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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灭门

    荣贵早就和冯姜有过口头约定,所以定亲的流程很是顺畅,冯家身为武者对嫁娶礼数没那么多讲究,一切事宜都由荣家一手操办。

    因此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等诸般事项只在十日内便草草定下,聘书和聘礼也于前日送去将军府,婚期则定在年后。

    “今日是我儿荣越的大喜之日,承蒙诸位携厚礼来贺,荣某深感荣幸。”荣贵朝四方不住拱手道谢。

    “荣某不才,被乡亲戏称青州首富,实在倍感惭愧。”

    “今日借着幼子定亲之喜,我在此宣布,将所收之礼品全部捐给灾民,以解大雪之祸。再将荣家半数家财赠于青州父老,以报高邻提携帮扶之恩。我还为到场的诸位贵宾备了薄礼,待定亲宴后一一奉上,望请笑纳。”

    荣老爷这番话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引的众人热议纷纷。

    荣家今日所收之礼便是不菲,半数家财更是天文数字,至于荣贵说的薄礼也绝非等闲,到底这位荣大善人为什么要广散家财呢?

    向来和荣贵交好的青州太守郝文亮问出了众人所疑。

    “荣兄好大的手笔,不知因何要行此义举?”

    荣贵叹了一口气,答道:“太守不知,荣家生意做的这么大难免和人结怨,更会累及无辜,我此番行事无非是想弥补之前所犯的错误罢了。如果因此能造福百姓惠泽乡里,那更是荣家之幸。”

    荣贵对于害人之事只是一笔带过,说的尽是些冠冕堂皇的话,太守亦不知当年之事,只以为荣贵害怕报复这才散财免灾,于是大包大揽道:“正所谓商场如战场,生意上的摩擦总是难免的。”

    “区区不才,郝某在这里说句公道话,谁要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找荣家麻烦,我郝文亮第一个不答应!”

    荣家赈灾济贫不仅可以令太守政绩斐然,还能趁机捞上一笔,所以郝文亮才不遗余力的为荣家站台。

    太守一席话引得不少人响应,正所谓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他们连吃带拿总不能连句场面话都不说。

    一时间大厅中“不答应”的声音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荣贵老怀甚慰,颇为安心。有剑神作保,有豪杰撑场,谅那佛子不敢赴十年之约。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宾客一直从晌午吃到了傍晚,却仍然高朋满座人声鼎沸。一来因为赴宴之人聊得投机,二来都想要荣家的“薄礼”,所以走的少,来的多,越吃人越多。

    荣贵也不嫌人多,来者不拒,不论乡民豪侠只要道一句喜就可以进门,占地几十亩的荣家堪比闹市。

    是夜荣府灯火通明,呼声震天,青松上的积雪都要被人气融化。

    一更时分,荣贵在万众期待下让下人拿出礼品,礼盒一件件地摆到院中,直至堆积成山。

    荣贵指着身前的礼物,抱拳道:“诸位离去时定要到我这里领一件薄礼再走,万勿推辞。”

    众人迟迟不走就是等着他的礼物,听到荣老爷果不食言,全都喜笑颜开笑不拢嘴。

    “荣老爷豪情万丈,可容我自取你这薄礼?”就在这时一个懒洋洋地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此话颇为无礼,众人都以为是哪个醉汉说的疯话,有以荣贵朋友自居的已经替主人呵斥起来。

    “混账!今天是什么场合,岂容你放肆!”郝文亮拍案怒道。

    这声音对太守来说是无礼之言,对荣家却是天籁之音。

    原因无他,这声音的主人正是在荣家讨了一年饭的剑神凃陌。

    荣贵见真神驾到激动万分,按住发怒的郝文亮,急匆匆的迎了上去。

    “今天蒙您大驾光临,顿使寒舍蓬荜生辉,不胜荣幸!不胜荣幸!”

    凃陌还是那副叫花子装扮,破袄外头套着一件貂裘,一双草鞋露着脚趾,乱糟糟的头发肆意披散,脸上脏兮兮的瞧不出真容,整个人不伦不类滑稽可笑。

    没想到要饭花子竟被青州首富敬为上宾,不知是何许人也,众人心中猜度,却无人贸然开口。

    “我方才问礼物可否自取,不知荣老爷答不答应。”凃陌不理会和他打招呼的荣越,仍旧问出之前的问题。

    荣贵听闻剑神索要礼物,大手一挥,信誓旦旦道:“但凡是我荣家的,但凡是我荣家买的起的,您喜欢什么尽管开口!”

