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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大青山

    从上京被掳掠过来的医者萧从真,在会宁府开了家小小医馆,这一夜,他送走了最后一个病人,关了门准备歇息的时候,只听得他的医馆门又被拍得震山响,他忙又开了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个衣袍上全是血的女子,她背上还背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那女子一见到他,忙哭着求他道:“医者,求求你救救他!!!救救他!!!”

    “姑娘莫慌!快快随我进来!”萧从真走下土台阶,与那姑娘一起将男子扶了进来,他才发现,那女子衣上的血有背上男人的,也有她自己的,她的双膝的肉已经血肉模糊,她却丝毫不在意。

    “你也受伤了!”萧从真关切地。

    “不要紧!医者,你先看他!先看他!!”女子喘息着,丝毫不觉得疼痛,只一心要救她背上的男子!

    “好!你不要哭!我救就是!”

    看着那房间的门关上了,听着里面忙碌的声音,林长生这才瘫软了下来,这一倒下,她才觉得她的膝盖疼极了,低头一看,只见血肉模糊的,几乎可以看到里面的骨头了。

    方才,她背着达纪一路寻来,这路上,不知摔了多少跤,冬夜里的雪地太过寒硬,摔得她的膝盖已经麻木了!她不怕摔,只担心背上的达纪,所以她一次次嘶吼着挣扎爬起来,又一次次发疯般地用身上的衣物填压着达纪胸膛上那个不断出血的伤口。

    她想起那个夜晚,军士来到她家里抓人,她的娘,她的大哥,三弟,祖母,奶妈,全都被抓了起来,只有她没被发现,她救不了他们!救不了他们任何一个人!

    她一边奔逃一边哭泣,她那一刻恨死了自己没有半点能力,救不了自己最爱的至亲!

    十五岁的年纪,别人还在享着天伦之乐,只有她,已经把这世上所有的苦痛,都尝了个遍!

    如今对着这个认识不过月余的男人,她只想着,定要救活他!

    至亲早已不在人世,此刻,救活他,是她此刻唯一的坚定念想!

    她不想让自己再后悔!!

    回想起方才达纪倒下的时候,她才惊见鲜血不知何时已经渗透了达纪胸前的衣襟,她急忙拉开衣裳,只见那个伤口已经裂开了,血不断往外涌!

    她才知道,他其实早已经不舒服了,只是还在忍痛帮她擦药,还在因为她害怕呼叫奔回家的时候,他冲出家门只因担心她!

    心好痛!心好痛!

    “娘!祖母!大哥!三弟!你们若是在天有灵,请一定护佑达纪平安无事!!”

    “除了爹爹,他便是我此刻,大概也是我此生里,最为重要的人了!!!”

    “求你们护佑他!求你们护佑他!”

    林长生跪伏在地上,哪里还顾得上双膝疼痛欲裂,她不断磕头,磕头,直到额头满是鲜血,已经头晕眼花,浑身都没了力气,这才靠在门外的墙边,捂住嘴唇,无声痛哭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那扇门终于打开了!

    “他怎么样??”林长生忍着钻心的疼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急声问道。

    “幸好你知道先替他止血,以衣物填压他的伤口,不然,像他这般伤口深且出血多的伤者,我未必能救得了他!”萧从真擦着脸上的汗说道。

    “他没事了是吗?”

    “若是好好静养,便可没事。”

    “太好了!我去看看他!”林长生刚迈出第一步,便晕过去了。

    “长生!”有人喊着,一声接一声,似乎很是着急。

    是谁呢?长生看不到那声音来自何处?只觉得渺渺浩空,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却不知究竟是谁在喊她的名字。

    她走着走着,突然脚下的平地变作了悬崖,震耳欲聋的瀑布声音,充斥了她的周围,再回身一望,惊觉自己孤身一人站在了湍急的河流中心一块小小石头上,脚下全是奔流的水流,不过一步的距离,便是万丈深渊!

