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声东击西
刚关上房门点了蜡烛，君兰就往床上一扑，全然没有了白天在人前作为一个亲王侧妃的端庄，就像一个小孩子。
她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呜……好累啊，为什么会有这种事啊，一下子死了二十三个人。”
我坐到床边，忽然感觉告诉她归墟的目标是她是一件很不应该的事情，于是说道：“为了把我从城里引出来，然后杀了我。”
“对了！这么说来，玄彘钢鬣去营帐那边是为了搬救兵的吧？支支吾吾半天也只说你在跟一个鬼魂说话，还好你没事。”她坐到床边抱住我的腰，把脸贴在我胳膊上说道。
“他们可能是想拖延时间等更多鬼聚集，结果时间拖得太久把乌圆莫引过来了。”
估计玄彘钢鬣也觉得不应该把归墟的目标就是君兰告诉她，所以支支吾吾没说出所以然来。
“归墟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君兰终于说出了所有人心里都想知道但没人说过的最简单的问题。
“不知道啊，”我一只手握住她有些冰凉的小手，另一只手从臂环里拿出一块还有些温热的糯米糕，“要吃糯米糕吗？”
其实不用我问，糯米糕拿出来的那一刻香味流溢，君兰就已经把手伸过去了。
送到嘴边之前她掰下一半递给我。
吃着糯米糕，我问：“崔白翎怎么样了？”
“她状态好得很，说明天想跟母亲呆一天，然后再去中京找我们。”
我下午并没有看到崔白翎，故此一问。
想了想，我道：“让她和她妈妈一起去九娘那里吧，更安全一点，对她修炼也有好处。”
“嗯，有道理。明天再跟她说吧。”
于是小小的房间里陷入了小小的沉默。
君兰吃完糯米糕，突然扭头看向我道：“归墟的目标其实是我吧？”
我差点被呛到，咳嗽了一声看向她说不出话来。
“真要搬救兵还用得着那头黑猪跑着搬吗，我能感受你忘了吗？”君兰嘟着嘴看着我，“而且有危险你会把人派走吗？你是想多个人保护我吧。”
当我觉得我傻的时候，我一般是真的傻。
当我把君兰当小孩子的时候，他一般不是真的小孩子。
我愣住，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以后不能骗我。”
我点头。
……
得益于赵璎珞在南楼塔下画的阵纹，没有鬼来骚扰——或者本就没有鬼来骚扰，经历白天疲惫后的这一夜睡得舒服极了。
早早起床吃了早饭，赵璎珞安排好去赵府的孩子和女眷，我和君兰也做了相关安排，便一起回中京去。
这次换赵璎珞开车。
玄彘钢鬣和诸生府的人还在继续他们的工作，他们什么时候回中京便与我们无关了。
到中京的时候是辰时刚开始，也就是宵禁解除的时间。
似乎城里的人都在等宵禁解除，一个个精神头都足得很，外城的摊贩摆摊速度都比往常快了不少。
回到中京确认过自虚已经拿走我指定的两把刀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往按律司跑。
我们被一个行律使带到后面的房间里。
不出我所料，谢锦盈在这里。只不过她看上去气色不太好，好几晚没睡的样子。
出我所料，谢锦盈的父亲，按律司总司谢不宥也在这里。
看到他我和君兰还有赵璎珞赶忙行礼道：“侄儿（侄媳）（外甥女）不闻（君兰）（赵璎珞）见过叔父。”
“别行礼了，快过来。”叔父声音里自带一种威严，朝我招手道。
我说过他们一家都是挺严肃的人，于是也不多废话走上前去：“出什么事了，劳您亲自过来？”
“盈儿，你说吧。”他按着太阳穴，对谢锦盈说道。
谢锦盈点头道：“昨天夜里，楚华廷家上下连主带仆共五十二口人，缪子章家除在牢里的两人及出嫁的四个女儿之外共一百零九人全部暴毙。”
