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愿意
马氏吐掉瓜子壳，顿时一脸兴奋，“怎么突然就死了？袁家不是富得流油么。”
张婶面呈神秘，附耳悄声道：“听说是死在小妾的床上。”
马氏两眼放光，一拍大腿，“还有这样的事？”
“啧啧啧，五十多岁的人，屋里尽收些十四，五岁的小妾，通房，折寿呀。”
“哟！明日还是肖老爷六十大寿。你说，亲家死了，肖家请的戏班子还敲锣打鼓庆生么？我原打算明日去粉墙外听戏呢。”
袁家的长女嫁给了肖家的长子，这些年袁家依仗肖家势力，广敛钱财，富甲一方。整条南门街的铺子差不多都是袁家的。
张婶露出羡慕的表情，“你可以呀，肖老爷的生辰也知道？”
肖家在青州县赫赫有名，真正的名门望族，不是富裕人家能比的。
马氏面有得色，“前几天，肖家的管事还请我男人去净宅呢。说是长安的贵人要回来给老太爷贺寿。”
想到那天男人拿回家的红包足足有二两银子，她就心花怒放，禁不住往东屋看了一眼。
“哟，厨房里还煮着肉汤呢，我男人起床要喝。”
马氏不等张婶再开口，掐着腰去了厨房。
张婶撇一下嘴，悄悄翻个怪眼，“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有个衙门里打更的男人么。”
转身也走了。
东屋。
羽墨深还在鼾睡。
连续两天的忙碌，累得精疲力尽。
昨日打过五更后，衙门里当差的刘四呼哧呼哧跑来拦住他，叫他去县主家。
县主召唤，哪敢有丝毫怠慢。
即墨深加足卯力跑到县主家，有婆子早已等候在月亮门。也不作寒暄，立刻带他去小少爷屋里。
只见五岁的小少爷嘴角乌青，印堂发黑，哭得四肢痉挛。
“夫人，小少爷怎么呢？”即墨深吓了一跳。
涕泗交颐的县主夫人像看到救星一样，抹着眼泪，“兰哥儿连续两晚半夜惊醒，啼哭不止，怎么哄也哄不好，如何是好呀？”
她完全没有了平素里雍容典雅的贵妇形象，一缕乱发从前额垂到肩上，也浑然不觉。顶着熬夜后折腾成乌青的眼圈，已急得六神无主了。
即墨深蹙着眉头听完县主夫人的话，二话不说，足尖一点，迅速将宅子内外巡视一遍。
知道了。
小少爷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邪崇侵扰了，受到惊吓。
“快在院子里摆上香案，香蜡纸烛备齐。”
下人们依言，很快摆好所需物品。
即墨深立刻焚香画符，做起驱邪避凶的法事。
“灵宝天尊在此，神归庙，鬼归坟，妖魔鬼怪归山林，急急如律令…”
似雾非雾灰蒙蒙的院子上空，逐渐清明…
小少爷停止了哭泣抽搐，终于安静地熟睡。
忙了一天，到了夜晚，即墨深还要继续打更。
他拖着灌了铅一样重的双腿回到家，从怀里取出县长夫人表示感谢的一袋红包，放到桌上。
马氏数了数，竟有五两白花花的银子。顿时，两眼放光，笑得嘴咧到后牙槽。
即墨深每月的俸禄是一两银子，能够让一家人将就度日。有时候被人请去看事儿，有些额外的进项，便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即墨深睡醒了，起床到了外间，左顾右看，没有看到吕姝。
马氏哼着不成调的歌儿在厨房里摆饭菜，笑着招呼：“阿郎，快来吃饭，别饿坏了。”
即墨深进了厨房，“吕姝呢？”
马氏闻言，收敛了笑容，酸溜溜地说：“你睁开眼睛就问她，怎地不见关心我一下。”
即墨深瞪她一眼，责怪道：“说什么呢？孩子小，孤零零的怪可怜，就不能多关心一下她？”
“她在家里白吃白住养着，平白多花许多银子，还要怎么多关心。”
即墨深知道马氏小心眼，不悦道：“你计较那么多做什么？她人呢？”
马氏垂下头，有几分心虚。不确定地说：“吕姝总是黏着羽哥儿，可能也跟着去了学堂？”
即墨深哼了一声，坐下吃饭。心里咕哝：那么小的孩子，不就是多添双筷子么。
