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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抽刀·下

    上任郎官的当日,便在太学门前抽刀,作为他的上官,五官中郎将杨彪也是头疼不已。

    至少得是个御下不严的罪名,而张奉,他怕啥,他是天子指定的宿殿执戟郎!

    快步走出署解的时候,正见张奉遥指熹平石刻,环视众太学生说着他父亲的功劳,杨彪疑惑捻了捻胡须,望眼那边双手环胸背倚石柱正看的津津有味的袁公路,杨彪径直朝人群走去。

    “借道。”从拥挤的众太学生中穿插而过,杨彪头次发现见张奉一面着实困难。

    而听着张奉话语正陷入沉思的太学生,被身着服袍的杨彪打断后,倒是面露惊异,连忙让开。

    “文承!”来到张奉身边,“本初也在啊!”

    “文先!”两人同为世家子,自是有过照面,当下互相见礼打起招呼。

    而原本正想对袁绍再说几句的张奉,也停下动作,整理其服袍。

    “文承,有恙否?”悄悄靠近张奉,杨彪小声问道。

    “文先放心,我无恙!”

    “我问的是被你刀悬颈脖的士子有恙否!”

    会过意来的张奉遂朝边上扬扬下巴,“你且看呢,大概是无恙!”

    朝那上下打量了会,杨彪倒是作揖致歉,而那士子见他这般,又哪里敢受,连忙相对作揖,口称冒犯,再也不敢等言语。

    杨彪与那士子回礼后,旁边一直看着的袁绍这次走上前来,“方才文承执刀质悬太学士子颈脖时,可谓是意气飞扬、英俊不凡。伯献公,有此高足,一改门下文风哈!”

    方才张奉言语贬低袁家,此时袁绍自然也要阴阳几句杨家。

    若是往常,杨彪多不会与人辩驳,门风使然,言语辩驳被视为有伤儒雅。然而,袁绍却再度忽略了张奉的存在。

    “某不过杨公门下一不学无数弟子而已,却比不上,大人离世叔父盼望,却犹然能在此地召千余太学生侃侃论道而不归家的本初兄!”拱手朝袁绍,张奉一脸钦佩。

    嘴角抽了抽,袁绍深深看眼张奉,终究忍住了与他当街舌辩的冲动。同为世家子,他也有家风。

    奈何张奉没有。

    见袁绍不吭声,他却并没有打算放过。表情忽然一惊,好像刚刚想起来什么,张奉遂手指三署郎署解门前,“我险些忘却,若是本初不信,可去问问公路,他在彼处等候你多时!”

    循着张奉指向,众人也跟着将目光投了过去。

    突见太学生忽然顺着张奉的手势朝自己这边看来,袁术也是措手不及,连忙放下环胸的双臂,做士子状,却是忘了遮掩嘴角的乌青。

    “我怎瞧着公路脸上似是被人揍过的样子?”人群中有太学生窃窃私语。

    而袁绍当然也同样看见,当下他连忙出声,“诸位俊贤!诚如文承所言,家中有长者候,实在不能在此同诸位再多交流。此事诸位也无牵连文承,但有来日,绍与诸位再论时政!”

    说罢,袁绍拱手环礼众人,遂接过缰绳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而这边众士子见今日的主角已离去,也各自摇头叹息散去,今日所见或许与他们想象中的袁本初稍微有些差距。而余下有些憧憬杨家的士子,则依次与杨彪作揖见礼,再同张奉道别后,才四散离去。

    看着散开的人群,杨彪也是长舒一口气。他本以为今日要费一番口舌才能平息,却不料张奉自持手中刀与嘴中舌径直将众人驱散。

    “文承今日怕是搅了本初的好事?”瞧眼张奉,杨彪苦笑道。

    瘪瘪嘴,张奉毫无所谓,“我管他袁本初意欲何为,既是毁谤杨师,我岂能容他?”

    再看眼张奉,杨彪不再说话。

    良久,他又忽然揶揄道,“方才你遥指袁公路,我也瞧见他面有青乌,莫非是你所为?”

    “我可没动手啊!”摊摊手,张奉一脸无辜,又笑着拍拍关羽肩膀,“是他干的!”

    “你啊!”笑着摇头,杨彪也无可奈何。

    今日事,太学生回去后,定会私下去传。而袁术的乌青也会被调查清楚,届时张文承,“拳打袁公路,怒斥袁本初。”的名声怕是要在太学被传开。

    “快点!快点!”

    而后就在张奉与杨彪说笑的时候,忽然十数名郎官从署解内跑来,各个腰悬刀兵,神态紧张赶来助阵。看眼杨彪,见他摇头,显然这对郎官并不是他调来的。

    “大郎!”突然身旁的刘范看着那领头的郎官喊了出来。

    领着一众郎官急匆匆赶到,被刘范唤作大郎的正是与他有通家之好的,河南人庞羲。朝刘范拱手抱拳,“方才听闻中郎在太学门口被人围困,我就匆匆召集人手赶了过来!”

