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众臣的担忧
商容自然知道这位太师的秉性，干脆直接侧过身，不去看那张万年顽石脸，留给同为老家伙的同僚一道孤傲背影。
见此情景，闻仲冷哼一声，不再管这老顽固。
他抬头，先行一礼，接着恭敬开口：“大王，深夜唤我等上朝，不知所为何事？”
作为文官之首，当朝太师，先王托孤大臣，自然要言百官不敢言之言，问百官最心忧之事。
听到问询，帝辛收敛笑意，看了眼那张刚硬如铁的老脸，忽然以右手撑头，作沉吟状。
“先等等。”
“嗯？”
闻仲一愣。
不只是他，其他文官连同武将这边，见此情景，都面露疑惑。
紧接着，他们意识到了什么，暗自对视间，疑惑尽被凝重取代。
大王自设早朝以来，每回这般郑重，好像都有大动作！
难道，刚刚的和善，只是先礼后兵？
虽说大王之谕多于大商、于民有益，但，距离上次王谕才过半年，如今诸事未休。
再来的话……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闻仲心知百官如今难处，自然不能任由这种打破当下平衡的事发生。
略作思索，他当即侧过身体，神态冰冷，与身后的少师比干互换眼色：
“这次，换你来与大王说。”
看着太师的目光，一身青苍官袍的比干瞪大眼睛，额头瞬间冒起细汗。
他连忙踱步靠前，悄声开口：
“我来说？不妥吧！”
“有何不妥？”闻仲皱眉，低声疑问。
“太师，你也知道，自大王登基以来，所行之事，尽是利国惠万民之良策，我等臣子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以报帝恩，哪能因为这轻贱之身耽误王上伟业，你叫我说，这……我又如何开的了口啊！”
作为先王帝乙的胞弟，比干虽因庶子出身，无缘王位，但这六年间，见识过这位年轻大王所行之事后，早已被深深折服。
如今让他唱反调？那是能轻易使得动的？
闻太师见比干神态，不像能被轻易说服，果断不再尝试。
他目光如电，重新看向身旁的老东西：
“那，商容！”
“额咳咳咳！太师，你也知道。这人老了啊，身子骨就是不行，大王刚刚稍显龙威，我便心神俱荡，哎，这要是受了大刺激，我这条老命哟~~”
还未至知天命年岁的商容，一边扶着腰椎，一边对上太师的虎目，诉苦似得低声开口。
“知道你靠不住！”
闻仲低声冷哼，根据他对这老东西品行的熟知程度，自然知道再尝试已无用。
视线再次转动，这次锁定的，是文官阵营中的某位后起之秀：“费仲，你来。”
“我，我来？使不得啊！”
费仲脸色发白，音量极低，语速极快，一副被吓破胆的模样：
“太师，你也知道，我资历尚浅……”
“……”
“竖子难教！”
闻仲额头青筋直冒，被这群“自家人”气得不轻。
思绪间，他忽然转动身体，由内变外，看向武将队伍。
然后，再次气血上涌。
只见，以黄飞虎为首的一众武将，此刻竟尽是抓耳挠腮之状，一副死也不和文官阵营对眼的姿态！
哪还有半分武将该有的庄严肃穆？
……呼！
暗暗呼出一口气，闻仲正了正心绪，微微挺胸看向上方，等待着大王的谕令，面露凝重。
罢了。
既然无人敢做这忤逆帝恩的事，那，终究只能由自己去做恶人了！
然而此刻，王座之上，却是另一番光景。
“苍鹰？河马？黑熊？有意思，这些图案，居然还能变化？
半枕着右手，帝辛看着新出现的图案，暗作思忖：“所以这次，是要独自搏杀这三种野兽么？”
可随后，他又犯起了难。
“后两种倒还好，朝歌城外的山林就能找到，可，苍鹰？这茫茫天际的，要怎么找？
“去城外，或者干脆让大臣们去想法子，倒也可行……
