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涩华年》（7）
《青涩华年》（七）
月光惨白，树丛阴森，油菜花的香也让人感到腻厌，此景在我一生中都是悲伤的样子。
我就那样局促不安的立着，想说点什么？可还有什么好说呢？想为她做点什么，但又能做什么呢？
有那么五、六分钟，于我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余晓莲从仿似虚脱的状态中缓了过来，她头发散乱，动作滞笨，起了身向回走。我的心咚咚地跳着，跟在她身后。翻过院墙缺口时，由于动作变形，她差一点摔倒。我赶忙去扶她，她倔强地甩开我。进了校院后，她脚下加快了速度。转过一个墙角，我就看不到她的影子了。我失魂落鬼地追到她们宿舍院门口，隔着铁栅栏门向里看。我听到了关门声以及余晓莲和姈姥简短的对话。我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回了自己的宿舍。
那晚，我一夜没睡着，心里难过极了，不知道下一轮太阳升起时，还能看到那张充满阳光和快乐的笑脸和那个欢快的身影吗？
第二天是余晓莲去米厂上班的第一天，我不知道我们之前的约定在她那还做不做数，但我还是起了个大早。因为昨晚没睡，我走起路来如腾动驾雾一般。我先去了她们宿舍的大门口，从栅栏门里看进去，余晓莲的自行车还在廊檐下静静地停着，她还没有走。几个晨练的学生经过，向我打招呼，我觉得有些不自在，决定去路边等她。
春天的清晨，气温还是有点低，我身着单薄的晨练服，在风中瑟瑟地抖。过了大约五、六分钟，余晓莲推着车子走过来。她看上去有些憔悴，走路有些轻微的摇晃。她今天穿了一件红色外套，白色线衣，下身是直筒裤，脚上是黑色的圆口布鞋。从她在我视野出现，到经过我身边，她都没朝我这儿看一眼。我不确定她是否看到了我，一上路，她就抬腿骑上了车子，用力蹬起来。我跑步跟上去，张嘴想喊，但嗓子里好像被什么苦苦的东西塞满了，喊不出来，于是，我就在她身后默默地跑。每当我接近她时，她就会用力蹬几脚把距离拉开。如此反复，整个过程中，她都没有回头看一眼，凭着我的脚步声判断我与她的距离。道路很不平坦，骑得快了，我担心她摔倒，于是不再追着她跑。
从学校到米厂约有六、七公里路。等我跑到米厂门口时，余晓莲已经放下了车子，在米厂大门口旁边卖绿豆圆的摊位前吃饭。我走过去，也打算在这儿吃早饭，我本想找个与她近一点的位子坐，但因为人多，只好坐在了旁边。老板把热气腾腾的绿豆圆端上来后，我一并把我们俩的饭钱都付了。并走过去和余晓莲交待了一声，但她根本没有理我，把头垂得低低的自顾地吃着饭。
她今天没有扎辫子，散开的长发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看她那样子，我心头忽然涌起一阵酸楚。我很无趣地回到自己座位上继续吃饭。不一会儿，余晓莲吃完了饭，给老板扔了几张纸票，推起车子，很快消失在大门里。老板喊她不住，只好把线退给了我。我握着那几张票子，上面还留着她的体香，我心里难过极了。
晚上的辅导课，我不知道余晓莲还会不会来上？如果她不来上了，昨晚的事很可能暴露，那样我真的没脸呆在这里了。李老师夫妇对我那么好，我却无情地伤害了他（她）们的侄女。
吃过晚饭以后，我像往常一样去李老师家焦急的等，其间，我不停地看表，终于到了七点。房道里有远及近的响起了脚步声，然后我听到了余晓莲和李老师妻子轻松的打招呼，声音里丝毫没有昨晚的悲伤。我长舒了一口气。余晓莲走进屋来时，我看她一脸疲惫，她直接坐到桌前，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书，从她眼睛的余光里也找不到我的影子。
