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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涩华年(1)

    《青涩华年》(1)

    回忆起那个年代,百感交集,通迅还用信件;逢年过节,朋友、同学间互相的祝福,还用明信片;电话只有邮局里有,多数时候难打通,电话机是那咱黑色的大家伙,边上带个摇把,打之前要用力摇上几圈;出行其本是自行车。就在这个时代,我去了一个偏僻的农村学校开启了我毕业前的实习生活。因为是实习生,课按排得比较少,大部分时间都闲着。闲暇时,我常去与我住同一排宿舍的李老师夫妇家串门。李老师是个办事能力很强的人,常混迹于社会。在那个大力提倡下海经商的时代,他课余时间干起了小包工头。常在大的工地上包一些小活干。见我经常闲着,就让我去一个工地帮他计工。反正闲着也闷,我也乐意找点事做。

    工地离学校挺远的,第一次去那里是李老师骑着自行车将我送去的。在农田旁的一片凹地里,许多拉土的四轮车进进出出,是要把这块地填平后盖楼。我的工作就是记拉土的车次。李老师还雇了一位女孩记工兼量车里的土方。我和那女孩见面后,李老师简单介绍了一下彼此,原来那女孩是他远房侄辈的亲戚。之后,李老师又说这二天工地忙,车多,女孩忙不过来,我也算是对她工作的辅助。李老师走了以后,我和那女孩分了一下工,一个计车次,一个量土方,然后就开始忙碌起来。在女孩的指导下,我也是干得像模像样呢。偶尔闲下来时,我们也会聊会儿天。在一个陌生的女孩子面前,稚气尚存的我显得拘谨、羞怯。她却大方而健谈。她说她叫余晓莲,初中毕业没考上学,就出来做事了。做为一个农村女孩子,余晓莲显得朴素而阳光,清秀的五官总挂着笑容,一条马尾辫,在脑后甩来甩去。我也向她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已。

    “你将来要有正式工作的,怎么来干这活?”她吃惊而不平地道。

    “我只是帮忙,实习时事情少,闲得也闷,当是玩儿了!”

    余晓莲感慨自己当年没有好好读书,只能到处打零工,还说同村的姐妹好多去了南方打工,挣了不少钱,自己也想去,又怕走远了想家。她的话让我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

    上午的工作结束后,我思恃着怎么回到学校去。余晓莲就把她的女式自行车借给我骑,说她离家比我近得多,可以走着回去。我推辞了一番,终还是盛情难却。见我接过了车子,她笑着说,这车是她自己挣钱买的,攒了二个月才凑够买车的钱。她真是个能干的女孩子,我心想。

    从工地回到学校时,李老师才下课,正要骑车去接我。我放下车子,正要去食堂吃饭,他一把拉住我,让我去他家吃饭。

    李老师的妻子做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这是要为我接风洗尘啊。还准备了一瓶好酒,但是我没喝,其实我会喝酒,只是做为学生,我怕给人留下不好的印像。李老师常在生意场混,酒量也了得。当他喝得头脸通红时,打开了话匣子,先问了上午工地的情况,接着就把话题转到了余晓莲身上,夸她老实、贤淑、勤快,只是书没读好。她的家庭是不差的,哥哥在乡府里工作,父母都做粮食生意,她家是十里八乡数一数二的富裕户呢。

    “跑题了啊!说正事哦!”妻子嗔怪地提醒他。

    “我说得是实话哦!我那侄女确实不错的,人品好,又勤快老实,人长的也漂亮,谁要娶了她那真是有福了。”李老师嘟哝着岔开了话题。

    他老婆说的“正事”原来是让我给余晓莲辅导文化课。他们乡里有一个效益很好的乡镇企业最近要招工,由于应招的人很多,只好通过考试选拔。余晓莲的父亲想让女儿进这企业找一份稳定工作,但女儿的文化课不好,就托李老师帮着找一个辅导老师,补习一下。这不,李老师就托到了我这。

    “这学校老师,好多都是民办的,水平不行,于是我就想到了你,怎么样,收下这个学业生吧?”李老师吐着烟圈,眯缝着眼说。

    “我……我行吗?”我瞬间觉得责任重大,别再耽误了别人!