    “长生!”那个声音又再次响起。

    “你是谁?”林长生大声喊道。

    有个人对着她笑,那个面目渐渐清晰,是娘!!

    “娘!!!带我走!!!带我走!!!”

    有一只手从身后拉住她,“你不能走!”

    “你又是谁?!”

    “你不认识我了吗?!”

    “爹?!爹!你怎么在这?!”

    娘面目渐渐模糊,再也看不见了!

    “娘!!!娘!!!你别走!!”

    “林长生!你还要照顾我!哪里也不许去!”

    是达纪啊!!

    “你醒了?!”长生伸手向达纪道。

    “啊!”河水湍急,达纪一个没站稳,落入了水中!被水流卷着,顷刻间便消失在林长生眼前!

    “达纪!!!”这一喊,林长生彻底醒过来了。

    “达纪!!!”她一下子坐起身来。

    “姑娘!”

    是那个医者。

    “达纪呢?他醒了吗?”长生忙着要从炕上下来。

    “达纪将军没醒,但在一天前,他就被长公主接走了!”萧从真怜惜地看着这个浑身是伤却一心只记挂着别人的女孩子。

    “接走了?!接走了。”长生怅然若失,口中自言自语地。

    “接走也好,你可以好好养你的伤。”萧从真很想安慰她,可是看这女孩子眼中的失望与不安,自知这样的劝慰其实无济于事,但若什么都不说,又于心不忍。

    “我要去看看他!不然我不放心!啊!”林长生挣扎着要下炕,但是膝盖处钻心地疼痛。

    “姑娘,我劝你还是好好养伤吧!不然,你即便去得了,怕是,还会。。。。。”萧从真摇摇头叹口气道。

    “还会什么?”林长生看着萧从真问。

    “无事,你且好好休养着,”萧从真又指着炕边一张矮桌上,又道:“我家里人熬了点粥,刚又热了一回,刚好你醒来了,就先喝一碗吧。”

    走到门边,萧从真又道:“你不是女真人吧?姑娘,你要好好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然后,他带上门,慢慢走了。

    萧从真再来的时候,那躺在炕上的女子已经不见了,矮桌上的稀粥碗却是空了。

    矮桌上还有一张纸条,上面用辽国文字写着几个字:谢谢你!改日给你钱!

    天已擦黑。

    公主宅也是土房子,只是间数多些,门外还有两个侍卫站立着,另外两个正靠在墙边低声说着什么。

    林长生想了想,硬闯她定是进不去,只能先观察四周,寻个机会偷偷进去。

    她若无其事般地四处看看,发现大门右边有一条极小的窄巷,她便慢慢悠悠地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

    女真建筑不同于汴京,公主府其实不大,墙也不高,但是有一个问题,外面墙矮,里面却高。

    长生半喜半忧,她半撑着身子在墙头看了看,只见两个女子正端着两个盘子汤碗样的物件往正中的那个房间而去,心想,达纪估计就在那里。

    可是她该怎么进去呢?正在她有些发愁的时候,她余光一瞥,竟然看到就在十几步的距离外,不知谁弄了几块厚土块垫在墙角那里,她忙走过去踩着那厚土块往下一看,下面是一棵才伸出外墙的树,刚好沿着墙壁攀升。她方才只专注于看那间房,竟然没留意到这墙角有棵树。

    但,这是谁呢?!难道有人先她一步进了公主府?

    这时候,她听到了墙那边有声音传来,她便不再犹豫,忍痛翻身上墙,顺着那棵树,咬着牙,慢慢落在树杈上,又顺着树干溜了下来。

    她落地后,不禁拍了拍心口,感谢曾经在辽国漂泊辗转的那一年,让她学会了好多,“技能”!

    这时候她听得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从大门那边传了过来:“兀鲁!兀鲁!达纪怎么样了?”