    同样朝杨彪与张奉抱拳,杨彪回礼,张奉则是盯着他,努力回忆,“这位郎官,你我是否曾在何处见过?”

    朝张奉再度抱拳,庞羲笑道,“不想少君还记得某,那日我随中郎冒雨往太医苑搜查,是少君将手中的伞递给我避雨的!”

    “哈哈哈,我记起来了,原来是你!”笑着伸手朝着庞羲肩膀垒一拳,张奉有些开心,抬抬手中刀,“往后我与你一样,同为郎官!”再看眼他带来的十数人,张奉复笑,“你来晚啦,那群聚集的太学生已经被我驱散。”

    “少君好本事!”

    “哈哈哈,谦逊,勿赞!”此处已经无事,于是众人便往回走,张奉依旧口若悬河,“方才我独身面对数千名太学生,临危不惧毅然抽刀,利刃出鞘那些人又哪里敢再言语,皆拜服在我英武勇烈下。连同那袁本初也不敢言语分毫!”

    “呐!”抬头再朝袁术方才位置望去,他早已不在,“方才你却是没看见,就在此处,站立一人,乃是袁公路,端的面色乌青,乃是昨日被我胖揍。”昂昂头,“在我看来,袁氏兄弟不过尔尔!”

    张奉一通大话,只引得庞羲带来的一众郎官连声惊叹,口称大兄。

    而随着众人抵达署解后,左中郎将署与五官中郎将署,自是不在一处,于是同刘范庞羲约定,以后互相照应后,便各自归署解去。

    然而回到署解后,方才在外还和颜悦色的杨彪却是瞬间变了脸,“左右,与我将张文承手中兵刃卸下!”

    “文先!”震惊喊出,却无济于事。署解内的郎官自然都是听从杨彪调遣的,当即便上来两人,一人盯着他,另一人直接抓住张奉的腰把佩刀卸了下来。

    “这是何故?”盯着杨彪,张奉极为不解,“可是方才我抽刀做错?若是有错,我改正便是,何处卸我刀兵。须知,大丈夫行事,若不能手握刀兵....”

    “当街抽刀恐吓太学生,此其一;仗天子兵恃强凌弱,此其二。张文承,你既入我五官中郎将署就应当遵守我郎署的规矩,此番念你初犯,权且只暂缴下你刀兵,若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一番怒斥直说的张奉哑口无言,堂内安静的压抑,郎官们见中郎将没有其他事再交代,便都退了出去。

    而其余郎官退出后,杨彪也自顾寻案几坐下,重新拿起案上书简,阅读起来。

    “杨文先,你别欺人太甚!”盯着杨彪,张奉咬牙说道。

    “张文承,你莫要与我叫嚣!”目光盯着书简,杨彪根本不看张奉,“若让家翁知晓你上任郎署首日,便当街对太学生抽刀,你觉得他会如何做?”

    “他会将我逐出师门?”

    “非也。”摇摇头,杨彪拿起笔,标注着书简,“他会觉得对你教导不足,以至于你失了文气。接着便会,搬出大量简牍让你修习。你以为,我杨家的简牍会少麽?”抬头看他,此刻张奉已经面色惨白。

    “兄长!兄长何以教我?”连忙凭着案几坐下,张奉着实有些慌。

    “我方才令人卸下你手中刀,便已是在救你!”横他一眼,“此番虽说当街抽刀,却也是有人谤师在前,所以并无大错。但你确实也是行为有差,于是没你刀兵,便算是惩罚,外人知晓方才不会多言。这几日,你且在郎署不要乱跑,待风头过去,再将佩刀还你!”

    “多谢兄长!请饮茶。”连忙给杨彪和自己倒上一杯水,张奉仰头一饮而尽,抹了抹嘴,再度站起身。

    “你欲何为?”见他忽然又站起身来,杨彪不由发问。

    拍拍腰间,张奉神伤,“我如今佩刀已卸,还能如何?”再度抬头,却是换副面容,“不过没刀却并不意味着我不能练刀。”看眼杨彪,“文先,我突然觉得我方才当街抽刀的气势委实不足,应当勤加练习!云长,随我一同练刀去!”

    说罢,张奉直接乐呵呵的带着关羽迅速遁走。以至于,刚见他神伤,兀自翻动书简想要予他一份,先行读读的杨彪只能半途停手。

    而张奉这边开始勤加练习抽刀的同时,袁家也同样召开起了内部会议。

    随着袁隗接任袁家家主,袁绍从城外归来,朝堂重臣和家族当代栋梁都已到位,有关家族新的战略调整也开始重新部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