我打开书，今天给她辅导物理的电学内容。由于心情沉重，我的话语也沉滞。这会儿第一次在她面前找到了做先生的感觉。她只听，不说话，有问题时，就在纸上写出来，放我面前，我再给她解答。这境况，让我压抑的透不过气来。没有了往日欢声笑语的辅导课，让李老师妻子也生了疑，她中间推门进来一次，说以为我们不在呢。
做题时，余晓莲有二题不会的，她把做错的题目默默地推到我面前，我仔细查看后，再给她讲解。
经了早晚二次的冷遇，辅导课结束后回到宿舍，我的心情降到了冰点。这时我才真正体会到这女孩子在我心中的份量。她再这样耗我，我的心会痛死。然而我感觉，我们再难回到先前的那种状态了。我好怀念那家饭店、那个工地、那条怨沟……现发的师傅、卖电器的老板……但这一切可能再也回不去了。我心里的这美好田园又变成了伤心之地。我突然有了想逃离的念头，至少要等到把余晓莲的辅导课教完，等她参加招考后再说，这可能是我对她尽的最后一点心意了。
这天下午，李老师让我帮他带一节体育课，他要去谈一桩土方承包活。下午第二节课，我把学生们带到操场上，让他（她）们自由活动。男生多在打篮球，女生们有的在踢毽子，有的三五一伙的在跳绳。我站在操场边上的树下，远远地看着那条长木椅，心生悲意。有几个学生，玩得累了，就过来和我说话。
“老师，你最近好像有心事啊？”颜燕边擦着额头的汗边说。
“呵呵，生活上的一些小困扰，很快会过去的。”我说，孩子们的洞察力还是挺敏感的。
“老师，你等我一下。”
颜燕说着就跑到那群打篮球的男生中间去了。她把二个班干部喊下场，到一边商量着。不一会儿，这三个同学找到树下歇凉的陈佰，围着他说了一会话。然后四个人一同向我走来。来到近前，陈佰恭恭敬敬地给我鞠个躬：
“老师，那天我错了，你别生气了。”
看来这些孩子以为我的心情不好是因为在生陈佰的气，他（她）们的举动让我心生暖意：
“呵呵，你们想错了，老师怎么可能和自己的学生记仇呢，再说，陈佰这阵子表现挺好，我早原谅他了。”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颜燕想了想说：
“老师，下课后我们几个计划去我家的樱桃园摘樱桃，你和我们一起去吧，我家的樱桃可好吃了。”
大家也一起撺掇着说，我不好再次让他（她）们失望，就答应下来。我也正想出去走走，散散心。
下课后，由颜燕领头，三个女生，一个男生，加上我五个人，我们一行每人骑着一辆自行车，由校园外的田间小路向颜燕家的樱桃园骑去。一路上有说有笑，叽叽喳喳甚是热闹，我的身边像傍着一群欢乐的小鸟。颜燕那副活泼可爱的样子，又让我想到余晓莲……
这群孩子，男生、女生间的无碍交流，让我想起我们这代人上中学时的尴尬情形，那时男生和女生从不说话的，哪怕是必要的交流也代以其他方式，一旦有男生和女生说上话，立时会引来流言蜚语。上小学时，大家还可以自由交谈，不知为什么到了中学时男、女生就隔阂起来了？
到了樱桃园，在那看守樱桃的颜燕的父亲热情接待了我们，他把我们领到熟得最好的二棵樱桃树下，亲自帮着摘。我们边摘边吃，鲜红饱满的樱桃，甜酸可口。我一边摘樱桃，一边和颜父谈颜燕的表现和成绩，颜父听了，很为女儿骄傲自豪。想着别误了食堂的晚饭和晚自习，我们没敢多停留，临走时，颜父摘了一小框樱桃，一定要我带上。我辞不过，只好收下。
回来的路上，颜燕说她家房后有几棵高大的柿树，约我秋天去她家吃柿子。她不知道，我那时可能已不在这儿了。想到这里，看着这群可爱的孩子，我的心头掠过一阵凄凉。但那时，我无论在哪儿，我都会衷心祝福这群孩子的。说到“孩子”，我也比他（她）们大不了几岁，自己还是一副稚气未脱的样子，走在他（她）们中间，我更像一个大哥哥。
到了学校，正赶上食堂开饭。告别了那群孩子，我回了宿舍，走过李老师家时，我分了一些樱桃给他。到了宿舍，我把剩下的樱桃装进纸袋，并在纸代上写了一行字：
“赠余晓莲同学！”
