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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暗河被围,向死而生

    哗啦——哗啦——哗啦——

    在暗河中淌水走得久了,辉源素白觉得自己的脚总像踩着棉花,大概是泡肿了。

    她回头看了看紧跟在身后的布姑绣夏,走得也是异常艰难。她背后有鞭伤,一条条皮开肉绽的血条子被汗水和化脓的血水浸透,被身上的软甲一擦,一定疼得厉害。

    布姑绣夏突然脚下一滑,险些栽倒,胳膊肘支在岩壁上才勉强停住。手中的火把扑通一声掉进水里,熄灭了。

    “绣夏姐姐……要不,我背着你走吧?”素白连忙伸手扶住她,从怀里掏出手帕,给她擦去额头上的冷汗。

    “好像……我踩到了什么会动的东西……”布姑绣夏摆了摆手,半边身子靠在小姑娘身上,弯腰要去水里摸火把。

    这火把是刚刚在那锁天阶巨门旁取得,有着铜制的柱头,做工十分精致。即使熄灭不能再燃,对如今手无寸铁的他们来说也是一件趁手的兵器,所以人手都拿了一支备用。

    此处暗河不深,只没过小腿深浅,流速缓慢,可明明就滑落在脚边的火炬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走在前面高举火把领路的黑莲羽见她们停下不走,连连催促道:“不要在这里停,这条水道四通八达,在山体里纵深很广,说不定会有些水蛇或者蝾螈、蜥蜴一类的出没,再坚持一会儿到了向上的洞口就会有阶梯了。”

    “会伤人吗?”布姑绣夏急忙把手缩了回来,神色紧张。

    黑莲羽把火把举高,四处照了照,在一个岔路口努力分辨着方向,有一搭无一搭地说:“常年不见光的生物大多都是无害的,不过这地穴暗河连通着那巨门遗迹,已经说不清有多少年了,谁也说不好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的动物在里面。这条路我也只走过一次,还是小心些为好。”

    “那……这水蛇、蝾螈、蜥蜴……有毛吗?”麻儿剪突然发声询问。

    “你说什么?毛?”

    “你们快看……那是什么……”麻儿剪的声音有些颤抖。

    只见火把的光圈之外,水波翻滚,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成群靠近,可又惧怕这火光,不断试探着,远远坠行在他们后面!

    “啊!!!是老鼠!!”素白突然指着石楠的身后,尖声大叫起来!

    这一叫仿佛把炸药扔在了火堆里,在这漆黑的河道里产生了意想不到的反应——一大群黑毛红眼的老鼠从四面八方奔涌过来,一片接着一片,相互踩踏着往前冲,让人分不清是河水的波澜,还是那黑皮老鼠的毛堆!

    石楠连连挥动火把,扫退了身后的鼠群,大声呼唤:“别怕!靠拢,我们背靠背把火把围成一圈!它们怕火!”

    石楠、黑莲羽和麻儿剪围成三角,把布姑绣夏和素白围在中间,不断地挥舞着手中的火把抵挡。

    布姑绣夏脸色刷白,说话的声音里竟然带了央求,颤巍巍说:“别让它们过来……我……我最怕老鼠了……”

    素白也比她强不了哪去,嘴唇乌青,半句话也说不出来,直把手里的火把攥得紧紧的,整个身子都快贴到上面去了。

    “稳住……稳住!麻儿剪,火把别乱晃!万一让他们逮到缺口,冲进来一只就会是一群!”石楠挥火把左右横扫,在黑暗中划出扇形的火线。

    麻儿剪和黑莲羽依样照做。

    “黑莲羽!你不是说你走过一次吗?!有这么多老鼠,你不早给哥们儿提前打个招呼!”麻儿剪被层层叠叠贴着水皮窜跳过来的大老鼠唬得头皮发炸,两只手左挥右摇忙得满头热汗,大声质问黑莲羽。

    “少废话!老娘就来过一次,还是跟着魏文昭一起从上面下来的,也没——没遇到过这些东西!”黑莲羽说着将火把猛地向前一挥,当!一声敲飞了一只踩着同伴飞跳起来的老鼠。“是你们身上的伤口,血腥味儿太浓了!”

    “这……这些……老鼠,是饿了吗?”辉源素白哆嗦着伸手在腰间连连翻找。

    麻儿剪被她的手肘突然拱到腰窝里,险些栽倒,大叫:“哎呦喂!我的亲妹妹!你是要拿哥哥喂饱了它们呐?你在这儿乱翻啥呢?”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包里还有两个馒头,我想……”

    “嘿!妹妹!你馒头可留着吧!这么多老鼠,就你那俩馒头,能撑死几只?”

    布姑绣夏紧紧闭着眼睛,抓住了素白的手,声音颤抖地安慰道:“别怕,会有办法的,你要是实在怕得厉害,就像我一样,闭上眼睛……不看……”

    石楠见形势危急,再这样拖下去,迟早要顶不住。一边挥舞着火把,急急问道:“黑莲羽,你在梯子上放火那招儿呢?”

    黑莲羽摇了摇头,说:“那一皮囊火油,全用光了,要不我早一把火点了它们了!”

    “这火把也不知道还能再烧多久,离出口还有多远?”

    “这才走了不到一半!”

    众人听闻黑莲羽说还有一半的路才能出去,不禁都有些泄气。

    “再厉害也只是老鼠罢了!我们不能在这儿站着死守,这些畜生没完没了的!大家伙儿围紧了,一点一点往前走!注意查看周围有没有什么能利用的东西,或者可以避难的地形!”石楠用脚踢起一片水花,尝试减缓鼠群的攻势,可是收效甚微。

    鼠群越聚越多,从四面八方黑压压地不断涌来。而石楠他们五个人,救命稻草一般的四只火把,却越来越暗淡,柱头上的燃料快烧尽了!

