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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结伴·上

    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孙子兵法·火攻篇】

    佩刀被杨彪收缴这等事,张奉自然不会与外人道。所以,当他向刘范借刀的时候,说的理由也是替关羽试刀。

    显然这个理由并不具备说服力,五官中郎将署岂会缺刀,但瞧见方才还举刀炫耀的张奉,腰间此时已经空悬。

    刘范便立刻理解的允了他借刀。

    让关羽将刀带回署解,寻间没有人的院落,张奉握着刀,尝试数次抽刀,却总是感觉少些气势。

    “出刀要快!”关羽拿过张奉的刀,演示起来,“气与势相辅相成,若空有气,却无势。终难震慑住人。先前你当街抽刀,心中有怒,气息自是强烈,而面对太学生,你比其亦更强势。于是,抽刀悬颈才格外慑人。”

    “想起文先收我腰刀,我现下也有气。”低声吐槽,张奉觉得自己也算有气。

    丹凤眼轻眯,气沉丹田,目光直视张奉,“呛”只在刹那,刀影闪现。

    瞬间气势凝聚,磅礴而出,下意识后退两步,丝丝凉意从张奉脊背升起。此刻他内心震惊不已,古武者的气势,竟能猛烈如斯!

    此时的关羽尚没有经历太多沙场作战,便已然有此气势。若辅以杀戮气息,岂不是让人望之生畏!

    滚动喉结,接过关羽递来的刀,张奉有些紧张,“云长的气势实在强大!”

    “皆因多年打磨,气力雄厚而已。”重新立于一侧,“还有,我与文承间其实并无势的差距。”

    关羽还是给面子的,其实他的意思就是说,张奉对他并没有造成势的影响。所以他才会有这等气势的一次出刀。

    有时候,如果缺乏势的辅助,那含气一刀,反而会被对手认为是匹夫之怒。

    而匹夫之怒,往往是最不可惧的。

    至于势的形成,则有多重因素,包括地位上下、体魄强弱、心态高低等等....

    似懂非懂,张奉接过刀,听着关羽的讲解,暗自比量了下,他似乎突然理解关羽不睁眼看人的缘由。

    往后他也要目中无人!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将体质练起来,只有强健的体魄,肌肉的记忆,才能使出快、准、狠的刀。

    如此,张奉在佩刀被杨彪收缴后,竟阴差阳错的开启了练刀的日子。

    这样每日来署解点卯,然后开始练刀,日子大约过了四天。终于第五天的时候,张奉在署解点完卯准备再去练刀时,被杨彪给叫住。对于张奉每日沉迷练刀,杨彪也是无可奈何。

    “你来三署已经许久,算着日子该轮你去值宿宫殿了。”看着手中竹简名录,“说起来,新入郎署的郎官,我通常都会安排一名有年份的郎官带着,怕他们不熟悉皇宫。”看眼张奉,“但你不需要。”

    “我却如何不需要?”瞪起眼,张奉不忿,“我原先于皇宫也不过太医苑一隅而已,难不成我能整日在宫内闲逛么?”

    思索片刻,杨彪觉得张奉说的似乎也不无道理。于是朝门外喊了声,遂有小吏进来,“去唤景兴前来!”

    小吏领命下去,不多时,一名青年在小吏的引领下匆匆来到前堂。

    青年眉清目秀,颇有儒雅气息,只穿戴稍显凌乱,看其模样似乎是刚穿或刚换上常服。来到堂前,青年朝杨彪拱手作揖,“文先,我方才下职,匆匆遣小吏唤我前来所为何事?”

    上前替其捋顺衣领褶皱,杨彪手引张奉,轻笑道,“景兴,与你引荐一人,乃家翁新收的弟子,张文承。”

    目光看向张奉,青年先是一愣,遂又朝张奉作揖行礼,“东海王朗见过师弟。”

    怔神好一会,张奉才反应过来,同样连忙向王朗行礼。而后两人各自互相端详打量起来,张奉真没有想到,日后的曹魏司徒王朗居然会是自己的师兄,他还真是从未见过。

    而王朗也在打量张奉,其实杨赐新收弟子,他是有所耳闻的。毕竟五日过去,那日张奉太学门前为师拔刀的事迹早便传说开来,先前王朗有些顾及张奉的出身,并不想与他多交流。

    现在有为师抽刀的事情在前,又是杨彪亲自引荐,王朗自然不能再装聋作哑。“这几日频繁值宿宫殿,刚刚下职回来,倒是听闻文承于太学门前仗刀直言的勇烈,朗心生佩服!”朝张奉再礼,王朗应该是想代师答谢。

    “景兴过誉了。”张奉回礼道,“杨师乃天下名儒,纵不为我师,我亦不会容人毁谤与他。”

