第十五章 影子
和Queenie约的时间是晚上11点。
大雪肆虐，天寒地冻。
约在一家老字号京菜馆。
选地点时，王焱和他师父小小争执了一下。一个说想吃火锅，一个说想吃豆汁儿，想吃火锅的不是肖璐瑶，想吃豆汁儿的不是王焱。
王焱知道豆汁儿，据说那是一种只有在帝都住了几十年的人才能驾驭的味道。所以他是抗拒的，觉得大冬天就该吃火锅。
可肖璐瑶说：想试试。试试新东西。
王焱杠他，“师父喜新厌旧！”
肖璐瑶摇摇头，“喜新，但不厌旧。”
“哦？”王焱一歪头，表情很挑衅，“那我是新还是旧呢，师父？”
一向说一不二的肖璐瑶竟然很喜欢王焱故意卖乖的调皮样子，兜了个圈子逗他，“我要是不喜新，那就没你什么事儿了，我要是厌旧，那也没你什么事儿了，小徒弟。”
“啊？哦……”王焱细品了一下这句话，结论是师父果然很喜欢我，一开心，乖乖跟着师父到了京菜馆。正好Queenie说想吃中国菜，那就姑且让她尝尝风味独特的京菜。
Queenie的航班落地时间是晚上9点，她暗示王焱去接她，王焱假装没看见，客套了一下，只发了餐厅的定位给她。
Queenie也没强求，回了句“OK”。
O什么K，等见到了才知道O不OK。
王焱心想Queenie难道想不到我会怀疑她？居然敢这么大摇大摆地来赴约？或者说，一切真的只是巧合，这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事到如今，王焱甚至觉得Queenie那张混血脸也不过如此，毕竟比起师父的脸，任谁都得黯然失色。
于是，王焱又开始胡思乱想。
难道我喜欢师父只是因为她的脸？哦不，不是这样的，我喜欢上师父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她长得美！啊哈！所以我对师父的喜欢是发自内心的！只不过正好师父长得美而已！啊，我真是太幸运了，不愧是我！
想到这里，王焱禁不住乐开了花，看在肖璐瑶眼里就是跟那位混血美女聊得火热。心如止水的肖璐瑶忽然头顶冒火，指尖也冒火，啪嗒——
一个无声的响指撕开安谧的空气，正偷着乐的王焱忽然感觉四周猛地暗了下来，先看了看不远处的师父。嗯，师父还在吃着云朵冰淇淋，吃得可好看可好看了，然后一抬头……？！
王焱心里咯噔一下，这是什么？！
师徒俩这会儿是在书房的榻榻米上聊天，肖璐瑶吃冰淇淋，王焱发信息给Queenie，榻榻米上有一个黄花梨小台几，摆着橙汁，冰花雕，和一袋吃了一半的原味虾片。可现在，小台几四周赫然站着几个半透明的影子，均是白衫袭地，半透明魂体，戴着高高的帽子，面色阴森，眼睛被白布系住，几个影子站了一圈，把王焱死死围在中间。
“师父！！！”王焱嚎了一句。
“啊。”肖璐瑶装模作样，慢悠悠地说，“哪里来的怪物，休~要~吓~唬~我~徒~弟~”
“……”王焱已经躲到了肖璐瑶身边，不小心踢翻了小台几，发现台几反面贴着密密麻麻的符咒，还有几张被撕开了。如果没猜错，这些符咒是用来封魂的，而那几张被撕开的符纸里封印的，应该就是面前站着的这几个魂体没错了。
所以，谁撕的？
还能是谁，你师父呗。
王焱反应过来了，知道师父又在故意吓他，脑瓜子一转，这回终于猜出来师父是因为吃醋了，就把心一横，吭哧吭哧把小台几反面的符纸全撕了，然后飞快扑到肖璐瑶怀里，“师父~~~我怕~~~”
“……”
肖璐瑶没想到王焱会来这一招，差点被扑了个人仰马翻，无数个魂体嗖嗖嗖冒出来，师徒俩就在一双双鬼眼之下抱在了一起，还形成了一个非常美妙的姿势。在家里，肖璐瑶穿的是睡袍，说不出质地，总之丝滑得很，所以这么一折腾，肩膀露出来，正好被王焱一亲芳泽。王焱的唇很凉，远不如他的眼神那么热，肖璐瑶觉得被电了一下，悸动之中施法遣散了符纸里跑出来的魂体，轻轻推开王焱，“好了，都走了。”
