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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引火焚鼠群,水淹末路人

    岔路上,布姑绣夏两脚刚刚触地,便听得耳边“噶啦啦,咔啦——”有机括声接连响起,像是墙壁内有铁链跟齿条在相互咬合绞动。

    “来了!果然有机关!”她蹲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双耳凝神仔细听着两旁声响的变化,预判着随时可能到来的危险。

    嗖——!

    墙角突然射出的一支冷箭让她的心凉了半截儿,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这依靠绷簧一类的机关所激发的暗箭、突刺、长枪等陷阱,是最初级无用,更对此刻围住众人的黑老鼠群起不到丝毫压制作用,岂不是白白涉险!

    想到此处,不由地在心底升起了无限的懊恼和愤怒。

    她连躲都没躲,直到那箭尖儿快要到眼前时,才伸手一抓,一甩,将其丢在了一旁。

    那箭落地时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居然整支是由金属铸而成的,想必是为了怕这机关暗箭要藏在洞中,年深日久会朽烂得太快,才牺牲了竹木箭杆的射速,选择了铜铁的持久和强度。

    嗖——嗖——!

    布姑绣夏刚要起身,只见两侧墙壁上分别各发一箭,朝她的左右太阳穴射来。

    “还来!浪费时间,这骗毛贼的东西……”

    只见她将身形微微一扭,便与那两只暗箭错身而过了。

    可这一旋身的功夫,随着视线转动,眼前所见景象却让她大吃一惊。她原以为这只是古老的简单机关,哪成想这是一整套的连环扣!两侧的墙壁正在趁她的注意力被暗箭牵扯的时候,无声地快速靠拢!

    而若不是她身法够快,可以从容应对着那箭羽的干扰,换做寻常人,恐怕即使发现了两侧墙壁正在夹杀过来,其时早已回天无力了!更不要说在这昏暗紧张的环境下还能及时做出什么反应来了。

    布姑绣夏心里一紧,连忙调头往来路遁逃。

    可这时那两侧墙壁里的弓箭却如雨点般倾泻而出,死死挡住了去路。

    那些箭支射速虽并不犀利,但却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处处封堵着她的落脚之处,逼得她不得不一边拨打箭支一边连连后退,竟是离来时的岔口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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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莲羽姐姐——!”

    隔着一片鼠群的波涛,忽然传来了素白呼喊黑莲羽的叫声,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和恐惧,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

    布姑绣夏闻声心里更加急躁,此刻她身上别无长物,连个可以拨挡的棍棒都没有,全靠腰身灵巧,钻着箭支的缝隙来回游走,已是被动不堪。

    “快跑!来不及了!快到我这边来!!”

    “是石楠!”布姑绣夏大惊,想靠前去看,却也不能,反倒被那箭雨逼得越来越往里了。

    若是旁人呼喊还不会让人这么心焦,连石楠都要乱了阵脚的情形,一定危机万分!

    情急之下,她也发了狠,双手旁伸,抓住了飞射过来的两只暗箭,紧紧攥住了,这才逆转了形势。

    布姑绣夏将两支铁箭左右甩抽,舞得像两团白花开在了手中,以箭挡箭,硬生生拨打出了一条路来,硬顶着往回攻去。

    “等着我!大家!”尽管她拼尽了全力,可是那箭来得太密,太多,缠人得很,心里再焦急脚上却怎么也快不起来。

    正焦急间,两侧的箭雨突然停了下来。可这并没有让她能够更快地脱身——随着墙壁越夹越近,她的动作越来越受限制,很快就让她无法再自如移动,遇到有墙壁上有凸起的岩石处,更要侧身移步才能通行了。

    掉了满地的箭支被岩壁推着,在地上划出“吱吱——”的尖锐响声,刺得人耳膜生疼。

    望着尚有三十步远近的岔口,布姑绣夏心中暗暗叫苦:“这个距离,恐怕还没等我到那岔口,就要被压扁……”

    忽然,那昏暗的岔口火光一闪,一个人影跳了进来,招着手大喊:“师姐!快出来!这墙要合上了!!”

    是麻儿剪!

