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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2.没有出口的圆

    一个小男孩得到了一本白色的书,而那本书引导着它的一生,白色的封皮可以将一切映照的分毫毕现,将手置于其上,仿佛能够清晰的看到自己的想法,那种白似乎可以做一切的背景,通过它可以窥见所有事物的本质。

    小男孩抚摸着书,将其视作生命般的贵重,轻轻的将其打开,书上只有唯一的一页,那一页有一条横着的白线,白线似一条贯穿一切的直线,有似乎有一个微弱的弧度,轻柔的包围着一切。

    小男孩一时竟看不出其是直线还是曲线,因为这条白线,让整页的背景似乎都变成了深黑色,那是似乎可以吞噬一切的黑色,有时候小男孩总感觉,黑色的背景似乎被白线给包裹着,无处可逃。

    小男孩看着看着,白色的线好像形成了一个圆,将整页的深黑压缩成了一个黑点,那个黑点轻微的旋转着,将周围的深黑全部吞噬,而那个黑点居于圆的正中心,似乎因为他,白色的圆才得以充盈。

    小男孩总感觉整页都泛着孤独,那是逃无可逃的绝望,那是被压抑到极致的坍塌,是整个宇宙的枷锁,而黑点应得自由,超越白圆的包裹,挣扎着逃离出去。

    小男孩感觉周围都沉重了几分,竟有些喘不过气,坚定的说到,“我要帮助黑暗逃离,得到真正的自由,这儿应该是满天的黑暗。”小男孩摸索着整页,心里如是想着。

    “可怎么帮黑暗逃出去呢?”小男孩画着一条条直线,妄图冲过白线的压制,找到某个出口彻底的逃离出去,这一刻小男孩仿佛成为了黑点,在白色的圆内不停的闪烁着,妄图寻找个缺口。

    小男孩画了个三角形,眼睛明亮的看着三个夹角,说到,“如果推开两边,自然就可以打开一个缺口,然后逃出去。”

    小男孩看了看白色的直线,又划掉了三角形,画了四边形又擦掉,图形的边角越来越多,但对照着白线,却总是大为不同。

    这条白线是没有夹角的,它包裹黑暗,形成的圆心,更是找不到挣脱的缺口,即便想使力,也找不到用力点。

    小男孩默默的看着这条白线,眉头紧锁,竟有些为黑暗愤愤不平起来,甚至对于封皮的白色,竟觉得几分可恶,他有点讨厌那种分毫毕现的感觉,想要尽可能的隐藏自己,而黑暗才能让自己安心舒适。

    小男孩身化黑点,似乎将自己孤立在世界的中心,从四面八方寻求一个着力点,试图张开世界,脱离而去。

    小男孩的思绪向着周围四处狂奔着,用力的狂奔着,奔了好久好久,但思绪又似乎原封不动的呆在脑海里,而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场幻觉。

    小男孩总是将问题考虑到尽头,试图触碰到世界的边界,突破白色的圆,脱离而出,小男孩也特别的喜欢黑夜,总是穿着黑色的衣服,看着黑色的事物发着呆。

    小男孩在路上看到钱币,都会考虑种种,捡起来会怎样怎样,放下又会如何,它的主人失去它会如何如何,找回它又能怎样,小男孩思索着种种,向着各条线的尽头思索着,思索到最后竟毫无所得,小男孩注意力转回钱币,竟不知如何是好。

    小男孩很聪明,任何事情通过各个方向都可以思考清楚,但同时又很笨拙,总是在太多的思考中,做出与决定完全相反的动作,小男孩觉得自己完全是想多了,但为了一个出路,却又不得不想。

    “世界究竟怎样?为什么有白色的圆隔开边界,为什么不能是无边无际的黑夜,”小男孩对于外面的世界满是憧憬,对于圆内的生活却感到孤寂。

    小男孩狂奔着,身体狂奔着,灵魂狂奔着,思绪狂奔着,从不回头的狂奔着,只为不断的向前,跑出世界的边界。

    一切风景与小男孩错过,一切美好在小男孩身后淡化,似乎有无数的色彩画,成了小男孩身后的背景,小男孩只狂奔着,只是狂奔着。

    “世界是有尽头的,世界是没有尽头的,世界该有一个尽头,世界不该有一个尽头。”无数对立的观点在小男孩心中乍现,碰撞着又归于零,归于一无所得。

    小男孩停了下来,看着身后,遥望前方,前方依然无穷无尽,身后却是无边无际,小男孩心一横,似乎身后变成了悬崖,在一点点坍塌,而自己一直向前从不回头。

    “世界的尽头会是什么?是一片混沌,还是一个没法踏出的边界。”小男孩心想着,不停的向前奔跑者,不做任何停留。

    但世界总是在规律的重复,只是小草变成了树木,树木又变成了不同品种,一路也遇见了不同的动物,不同的人,但似乎跟自己最初生活的环境毫无区别。

    小男孩停下了脚步,立在了原地,仔细回想着,“世界有尽头吗?世界的尽头到底是什么?有尽头它会有中心吗?有中心便该有一个尽头的。”

    小男孩摇头晃脑,百思不得其解,心中似乎什么都抓不住,但自己又似乎成了某个中心,又似乎在围绕着周围的一切打转。

    有黑衣老者上前,看着神色恍惚的小男孩,和蔼的问到,“你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小男孩张了张嘴,平复了内心的躁动不安,摇了摇头。

    “你似乎走了很长的路?你在逃离什么?”老者看着风尘仆仆的小男孩,继续问着。

    “我想逃出世界的边界,那个边界是束缚,它让我感到不安和害怕。”小男孩解释着,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知想些什么。

    “边界外,你希望有什么,有什么不一样吗?”老者顺着话题,接着问到。

    “我希望边界外,有更深的黑暗,能够让自己感到舒适,能够让心灵得以栖息,整个世界太繁闹了。”小男孩摇了摇头,看着远处的太阳,打了个哆嗦,有点不适应。

    小男孩拿出了书,对着封皮的白色说到,“这种白让一切分毫毕现,它是世上真实存在着的,也让我感到恐慌,无处可逃。”

    老者轻轻点了点头,说到,“世界的边界是庇护,我们可以走出边界,但边界外不过是另一个世界,世界有真正的边界,但那种边界至少对于你是不存在的,你感受不到,也打不破自然便走不出去。”

    老者看了看小男孩,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若有所指的说到,“至于世界的中心,世界的中心从来就是自我,但自我又是世界的边界,一直活在世界中,绕着世界打转。”

    “至于打破世界的边界,它是撕不破的,因为它在众生的眼中是条直线,又在众生的心中是个圆形,当你走了,圆也跟着走,你一直在圆的中心,自然触摸不到它的边界。”

    老者摇了摇头,接过了小男孩的书,将背后封皮的颜色改成了黑色,这一刻前面封皮的白色似乎暗淡了一些,背后的黑色封皮似是黑夜,拥抱着无数星辰,在难以感知的遥远中,静静的安放着一切。

    小男孩接过了书,看着前后不同的黑白色封皮,内心轻松了几分,也安适了几分,少了一种似乎被剥丝抽茧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