王焱十分不情愿地嘟囔了一声，“哦……”
肖璐瑶一笑，空气都醉了，“乖，别急。”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10点。
雪更加猖狂，Queenie如约而至。
“Hi，一博，真是太想你啦。”Queenie笑着和王焱打招呼，脱下厚重的羽绒服，露出了过于优越的身材，说着一口过于标准的中文。
“你好。”肖璐瑶替王焱应她。
Queenie看了一眼肖璐瑶，十分礼貌地说，“你好你好，初次见面，我是Queenie，一博的朋友。”
寒暄过后，肖璐瑶的视线没离开过Queenie，就那么逗留在她身上，很散漫，很随意。那样的表情像是在打量，又明明没有在打量，看得Queenie浑身不自在，又不好意思开口说。
“一博……”Queenie终于打破沉默，“你这次约我来，是有什么事么？”
“嗯，是有事。”
王焱简单讲了一下从几个月前就开始缠着他的那只三头厉鬼。包括在教室里第一次出现，在小巷子里堵他，在公寓里差点要了他的命，还连累了无辜的普通人，等等。
Queenie很惊讶，“一博，在美国的时候你不是不相信这些事的吗？”
“是么，你还记得啊。”王焱说。
“当然记得，那次大家一起去奥兰多，走了一条很荒的路，车子仪表盘乱跳，所有人都吓坏了，只有你说是附近磁场不对，结果真的是因为附近有一个磁力发电站，再一次证实了你没错。”Queenie口若悬河说了一大段。
“你记得挺清楚。”王焱忽然问，“不过，你的中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啊？”Queenie脸上出现了真实的疑惑，“没有啊，我就是正常讲话……”
对，她的确是在正常讲话。肖璐瑶一刻不停地观察着面前这个红发黑瞳的女孩，完全没有异样，完全没有鬼气，似乎也没有被附身，因为她座位下面设了驱鬼阵，肖天师的顶级驱鬼阵。
曾经抓过一只杀人年兽的驱鬼阵。
但凡有一丝恶，就会无所遁形的驱鬼阵。
可现在，这位明显不正常的女孩却十分正常地在跟王焱对话，每一句话都毫无破绽。肖璐瑶忽然想起在鬼市里一直窥探他们的人，难道……
她只能想到一种可能。
一枚金针出现在肖璐瑶指缝里，不动声色旋转。
包厢外有人敲门，是服务员来上菜。王焱按照网友的推荐点了一大桌，一口气端上来，有炒肝，有卤煮，有杏仁豆腐，有豌豆黄，有烤鸭，还有肖璐瑶想尝试的豆汁儿焦圈。
正当王焱感叹为什么炒肝里要放肥肠，为什么每一道菜做得那么具有食材的“原始味道”时，第一次吃京菜的Queenie居然丝毫没有障碍地大快朵颐起来，甚至不费吹灰之力里喝了半碗豆汁儿。
果然。
肖璐瑶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旋转的金针此时泛出红光，继而冒出黑气，跟随肖璐瑶的意念升到空中，细到肉眼不可见，先是向后退了一大段距离，像是在蓄力，接着停住，缓缓指向Queenie所在的地方，以推枯拉朽之势飞出。王焱也看不到那枚金针，只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念力劈开了空气，直奔Queenie而去。
就在金针即将刺穿Queenie的眉心时，硬生生被一股力量挡住了，居然可以和肖璐瑶的力量对峙。金针似在观望，没有再前进半寸，只在原地打转。
“出来吧。”肖璐瑶说。
只见Queenie突然站起来，吊灯照出她的影子，可映在地面上的，明显不是她的影子。
影子背上背了两把短剑，不受Queenie控制，自顾自在地上伸了个懒腰，冒出一个动听的男声，对肖璐瑶说，“嘿，师弟。”
“好久不见啊。”
大雪肆虐，天寒地冻。
约在一家老字号京菜馆。
