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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二:不共戴天

    我瞄了眼假正经,继续问严君:“你到底在我身边安了多少眼线?”

    严君淡淡一笑,“保密。”

    就猜到她得这么回答,我戏谑地说:“费那么多事儿,净安排些阿猫阿狗。你咋不安排个媳妇儿给我呢?”

    “呀!那是我不对,安排错了。不过现在改也不晚啊!跟哥说,想要啥样的?有‘艾’的,还是带‘梅’的?哥给你安排,包你满意!”

    我竟一时语塞,借着喝汤琢磨对策。忽然灵光一闪,说道:“我看你妹就可以啊,你有妹妹吧!介绍给我咋样啊!”

    “这可是你说的啊!到时候可别后悔!”

    我本想调侃她,没想到她却很爽快地答应了。不会她们一家子都不太正常吧?或是太丑,根本找不到下家,这才要硬塞给我?我立刻说道:“你妹不会跟你一样吧?太丑、太爷们儿,小爷可都不要。”

    严君笑着说:“呵呵!你别后悔啊!”

    “哎!你说你,好好一个女人,长得也算挺漂亮,为什么非要捯饬成这样?弄得未婚夫也不要你。”我故意说成是未婚夫不要她。为的就是恶心她。但觉得似乎不太解气,又补充道:“你不会真变性了吧?噢……对,为那天的小妞儿?那小妞儿是不错,要不也别麻烦你妹了,把她让给小爷怎么样?”

    严君由笑转怒,道:“南宫说你这张破嘴能活到现在是奇迹,真是一点都没说错!你刚才说的,倒是提醒我了。是该考虑为你安排个后妈,给你生一个弟弟,那样你就不用活了。”

    我也怒道:“小爷给你当爹还差不多,还要给我安排个妈!再说为啥有弟弟我就……”我突然记起那句“只能生一个”的男人约定,到嘴边的话戛然而止。而严君听了我的话,脸上也浮上一抹伤感。这一阵唇枪舌剑,以我卡壳儿告一段落。

    没有人再说话,在彼此沉默的二十分钟里,除从车底不断地传来有规律的“咯当咯当”声外,包厢里什么声音都听不到。我和严君安静地对坐着,墓室里惊险的一幕幕跟过电影似的从我眼前掠过,到现在仍让小爷心有余悸!而眼前这个女人,却竟然能如此平静地欣赏窗外的风光,是该夸她定力十足?还是该说她神经大条?或是,她早已在此前的大风浪里,经历过无数的惊险,觉得司空见惯了呢?

    我十分好奇,“倒斗”这样的行当里,女人应该是很少的吧!而眼前这样一个女人为什么会走向这条路?为什么要把大好的青春花费在黑暗的墓室里?我心中的疑惑越积越多。其实,眼下也许正是我探究其中原因的好机会,但我却始终没能问出口,只和严君一样,静静地凝望着车窗外飞速变换的景色。

    火车缓缓驶进了BJ站。走出出站口,严君就与假正经约定,在东四的隆福寺牌楼下会合,然后独自一人离开了。我和假正经拦了辆出租车,先一步来到目的地,坐在道边的马路牙子上扯着闲篇儿。毕竟是一场同学,又一个屋住了这么多天,也不是完全不能沟通。

    原来他在学校用的是假名,他也姓南宫。我问他叫什么,死活都不肯说。但告诉我,他叔叔,也就是大家口中的南宫,叫南宫驰。

    我又问他,严君明明是女的,大家为什么都管她叫哥,不回答;问他,她明明姓严,大家为什么称她做莫,不回答;问他,他们究竟是干什么的,还是不回答。问他,为什么一见面就动手打我,他终于答道:想替莫哥出出气;问他,我与严君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他却答:不共戴天!

    套了半天近乎,得到的答案就是个屁,风一吹就散了,连一点儿味道都没有。

    就在我百无聊赖地目送第101个经过身前的行人后,一辆出租车停在了我们面前。我们满怀期待地盼望严君从车上走下来,可看到的却是一条纤细的腿。假正经瞬间失去了兴趣,转头看向一边。而小爷我却目光发直地盯着那美腿。车上下来的人,双腿笔直、性感!身穿一件米色齐膝风衣,西装长裤,高跟鞋,栗黄色的一头长卷发!

    我碰了碰假正经,对那女的努努嘴,小声说:“瞧瞧、瞧瞧,这才叫女人!”