月光惨白，树丛阴森，油菜花的香也让人感到腻厌，此景在我一生中都是悲伤的样子。
我就那样局促不安的立着，想说点什么？可还有什么好说呢？想为她做点什么，但又能做什么呢？
有那么五、六分钟，于我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余晓莲从仿似虚脱的状态中缓了过来，她头发散乱，动作滞笨，起了身向回走。我的心咚咚地跳着，跟在她身后。翻过院墙缺口时，由于动作变形，她差一点摔倒。我赶忙去扶她，她倔强地甩开我。进了校院后，她脚下加快了速度。转过一个墙角，我就看不到她的影子了。我失魂落鬼地追到她们宿舍院门口，隔着铁栅栏门向里看。我听到了关门声以及余晓莲和姈姥简短的对话。我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回了自己的宿舍。
那晚，我一夜没睡着，心里难过极了，不知道下一轮太阳升起时，还能看到那张充满阳光和快乐的笑脸和那个欢快的身影吗？
第二天是余晓莲去米厂上班的第一天，我不知道我们之前的约定在她那还做不做数，但我还是起了个大早。因为昨晚没睡，我走起路来如腾动驾雾一般。我先去了她们宿舍的大门口，从栅栏门里看进去，余晓莲的自行车还在廊檐下静静地停着，她还没有走。几个晨练的学生经过，向我打招呼，我觉得有些不自在，决定去路边等她。
春天的清晨，气温还是有点低，我身着单薄的晨练服，在风中瑟瑟地抖。过了大约五、六分钟，余晓莲推着车子走过来。她看上去有些憔悴，走路有些轻微的摇晃。她今天穿了一件红色外套，白色线衣，下身是直筒裤，脚上是黑色的圆口布鞋。从她在我视野出现，到经过我身边，她都没朝我这儿看一眼。我不确定她是否看到了我，一上路，她就抬腿骑上了车子，用力蹬起来。我跑步跟上去，张嘴想喊，但嗓子里好像被什么苦苦的东西塞满了，喊不出来，于是，我就在她身后默默地跑。每当我接近她时，她就会用力蹬几脚把距离拉开。如此反复，整个过程中，她都没有回头看一眼，凭着我的脚步声判断我与她的距离。道路很不平坦，骑得快了，我担心她摔倒，于是不再追着她跑。
从学校到米厂约有六、七公里路。等我跑到米厂门口时，余晓莲已经放下了车子，在米厂大门口旁边卖绿豆圆的摊位前吃饭。我走过去，也打算在这儿吃早饭，我本想找个与她近一点的位子坐，但因为人多，只好坐在了旁边。老板把热气腾腾的绿豆圆端上来后，我一并把我们俩的饭钱都付了。并走过去和余晓莲交待了一声，但她根本没有理我，把头垂得低低的自顾地吃着饭。
她今天没有扎辫子，散开的长发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看她那样子，我心头忽然涌起一阵酸楚。我很无趣地回到自己座位上继续吃饭。不一会儿，余晓莲吃完了饭，给老板扔了几张纸票，推起车子，很快消失在大门里。老板喊她不住，只好把线退给了我。我握着那几张票子，上面还留着她的体香，我心里难过极了。
晚上的辅导课，我不知道余晓莲还会不会来上？如果她不来上了，昨晚的事很可能暴露，那样我真的没脸呆在这里了。李老师夫妇对我那么好，我却无情地伤害了他（她）们的侄女。
吃过晚饭以后，我像往常一样去李老师家焦急的等，其间，我不停地看表，终于到了七点。房道里有远及近的响起了脚步声，然后我听到了余晓莲和李老师妻子轻松的打招呼，声音里丝毫没有昨晚的悲伤。我长舒了一口气。余晓莲走进屋来时，我看她一脸疲惫，她直接坐到桌前，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书，从她眼睛的余光里也找不到我的影子。
我打开书，今天给她辅导物理的电学内容。由于心情沉重，我的话语也沉滞。这会儿第一次在她面前找到了做先生的感觉。她只听，不说话，有问题时，就在纸上写出来，放我面前，我再给她解答。这境况，让我压抑的透不过气来。没有了往日欢声笑语的辅导课，让李老师妻子也生了疑，她中间推门进来一次，说以为我们不在呢。