    林长生身子一闪,躲在了树的后面一看,是斡里不。

    一个女真侍女从中间那房急急走出来,向着斡里不摆了摆手,似乎是示意他小声些。

    见得斡里不匆匆进了房,林长生叹口气,之前若是语气柔和些,兴许还能正大光明地走进去看达纪,如今只能得等机会了。

    她想了想,往最后那排最不起眼的一间厢房溜了过去。

    厢房门是虚掩的,她往门缝里看了看,没什么声音,便忙钻了进去。

    借着微光,林长生看到里面堆放着杂物,但看不太清楚,她往最里面走过去,不小心被什么软软的东西绊了一下,她蹲下身一摸索,惊讶地发现,是个人!

    而她的手上像是沾了什么黏黏的液体,她被吓了一跳,那,那不是鲜血吗!!!

    她心中害怕,跌跌撞撞地爬了出来,也不知慌乱中碰到了什么东西,哗啦啦一声响。

    “谁!!!”有人大声呵斥!

    林长生刚抬起头来,便看到一个侍卫举起尖刀对着他。

    真是万般小心,毁于一瞬!

    豁出去了!她站起身,看着侍卫道:“我要见达纪!”

    “你什么人?!”

    “我是达纪的,妻子!”此话说出难免心虚,但现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毕竟,她在这里,只认识达纪。

    看着那侍卫一脸懵的样子,林长生正要再说话,却听到身后有人冷笑道:“整个女真部落,有谁听说过达纪娶妻了?你是哪里来的野畜生,胆敢撒这样的弥天大谎!!阿兴,你把她绑起来丢在这杂物间里,等会我再来审审她!!!”

    “兀鲁公主!我知道你是故意这样说的!但我现在只是想看看达纪,他若是好好的,我便走!”林长生看着兀鲁道。

    “私入我府,冒充将军妻子,鬼鬼祟祟,胡言乱语!你这个罪责可大了!”兀鲁一脸你终于落入我手里的得意猖狂。

    “你心里明白,我只是来看看达纪!你们从医馆接走他时我并未知晓,他是我一直在照顾的人,我必须去看他!”林长生不卑不亢。

    兀鲁示意阿兴走远一点去看着其他人,看着阿兴走远了,她才冷笑着着看向林长生:“你以为我会这么傻,再让你接近他?!你不会以为我会真的信你,你只是去看他一眼吧?!”

    “兀鲁!达纪是我的。。。。。。”

    “你住口!你真是不要脸啊!达纪即便现在收留你,不过是可怜你!你本来便是人人皆可欺辱的辽狗!我已经知道那天酒宴上的事了,你不过是利用了达纪的好心肠罢了!”兀鲁步步紧逼,将林长生拦在了杂物房的门里。

    “兀鲁!”林长生知道此刻无论自己说什么,兀鲁都不会让步!她叹口气道:“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能让我见到他?”

    “哼哼!我想怎样?哈哈!”兀鲁恶狠狠地抓住林长生的衣襟,冷冷道:“你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再出现在他的面前!我便让你好好地走出这道门!”

    “要不要出现在达纪面前这样的话,得达纪亲口告诉我!”林长生毫不示弱地道:“你,说了不算!”

    “你!!!”兀鲁气极,她冷笑几声转身叫阿兴过来,对着阿兴使了个眼色,那个阿兴疾步上来便用布条将林长生的嘴塞住,并不由分说将她绑了起来!

    “拖到杂物间里去!”

    “是!”

    “啊!”阿兴叫了一声急着道:“公主!杂物间里有个死人!”

    “什么?!”

    “是,是您的侍女,善舍!”

    “什么?!”

    “你为什么要杀了她?!你这个恶女人!!!”兀鲁大怒,她朝着林长生狠狠扇了几耳光,打得林长生鼻血直流!

    “呜呜呜!”林长生直摇头,自己没有杀人!但她嘴被堵住,说不出话来!

    “好啊!你私闯公主府,还杀了公主贴身侍女,下一个要杀的人,怕就是我了!我岂敢留你活命!!!”

    “阿兴!”兀鲁愤愤地命令道:“将这个贱人用口袋装了,打晕她,再扔到大青山里去喂饿狼!!!”

    “公主,要不要禀报二太子?”

