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甲六

    这时一名家属突然好像想起来了什么，说：“俺今早听见马力在骂娘，说是他们家的鸡少了几只，会不会有关系？”

    于是两位医师找上门去，马力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听家属说村里都叫他小力叔，他家正好是最接近旧平房的一户人家。

    农山镇的绝大部分村落都有着尊重医师的传统——尤其是外派医师。

    马力一看是医师上门，连忙咧开嘴将他们请进门，沏了一壶茶。六瑟有点听不懂这边农村的口音，交流全由程维负责。

    程维开口道：“小力叔，我们今天出诊时听说你家的鸡少了几只，是这样吗。”

    “哦，对对对，俺今天早上起来喂鸡，看到鸡少了二只，起初还以为是狼叼走哩，一看鸡笼也没破，不晓得哪个掀开鸡笼把鸡抱走了。”

    “山底下有间平房你知道吧，有个兽化的渴血症患者从里面跑出来了。”

    “那就应该是它搞的喽，医生要快点抓到它。”

    农山镇的大多数人已经对兽化的渴血病人见怪不怪了。在农山的乡下，入夜后就紧锁好大门是常识。加固过的窗户和高不可攀的围墙在各个村子里几乎随处可见，但偶尔还是会有几个倒霉蛋命丧患者的兽口。

    程维摇摇头：“我们没有什么头绪，不知道他往什么地方跑了。”

    “会不会在旧大岗啊？。”

    “旧大岗？”

    “对对对，上次俺们村有个兽化的患者也是跑那里去哩。那次是另一个老医师负责嘛。”

    “那应该是我师父，旧大岗在哪里？小力叔知道吗。”

    “出了村遇到岔路一直往左走，开车子的话过一个小时就到哩，有路牌的嘛。旧大岗现在莫得人，一个都莫得。”

    “莫得人？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

    “旧大岗是个废村，去年部队讲要在那里划个什么军事警戒区，所以整个村子都拿赔偿款迁出去哩，好多钱哦，要是是俺，俺崽在省会读大学的钱就不用愁，但是往后镇政府又讲什么损害边境贸易，把部队的计划搞黄。又听到有人传出来讲那边埋了地雷，就莫得哪个人到旧大岗去哩。”

    “那边埋了地雷？”

    “部队那边派人来村子里讲哩，讲他们保证那边莫得地雷，俺信，但还是有人不信。”

    “那应该就是没有地雷了，走吧六瑟，咱们去旧大岗。”

    马力还想留二位医师吃饭，但程维拒绝了，现在肯定是找人要紧，一旦入夜附近的村民会有危险。

    乡道没有路灯，此时的天已经有些暗了，程维对这边的路况不太熟，他不得不降低车速，以免一个不小心连人带车蹿到地里去。

    等到快要八点时他们才到达旧大岗，此时天已经完全黑掉了，旧大岗死一般的寂静，没有半点灯光，车灯照过去，房屋像是什么东西的尸体一样无言扎堆立在那里，每一处门窗都黑黢黢空洞洞的，仿佛能吃人。

    程维心里有些发毛，他从副驾驶前面的箱子里拿出两个手电，给了六瑟一个。

    二人下车，从最靠近村口的屋子开始搜索。

    旧大岗不算小，一排排房屋像大蛇一样，从手电筒的照射范围蔓延出去又没入黑暗，根本望不到头。

    他们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患者可能会张开血盆大口从任何一个黑暗的角落朝他们扑过来。

    高度紧张下，仅仅几十分钟后二人就很疲惫了。

    好漫长啊，六瑟心想，她感觉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了。

    突然，程维发现一户门前散落着几根鸡毛，鸡毛很新鲜，明显是今天才从鸡身上剥落的。

    二人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患者很有可能就躲藏在这间房子里。

    程维吞了口唾沫看向六瑟，六瑟点点头，表示她做好准备了。

    门半掩着，程维打头阵，一脚踢开门，角落有灰色的一坨东西，手电一照，只是块破布。

    这时有东西从他身后像狼一样扑了过来。

    该死！程维这才反应过来这畜生居然躲在门后的角落。

    程维慌张持枪转身但还是被扑倒在地，手枪被甩出去几米远，那玩意儿两只爪子死死抓住程维的右臂和左肩，妄图咬断程维的脖子。

    程维使劲用左手手肘去顶住那玩意儿的脖颈，不让那血口咬到自己。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但兽化后的患者似乎力大无穷，程维根本撑不过半分钟！

    六瑟不敢开枪，现在开枪极有可能会误伤程维，

    她瞥见墙边倚放着一把锄头，她双手举起锄头，对准那玩意儿的颈椎狠狠砸了下去。可她没用过农具，没能精准切断那玩意儿的颈椎。

    “嗷哇！”

    那玩意儿吃痛叫了一声，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后跳窗逃进了黑暗。

    六瑟扶起程维，白色的医师服染上了醒目的鲜血，程维左肩被那玩意儿的爪子划伤了。

    “没事吧，需要进行包扎吗？”

    “只是点皮外伤而已，不用担心我，继续追吧，那玩意儿受了伤跑不了多远。”

    那玩意儿逃窜的方向也有几滴鲜血，六瑟一锄头绝对让它受了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