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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甲八

    下车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一点,六瑟发现诊所里居然没有人,老板和名存去哪儿了?

    六瑟决定去旱冬酒吧看看,她还从没去过那儿。

    换掉制服出门的时候程维还在掉头,程维说刚好和济诊所也在镇东头,于是就把六瑟捎上了。

    六瑟花了点时间才找到了旱冬酒吧,这间酒吧就开在一条小巷子里,估计只有熟客才会来这种地方。

    酒吧没有客人,只有一名女调酒师,听老板说旱冬酒吧只有一名女调酒师,她应该就是名存的未婚妻吧,六瑟心想。

    女调酒师自然也注意到了六瑟,并从空气中嗅到了一丝血腥味——这人应该是个外派医师,而六瑟来之前镇上的外派医师全部都是男性,这个人肯定就是鳞浪口中的那个六瑟了吧,女调酒师心想。

    她们就这么对视着,两个人都没有做自我介绍,但心里都清楚对方是谁。

    女调酒师率先开口打破了僵局:“今晚江鳞浪和谢名存都没有来,你是来找他们的吧?”

    “啊,是的。”

    “叫我阿冰就好,来都来了,不坐一坐?那边的沙发很舒服。”

    六瑟走向角落里的皮质长沙发,坐了下来。

    “坐都坐了,不来点一杯?”

    “没来过酒吧,不知道什么好喝。”

    “喜欢什么颜色?”

    “黑色吧,灰色也行。”

    “汽水和啤酒喜欢喝哪个?”

    “汽水。”

    “有什么烦心事吗?”

    “有。”

    “是近期才发生的,还是郁闷已久痛苦久久不去?”

    “后者。”

    “那么请稍等。”

    在阿冰的面前,琳琅满目的调酒器材犹如一件件精美的艺术品。如同一场交响乐之前,所有部分都静默着等待指挥家的信号。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准确而优雅,让人不禁为之赞叹。

    当她拿起酒瓶时,她的手臂如同流水般自然舒展,将酒液倒入小酒杯。她的动作连贯而优雅,仿佛在跳着一曲无声的舞蹈。酒液在杯中翻滚,散发出迷人的色泽。

    她的目光在面前的调酒器材中游走,寻找着最佳的搭配。她将一个大酒杯置于吧台的中心。然后拿起一个冰块夹,将冰块夹入酒杯中,用来为鸡尾酒降温。冰块的碰撞声在寂静的酒吧中回荡着,让六瑟听上去很舒适。

    阿冰拿起一个柠檬汁瓶,将柠檬汁倒入大酒杯中。柠檬汁的酸甜味道与冰块在杯中交融,散发出清新的气息。接着,她用吧匙轻轻地搅拌着杯中的液体,让柠檬汁与冰块充分融合。

    阿冰手法熟练地拿起小酒杯,将酒杯微微倾斜,让酒液缓缓流入大酒杯中。

    随后她又拿起了另一杯酒,反复摇晃,取上层浮沫加入大酒杯中。

    最后,她拿起一根搅拌棒,轻轻地搅拌着杯中的鸡尾酒。她的搅拌动作非常轻柔,仿佛在呵护着一个刚刚诞生的小生命。在搅拌的过程中,鸡尾酒的色泽逐渐变得明亮起来,犹如一道璀璨的光芒。

    鸡尾酒制作完成,阿冰将酒杯端给六瑟。在灯光的映衬下,这杯鸡尾酒仿佛散发着灰色的光芒,犹如一颗闪烁的钻石。

    这是只在今晚对你特供的限定酒,我给它取名叫fibrouspericardium,希望它能裹住你那颗受过伤的心,这个名字是从一位朋友那里听来的,不用说你也大概知道是谁。

    fibrouspericardium,是解剖学上的纤维心包。

    心包是包裹心和出入心的大血管根部的圆锥形纤维浆膜囊,分内外两层,外层是纤维心包,内层为浆膜心包。

    六瑟抿了一口纤维心包,冰冷的酒液顺着食管滑入胃中。

    又凉又酸又涩又辣,好难喝!如果阿冰还在六瑟面前一定能看到六瑟那张皱成苦瓜一样的脸,可惜她已经回到吧台去了。

    不知道是因为她不懂得品鸡尾酒,还是因为大多数鸡尾酒本来就好看不好喝,总之六瑟觉得自己就像是吞了口含酒精的漱口水下去——味蕾和口腔粘膜告诉她这种东西不应该通过贲门进入胃中。

    但是就这么倒掉也太不礼貌了,六瑟心想,要不要现在一口闷下去然后走人,出门后再掐着嗓子吐出来?