    “二太子正在陪着达纪,不用他再为此事烦心!”兀鲁恶狠狠地道。

    “这,。。。。。。”

    “呜呜呜!!!呜呜呜!!!”林长生拼命地挣扎着,但她又如何能挣脱得了,就像一只小鸡一样被阿兴捆得严严实实,拖进了口袋里去。

    兀鲁还不解恨,她朝着口袋狠狠踹了几脚,听到口袋里的人发出闷顿的痛声,才又道:“杀了人,还想装无辜可怜,实在可恨至极!”

    “阿兴!此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可是,二太子。。。。。”

    “让你别说就别说!不然,待我父王回来,我只要去父王那里说几句不好听的话,你也没有什么好下场!”兀鲁威胁道。

    “是!长公主!”阿兴诚惶诚恐地道。

    大青山早已陷入一片沉寂。

    阿兴战战兢兢地拖着口袋往山林深处走去,边走边自己默念着:“长生天保佑!长生天保佑!”

    大青山曾是阿骨打围猎之地,去年他带着达纪斡里不粘罕他们到此处围猎,收获颇丰!但也就是那次围猎,达纪还受了伤。

    当时阿骨打追逐几只狼进入密林之中,遇到了大熊!

    阿骨打赤膊杀了那只大熊,已是精疲力尽,正待返回时,另一只大熊又出现了!

    正当他危险万分的时候,达纪赶过来护住了他,自己却被大熊伤了后背!

    也许是当时的激烈与危险只有阿骨打和达纪亲身经历过,让天不怕地不怕的阿骨打竟然第一次心有余悸。

    回来之后,阿骨打严令达纪不准再去大青山打猎!

    后来,斡里不与粘罕不服气约着又去了一次,两人皆负伤而回!

    那次以后,又由于战事频繁,大青山围猎之事便搁置了,没人再去过。

    从此以后,大青山便成了一个女真人不愿提及的地方!

    如今,阿兴一个人夜进大青山,自然心中恐惧万分!

    这时候,前面的树丛中一声响动,吓得他大叫一声丢下口袋便往林子外跑去!

    他才跑开,那树丛后的响动声更大了,不过一会,一对绿光一闪,一只看起来饿了很久的狼从树丛后慢慢踱了出来。

    它边嗅着味道,边慢慢靠近那个口袋!

    对于这头饿狼来说,美味终于来了!!

    公主府。

    达纪终于醒来了!

    他才睁开眼,便看到了坐在炕边正打瞌睡的兀鲁。

    “怎么是你?!”

    兀鲁一下子醒了,她看到达纪醒来,高兴万分,她忙拉住达纪的手道:“达纪!达纪!你终于醒了!”

    达纪挣扎着要起身,兀鲁忙按住他道:“医者嘱咐你必须好生静养,千万不能再上次那样了!”

    “我怎么在这里?!”达纪莫名心慌。

    “你伤口裂开了,带你去看了医者,然后,就送你来我这里了!”兀鲁笑道。

    “长生呢?!”达纪急问道。

    “她??”兀鲁咬了咬嘴皮,强自压制住自己的心慌的情绪,才道:“我可没见到!怕是早走了!”

    达纪长呼出一口气,看着兀鲁道:“兀鲁!你老实告诉我,长生呢?!”

    “不是告诉你了吗?我去到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兀鲁有些着恼。

    达纪慢慢坐起身,他脸色阴沉,双眉紧皱,问道:“兀鲁!你平时顽皮我可以不与你计较,但你此刻必须告诉我,长生哪里去了?!”

    兀鲁猛地站起身,退后两三步,高声嚷道:“都告诉你我不知道!不知道!”

    “兀鲁!!!长生不会自己跑掉!她没有亲人,在这里,她只有我!!!”达纪双手攥成拳头,强忍着心中不安的情绪说道。

    “达纪!醒啦?!”斡里不走进来了。

    “怎么?!你俩?吵架了?”斡里不不解地。

    “斡里不,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你伤口裂开,你女人送你去了医馆,医馆的人认出你的身份,派人来报了我,刚巧兀鲁跟我在一起,便去接了你过来!怎么了?”