篱笆门推开了。
即墨羽带着妹妹回家，看到阿爹，高兴地扑上去：“阿爹。”
吕姝跟在后面，腼腆地看着这个两天不见的恩人，言而嗫嚅：“阿爹。”
看到天真活泼的儿子，漂亮可爱的女儿，即墨深嘴角上扬，心情一下子好起来。
他亲切地问：“羽儿，带妹妹去了学堂？”
“嗯。”
“妹妹还小，可有影响到先生授课？”
即墨羽生怕爹爹责怪，急巴巴地说：“爹，妹妹坐在门口很听话，一点也没有影响到先生和同窗们学习。”
马氏阴沉着脸，嫌弃地看了一眼吕姝。
即黑深将马氏的态度看在眼里，默了默。马氏不待见吕姝，不如让小女娃跟着哥哥去学堂。
他摸着吕姝的头，温声问：“你可愿意跟哥哥上学？”
吕姝的大眼睛熠熠生辉，使劲点头，“愿意。”
“那好，我多给先生一份束脩，你也上学去。”
什么？
马氏瞪大眼睛，以为听错了。
男人神态自若地收拾桌子，根本没得商量的余地。
她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不行，那些红包得藏好。
第二天辰时，即墨羽带着妹妹上学去了。
课堂里响起朗朗的读书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即墨深远远看见门槛上蹲坐着一个小小背影，显得那么孤单可怜，不禁鼻子发酸，走上前去。
吕姝正在听学童们念书，觉察到身边有人。抬头望，竟然是爹。
即墨深站在门口沒有说话，只是向老秀才躬身行大礼。
老秀才不知他有何事，放下课本走出来。
“先生，我来给吕姝交束脩，拜托您收下她。”
先生疑惑地看了一眼吕姝，摇摇头，“她还小，再说是女娃，不适合上学。”
即墨深毕恭毕敬地再次作揖行礼，“只要不影响孩童们学习，能识几个字就行，求先生收下她。”
“她是…”
“她是我收养的女儿。”
老秀才略微沉默了一下，扭头看向教室。
张婶面呈神秘，附耳悄声道：“听说是死在小妾的床上。”
马氏两眼放光，一拍大腿，“还有这样的事？”
“啧啧啧，五十多岁的人，屋里尽收些十四，五岁的小妾，通房，折寿呀。”
“哟！明日还是肖老爷六十大寿。你说，亲家死了，肖家请的戏班子还敲锣打鼓庆生么？我原打算明日去粉墙外听戏呢。”
袁家的长女嫁给了肖家的长子，这些年袁家依仗肖家势力，广敛钱财，富甲一方。整条南门街的铺子差不多都是袁家的。
张婶露出羡慕的表情，“你可以呀，肖老爷的生辰也知道？”
肖家在青州县赫赫有名，真正的名门望族，不是富裕人家能比的。
马氏面有得色，“前几天，肖家的管事还请我男人去净宅呢。说是长安的贵人要回来给老太爷贺寿。”
想到那天男人拿回家的红包足足有二两银子，她就心花怒放，禁不住往东屋看了一眼。
“哟，厨房里还煮着肉汤呢，我男人起床要喝。”
马氏不等张婶再开口，掐着腰去了厨房。
张婶撇一下嘴，悄悄翻个怪眼，“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有个衙门里打更的男人么。”
转身也走了。
东屋。
羽墨深还在鼾睡。
连续两天的忙碌，累得精疲力尽。
昨日打过五更后，衙门里当差的刘四呼哧呼哧跑来拦住他，叫他去县主家。
县主召唤，哪敢有丝毫怠慢。
即墨深加足卯力跑到县主家，有婆子早已等候在月亮门。也不作寒暄，立刻带他去小少爷屋里。
只见五岁的小少爷嘴角乌青，印堂发黑，哭得四肢痉挛。
“夫人，小少爷怎么呢？”即墨深吓了一跳。
涕泗交颐的县主夫人像看到救星一样，抹着眼泪，“兰哥儿连续两晚半夜惊醒，啼哭不止，怎么哄也哄不好，如何是好呀？”
她完全没有了平素里雍容典雅的贵妇形象，一缕乱发从前额垂到肩上，也浑然不觉。顶着熬夜后折腾成乌青的眼圈，已急得六神无主了。
即墨深蹙着眉头听完县主夫人的话，二话不说，足尖一点，迅速将宅子内外巡视一遍。