做题时，余晓莲有二题不会的，她把做错的题目默默地推到我面前，我仔细查看后，再给她讲解。
经了早晚二次的冷遇，辅导课结束后回到宿舍，我的心情降到了冰点。这时我才真正体会到这女孩子在我心中的份量。她再这样耗我，我的心会痛死。然而我感觉，我们再难回到先前的那种状态了。我好怀念那家饭店、那个工地、那条怨沟……现发的师傅、卖电器的老板……但这一切可能再也回不去了。我心里的这美好田园又变成了伤心之地。我突然有了想逃离的念头，至少要等到把余晓莲的辅导课教完，等她参加招考后再说，这可能是我对她尽的最后一点心意了。
这天下午，李老师让我帮他带一节体育课，他要去谈一桩土方承包活。下午第二节课，我把学生们带到操场上，让他（她）们自由活动。男生多在打篮球，女生们有的在踢毽子，有的三五一伙的在跳绳。我站在操场边上的树下，远远地看着那条长木椅，心生悲意。有几个学生，玩得累了，就过来和我说话。
“老师，你最近好像有心事啊？”颜燕边擦着额头的汗边说。
“呵呵，生活上的一些小困扰，很快会过去的。”我说，孩子们的洞察力还是挺敏感的。
“老师，你等我一下。”
颜燕说着就跑到那群打篮球的男生中间去了。她把二个班干部喊下场，到一边商量着。不一会儿，这三个同学找到树下歇凉的陈佰，围着他说了一会话。然后四个人一同向我走来。来到近前，陈佰恭恭敬敬地给我鞠个躬：
“老师，那天我错了，你别生气了。”
看来这些孩子以为我的心情不好是因为在生陈佰的气，他（她）们的举动让我心生暖意：
“呵呵，你们想错了，老师怎么可能和自己的学生记仇呢，再说，陈佰这阵子表现挺好，我早原谅他了。”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颜燕想了想说：
“老师，下课后我们几个计划去我家的樱桃园摘樱桃，你和我们一起去吧，我家的樱桃可好吃了。”
大家也一起撺掇着说，我不好再次让他（她）们失望，就答应下来。我也正想出去走走，散散心。
下课后，由颜燕领头，三个女生，一个男生，加上我五个人，我们一行每人骑着一辆自行车，由校园外的田间小路向颜燕家的樱桃园骑去。一路上有说有笑，叽叽喳喳甚是热闹，我的身边像傍着一群欢乐的小鸟。颜燕那副活泼可爱的样子，又让我想到余晓莲……
这群孩子，男生、女生间的无碍交流，让我想起我们这代人上中学时的尴尬情形，那时男生和女生从不说话的，哪怕是必要的交流也代以其他方式，一旦有男生和女生说上话，立时会引来流言蜚语。上小学时，大家还可以自由交谈，不知为什么到了中学时男、女生就隔阂起来了？
到了樱桃园，在那看守樱桃的颜燕的父亲热情接待了我们，他把我们领到熟得最好的二棵樱桃树下，亲自帮着摘。我们边摘边吃，鲜红饱满的樱桃，甜酸可口。我一边摘樱桃，一边和颜父谈颜燕的表现和成绩，颜父听了，很为女儿骄傲自豪。想着别误了食堂的晚饭和晚自习，我们没敢多停留，临走时，颜父摘了一小框樱桃，一定要我带上。我辞不过，只好收下。
回来的路上，颜燕说她家房后有几棵高大的柿树，约我秋天去她家吃柿子。她不知道，我那时可能已不在这儿了。想到这里，看着这群可爱的孩子，我的心头掠过一阵凄凉。但那时，我无论在哪儿，我都会衷心祝福这群孩子的。说到“孩子”，我也比他（她）们大不了几岁，自己还是一副稚气未脱的样子，走在他（她）们中间，我更像一个大哥哥。
到了学校，正赶上食堂开饭。告别了那群孩子，我回了宿舍，走过李老师家时，我分了一些樱桃给他。到了宿舍，我把剩下的樱桃装进纸袋，并在纸代上写了一行字：
“赠余晓莲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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