    “长生呢?!”

    “她当时也在医馆,医者说她膝盖的伤很严重,需要清洗和上药,我们便暂时留她在了那里!”

    斡里不看着两人剑拔弩张地样子,心中明白,忙又道:“我现在差人去接她过来!”

    达纪心下稍安,点点头道:“别骑马,派马车去接!她经不起颠簸了!”

    “不用了!”兀鲁恨恨道。

    达纪和斡里不同时转头看向兀鲁,“为什么?!”

    “她死了!”兀鲁心一横!

    “什么?!”达纪猛地站起身,跌跌撞撞走到兀鲁身前,“你说什么?!”

    “我说,她死了!”兀鲁不敢看达纪,她忙忙地低下头,小声道。

    “兀鲁!”达纪很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强烈起伏的情绪,他看着兀鲁:“我此刻,不想听玩笑话,你老实告诉我,长生到底在哪里?”

    “你就那么在意她?!”兀鲁抬起头来看着达纪,问道。

    “是!我在意她!”达纪丝毫没有犹豫地。

    那个女孩子,满身是伤真的让他心疼!那个女孩子,会给他梳头擦拭伤口,让他感受从未有过的温暖!那个女孩子,。。。。。。

    达纪突然眼眶有些发红,他又说道:“她还受着伤!我知道是她背我去医馆的!天还下着雪,她一个弱女子背着我去了医馆,摔了多少跤!我现在醒过来了,她却不见了!兀鲁!请你告诉我,她到底,在哪里?!”

    “只要你给我这个机会,她为你做的那些事,我都可以为你做!这么几年来,你眼睛竟像是瞎了,我为你做的所有事,你都看不见!!!”兀鲁受不住了,她大声哭嚷起来!

    “那不一样!!”达纪也大声道。

    “有什么不一样?!”兀鲁哭得更凶了!

    “她和你不一样!!兀鲁你,永远只是我达纪的妹妹!!”

    “你说谎!!!”兀鲁哭得肝肠寸断,“我不信!!!”

    斡里不看不下去了,忙走上来拉住达纪,劝道:“兀鲁就是个小孩子,尽说些气话!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这样,你回去躺着,我替你去医馆接她!”

    “我与你一同前去!”达纪长叹一口气。

    看达纪不顾一切欲要走出房门的背影,兀鲁的心底里慢慢被一种极为冰冷的气息包裹着,她突然冷笑了几声,大声喊道:“你们接不到她!她已经死了!”

    两人转过身来,斡里不急声喝道:“兀鲁!不要胡说八道!!”

    “兀鲁,你够了!”达纪眼神冰寒地看向兀鲁。

    这样的眼神,兀鲁第一次见到,她瞬时心冷了半截,她干笑了几声说道:“我没有胡说八道!她此刻怕是早已被狼吃了!!”

    “你再说一遍!”达纪阴沉沉地。

    “她死了!在大青山,我让人把她扔到大青山去的!已经过了几个时辰,估计现在,只剩一堆白骨了!”

    “你让谁扔的?!!!”达纪顿时觉得自己浑身冰凉,他方寸尽乱,像一头受伤的狼,冲上前来揪住兀鲁的衣襟狠狠道。

    “我的侍卫,阿兴!”

    “达纪!!!你别去,我去找!!!”斡里不喊道。

    “斡里不,你的马我骑了!”达纪话音未落,马蹄声已经在门外响起:“我去找她!我一定要找到她!”

    “你做什么!!!”斡里不气极,他给了兀鲁一记响亮的耳光,“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害死他的!!!”他跺了跺脚,又大声向外喊道:“阿兴!牵匹马出来,你跟我进大青山!

    夜色如玄,马蹄声碎,达纪白色的长袍在如此夜色里,在白雪的映衬下,飞扬成流动的雪浪。

    “你千万不要有事!长生!我来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