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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涩华年》(6)

    《青涩华年》(六)

    “那是当然的,就冲我和你爸的关系,怎么也得包个大大的红包呢!”老板豪气地说,但他很快从余晓莲的笑声里品出味来,“呵呵,你逗我呢。”

    “说正经的,我可没带钱来,你把电视机给我送回家,朝我爸要钱,我和他说好了的”余晓莲说。

    “行,一会我选一台没拆封的,找人给你送回家,并帮你调试好,保证你今晚能看上电视。”

    从家电铺出来,我想正好有机会去理个发,问余晓莲附近可有理发店。她说有,并领着我向那里走。路上,我突然想起一直困扰我的一个疑惑,就问余晓莲:

    “你怎么和你叔叔,李老师不一个姓呢?”

    “哈哈,我不仅和李老师不一姓,我和我爸也不一姓呢!我随我妈的姓。因为我小时候超可爱,经常照看我的姥姥,坚持让我跟我妈的姓,爸爸不同意,但最后还是妥协了。”

    “那你个人喜欢姓什么?”我问。

    “姓什么都改变不了我是爸爸的女儿,姥姥的外孙女,无所谓的。”

    到了理发店门口,我刚要进去,余晓晓莲扯住了我:

    “喂,你知道嘛?我们这有个习俗,理发前要吃鸡蛋的,不然不吉利呢。”

    我听说正月理发对舅舅不好,倒没听说理发前要吃鸡蛋这习俗。可能各地风俗不一样吧。

    理发店旁过正好有个卖茶蛋的摊子,我就去买了四个茶蛋。余晓莲又说不吃蛋黄,我把鸡蛋一个个剥了,留下蛋黄,蛋白全给了她。怕行人看见在路边吃东西不雅,她狼吞虎咽的,吃得嘴角都是白色的渣儿。我就在一边笑,她就笑着追着打我。四个蛋黄吃下去,把我咽得够呛,余晓莲就向摊主讨了碗水给我喝。

    理发店里冷冷清清,我们走进去时,老板正在磨剃刀,一边有个人陪他说话,桌上一台破旧的录音机里放着音乐。见我们进来,老板放下手头的活,把大镜子前那把黑色的椅子收拾干净,示意我坐上去,然后问我想理个什么样式发型?

    “我来挑。”余晓莲看着墙上贴的发型图,仔细地挑拣了一番,选定了一个,那发型我也很喜欢。

    “女朋友挑的绝对没错,男孩的发型是给女孩子看的,女孩打扮是给男孩看的,异性的眼光才是最好的参考。”老板说。

    听了老板的话,余晓莲偷眼看我,笑而不语。

    老板开始剪头,余晓莲就近近地站着看,像内行一样指导着老板:这儿该多剪一些,那儿该留长一些。仿佛我的脑袋就是她的一个宝器,唯恐被老板给打理坏了。

    “年轻真好啊!”老板不仅没烦她,反而感慨道,“青春活力,你情我爱。”

    老板看上去五十多岁,说话文绉绉的,那些文词大概都来自他所听的歌词。录音机里这时正放着一首情歌《爱就像青橄榄》

    爱就像青橄榄

    那苦涩的滋味

    要等分了手,才有余味在心头。

    ……

    爱就像青橄榄,

    那永恒的回味,

    总是来不及懂得去爱和珍惜。

    ……

    我们从集上回到学校,正赶食堂开饭时间。在食堂吃完饭,我就去了李老师家准备今天的辅导课了。见到李老师后,我特意向他打问了关于理发前要吃鸡蛋的习俗。李老师说根本没那事,和我们那一样这儿也只是正月里剃头有禁忌。余晓莲来了后我再次向她求证,她只是捂住嘴笑,哈哈,看来我是上她的当了。她说那时突然饿了,灵机一动就耍了我一下。

    这晚的辅导课快结束时,余晓莲的弟弟突然开着平板车来到学校,接余晓莲回家。原来中午回家吃饭时,余晓莲和父亲说定的,电视买回家,辅导课上完后,她要回家看电视。突然得到一样新奇的东西,想第一时间看到,也可以理解。我问她晚上还回来不?她说她的铺盖都搬学校来了,家里没地方睡,看过电视,她弟弟会把她送回来的。