    且战且走,艰难地挪行了七八十步远。宽大的河道到此突然分成三叉,向内紧缩,都只有两人并行宽窄。

    一条曲折向上,一条与刚才走过的基本平直,另一条略微拐弯,再往里一点就看不清。

    黑毛老鼠因饥饿而愈发血红的眼睛在黑暗里几乎连成了片,在他们这个位置看过去,四周像是被跳跃的一条条红色大网所围绕,网口越收越紧。

    “石大叔!它在你的肩膀上!”小姑娘被顺着石楠手臂爬上来的一只老鼠眼睛里暴起的血筋吓哭了。

    石楠将手臂奋力一甩,将那足有幼猫大小的黑毛老鼠狠狠地掼在了石壁上,摔成了肉饼。

    “顶不住了!黑莲羽,现在该走哪边?!”

    “走哪边,该走哪边……我认不出来了!”眼前形势太过混乱,黑莲羽越是着急,越是找不出记忆里的那条正确的路来。“我只记得这三条路里,只有一条生路,其他两条都是陷阱机关!”

    “快想啊!快想想!麻儿剪,跟我一起,咱哥俩挡住它们!”见黑莲羽迟迟选不出路径,石楠招呼麻儿剪两人各持一支火把,甩开了膀子,各自施展招法,大开大阖间,已是拼尽了全力,终于将鼠群的包围圈又往外逼退了几步。

    “我想!我想!嗯……”黑莲羽急得满头冒汗,“这条向上的,是诱惑人上去的假出口,真陷阱!可是剩下的这两条,哪一条才是生路!哎呀——我怎么就是想不起来!”

    “向上的那条路有什么样的陷阱?”布姑绣夏靠在墙壁上,突然发问。

    “飞箭,滚石,流沙或者是琉璃火,都有可能,我曾经在这山里溶洞的遗迹里见到过其他几处破损的机关。你想怎样?”

    “我想赌一把!你帮我!”

    黑莲羽望着布姑绣夏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大声回应:“好!”。

    “素白妹妹,把这支火把也拿上。别怕,它们近不了你的身,石楠和麻儿剪也会护得你周全!”黑莲羽将手中火把交到紧紧抓着布姑绣夏衣袖不肯放松的小姑娘手里,柔声说道。

    “石楠!麻儿剪!”布姑绣夏抖擞精神,大声喊道:“你们两个再杀得狠些,再顶下一阵子!我和黑莲羽去引琉璃火!”

    “什么?琉璃火?”包括黑莲羽在内,众人皆惊。

    正一愣间,只见布姑绣夏已经蹬踏着墙壁,离开水面一尺疾疾飘然而行,避开了挤在水面的层层鼠群,直奔向上的那条陷阱路奔去。

    黑莲羽连忙飞身跃起跟在她身后,叫到:“姐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你已辨识得出一条陷阱路,余下两者定有一条生路!你我各赌一条!我去赌那路上的陷阱就是琉璃火,放它出来烧了这鼠群!你去赌那两条里有一条生路……或者也和我一样,赌出一条火路来!”

    布姑绣夏脚下不停,已是快到了那三岔口上。

    “好!生则生!死则死!我陪你走这一遭!”黑莲羽的眼睛里忽然显现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兴奋来。

    火把的光更加暗淡,恐怕要不了一刻钟就会彻底熄灭。

    这五个人里,她和布姑绣夏的身法是最快的,也是最有可能在遇到陷阱机关时还能绝地脱身的。

    不管是她们两个谁赌对了琉璃火机关,都能烧出一条火路来,灭了这群缠人的黑毛老鼠;如果自己碰巧赌中了一条没有机关的生路,也可让大家凭借更加窄小的河道缩减鼠群的围攻方向,方便众人退守。

    即便是她二人同时挑到了两条都不是琉璃火的机关路径,赌出来了落石流沙什么的,虽然少了拖延或者消灭鼠群的良机,增加被那机关所累及的危险,那也总比在这儿活活干等着被鼠群啃成白骨要强。

    布姑绣夏只喊出了“琉璃火”,无非是想给自己和大家都鼓鼓劲,燃起个希望来。她心里清楚,万一真是琉璃火,却是这几种机关里最难躲,最难避的。她和黑莲羽不管是谁,真的赌中了这琉璃火陷阱来,恐怕都是在劫难逃了。

    “只求给那三人换一条生路来吧!”

    布姑绣夏凌空再几个旋身,左右蹬踏着岩壁,跳进了右边向上去的窄路,这是黑莲羽唯一确定有机关的路,也是唯一没有水浸的旱路。

    如果设置机关,旱路对琉璃火这种陷阱最为有利;而滚石、飞箭和流沙则因为涉水之人难以快速奔跑,水路对此类机关效果更好。布姑绣夏赌的就是这个“有利”二字!

    黑莲羽这边,有直行和向左转弯两条河道可选。

    按常人思维,弯路因为其曲折而视线受阻,会更容易让人对不可见的那部分心生畏惧,进而觉得危险。而直路就要比弯路让人感觉安全得多,也快捷得多。

    而在机关设计上,就是要利用这种“寻找安全感”的心理暗示,在看似笔直安全,且是与已经走过很久的“平安来路”相连的路径上设下埋伏,进而给那些在黑暗中紧张行进,极其渴望逃出生天的人致命一击。

    “如果今日就是那日!来吧!”

    黑莲羽在心中呐喊着,飞身踏入了那条更加黑暗的,弯路!

    向死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