“啊……”君兰掩嘴惊呼，眼中满是惊惧之色。
赵璎珞娇躯一颤，瞪大了眼睛盯着谢锦盈。
我却是笑出声来：“哈，归墟真是玩的好一手声东击西啊。”
在我关注缪子章和楚华廷的时候为了防止他们的消息泄露出去杀了楚华廷灭口，让缪子章表现出异常吸引我们的注意力，让我不能解决十阳体的问题。
在城内四处破坏，分散按律司的力量让我因为君兰的优势出城解决蘑菇的问题，找机会杀我的同时劫走或者杀掉君兰，而同时又在城内杀了这么多人。
每转移一次注意力都有多重目的，而我们一直处于被动状态。
唯一的成功是我和君兰还活着，蘑菇的问题也被解决了。
我大致说明了我的法，道：“我现在有个想法，是不是现场没有任何鬼魂？”
谢锦盈点头道：“天数司送来了能帮我们看到鬼的……他说叫臂环插件，我们确实没有看见鬼。”
“你是觉得他们用魂魄做材料，”赵璎珞道，“来做什么东西？”
“嗯。我来找缪子章问话的那天早上因为鬼眼做了奇怪的梦，在梦里泄露了信息。可能是做类似的东西？”
“那，目的是什么呢？”
“转移我们的注意力，好开展对幽都的进攻？”
可惜的是在座的几位对鬼都没什么认知，因为几万年来人界对魂魄的研究都针对使魂魄更好地贴合肉体以求更好地达到天地人和谐的状态，对离开肉体的魂魄的研究曾经存在过，但很快便无人关注。
而幽都的存在更使得鬼魂不是什么很值得关注的东西，只有极少数的阴阳师才对相关问题感兴趣。
“先把天数司那个幽都来的小姑娘找来，我多少有点想法了。”
谢锦盈派人去天数司，叔父接着说到：“让人界的人对幽都的认知出现偏差。”
“也就是说已经有大量的人对归墟有正面认知，到了能够用敕令的程度？”
“不用担心，你遇到的那个敕令范围小且局限性大，连格式都不对。”叔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
这我倒是明白，只不过认知这种东西属实是虚无缥缈不容易判定。
假如全天下的人都认为皇帝陛下是皇帝陛下，那她就能通过敕令来命令全天下天地间的力量，并可以将下达敕令的权能通过术法分享给别人——这同样需要认知，也就是为什么权能分享给其他人的时候陛下会下一道诏书昭告天下。
这只关乎于帝王身份和权能，无关修为，虽然这个身份认知最早是由先帝用修为实力和军队确定下来的。
而对皇帝陛下的认知并不影响对其他平行事物的认知，比如对幽都，比如对归墟。
在这些概念不像下界或中间界那样是客观存在的事物，而是由有意识的人赋予的概念，就像黄金的价值一样。
而对幽都实力的认知更强，那么潜移默化下幽都所能动用的权能也就越多，反之亦然。
一般人对归墟的认知很简单，只是知道它的存在。
所以归墟只要散布恐惧，让鬼出来作乱，让世人认为幽都对鬼的控制力降低，并在新形成的鬼的认知里增强归墟的存在感就可以了。
“下一步应该就有人出来以归墟的旗号制造混乱了吧。”赵璎珞再怎么不聪明也是一个将军，很快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这可能是他们的其中一个目的，”君兰道，“他们不可能只有一个目的这么简单。”
猜测另一个世界的类似于国家的势力想干什么并不简单，于是我道：“从流山宗入手吧。这三天忙得我都快把它给忘了。”
“我们的人已经在调查了，暂时还没有什么消息传回来。”
这种时候最烦人，假如他们有问题那可以直接下手，假如他们没问题也不好做什么，还随时都有自杀式行动的风险。
这时候乌圆莫走了进来。
她一丝不苟地行礼，然后坐在旁边道：“谢大人，您找我？”
“嗯，”谢不宥点头道：“你是幽都到人界的使者，应当是对鬼魂相关的事情非常了解的。我问你，人的魂魄能用来做什么？”