选地点时，王焱和他师父小小争执了一下。一个说想吃火锅，一个说想吃豆汁儿，想吃火锅的不是肖璐瑶，想吃豆汁儿的不是王焱。
王焱知道豆汁儿，据说那是一种只有在帝都住了几十年的人才能驾驭的味道。所以他是抗拒的，觉得大冬天就该吃火锅。
可肖璐瑶说：想试试。试试新东西。
王焱杠他，“师父喜新厌旧！”
肖璐瑶摇摇头，“喜新，但不厌旧。”
“哦？”王焱一歪头，表情很挑衅，“那我是新还是旧呢，师父？”
一向说一不二的肖璐瑶竟然很喜欢王焱故意卖乖的调皮样子，兜了个圈子逗他，“我要是不喜新，那就没你什么事儿了，我要是厌旧，那也没你什么事儿了，小徒弟。”
“啊？哦……”王焱细品了一下这句话，结论是师父果然很喜欢我，一开心，乖乖跟着师父到了京菜馆。正好Queenie说想吃中国菜，那就姑且让她尝尝风味独特的京菜。
Queenie的航班落地时间是晚上9点，她暗示王焱去接她，王焱假装没看见，客套了一下，只发了餐厅的定位给她。
Queenie也没强求，回了句“OK”。
O什么K，等见到了才知道O不OK。
王焱心想Queenie难道想不到我会怀疑她？居然敢这么大摇大摆地来赴约？或者说，一切真的只是巧合，这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事到如今，王焱甚至觉得Queenie那张混血脸也不过如此，毕竟比起师父的脸，任谁都得黯然失色。
于是，王焱又开始胡思乱想。
难道我喜欢师父只是因为她的脸？哦不，不是这样的，我喜欢上师父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她长得美！啊哈！所以我对师父的喜欢是发自内心的！只不过正好师父长得美而已！啊，我真是太幸运了，不愧是我！
想到这里，王焱禁不住乐开了花，看在肖璐瑶眼里就是跟那位混血美女聊得火热。心如止水的肖璐瑶忽然头顶冒火，指尖也冒火，啪嗒——
一个无声的响指撕开安谧的空气，正偷着乐的王焱忽然感觉四周猛地暗了下来，先看了看不远处的师父。嗯，师父还在吃着云朵冰淇淋，吃得可好看可好看了，然后一抬头……？！
王焱心里咯噔一下，这是什么？！
师徒俩这会儿是在书房的榻榻米上聊天，肖璐瑶吃冰淇淋，王焱发信息给Queenie，榻榻米上有一个黄花梨小台几，摆着橙汁，冰花雕，和一袋吃了一半的原味虾片。可现在，小台几四周赫然站着几个半透明的影子，均是白衫袭地，半透明魂体，戴着高高的帽子，面色阴森，眼睛被白布系住，几个影子站了一圈，把王焱死死围在中间。
“师父！！！”王焱嚎了一句。
“啊。”肖璐瑶装模作样，慢悠悠地说，“哪里来的怪物，休~要~吓~唬~我~徒~弟~”
“……”王焱已经躲到了肖璐瑶身边，不小心踢翻了小台几，发现台几反面贴着密密麻麻的符咒，还有几张被撕开了。如果没猜错，这些符咒是用来封魂的，而那几张被撕开的符纸里封印的，应该就是面前站着的这几个魂体没错了。
所以，谁撕的？
还能是谁，你师父呗。
王焱反应过来了，知道师父又在故意吓他，脑瓜子一转，这回终于猜出来师父是因为吃醋了，就把心一横，吭哧吭哧把小台几反面的符纸全撕了，然后飞快扑到肖璐瑶怀里，“师父~~~我怕~~~”
“……”
肖璐瑶没想到王焱会来这一招，差点被扑了个人仰马翻，无数个魂体嗖嗖嗖冒出来，师徒俩就在一双双鬼眼之下抱在了一起，还形成了一个非常美妙的姿势。在家里，肖璐瑶穿的是睡袍，说不出质地，总之丝滑得很，所以这么一折腾，肩膀露出来，正好被王焱一亲芳泽。王焱的唇很凉，远不如他的眼神那么热，肖璐瑶觉得被电了一下，悸动之中施法遣散了符纸里跑出来的魂体，轻轻推开王焱，“好了，都走了。”
王焱十分不情愿地嘟囔了一声，“哦……”
肖璐瑶一笑，空气都醉了，“乖，别急。”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10点。