“但一次还好，要是隔三岔五就这么要求，那未免太可疑了，况且，他们手头上都还有事没做完……
“还是要靠自己，而且，得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思绪间，帝辛忽然神情微动，耳廓轻颤。
灵敏的听觉，让他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大殿下的窃窃私语。
循着声音，他望向下方。
接着，便看到了迈步而出的闻仲。
帝辛神色微顿，脑中似有灵光，一闪而逝。
他眉头轻挑，努力想抓住那点灵犀，大脑加速转动。
终于在某一刻，缓缓舒展眉宇。
“有了！”
嘴角无声勾勒一瞬，接着，帝辛隐匿神色，放下手臂。
缓缓坐直。
……
来了么！
殿前，闻仲缓缓吐出一口气，顿觉一股压力扑面而来。
与此同时。
在他四周，无论文官还是武将，也都齐齐望向顶座，眼中除崇敬之外，便只剩下凝重。
“太师，今日唤汝等来，是有一问。”
帝辛神情平静，轻声开口，清亮的嗓音传遍大殿：“太师，可否为孤解答？”
是要先考较我等？
闻仲瞳孔无声收窄，当即不敢有丝毫大意，严正以待：“陛下但说无妨，老臣，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闻言，帝辛洒然一笑，轻声作安抚状道：
“倒也不必如此严肃，你为先王旧臣，持先王所赐打王鞭，于孤又有授业解惑护道之恩，按道理说，孤称你为国师也无不妥，放松些。”
语言可谓极尽奉承。
然而，这等称赞，却令得闻仲瞳孔皱缩，而一众大臣，更是心生寒意。
什么情况？
大王睡懵了？
开什么玩笑，您在位六年所行之事，谁敢称师？
为何，突然这么说闻太师？
一时间。
连同比干、商容、黄飞虎在内一众文臣武将，都下意识开始在心中，默默细数老太师可能犯过的罪行，并做好准备，但凡情况有变，立即开口求情。
如今大商万事并行，大王坐镇核心，太师于外居中，如此大好格局，是万万不能出事的。
闻仲心中沉重，他受得了威逼，也不惧利诱，甚至于，若觉得大王行为有害，当众互斥也不无可能。
但，这仿佛突然间被直接架到火上烤的感觉，却让他感觉难以应对。
最重要的，大王提到了……打王鞭——一个大家心照不宣，废弃多年的东西。
为何，突然拿到早朝上说？
闻太师大跨一步，当即深深作揖行礼：“大王，使不得！国师之名，老臣心知分量，臣愚钝，万万不敢当！”
额……这。
只是说几句客气话……反应至于这么大？
帝辛有些愣神。
自己回了趟现代，心情不错，就想着在求人之前先缓缓气氛，很合理吧。
毕竟接下来的想法，还可能有些超前。
但他们这反应，未免也……
太可疑了吧？
看着老太师仿佛骤然苍老的面孔，帝辛轻呼一口气，也怕给老人家真折腾坏了，只能恢复成往常的庄严表情，冷漠开口：
“太师不必惊慌，孤时常也会随便感慨两句，既不喜欢，孤便不再多言了。”
大殿下，眼见着大王脸色变冷，众人非但没有害怕，反而重重松了口气。
这才对嘛，还是这副表情看着有安全感。
“多谢大王体谅。”
闻仲又是一揖，这才重新站直，郑重问道：
“不知大王，有何问题？”
他已经有所领悟。
或许大王早就预判了自己此前的打算，前边做的一切，就只是想堵住自己这些臣子的嘴，以便能更好地施行新王谕。
大王的帝王心术……当真是，越发纯熟了啊！
“不知太师觉得，这六年间，孤这商王……”
王位上，帝辛面色不变，只是略作思索，斟酌着语句，最终一字一顿道：
“做得如何？”
说话间，他紧盯着殿下的披甲老者。
“大王，老臣觉得此事不……”
话音刚过半，便戛然而止。
闻仲猛地抬起头，苍老的脑袋上冒出三个大大问号：