这似乎是个相当复杂的问题，乌圆莫低头沉思片刻才道：“魄是魂魄的框架，是不同种类的能量集合的产物，其各个部分都能被单独拆开来使用，比如花间月不闻遇到的切开他胳膊的牙齿经过我的仔细研究就确定是很多人和动物的魄的牙齿被单独取下固定到一起形成的。”
“但是具体怎么做到的我并不知道。而对这种东西的利用除了牙齿眼睛耳朵之类最直观的利用方式之外我也并不了解。”她端坐着说道。
“魂是魂魄意识的寄托，是另一种形式的能量。此种能量只存在于魂中，并且在从人界经过中间界到下界和从下界经过中间界到人界的过程中可以分解重组，消磨原本的意识产生新的意识。
“假如阻断这一过程就会产生一种领域，也就是怨气，影响处于这个领域的所有事物，包括肉体、魂魄、植物、金属和空气，甚至土壤。
“下界一般认为这种影响在一般意义上是负面消极的，表现为物质的腐烂和精神的消极情绪。阻断的时间越久，这种影响的范围和程度就会越大。”
她的话语有太学翻译的圣言那般教科书的味道。
她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呜……好累啊，为什么会有这种事啊，一下子死了二十三个人。”
我坐到床边，忽然感觉告诉她归墟的目标是她是一件很不应该的事情，于是说道：“为了把我从城里引出来，然后杀了我。”
“对了！这么说来，玄彘钢鬣去营帐那边是为了搬救兵的吧？支支吾吾半天也只说你在跟一个鬼魂说话，还好你没事。”她坐到床边抱住我的腰，把脸贴在我胳膊上说道。
“他们可能是想拖延时间等更多鬼聚集，结果时间拖得太久把乌圆莫引过来了。”
估计玄彘钢鬣也觉得不应该把归墟的目标就是君兰告诉她，所以支支吾吾没说出所以然来。
“归墟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君兰终于说出了所有人心里都想知道但没人说过的最简单的问题。
“不知道啊，”我一只手握住她有些冰凉的小手，另一只手从臂环里拿出一块还有些温热的糯米糕，“要吃糯米糕吗？”
其实不用我问，糯米糕拿出来的那一刻香味流溢，君兰就已经把手伸过去了。
送到嘴边之前她掰下一半递给我。
吃着糯米糕，我问：“崔白翎怎么样了？”
“她状态好得很，说明天想跟母亲呆一天，然后再去中京找我们。”
我下午并没有看到崔白翎，故此一问。
想了想，我道：“让她和她妈妈一起去九娘那里吧，更安全一点，对她修炼也有好处。”
“嗯，有道理。明天再跟她说吧。”
于是小小的房间里陷入了小小的沉默。
君兰吃完糯米糕，突然扭头看向我道：“归墟的目标其实是我吧？”
我差点被呛到，咳嗽了一声看向她说不出话来。
“真要搬救兵还用得着那头黑猪跑着搬吗，我能感受你忘了吗？”君兰嘟着嘴看着我，“而且有危险你会把人派走吗？你是想多个人保护我吧。”
当我觉得我傻的时候，我一般是真的傻。
当我把君兰当小孩子的时候，他一般不是真的小孩子。
我愣住，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以后不能骗我。”
我点头。
……
得益于赵璎珞在南楼塔下画的阵纹，没有鬼来骚扰——或者本就没有鬼来骚扰，经历白天疲惫后的这一夜睡得舒服极了。
早早起床吃了早饭，赵璎珞安排好去赵府的孩子和女眷，我和君兰也做了相关安排，便一起回中京去。
这次换赵璎珞开车。
玄彘钢鬣和诸生府的人还在继续他们的工作，他们什么时候回中京便与我们无关了。
到中京的时候是辰时刚开始，也就是宵禁解除的时间。
似乎城里的人都在等宵禁解除，一个个精神头都足得很，外城的摊贩摆摊速度都比往常快了不少。
回到中京确认过自虚已经拿走我指定的两把刀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往按律司跑。
我们被一个行律使带到后面的房间里。