    阿冰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六瑟——你是叫这个名字吧?给你提一个建议,在农山,最好在晚上保持清醒,到了白天再入睡。”

    “为什么?”

    “因为如果不在夜间入梦,患上渴血症的概率就会变得微乎其微。”

    “为什么这么说,有什么科学依据吗?”

    阿冰笑着摇了摇头:“谁知道呢,或许只是坊间传闻罢了。”

    六瑟隐隐约约觉得阿冰肯定知道些什么,但她却不愿意继续说了。

    CD机突然被打开了,阿冰觉得既然来了客人还是放点音乐比较好。

    碟还是今天早上那张,那位优雅的艺术家又在机器里演奏他的萨克斯了,旋律就和今天早上一样舒缓。

    六瑟听了却只觉得一阵恶寒,她更想走人了——她很不喜欢萨克斯,在首都时一个她很讨厌的人就是演奏这个的,只要听着萨克斯声就能想起那个人来。

    她三口作两口喝完了酒,移步要走。

    就在快要出门的时候,迎面撞见两位客人,居然是老板和名存。

    “老板?你们去哪儿了?”

    “我们还想问你呢!我和老板下午回诊所时你人就不在,直到入夜也没回来。”

    “坐下来慢慢聊吧,”老板笑着看向吧台,“冰冰!来杯红茶苏打。”

    三人落座,阿冰先给名存上了杯白开水,这已经是他们心照不宣的默契,这位女调酒师知道自己的未婚夫没有接触酒精的嗜好,自然只有解渴的需求。过了几分钟红茶苏打也被端了上来。

    红茶苏打既没有加红茶也没有加碳酸钠,是一杯琥珀色的鸡尾酒。

    颜色很好看,六瑟心想,不知道会不会和纤维心包一样难喝。

    名存喝完了水就被阿冰叫去擦杯子了,沙发上只有六瑟和老板坐着,有老板在六瑟觉得萨克斯声没那么刺耳了。

    原来老板查看病人的情况后,觉得病人的情况适合进行旋转成型术,手术中,需要切除胫骨近段、整个膝关节及股骨远端,之后将残肢旋转180度,将远端胫骨和残余股骨接合。如此一来踝关节就能代替之前的膝关节,为日后安装义肢提供了便利,总比将腿完全截掉要好。

    不过小诊所没有进行这种手术的条件,老板联系了自己在首都的前同事,让母女二人去首都,同事来负责这个病人。下午大概三点的时候才忙完回到诊所,这个时候六瑟刚好和程维出发了。

    六瑟跟老板说了今天联合治疗的事情,老板很高兴,说六瑟干得不错,她已经是一名合格的外派医师了。这让六瑟有点飘飘然了起来。

    “那为什么刚刚我回诊所的时候你和名存不在呢?咱们诊所不是一直营业到半夜一点吗?”

    “我让名存陪着我去镇上的邮局取包裹了,是为你出诊准备的礼物,但没想到已经错过了你的两次出诊。”

    六瑟这才注意到老板背着个单肩包,她从里面取出一件衣服来。

    那是一件银灰色皮质外派医师制服,外面的皮料摸上去似乎是昂贵的真皮,里料是涤纶,强度高弹性好,有着出色的抗皱性和保形性,上面还挂着刻了六瑟名字的金属铭牌。

    “怎么样?我托首都的朋友定制的,据说做了一星期呢!今天才寄过来。”

    六瑟有些激动,开心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欣喜藏不住,她很灿烂地笑了起来。礼物是什么不重要,关键在于它是老板的心意。尽管嘴上不说,原来老板一直把自己没有制服的事情看在眼里。

    “谢谢你老板!”

    六瑟抱住老板,老板笑着拍了拍她的背给予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