“嗯？”
见此情景，闻仲冷哼一声，不再管这老顽固。
他抬头，先行一礼，接着恭敬开口：“大王，深夜唤我等上朝，不知所为何事？”
作为文官之首，当朝太师，先王托孤大臣，自然要言百官不敢言之言，问百官最心忧之事。
听到问询，帝辛收敛笑意，看了眼那张刚硬如铁的老脸，忽然以右手撑头，作沉吟状。
“先等等。”
“嗯？”
闻仲一愣。
不只是他，其他文官连同武将这边，见此情景，都面露疑惑。
紧接着，他们意识到了什么，暗自对视间，疑惑尽被凝重取代。
大王自设早朝以来，每回这般郑重，好像都有大动作！
难道，刚刚的和善，只是先礼后兵？
虽说大王之谕多于大商、于民有益，但，距离上次王谕才过半年，如今诸事未休。
再来的话……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闻仲心知百官如今难处，自然不能任由这种打破当下平衡的事发生。
略作思索，他当即侧过身体，神态冰冷，与身后的少师比干互换眼色：
“这次，换你来与大王说。”
看着太师的目光，一身青苍官袍的比干瞪大眼睛，额头瞬间冒起细汗。
他连忙踱步靠前，悄声开口：
“我来说？不妥吧！”
“有何不妥？”闻仲皱眉，低声疑问。
“太师，你也知道，自大王登基以来，所行之事，尽是利国惠万民之良策，我等臣子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以报帝恩，哪能因为这轻贱之身耽误王上伟业，你叫我说，这……我又如何开的了口啊！”
作为先王帝乙的胞弟，比干虽因庶子出身，无缘王位，但这六年间，见识过这位年轻大王所行之事后，早已被深深折服。
如今让他唱反调？那是能轻易使得动的？
闻太师见比干神态，不像能被轻易说服，果断不再尝试。
他目光如电，重新看向身旁的老东西：
“那，商容！”
“额咳咳咳！太师，你也知道。这人老了啊，身子骨就是不行，大王刚刚稍显龙威，我便心神俱荡，哎，这要是受了大刺激，我这条老命哟~~”
还未至知天命年岁的商容，一边扶着腰椎，一边对上太师的虎目，诉苦似得低声开口。
“知道你靠不住！”
闻仲低声冷哼，根据他对这老东西品行的熟知程度，自然知道再尝试已无用。
视线再次转动，这次锁定的，是文官阵营中的某位后起之秀：“费仲，你来。”
“我，我来？使不得啊！”
费仲脸色发白，音量极低，语速极快，一副被吓破胆的模样：
“太师，你也知道，我资历尚浅……”
“……”
“竖子难教！”
闻仲额头青筋直冒，被这群“自家人”气得不轻。
思绪间，他忽然转动身体，由内变外，看向武将队伍。
然后，再次气血上涌。
只见，以黄飞虎为首的一众武将，此刻竟尽是抓耳挠腮之状，一副死也不和文官阵营对眼的姿态！
哪还有半分武将该有的庄严肃穆？
……呼！
暗暗呼出一口气，闻仲正了正心绪，微微挺胸看向上方，等待着大王的谕令，面露凝重。
罢了。
既然无人敢做这忤逆帝恩的事，那，终究只能由自己去做恶人了！
然而此刻，王座之上，却是另一番光景。
“苍鹰？河马？黑熊？有意思，这些图案，居然还能变化？
半枕着右手，帝辛看着新出现的图案，暗作思忖：“所以这次，是要独自搏杀这三种野兽么？”
可随后，他又犯起了难。
“后两种倒还好，朝歌城外的山林就能找到，可，苍鹰？这茫茫天际的，要怎么找？
“去城外，或者干脆让大臣们去想法子，倒也可行……
“但一次还好，要是隔三岔五就这么要求，那未免太可疑了，况且，他们手头上都还有事没做完……
“还是要靠自己，而且，得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思绪间，帝辛忽然神情微动，耳廓轻颤。