    那女人径直朝我们走了过来,啊……平胸!我略觉遗憾地咂咂嘴,等我再往脸上一瞄,吓得我连连转头看假正经,却发现他的惊讶之色比我有过之无不及。假正经的下巴都惊得要掉到地上了,嘴里发出一个变了声调的“哥……”。

    “呃……你、你还真是出类拔萃,可男可女,忽男忽女啊!这假发……这身条可以啊!只可惜……”我眼睛瞄向她胸前。

    “啪……”

    “少他妈废话!带路!”我揉着脸颊带着严君走进一条胡同。她回过头对一旁依旧呆滞的假正经说:“你先留在这儿,今天的事不许说!”想也知道她指的应该是“男扮女装”,不对,是还原女儿身这件事。假正经留在原地,目光中仍满是迷茫。

    我边走,边回头瞄向身边的严君。女人味也很足啊!好好的女人不当,为什么非要打扮得跟假小子似的?不过,见我家老爷子还用得着换身打扮吗?看假正经那如遭雷击的反应,这妖孽平时应该不会这样穿着啊!不会是……老爹欠的是风流债?要不人家怎么说让老爷子或是我还呢?

    我故意放慢脚步,与严君肩并肩,说道:“当女人不是挺好……”

    “好?你喜欢的话,哥帮你变。钱不是问题!”严君一脸坏笑,接着对我重复了相同的话:“今天的事儿,你要是说出去,后果你知道的……”

    我浑身一抖。那堂体育课在我心中留下的阴影,到现在仍挥之不去。我立刻举手发誓:“打死都不说……”

    老BJ的胡同儿,经历这两年地治理、改造,成效显著!原本两旁矗立的电线杆子上,一大捆一大捆粗细不同的线缆在胡同儿上空密密麻麻地交织着。走在下面虽不必担心被盘丝洞中蜘蛛精暗伏,却实在没什么美感可言。而如今,竟连带着电线杆全不见了,都被铺进了地底下。正可谓:天更清净,地也更平,绝对配得起“畅快”二字。

    道两旁多种树木形状各异的枝叶,在头顶或礼貌友好地握手问候,或热情火热地相拥亲昵,形成一段段充满关爱之情的绿色廊道。再炽烈的阳光,也仅能在地面留下数个斑驳的光点。夏季的燥热,在踏进阴影的那一瞬间便荡然无存。

    今天的我却对这一切视而不见,因为完全没有那份悠闲心态去品味环境是否舒适。自从得知父亲是知情人,在强烈好奇心的驱使下,自然想尽早了解内情。此时若无严君,我一定飞奔到家,问个清楚明白。而此刻天平另一端刻着担心砝码似乎自视武功大成,偏要将那“千斤坠”好好施展一翻。搅得我心神不宁,始终担心那姓严的妖孽对我父子不利。

    我搜肠刮肚,想找出一两条妙计,好在事态对己方不利时能抢占先机,化危机于无形。然而不知不觉间已走过半条胡同,束手无策的我只好用几句老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船到桥头自然直。”勉强抚慰自己。

    四五月的BJ,不冷不热,天气也不错。我们很快来到小院门口,老头子正悠闲地靠在门前躺椅上,旁边的小桌上放着茶壶、茶碗儿。

    见有人进院儿,老头子抬头,睁开微闭的双眼。看到是我,瞪大眼睛惊讶地问:“怎么回来啦?又没放假。”忽然看到我身后有女人,眼睛又眯了起来,如梦初醒般说:“噢!这是……男人的约定嘛!是不是太快了点儿?”老头子一脸坏笑,说着只有我父子能听懂的暗语,边说边站起身。

    我微一皱眉,赶紧介绍道:“爸,我老师来家访。”

    老头子被各类乌七八糟的念头冲昏了脑袋,丝毫没将我语气中的不自然当作危险信号,只认为那是被其一语道破后我自然的慌乱而已,就仍一脸坏笑地说:“老师?都领家来啦!大学老师也家访吗?小兔崽子,行啊……”

    我心里暗叫:死老头子,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有的没的,你债主都找上门了……咋还能笑得出来?刚要出言劝阻。

    不知严君是否从老头子略带怪异的言语中听出些许端倪,还是只想单纯直截了当直奔主题。她上前两步,只扫了一眼对方伸来表示友好的手,就将目光投到老头子脸上。“你就是巫安的父亲吧。你好!我叫莫君。”严君语气出奇的平静,我的手臂上的汗毛却如听到命令般,一齐挺直身躯,试图阻挡那莫名的寒意。

    “啊!你好!巫……莫……”父亲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的笑容瞬间凝滞,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眼前的这个女人。

    我虽知道别人口中的她姓莫,但没想到她对我父亲的自我介绍竟然用的也是莫。便开口问道:“你,你姓莫?严君是你的假名?”

    严君脸转向我,嘴角轻轻上翘:“我父姓严,母姓莫,通常用严姓,偶尔才用莫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