    “别过来!!我出不去了!你快走!!”布姑绣夏见他抬腿就要往里冲,而自己却再无可能支撑那么远的距离,连忙大声喝止。

    看着麻儿剪焦急的脸庞,她忍不住流下两行清泪。

    是不甘,也是不舍。

    “你大爷的!布姑绣夏!你瞎说什么呢!你爬也得给老子赶紧爬出来!!”麻儿剪不管不顾,抬腿就往里闯,“要死咱俩死一块儿,你快跑!!”他大喊着用双手去撑那墙壁。

    “快给我滚出去!麻儿剪你这个混蛋!!”布姑绣夏声音颤抖得厉害。

    还有十几步远,可这墙壁已经挤到她的两肩,并且合拢的速度似乎是在不断增加的。

    麻儿剪见势不好,侧着身子往里连窜两步,伸手去拉布姑绣夏。可脚下踩着了几支滚圆的箭杆,一下子摔倒在地上,挣扎了好几下都又被滑倒,不知道是不是伤到了膝盖站不起来。

    “滚啊!麻儿剪!你给我滚啊!!!”布姑绣夏已经控制不住地大声哭喊了起来,她的胯骨卡在了两颗凸起的岩石中间,动弹不得……

    “师姐!还没到那一天!你给我接着往前走!!”麻儿剪趴在地上,吼得声嘶力竭。

    突然,他像发现了什么,身子一勾,跪在地上拼命地收拢那些箭支。

    “这他妈的都是生铁做的!!生铁做的!!!”麻儿剪大叫着,怀抱一大捆铁箭横在了两面墙壁中间。

    只听“嗵!”一声闷响,从墙壁到地面都传来让人胆寒的颤抖,接着是嘎嘣嘣的断裂声。麻儿剪用一捆铁箭充当了支柱,居然硬生生地憋停了墙内的机关。

    “哈哈!师姐!停了!!快出来!!!”麻儿剪搂紧了那箭杆,不让它们散开。

    布姑绣夏咬牙发力,“啊——!”的一声大叫,把自己从石头缝里硬挤了过来,腰上的皮肉都撕了一大块下去。

    此刻也顾不得什么伤痛,借着这麻儿剪拼来的这一线生机,她手脚并用地冲了出来,终于到了麻儿剪身边!

    “师姐,从我身上跨过去!你先走!我一松手,这铁箭柱子就会散掉,听声音墙里的机关好像已经脱了钩,断了链,说不定到时候会一下子夹紧!”

    “少乌鸦嘴了!我死不了,你也不准死!”说罢,布姑绣夏一把扯下了麻儿剪肩上的披风,跟自己的披风紧紧系在一起。

    “师姐,你这是……同心结吗?”

    “屁!我做条结实的绳子代替你的笨手!”

    布姑绣夏把那披风用箭尖儿划了几道,飞快地在手腕上绕了几圈,拧成了一条临时绳索。咬紧了牙关不再说话,全部心力都放在如何迅速地把绳子捆在那铁箭做成的支撑柱上了。

    “好!放手!我们快走!!”

    布姑绣夏一推麻儿剪,两人侧过身,连蹬带拽地,终于一起挤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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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二人刚摔在岔路口的河水里,身后就传来“嘎嘎嘣嘣”接连几声脆响,那铁箭柱子先是被绷了个对头弯儿,紧接着,被那岩壁猛然合拢,紧紧夹在了其中,成了铁饼。

    还没等他们从水里起身查看,两人的肩头就同时被人一抓,离地拎了起来。

    布姑绣夏定睛看时,才发现自己已被石楠扛在了肩上,飞快地奔跑着,麻儿剪像个提包一样,被他拎在了手里,四下里一片火海!

    火光映衬下,无数黑毛老鼠浑身挂火,吱吱怪叫着四处乱撞,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一阵阵焦糊的臭味。

    是黑莲羽引发那琉璃火了!

    “石大叔!快快!!快啊!!火要烧过来啦!”素白站在那条笔直的岔路口上,跳着脚高喊着。

    “呵呵……生路居然是那条直路,设局的人,真是够阴险的……”布姑绣夏趴在石楠身上,突然觉得好困好困,困得再难睁得开眼睛,喃喃说道:“石楠,我好困……”

    “没事了,有我在,安心睡吧。”

    “哎哎哎!石大哥,哎呦喂呀!你把我放下行不行,要撞到墙啦!!”