    “好了,景兴也莫要夸赞文承,近几日刚刚将他浮躁的心境按下,你这便又来喧腾。”杨彪怕张奉再度膨胀,于是直说,“我今日之所以急切寻景兴,便是想让你领文承去宿卫宫殿,郎官行事的某些规矩,你且多教教他。”

    露出恍然神情,在宫内宿卫,王朗自然是知晓,那日嘉德殿,天子指名道姓让太医令张奉去值宿宫殿的事情。众郎官其实都私下议论,是否可趁机谏宦官一次。

    最后,众人却道是宿卫太辛苦,此事容后再议。

    拱手朝杨彪,“如此还请文承稍后,容我返值舍换回郎官服。”在杨彪的点头下,王朗转身离去。

    见他离开,杨彪这边又说道,“景兴乃徐州东海人,因其颇善经学,家翁便收他为徒。”看向张奉,“与你一样,他眼下也是郎中,不过已然有数年,今岁或许能外放就任。”

    郎官之所以为官,就是因为他是朝廷的储备官。循汉旧历,只有在朝廷做过郎官的人,才有资格外放郡县为县长,而后政绩优异的话,则会获得升迁,然后再召回朝廷为议郎储备观察,没有问题后,再外放便是两千石。

    至于郡县的曹、掾吏,则需要好好做事,得太守看重,后举孝廉、茂才亦或特诏有道、贤良方正等,入洛阳为郎,考核完毕后,才会成为主政一方的官员。

    前者是对袁绍这等有背景的世家子弟,后者才是大多数寒门或者豪族的复兴路,像孙坚,便是历任三县县丞,才在黄巾动乱时以武勋获得赏识,破格晋升别部司马,而后迁议郎,政审过关,最后外放为太守的。

    所以,像张奉这样,直接以六百石太医令转郎官,是极少有的。这其中不排除刘宏借机为之,而其实张奉如果走张让的路子,甚至可以直接外放成为两千石。但那样,始终会被士族所排斥非同路人。

    并不适合后期发展,所以张奉选择先加入士族。

    毕竟,士族才是这个时代最庞大的知识群体,他们掌握田赋、税收、知识以及武备!

    黔首虽众,却终受制于劳心者。

    不多时,重新换上郎官服饰的王朗出现在堂内,张奉也从郎署领到执戟。身为执戟郎他当然要执戟宿卫宫殿,却不是佩刀的,郎官宿卫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壮天家威势。

    握着长戟,张奉虽王朗沿着大道往南宫行去。

    “宫内其实不乏与我等年龄相仿的郎官,他们多是年轻气盛,文承也切莫与他们起争执。有些事,忍让一下便过去。”王朗边走,边轻声同张奉交代着。

    在他看来,张奉的出身,必然会受郎官们瞧不上,而后言语上便会产生讥讽。而张奉又是怒极抽刀的性子,所以,王朗作为师兄有必要先劝劝他。

    “景兴放心,我张文承最是讲道理的!”笑着回应王朗,张奉觉他自己是个讲道理的人。

    南宫朱雀门作为皇宫的正南门与平城门相通而直达城外,由于天子多经朱雀门,故此门最尊贵,建筑亦是格外巍峨,于远处遥望朱雀门阙,其上宛然与天相接,堪称洛阳奇观。

    两人从南城外入城,自不能走平城门,而是走旁边夹在明堂与辟雍间的直道,从开阳门入城,入城经三公府,转南宫。

    而当二人入洛阳城转道南宫时,却在半道,遇上另一波身着郎官服饰的人。

    为首那人体貌端正,身材雄壮魁梧,说话洪亮,很是引人注意。而身侧两名郎官,则稍显儒雅,一名面容俊严眉宇间却带丝豪气,另一名则板正严明,肃穆受礼。

    三人瞧见王朗时,为首那人率先洪亮打招呼,“景兴,今日本不该你当值,为何在此?”瞥眼张奉,“是陪同郎署新人麽?”

    朝魁梧汉子抱拳,微笑,“今日原来是子源你等当值!”说话间,几人各自颔首示意,同是郎官也算熟稔互相间就少些礼数。三人中有两人与王朗同州,另一人也是不远,索性几人同行起来。

    “景兴可曾听闻,前几日有杨师新收弟子,于太学门前拔刀悬质,只因对方毁谤杨师!你亦是杨师弟子,可知身具此等勇烈之人,是哪里的俊杰?”刚走没几步,魁梧汉子便忍不住问起太学前拔刀的事。

    只是不待杨彪回应,他便又顿首叹息,“唉!似此等俊杰我不能与其结交,却为何还要与那宦官养子同殿为郎呢?”环顾众人,“你等可知那中常侍张让养子,已然入三署为郎,不日将与我等同伴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