    我回到宿舍洗濑完毕,又停电了。我躺在床上,脑海里闪现着今天和余晓莲逛街的一幕幕场景,心里充满了温情暖意,竟兴奋得一时无法入睡。

    今夜,月光娇好,银色的月光从窗户透进来,洒在我的桌案上。我起身打开窗子,香气扑面而来。窗外不断地有学生走动和说话的声音,谁家的录音机隐隐传来邓丽君的情歌,远处的田里有零零落落青蛙鸣声。

    我想出去走走,可又不知往哪去。就点上蜡烛,拿起一本小说看。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捧着书,朦朦胧胧正要睡去时,突然有人来敲门。我起了床,摸黑向门口走,此时,外面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已然更深夜静。这时会有谁来呢?我疑惑着打开了门,月光下余晓莲依着墙角站着。

    “这么半天才开门,你睡着了?”她低低的声音鬼祟地说。

    “你回来啦?这么晚了,你有事吗?”屋里黑黑的,我没好招呼她进屋。

    “我想找你说会话,这月光多好,陪我走走。”

    “都几点啦?”我没置可否,回屋拿过表,借着月光看,九点半。还好,不算太晚。我穿好衣服,再次出来时,发现余晓莲已经移到暗影里等我。见我出来,她自顾地在前面领着走。我们穿过几个房道,从一处院墙的缺口,到了位于校外的操场上。操场的四周围了一圈高大的杨树,中间有二个蓝球架和一个沙坑。

    一到操场上,余晓莲像一只快乐的小鸟,双臂在空中舞着画圈,夸张地扭着腰,迈着秧歌式步子,飞奔到树荫下长木椅那儿坐下,我跟跑过去,立在那开心地看着她。

    “有电视机真好,今晚那部电视剧真好看啊!”她仰着脸看着我道,这是让我分享她的快乐来了。

    “是啊,我也喜欢看电视,只是没有那条件呢?”我又问,“是什么电视?”

    那时香港,台湾的武打、爱情电视剧着实让人着迷。

    “我哪知道!去的时候没看到头,走的时候没看到尾。不过是一部爱情剧,情节好感人的。喂,我给你演演……”说着,她起身拉我,把我按坐在木椅上,“现在,你就是剧里的男主角,我是女主角。”

    余晓莲在我面前伸臂、扭臀地像跳舞似地转了个圈,她真是一个可爱的精灵!

    “哦,娜娜,你是我的生命,是我的全部,我的生命里不能没有你……”她说着电视剧里的台词,一边靠近我,模仿角色捧起我的脸,“我的……”

    当我们近近的四目相对时,她看到了我眼睛里的燃烧,而且这燃烧也迅速引燃了她。我发誓,那一刻我绝对是被鬼魂附了身,我闹不清是不是怨沟里的那个女鬼,总之我已完全不能自控。我像一架提线木偶,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操控着,伸出双臂颤嵬嵬搂住了余晓莲的腰。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僵了那么一瞬,我手上的抖动就快速传遍了她的全身,在她身上变成了病态痉挛。余晓莲像一个面团儿,瘫软在我的怀里。我换了个抱姿,让她的头仰枕在我的臂弯里。

    余晓莲闭着双眼,喉咙里发出一种含混不清的声音,那声音又被战抖的身体摇得断断续续。她身体的强烈抖动再次传给我,我努力控制着,低下头,艰难而缓慢地将双唇轻轻地贴在她的唇上,动作那么的生硬机械。在接触到她双唇的那一刻,我们的身体形成了同频的共振,且更加剧烈。我能听到彼此牙齿的轻微碰击声。不一会,我感觉到唇上一种湿滑的扰动,那是她的舌尖。有人形容这一刻像触电,但电流大了就会把人头化。一时间,我这架提线木偶断了线……脑子里一片空白,乘了这个空白段,混乱的思绪里,挣扎的理性开始呐喊:她是你阳光下的朋友!是你的“大”学生!她……她……是个农村丫头……本就不纯粹的人品中的劣性,在关键的抉择时就会原形毕露。

    我惊悸地放下她,站起身来,像个木桩似的杵着。余晓莲仰躺在木椅上,缓了一下,慢慢坐起,侧过身子,趴在椅背上,将脸埋在臂弯里,接着我听到了她低低的抽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