灵敏的听觉，让他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大殿下的窃窃私语。
循着声音，他望向下方。
接着，便看到了迈步而出的闻仲。
帝辛神色微顿，脑中似有灵光，一闪而逝。
他眉头轻挑，努力想抓住那点灵犀，大脑加速转动。
终于在某一刻，缓缓舒展眉宇。
“有了！”
嘴角无声勾勒一瞬，接着，帝辛隐匿神色，放下手臂。
缓缓坐直。
……
来了么！
殿前，闻仲缓缓吐出一口气，顿觉一股压力扑面而来。
与此同时。
在他四周，无论文官还是武将，也都齐齐望向顶座，眼中除崇敬之外，便只剩下凝重。
“太师，今日唤汝等来，是有一问。”
帝辛神情平静，轻声开口，清亮的嗓音传遍大殿：“太师，可否为孤解答？”
是要先考较我等？
闻仲瞳孔无声收窄，当即不敢有丝毫大意，严正以待：“陛下但说无妨，老臣，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闻言，帝辛洒然一笑，轻声作安抚状道：
“倒也不必如此严肃，你为先王旧臣，持先王所赐打王鞭，于孤又有授业解惑护道之恩，按道理说，孤称你为国师也无不妥，放松些。”
语言可谓极尽奉承。
然而，这等称赞，却令得闻仲瞳孔皱缩，而一众大臣，更是心生寒意。
什么情况？
大王睡懵了？
开什么玩笑，您在位六年所行之事，谁敢称师？
为何，突然这么说闻太师？
一时间。
连同比干、商容、黄飞虎在内一众文臣武将，都下意识开始在心中，默默细数老太师可能犯过的罪行，并做好准备，但凡情况有变，立即开口求情。
如今大商万事并行，大王坐镇核心，太师于外居中，如此大好格局，是万万不能出事的。
闻仲心中沉重，他受得了威逼，也不惧利诱，甚至于，若觉得大王行为有害，当众互斥也不无可能。
但，这仿佛突然间被直接架到火上烤的感觉，却让他感觉难以应对。
最重要的，大王提到了……打王鞭——一个大家心照不宣，废弃多年的东西。
为何，突然拿到早朝上说？
闻太师大跨一步，当即深深作揖行礼：“大王，使不得！国师之名，老臣心知分量，臣愚钝，万万不敢当！”
额……这。
只是说几句客气话……反应至于这么大？
帝辛有些愣神。
自己回了趟现代，心情不错，就想着在求人之前先缓缓气氛，很合理吧。
毕竟接下来的想法，还可能有些超前。
但他们这反应，未免也……
太可疑了吧？
看着老太师仿佛骤然苍老的面孔，帝辛轻呼一口气，也怕给老人家真折腾坏了，只能恢复成往常的庄严表情，冷漠开口：
“太师不必惊慌，孤时常也会随便感慨两句，既不喜欢，孤便不再多言了。”
大殿下，眼见着大王脸色变冷，众人非但没有害怕，反而重重松了口气。
这才对嘛，还是这副表情看着有安全感。
“多谢大王体谅。”
闻仲又是一揖，这才重新站直，郑重问道：
“不知大王，有何问题？”
他已经有所领悟。
或许大王早就预判了自己此前的打算，前边做的一切，就只是想堵住自己这些臣子的嘴，以便能更好地施行新王谕。
大王的帝王心术……当真是，越发纯熟了啊！
“不知太师觉得，这六年间，孤这商王……”
王位上，帝辛面色不变，只是略作思索，斟酌着语句，最终一字一顿道：
“做得如何？”
说话间，他紧盯着殿下的披甲老者。
“大王，老臣觉得此事不……”
话音刚过半，便戛然而止。
闻仲猛地抬起头，苍老的脑袋上冒出三个大大问号：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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