    荣老爷一席话再次惊起万般涟漪,青州首富的承诺虽然比不得帝皇圣旨却也价值千金,到底是什么人需要荣贵如此逢迎讨好呢?霎时间众人对这个乞丐的身份更加好奇。

    凃陌微微一笑,抓了抓裘衣上的绒毛,道:“用不着你买,我只要你们荣家的几个人头罢了。”

    此言一出,荣贵大惊失色,荣越和两个姐姐姐夫也全都惊惧莫名,他们不知怎么得罪了这位人屠。

    “大胆!”“放肆!”“你找死!”没想到此人是来找麻烦的,席间宾客纷纷呵斥,更有甚者已经拔出刀剑,只要荣贵一句话就准备让他血溅当场。

    荣越最先冷静下来,先是给凃陌行了一礼,随后道:“我们和您远日无怨近日无仇,这一年来还给您许多糕点,您身上的这件貂裘还是我前日孝敬的,请问因何要我荣家一家老小的性命?”

    “若是因为厨娘秀嫂之事,那您一定是我误会了,秀嫂之死绝非我们荣家所为。”

    听见儿子的一番话,荣贵也平复了心中的情绪,凝着双眸望着凃陌,想听他如何解释。

    只见凃陌嘴角上扬,幽幽一笑,道:“你我虽然无仇,可我却答应了一个断手的和尚要在今日取你一家人的性命。”

    “至于秀嫂,她是我杀的。”

    “我怕因为她影响了我的承诺,所以率先把她杀了,免得今日麻烦。”

    从始至终凃陌的神情话语都和之前的叫花子一般无二,一样的无情无赖无所顾忌,若说顾忌大概就是他说的承诺了。

    荣越想起之前他给自己的承诺,于是高声急道:“你说要报答我赠衣之恩,今日我求你饶我荣家性命。”

    凃陌摸着身上的皮草,笑眯眯地道:“承诺也有先来后到,我既然答应了那人杀你全家,自然不能出尔反尔。”

    “不过当时你们既然给他家留了根,我礼尚往来也留你一命就是了。”

    听到此言,众人一片哗然,那歪嘴刀客更是一拍桌子,怒道:“无耻狗贼,欺人太甚!”说完长刀出鞘,凌空斜斩,刀芒直指凃陌。

    还有几个性子急的也抽出兵刃前去助阵。

    凃陌一声冷哼,双手虚横,手中瞬间多出一把长剑。

    拿了剑的凃陌仿佛变了一个人,如果说之前的要饭花子是一个冷血无情的臭石头,那此刻就是一把锋芒毕露的宝剑,剑锋虽然未指,剑气已然灼人。

    歪嘴刀客和几个出手的人就被这无形剑气灼伤了。

    刀客第一个出手也是第一个收刀,他感受着周身剑意,目瞪口呆地指着凃陌,结巴道:“你,你,你是......”

    未等他说出下一个字,剑芒如电,已至身前。

    刀客认出这叫花子是何人,再不敢托大,把全身功力凝结与刀锋,横刀去挡。

    “铮”刀刃一碰剑芒便凭空断裂,剑气威力不减继续追命,歪嘴刀客一咬牙,两手虚抬,一声大喝,凝结护体罡气,堪堪保住性命。

    刀客虽然未死,两臂却整齐的断裂,他一声痛哼,不顾双臂被废,忍痛道:“既是阁下与荣家私人恩怨,在下不便打扰,这就告辞了。”

    说完就要走。

    “你吃着荣家的饭喝着荣家的酒,还替荣老爷出头,怎么能不算荣家人呢?”凃陌眼睛一凌,挥出一剑,冷笑道:“不用急着走,我送你上路!”

    断刀断臂的刀客哪还挡得住剑神的一击?凃陌话音未落歪嘴刀客已然身首异处。

    被这一剑所斩的还不止他一人,凡是剑气所经之处无一幸免,席间再没有刀客本领可挡剑神一剑。

    宾主尽欢的局面再也不复返,一时间荣家乱作一团,有不知死活向剑神出手的,有无头苍蝇乱窜逃命的,还有如荣家人一样呆坐到地上等死的。

    荣家为应对佛子的复仇准备多年,光是武艺高强的供奉就不知道请了多少,可当知道是剑神来寻仇的时候,荣贵已经不抱希望了,除了等死之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

    想到凃陌说饶儿子一命,他竟然还有些庆幸,望着自己最宠爱的儿子,他竟然坐在地上笑了。

    一边笑一边摇头,仿佛在对儿子说:不要报仇,好好活着。

    “嗤”坐在地上的荣贵荣大善人一分为二。

    “爹!”荣越哭喊着爬到父亲身边,抱着半截的尸首悲痛不已。

    不知道过了多久,荣越甚至不知道自己死没死,他一直跪坐着怔怔出神,直到一个声音响起。

    “我说了要报恩,你有什么愿望?”凃陌用貂绒擦了擦手中染血的长剑,走到荣越身前问道。

    荣越茫然四顾,偌大的荣府已经没有一个活人。

    “我要你死!”荣越红着眼睛道。

    “那可不行,我没有以死报恩的习惯。”

    荣越瞪着穿着自己裘衣的老乞丐,恶狠狠地道:“我要拜师!拜你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