雪更加猖狂，Queenie如约而至。
“Hi，一博，真是太想你啦。”Queenie笑着和王焱打招呼，脱下厚重的羽绒服，露出了过于优越的身材，说着一口过于标准的中文。
“你好。”肖璐瑶替王焱应她。
Queenie看了一眼肖璐瑶，十分礼貌地说，“你好你好，初次见面，我是Queenie，一博的朋友。”
寒暄过后，肖璐瑶的视线没离开过Queenie，就那么逗留在她身上，很散漫，很随意。那样的表情像是在打量，又明明没有在打量，看得Queenie浑身不自在，又不好意思开口说。
“一博……”Queenie终于打破沉默，“你这次约我来，是有什么事么？”
“嗯，是有事。”
王焱简单讲了一下从几个月前就开始缠着他的那只三头厉鬼。包括在教室里第一次出现，在小巷子里堵他，在公寓里差点要了他的命，还连累了无辜的普通人，等等。
Queenie很惊讶，“一博，在美国的时候你不是不相信这些事的吗？”
“是么，你还记得啊。”王焱说。
“当然记得，那次大家一起去奥兰多，走了一条很荒的路，车子仪表盘乱跳，所有人都吓坏了，只有你说是附近磁场不对，结果真的是因为附近有一个磁力发电站，再一次证实了你没错。”Queenie口若悬河说了一大段。
“你记得挺清楚。”王焱忽然问，“不过，你的中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啊？”Queenie脸上出现了真实的疑惑，“没有啊，我就是正常讲话……”
对，她的确是在正常讲话。肖璐瑶一刻不停地观察着面前这个红发黑瞳的女孩，完全没有异样，完全没有鬼气，似乎也没有被附身，因为她座位下面设了驱鬼阵，肖天师的顶级驱鬼阵。
曾经抓过一只杀人年兽的驱鬼阵。
但凡有一丝恶，就会无所遁形的驱鬼阵。
可现在，这位明显不正常的女孩却十分正常地在跟王焱对话，每一句话都毫无破绽。肖璐瑶忽然想起在鬼市里一直窥探他们的人，难道……
她只能想到一种可能。
一枚金针出现在肖璐瑶指缝里，不动声色旋转。
包厢外有人敲门，是服务员来上菜。王焱按照网友的推荐点了一大桌，一口气端上来，有炒肝，有卤煮，有杏仁豆腐，有豌豆黄，有烤鸭，还有肖璐瑶想尝试的豆汁儿焦圈。
正当王焱感叹为什么炒肝里要放肥肠，为什么每一道菜做得那么具有食材的“原始味道”时，第一次吃京菜的Queenie居然丝毫没有障碍地大快朵颐起来，甚至不费吹灰之力里喝了半碗豆汁儿。
果然。
肖璐瑶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旋转的金针此时泛出红光，继而冒出黑气，跟随肖璐瑶的意念升到空中，细到肉眼不可见，先是向后退了一大段距离，像是在蓄力，接着停住，缓缓指向Queenie所在的地方，以推枯拉朽之势飞出。王焱也看不到那枚金针，只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念力劈开了空气，直奔Queenie而去。
就在金针即将刺穿Queenie的眉心时，硬生生被一股力量挡住了，居然可以和肖璐瑶的力量对峙。金针似在观望，没有再前进半寸，只在原地打转。
“出来吧。”肖璐瑶说。
只见Queenie突然站起来，吊灯照出她的影子，可映在地面上的，明显不是她的影子。
影子背上背了两把短剑，不受Queenie控制，自顾自在地上伸了个懒腰，冒出一个动听的男声，对肖璐瑶说，“嘿，师弟。”
“好久不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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