知道了。
小少爷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邪崇侵扰了，受到惊吓。
“快在院子里摆上香案，香蜡纸烛备齐。”
下人们依言，很快摆好所需物品。
即墨深立刻焚香画符，做起驱邪避凶的法事。
“灵宝天尊在此，神归庙，鬼归坟，妖魔鬼怪归山林，急急如律令…”
似雾非雾灰蒙蒙的院子上空，逐渐清明…
小少爷停止了哭泣抽搐，终于安静地熟睡。
忙了一天，到了夜晚，即墨深还要继续打更。
他拖着灌了铅一样重的双腿回到家，从怀里取出县长夫人表示感谢的一袋红包，放到桌上。
马氏数了数，竟有五两白花花的银子。顿时，两眼放光，笑得嘴咧到后牙槽。
即墨深每月的俸禄是一两银子，能够让一家人将就度日。有时候被人请去看事儿，有些额外的进项，便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即墨深睡醒了，起床到了外间，左顾右看，没有看到吕姝。
马氏哼着不成调的歌儿在厨房里摆饭菜，笑着招呼：“阿郎，快来吃饭，别饿坏了。”
即墨深进了厨房，“吕姝呢？”
马氏闻言，收敛了笑容，酸溜溜地说：“你睁开眼睛就问她，怎地不见关心我一下。”
即墨深瞪她一眼，责怪道：“说什么呢？孩子小，孤零零的怪可怜，就不能多关心一下她？”
“她在家里白吃白住养着，平白多花许多银子，还要怎么多关心。”
即墨深知道马氏小心眼，不悦道：“你计较那么多做什么？她人呢？”
马氏垂下头，有几分心虚。不确定地说：“吕姝总是黏着羽哥儿，可能也跟着去了学堂？”
即墨深哼了一声，坐下吃饭。心里咕哝：那么小的孩子，不就是多添双筷子么。
篱笆门推开了。
即墨羽带着妹妹回家，看到阿爹，高兴地扑上去：“阿爹。”
吕姝跟在后面，腼腆地看着这个两天不见的恩人，言而嗫嚅：“阿爹。”
看到天真活泼的儿子，漂亮可爱的女儿，即墨深嘴角上扬，心情一下子好起来。
他亲切地问：“羽儿，带妹妹去了学堂？”
“嗯。”
“妹妹还小，可有影响到先生授课？”
即墨羽生怕爹爹责怪，急巴巴地说：“爹，妹妹坐在门口很听话，一点也没有影响到先生和同窗们学习。”
马氏阴沉着脸，嫌弃地看了一眼吕姝。
即黑深将马氏的态度看在眼里，默了默。马氏不待见吕姝，不如让小女娃跟着哥哥去学堂。
他摸着吕姝的头，温声问：“你可愿意跟哥哥上学？”
吕姝的大眼睛熠熠生辉，使劲点头，“愿意。”
“那好，我多给先生一份束脩，你也上学去。”
什么？
马氏瞪大眼睛，以为听错了。
男人神态自若地收拾桌子，根本没得商量的余地。
她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不行，那些红包得藏好。
第二天辰时，即墨羽带着妹妹上学去了。
课堂里响起朗朗的读书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即墨深远远看见门槛上蹲坐着一个小小背影，显得那么孤单可怜，不禁鼻子发酸，走上前去。
吕姝正在听学童们念书，觉察到身边有人。抬头望，竟然是爹。
即墨深站在门口沒有说话，只是向老秀才躬身行大礼。
老秀才不知他有何事，放下课本走出来。
“先生，我来给吕姝交束脩，拜托您收下她。”
先生疑惑地看了一眼吕姝，摇摇头，“她还小，再说是女娃，不适合上学。”
即墨深毕恭毕敬地再次作揖行礼，“只要不影响孩童们学习，能识几个字就行，求先生收下她。”
“她是…”
“她是我收养的女儿。”
老秀才略微沉默了一下，扭头看向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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