    火势追得太急,石楠跑得太急,麻儿剪这一喊他才想到,这小子还被自己拎在手中,正哇啦哇啦地大叫个不停,赶紧把手一松。

    “哎呦喂呀……可摔死我了……”麻儿剪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大屁墩儿,“你个重女轻男的烂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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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莲羽和布姑绣夏分兵两路,各赌了一条岔路,原本赌出琉璃火概率最高的是布姑绣夏那条,结果却是飞箭和夹板墙,险些白白搭进去了性命。

    而黑莲羽这边几经思虑,原本优先赌的是生门,结果误打误撞竟引了琉璃火出来。只得凭借着身法敏捷,堪堪逃脱,拉着石楠、麻儿剪、辉源素白一起,急忙埋身暗河水中,避过了灌满整个河道的熊熊烈火。

    待再起身时,几个人都已是浑身燎得黢黑,憋气憋得快要昏厥。

    整条河道里这一簇那一堆,都是仍在燃烧的炭火,热浪逼的人睁不开眼。好在,那红眼睛的黑毛鼠群已被那喷爆而出的琉璃火焚烧殆尽,灰飞烟灭了。

    “大家都太累了,权且在这里休息一下再走。”

    石楠把布姑绣夏轻轻放在黑莲羽身旁,交给小姑娘素白一并照料。

    琉璃火的火势异常凶猛,如今这路口的水已经褪去了不少,露出了一整块干爽的石台来。台子上面还留有火焰的余温,冒着蒸腾的水汽,刚好能让浑身湿透,遍体鳞伤的众人得以躺下来喘息片刻。

    黑莲羽从那岔路出来时,整个人身上都被大火包裹,幸得这暗河水就在切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饶是如此,半边脸上、后背上,都被严重烫伤。

    此刻她已经耗尽了精力,昏睡过去。

    素白蹲在她身边,用手帕沾水为她清理烫坏的烂皮,冷敷水泡。小姑娘紧咬着嘴唇,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眼见布姑绣夏也闭着眼睛被石楠放到了身边,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莲羽姐姐的脸,呜呜呜……那么漂亮的脸……现在可怎么办……呜呜呜……”

    黑莲羽的手动了一下,虚弱地睁开了眼睛,抬起手腕轻轻拂去小姑娘脸上的泪痕,柔声说:“我们是杀手,是要一辈子活在影子里的人,脸……漂不漂亮……没关系的啊……”

    “活在影子里……的人……”辉源素白像是突然怔住了,一动也不动。

    “可是!”

    黑莲羽伸手在她的肩上拍了拍,又闭起了眼睛,不再说话。

    小姑娘看了看她,又看看了布姑绣夏,蹲在墙边,径自无声地流泪。

    “让她也静静地待一会吧……”麻儿剪见状不忍,想上前安慰几句,被石楠拉到一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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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楠把素白一直抱在怀里的那只火把放在一处炭火上重新点燃。

    这是最后一支火把了,其他几支要么烧尽,要么在刚才躲避大火时遗失,已经难以再去找寻。

    在河道中并没有找到什么浮木、树根一类,这些可燃物在寻常的河湾处总能轻易获得,可在这幽深的地下暗河中却难寻踪迹。

    炭火他们是有的,刚刚那琉璃火烧得猛烈,烧焦的鼠堆遍地都是,但它们烧得很快,稳不住火焰。

    现在还在一簇簇持续燃烧的,大概是这地下深埋着的煤矿石一类的燃料,可是纯度不高,都只是半碳化状态而已,也生不起多大的明火来,只能温温吞吞地慢慢烧着。

    他沿着狭窄的河道又往前探看了一段,除了一片漆黑令人心悸之外,并未见有什么别的危险,便又翻回头来,拔拢了几处炭火聚在几个人中间,好让大家暖和起来,恢复一下丢失过多的体力。

    炭火比篝火可以燃烧的时间更长一些,可照明范围却差得多。在找到其他可替代的光源之前,这唯一的火把,还是要先熄掉,以备应急要更好一些。

    石楠挨着麻儿剪,把头靠在墙壁上,原本想守着值夜,两支眼皮却好像千斤闸门,落下就再难睁开。

    没多大一会儿,也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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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朦朦间,石楠睁开了眼。

    四周一片漆黑,炭火堆似乎已经熄灭多时,空气中闻不到一丝烟气。

    “黑莲羽……醒醒……”他试探着轻声呼唤。

    “嗯……怎么了?唔!”黑莲羽悠悠转醒。

    听声音似乎被自己起身的动作牵扯到了烧伤处,又发一阵剧痛,被她强忍着压了下去。

    “火熄了,你能用那黑针再点一下火把吗?”石楠摸索着,把火把递给她。

    “好。”

    呲喇——

    一道赤白的明闪在黑莲羽手中亮起,点燃了她夹在膝头的火把。

    周围又亮了起来,两人下意识地先往炭火堆的方向望去。

    结果却大吃一惊——涨水了!

    石楠接过火把,急忙照向来路的河道。

    虽不见汹涌,不闻涛声,那暗河之水却节节攀高,眼看着就要淹到了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