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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元嘉之治

    徐羡之等顾命大臣不顾灭门之祸,杀了已经做皇帝的老大刘义符和老二刘义真,把老三刘义隆扶上了皇位。所以刘义隆对他们是心存感激的,继位后,他让在这一次政变中功劳最大,同时牺牲也最大的谢晦做了荆州刺史。

    这个荆州刺史从东晋以来就一直是极其重要的一个封疆大吏,荆州地处长江上游,兵强马壮,民风彪悍,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占风水之先甚至超过都城建康。所以王敦、桓温、桓玄等这样一系列著名的人物都做过荆州刺史,而东晋的每一次动荡几乎都是从荆州发动的。所以刘裕掌权后,荆州刺史的位置一直是给自己儿子的,不给外人。可以说刘义隆把荆州刺史这个位置给谢晦,是对谢晦极大的感谢和信任。

    而主持这次政变,让刘义隆登上皇帝之位的徐羡之则继续担任尚书令,同时兼扬州刺史,这实际上就相当于执掌朝政了。当然对其他有功的大臣也都进行了封赏了。在这个封赏的过程中,谢晖、徐羡之等人都再三推让,说皇上您坐这个位置是顺应天命,众望所归,我们只是顺天行事。但刘义隆觉得有功必赏是我们刘宋的家法,所以不管他们如何推辞,仍然要加赏他们。

    过了半年,刘义隆的皇位也基本稳固了,徐羡之等人就主动提出辞职,刘义隆这一次也非常爽快地接受了他们的辞职,让他们赋闲。本来这是一个圆满的结局,但刘义隆同时也在担心,万一我哪天做得不好,这批人是不是把我也要废掉。在这种情况下,刘义隆开始对这些顾命大臣展开了报复。对已经退休了的,派兵进行抓捕;对还没退休的,派兵进行讨伐。这样一来,导致徐羡之自杀,谢晦、傅亮被杀。

    通过徐羡之等人杀刘义符和刘义真,刘义隆杀徐羡之等顾命大臣这一系列事件,可以看出当时的社会充满着一股暴戾之气。我们回顾过去,曹魏取代东汉,司马炎取代曹魏,被取代的前朝君主都得到了很好的保护;桓温废立皇帝,但没有杀皇帝;桓玄废了晋安帝,自己做皇帝,但晋安帝也安然无恙。但到了刘裕就不一样了,在他北伐立威、建立刘宋的过程中,一共杀了四个皇帝。灭南燕的时候,杀了南燕的皇帝慕容超。灭后秦的时候,杀了后秦的皇帝姚泓。在禅代的过程中,先是派人暗杀了晋安帝,然后又杀害了晋恭帝。徐羡之为了扶立老三刘义隆当皇帝,把老大老二都杀了。刘义隆上位后为了巩固自己皇位,又把这些顾命大臣统统杀掉。如此杀戮,在中国历史上都是不多见的。造成这股暴戾之气的原因可能有两个。

    第一,和刘裕自己的出身及心态有关。我们之前说过,刘裕有一个华贵的出身,是汉高祖的后裔,但到他这一代家族已经没落,他都成了街头混混了。刘裕通过东征西讨,通过杀戮来建立自己的权威,最后做了皇帝。南北方的士族、庶族虽然畏惧这种这种军事压力,表面屈服,但心里头未必百分百顺从。所以刘裕攻下洛阳后,刘穆之、徐羡之等人不给他九锡,他如此愤怒,未必不是这种心态的反映。可以说刘裕在世家大族面前有一种阴暗的心理,他需要杀人来给自己立威,久而久之便滋生出了一股暴戾之气。而这股暴戾之气一直延续到了徐羡之,延续到了刘义隆。

    第二,和当时的时代有关。当时北方是五胡十六国,在拼斗的过程中都是灭国杀君的,除了苻坚,无一例外。苻坚有一种统一天下的大气魄、大胸怀,所以他灭人家的国,但优待人家的君。淝水之战后,前秦迅速崩溃,鲜卑慕容氏、羌人姚苌等纷纷复国,派人杀害苻坚。苻坚就成了一个妇人之仁的大傻瓜,被天下人耻笑。既然这样,还有谁会效法苻坚呢?所以在灭敌国的同时必然要杀其君,于是就产生了这么一股暴戾之气。

    然而,刘义隆的猜忌之心并没有随着徐羡之等人的死亡而消失。在徐羡之死后,司徒王弘出任扬州刺史,但文帝却制造舆论压力逼迫王弘辞职,之后刘义隆的四弟彭城王刘义康开始执掌朝政。后因文帝病重,刘义康担心文帝去世后无人能驾驭功高才大的檀道济,于是假作诏书,并在文帝的同意下诛杀了檀道济一家。但随着刘义康功劳越来越大,地位越来越高,他的亲信刘湛等人想将刘义康推上帝位。他们宣扬晋康帝兄终弟及的事,称应以长君继位,更是诬陷一些与刘义康不合的忠臣。文帝病愈后知道这些事,兄弟之间渐生嫌隙。最终文帝诛杀了刘湛等人,并将刘义康外调江州,朝政大权又集中到了文帝手中。

    刘义隆虽然生性多疑,对徐羡之等大臣不仁厚,但对百姓还不错。他为政勤勉,生活节俭,赏罚有度,重视农业生产,推行了一系列繁荣经济的政策,并减轻百姓赋税。在他的统治下,江南社会得到稳定,文化经济得到发展,而且还创办学校,提倡教化,使得整个江南江北都呈现出一种物阜民丰的状态。因为刘义隆在位时的年号叫“元嘉”,因此历史上把他统治时的盛世称为“元嘉之治”,和西汉时期的“文景之治”、唐朝时期的“贞观之治”并称为中国古代的治世。

    不过刘义隆也有缺点,生性多疑,猜忌过度,我们上面说过了,他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志大才疏。他继承了他父亲巨大的遗产,于是也想效法他父亲北伐,甚至想统一全国。但他从未经历过战争,却好做聪明,想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后来的事实证明他基本都是在瞎指挥,军机殆尽。不过他也倒霉,他在位时北方已经不是他父亲那时候的混乱局面了,而是一个强大的敌人——北魏太武帝拓跋焘,导致他三次北伐,每次都以失败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