    “你绝对行的,就辅导初中那点知识,对你们刚毕业的学生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再说,做为老师我也深知,学习不光是老师的事,学生不努力也白搭。只要你用心辅导了,考不考得取,那就看她的造化了,你不用太过担心!”李老师继续宽慰我,不过他说的恰是我所虑的。

    “那,那我试试?”我觉的拒绝了实在是不尽人情。但,虽然应下了,心里仍没有谱。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就去给他爸回个话。”李老师激动地端起酒杯与我碰杯,我拿起一杯茶与他同饮。

    有了上午的接触,下午到工地与余晓莲见面后,大家已经像老朋友一样熟络起来,说话也自然亲和了许多。还她车子时,我说了声“谢谢”,她笑着调侃道,还是读书人懂礼貌!

    “谢谢夸奖!”我自嘲地笑着回道。

    下午来送土的车子比上午还多,我们忙了好一会儿,才有一点歇息的空儿。那时我问起她中午吃饭时李老师说到的关于她的一些事情。原来去考乡镇企业是她父亲的主意,她倒不是不想去,只是怕考不上,丢了脸面。为她找辅导老师的事,父亲也和她提过一次,她没置可否。她认为自己文化底子薄,找人辅导也是白费。余晓莲一心要去南方打工,可她父亲又坚决反对。

    这让我觉得有些尴尬,我已经答应做老师,而这边学生本人还不知道,我恼于自己的自做多情。沉默了一会,我终于鼓起勇气告诉她,李老师已经受其父之托,把老师雇好了,

    “哈哈,不会吧!”余晓莲的笑声里满是轻蔑和不屑,“我才不辅导呢,现在一看书就头疼!”

    又沉默了一会,我难抑心中委屈地说:

    “可……你知道吗?李老师雇的那个老师就是我。”其实想想也没什么,你不愿学,我还不愿教呢!

    “不会吧!”她有些意外,“不会吧”这三个字好像是她的口头禅,“你当我的老师?!”她捂着嘴,笑得花开瓣勯,“我们差不多年龄,你做我的老师?”

    “那有什么呢?大学里,学生比老师年龄大的情况比比皆是。再说我只是辅导,又不真让你喊老师的。”

    余晓莲收敛了笑容,变得认真起来:

    “你真愿意辅导我这个笨学生?”

    我也认真的点了点头……

    今天下午我们的话有点多,以至于影响到了工作,到收工我们对账时就出了差错。有一辆车子,余晓莲那有二次量土方记录,我的只有一次进场记录。是我少记了?还是她量重复了?一时间,我们无法找到原因。余晓莲说她认得那个人,是她们邻村的,她当时就要去找他问一问。那时,太阳快落地了,天很快就会黑下来,她一个人去,我也不放心,就主动要求和她一起去。她很高兴,却又担心我回去学校时夜路难走。

    “没事的,这路我也走熟了,再说一个男人有什么可怕的?”

    于是,我骑上了余晓莲的自行车,她坐在后依架上,指着路,我们离开工地骑上了田间的一条林荫道。这是一条生产路,土质的路面坑坑洼洼,加之我的骑技一般,载着二个人的自行车走在上面扭来扭去,很难把稳车头。余晓莲斜着身子坐在后面,二手紧抓在后依架上,显得紧张而别扭。她伸出的、无处安放的双脚时常碰到我的脚后跟。

    “你揪着我的衣服吧,那样会稳一些。这路颠得很,不小心摔下来,可就糟了!”我提醒她。

    “那……那要扯破了衣服怎么办?”她玩笑似的说着,揪住了我腰侧的衣服。

    “没关系,我不会让你赔的!”我也开玩笑地回道。

    “哈哈,我赔得起呢。我自已攒了钱的。毕业后我就找事情做了,不向父母要钱我也可以养活自己了。”她说得自信而骄傲。

    这女式车子,由于车身短而矮,让我的腿脚和胳膊都不能完全伸展,骑起来很吃力。但一路我们说笑着,倒也没觉得累。骑到一个岔路口时,余晓莲让我停了下来。说是不远处就是她们的村子了,她要拐回家一趟,和父说一声,不然晚回家不好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