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历史军事 » 他们要我当皇帝 » 第36章 诗剑传家

第36章 诗剑传家

    又走了几天,一路无事,终于渡过了黄河,进了一座叫封丘的县城住下。

    大周和平多年,已不像战乱之时管束那么严厉,可开封毕竟是都城,城门天亮打开,天黑关闭,而且查验严格,这时虽然过午不久,却已来不及进开封。

    秋高气爽,难得多了这半日时光来,朱观松便提议出城闲步散散心。

    出了县城,众人弃了车马,走走看看,一片乡野风光。

    开封处于大平原之中,地形与高山环抱中的山前村大不相同。

    李倘坪注目远望,四野茫茫,一眼看不到尽头。

    时已深秋,草木枯黄,然而天清气朗,薄云浮荡,时见鸿雁飞翔,划开天际。恰有一阵微风拂过,令人胸怀舒畅,大有天地广阔,任我遨游之感。

    “哈哈哈哈……”楼勉纵声长笑。

    一路走来,晓行夜宿,只顾着赶路,难得有这闲情,心情一好,他这酒瘾就涌了上来。

    楼勉扯下腰间酒袋,仰头对着嘴倒了一口,一伸手把酒袋递给旁边的李倘坪。

    李倘坪顺手接过,学着楼勉的样子仰头灌了一口,把酒袋还给他。

    被这种莫名的情绪感染,冲动之下喝了一大口酒,才想起自己酒量实在不擅长。

    心里骂了一句:真是近墨者黑啊!跟着酒鬼只能学会喝酒,不知道人家还是未成年人吗?可不能带坏了小孩子,不良行为,请注意甄别,未成年人不得模仿啊!

    朱观松听到楼勉大笑,转脸过来,正看到二人饮酒,嘴角略扯了扯,把头转过去。

    卫诗莉游目四顾,似乎在欣赏着田园风光。这时秋收已过,田野荒芜,完全不像是当日河间城外金黄灿灿的丰收景象。

    那边两人笑闹,引得卫诗莉看过去。

    李倘坪被楼勉抓着,灌了一大口酒进嘴里。卫诗莉抿嘴一笑,突然又低下头去,不知想到什么,好像有红晕泛上了脸庞。

    “今夜宿封丘,明朝过汴州。

    云横遮远塞,水落见长洲。

    树折枣初剥,藤枯瓜未收。

    倾囊沽一斗,聊以慰羁愁。”

    是李倘坪醉醺醺的声音,人喝了一点酒,大多都会开始卖弄,李倘坪也不例外。

    朱观松惊讶道:“原来李贤弟会作诗?”

    “好诗,好诗!”楼勉咋咋呼呼地赞叹,别的他听了也没什么感想,“倾囊沽一斗”这一句最合他心意。

    “不敢,不敢说会作诗,只是偶尔能挤出几个不成文的句子。”李倘坪似乎酒醒了,恢复了彬彬有礼的样子。

    这诗意境不敢说多么高远,却胜在应景,描写甚是自然,足以称得上“好诗”两个字,更足以打破朱观松对李倘坪“一介乡野武夫”的印象。

    “此诗极为应景,难得贤弟信手拈来,自然可喜。”朱观松赞道。

    “是啊!我们只以为李公子剑术高超,哪里知道诗也做得这么好。”卫诗莉的赞扬似乎更加发自内心。

    “哪里,哪里!不敢,不敢!”李倘坪飘飘然起来,嘴里却都是“谦虚”的话,“我李氏祖训,乃‘诗剑传家’这四个字,诗还排在剑前面。怎奈小弟这柄剑勉强能耍得起来,这诗就怎么也不灵光,总被家里长辈训斥。这次恰巧一次凑齐了一首,就被你们碰上了。哈哈哈……”

    朱卫两人连称李倘坪虚怀若谷,真有世家风范。

    楼勉在一边悄悄撇嘴,心说:你这剑法绝对是不灵的,作诗恐怕也是事先抄好了来卖弄,要说是自己作的,我是一点都不相信。

    得到卫诗莉称赞,李倘坪笑都不会笑了,眼光瞟来瞟去尽在她脸蛋上转悠。

    朱观松忽然道:“哎呀!李贤弟是青莲剑传人,这青莲二字,莫不是指青莲居士?”

    “小弟诗不成,剑不就,害怕有辱祖宗声名,一直不敢提起。唉!这青莲二字实在太过沉重,小弟一想到,就感觉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李倘坪表面谦逊,实际是肯定了。

    “难怪说‘诗剑传家’,原来是诗仙后人。”卫诗莉惊讶道,“想不到诗仙还是剑术大师呢!”

    “诗仙曾自述曰‘十五好剑术,遍干诸侯’,又有诗曰‘托身白刃里,杀人红尘中。当朝揖高义,举世称英雄’,诗仙擅剑术,并非虚言。”朱观松旁征博引解说道。

    “怪不得诗仙写《侠客行》‘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英雄豪气跃然纸上,看来是借古言今呢!”卫诗莉跟着感慨。

    楼勉听他二人一唱一和,竟似吹捧一般,更加有气,鼓起嘴瞪着李倘坪。

    这小子跟诗仙青莲居士哪有半文钱关系!若说有一点像,也就是他眼睛一直围着卫诗莉打转,恐怕诗仙当年乍见杨贵妃,也是这样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不过人家能给美人写“云想衣裳花想容”,你恐怕只会流口水!

    楼勉的鄙视没能给李倘坪任何杀伤,他更加手舞足蹈,乐开了花。

    当时为了演戏,钱锋买了柄剑给他挂上,找出这个“青莲剑”作为他的家族背景,不过是为了日后便于掩饰而已。

    一来青莲剑曾有过赫赫声名,显得李倘坪出身不低;二来这个家族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已久,免得与真正后人对上面。

    谁能想到,这个家族的形象,竟有了一点在李倘坪手中渐渐丰满起来的迹象!

    几人说说走走,前面露出一片宅院来。

    走到近处,李倘坪看到这宅院砖瓦残破,似乎废弃已久,不知是个什么去处。

    待到转到大门一边,才看到门楣上写着三个大字,这三个字墨迹脱落,却依然看得清楚,赫然就是“陈桥驿”!

    “啊!”李倘坪情不自禁叫出声来。

    李倘坪前世曾到开封洛阳一带旅游,还特意来过陈桥驿,观摩了“黄袍加身处”。只是他记得后世陈桥驿景点在黄河以北,这里怎么跑到南岸来了?

    朱观松等人都看向他,觉得很有点奇怪。

    “哎呀!”李倘坪急忙掩饰,“我一到这里,不知为什么突然心血来潮,好像这里发生过什么事一般。”

    他来这里很久了,对这个时代的人有了许多了解。

    他发现,一旦遇到不好解释的事情,只管推给玄妙的天机、天意什么的,人们即使不是全信,至少也半信半疑,还没见过全然不信的人。

    果然朱观松等人一起问:“会有什么事?”

    李倘坪仰头向天,双目微闭,手指不停掐算,像上次给楼勉“起卜”一个样。

    片刻之后,李倘坪睁开眼,道:“好险,好险!”

    “怎么?”朱观松急切问道。

    “这里差一点就天翻地覆,不过终究没有发生,万幸,万幸!”李倘坪故作玄虚。

    另外两人还好,只是有点好奇而已,朱观松心里却蓦然间如翻江倒海一般。

    他怎会知道这段秘辛?除了朝堂上有数的几家外,一般官员都不可能知道,何况这个久居民间的乡野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