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甲五

    六瑟看了眼车上的电子钟，现在是五点二十五分。如今已经不是夏天了，过不了多久天就会完全黑掉。

    菜尾村坐落在一座小山旁，现在已经过了秋收，周围的地里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但是村口还有几位老人坐着闲谈，时不时也能见到几个孩子在村里跑来跑去，让这所村落显得不那么显得冷清。

    一下车患者家属就迎上来给程维引路，最后领着他们来到了一幢看上去很有年份的旧平房前，这幢房子用红砖砌成，位置差不多到了山脚下，离村庄比较远，六瑟心想，就是在这里大喊大叫村里面应该也听不见吧。

    “俺家父的床榻就安置在门后的正厅，如果还在世的话就请对他进行枪疗吧，家父也能获得解脱。”

    程维戴上手套，从医药箱里拿出了医用手枪。

    这是一把保养得不算好的半自动手枪，装填0.9毫米鲁格弹——这是全世界最为广泛使用的手枪弹种。

    六瑟见状也拿出了自己的那把手枪——发射恐怖的12.7x99mm大威力弹药，这种弹药一般被装填在高射机枪里，几十年前还能用来反坦克。枪管足够长时子弹出膛动能基本在13000到19000焦耳之间，而普通的中小步枪子弹出膛动能不过只有1800焦耳左右。

    尽管手枪枪管没有高射机枪那么长，火药燃气无法充分把化学能转化为子弹的动能，但这种子弹的威力仍然不容小觑，正常人只要腹部挨上一发这种子弹就会断成两截——甚至更多截。

    “准备好了吗六瑟，”程维竖起了衣领，“我要开门了。”

    “嗯！”六瑟点点头，也竖起了自己的衣领。

    六瑟双手紧紧握住枪柄，右手示指伸直放在扳机旁。吸取昨夜的教训，单手开枪她根本把握不住，只有两手一起上才能驾驭手中这把微型大炮。

    她突然注意到程维已经把示指放到扳机上了。连军训过的大学生都知道这是极其不专业的手法，极有可能让枪支走火。

    她想提醒程维，但是程维已经猛地一脚踹开了门，踏入了正厅。

    “打扰了马先生！我是和济诊所的外派医师程维，现在对您进行枪疗！”

    床榻上空无一物，正厅没有任何回应。程维迅速将枪口指向正厅各个角落——差点指到六瑟身上，但是什么都没有。

    程维和六瑟相视一眼，开始搜索其他几个房间，统统没见着半个人影。

    程维出来和家属报告，家属也都一脸懵。

    一名家属站出来说：“俺们安置老父亲的时候从外面锁上了门，这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了呢？”

    这间平房不过五六十平，人能躲哪儿去？六瑟想，肯定是从某个地方逃出去了。

    “窗户呢？”六瑟问。

    “有几处窗户是没铁栏杆的，俺们担心家父从里面翻出来，所以都用木板封死了，从外面看都是完好无损。”

    “那有栏杆的窗户呢？”

    六瑟移步到了平房后侧，这里的窗户上的栏杆没有发生形变，但是问题很明显——栏杆的间距太宽了！

    “会不会患者从这里钻出去了？”六瑟问。

    “不太可能吧，”程维提出了质疑“这里的栏杆间距最多十五厘米，而且也没有被掰宽的痕迹，一个壮年男性怎么可能钻得过这样的缝隙。”

    六瑟握住栏杆，发现上面都是锈，最近下过雨铁锈是湿的，一摸就全沾手上了。

    六瑟用力一拉，栏杆发生了些微形变，一松手就复原了。

    六瑟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说：“患者肯定是从这里出去的，第一，这栏杆韧性很好，小幅度被掰弯了还是能复原的。第二，患者可是严重营养不良的渴血症患者，而且很有可能已经发生了兽化，不能将之与成年男性的身材相提并论。”

    “很有想象力的推断，不愧是顶尖大学毕业的学生”程维被六瑟反驳了，面子有些挂不住。

    他又急忙说到：“不过这些只是推断而已，在学校书本上学到知识很重要，但是积累实际经验更重要，没有证据的推断不能作为咱们临床行动的依据。举个例子吧，你工作一阵子就知道了，渴血症患者的骨骼会变形——往更大的方向变，这只会让穿过栏杆更加困难。六瑟要多看多学多做，和我一样多积累经验，在实际行动中……”

    六瑟不留情面地打断了他的说教：“骨骼是否变大不是他能不能从这里钻出来的决定性条件。兽化的人基本没有智力，他一定是凭蛮力钻出来的，那么他必定会蹭掉栏杆上的铁锈，最近在下雨，沾了水的铁锈颜色会变深，掉在红砖窗台上不仔细看应该发现不了。”

    六瑟用手指抹了下窗台，上面果然有些许铁锈，众人纷纷恍然大悟，这女医师看着年轻，但是真的有水平。

    程维一见证据没话说了，尴尬得摸了摸鼻子。

    但他不是那种会回避自己的错误的人：“那确实是我判断错了，赶紧搜索下周边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吧，必须尽快找到兽化后的患者。”

    家属和两位医师在周边几十米搜索了二十来分钟，想找到患者留下的痕迹，但是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