不出我所料，谢锦盈在这里。只不过她看上去气色不太好，好几晚没睡的样子。
出我所料，谢锦盈的父亲，按律司总司谢不宥也在这里。
看到他我和君兰还有赵璎珞赶忙行礼道：“侄儿（侄媳）（外甥女）不闻（君兰）（赵璎珞）见过叔父。”
“别行礼了，快过来。”叔父声音里自带一种威严，朝我招手道。
我说过他们一家都是挺严肃的人，于是也不多废话走上前去：“出什么事了，劳您亲自过来？”
“盈儿，你说吧。”他按着太阳穴，对谢锦盈说道。
谢锦盈点头道：“昨天夜里，楚华廷家上下连主带仆共五十二口人，缪子章家除在牢里的两人及出嫁的四个女儿之外共一百零九人全部暴毙。”
“啊……”君兰掩嘴惊呼，眼中满是惊惧之色。
赵璎珞娇躯一颤，瞪大了眼睛盯着谢锦盈。
我却是笑出声来：“哈，归墟真是玩的好一手声东击西啊。”
在我关注缪子章和楚华廷的时候为了防止他们的消息泄露出去杀了楚华廷灭口，让缪子章表现出异常吸引我们的注意力，让我不能解决十阳体的问题。
在城内四处破坏，分散按律司的力量让我因为君兰的优势出城解决蘑菇的问题，找机会杀我的同时劫走或者杀掉君兰，而同时又在城内杀了这么多人。
每转移一次注意力都有多重目的，而我们一直处于被动状态。
唯一的成功是我和君兰还活着，蘑菇的问题也被解决了。
我大致说明了我的法，道：“我现在有个想法，是不是现场没有任何鬼魂？”
谢锦盈点头道：“天数司送来了能帮我们看到鬼的……他说叫臂环插件，我们确实没有看见鬼。”
“你是觉得他们用魂魄做材料，”赵璎珞道，“来做什么东西？”
“嗯。我来找缪子章问话的那天早上因为鬼眼做了奇怪的梦，在梦里泄露了信息。可能是做类似的东西？”
“那，目的是什么呢？”
“转移我们的注意力，好开展对幽都的进攻？”
可惜的是在座的几位对鬼都没什么认知，因为几万年来人界对魂魄的研究都针对使魂魄更好地贴合肉体以求更好地达到天地人和谐的状态，对离开肉体的魂魄的研究曾经存在过，但很快便无人关注。
而幽都的存在更使得鬼魂不是什么很值得关注的东西，只有极少数的阴阳师才对相关问题感兴趣。
“先把天数司那个幽都来的小姑娘找来，我多少有点想法了。”
谢锦盈派人去天数司，叔父接着说到：“让人界的人对幽都的认知出现偏差。”
“也就是说已经有大量的人对归墟有正面认知，到了能够用敕令的程度？”
“不用担心，你遇到的那个敕令范围小且局限性大，连格式都不对。”叔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
这我倒是明白，只不过认知这种东西属实是虚无缥缈不容易判定。
假如全天下的人都认为皇帝陛下是皇帝陛下，那她就能通过敕令来命令全天下天地间的力量，并可以将下达敕令的权能通过术法分享给别人——这同样需要认知，也就是为什么权能分享给其他人的时候陛下会下一道诏书昭告天下。
这只关乎于帝王身份和权能，无关修为，虽然这个身份认知最早是由先帝用修为实力和军队确定下来的。
而对皇帝陛下的认知并不影响对其他平行事物的认知，比如对幽都，比如对归墟。
在这些概念不像下界或中间界那样是客观存在的事物，而是由有意识的人赋予的概念，就像黄金的价值一样。
而对幽都实力的认知更强，那么潜移默化下幽都所能动用的权能也就越多，反之亦然。
一般人对归墟的认知很简单，只是知道它的存在。
所以归墟只要散布恐惧，让鬼出来作乱，让世人认为幽都对鬼的控制力降低，并在新形成的鬼的认知里增强归墟的存在感就可以了。
“下一步应该就有人出来以归墟的旗号制造混乱了吧。”赵璎珞再怎么不聪明也是一个将军，很快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这可能是他们的其中一个目的，”君兰道，“他们不可能只有一个目的这么简单。”
猜测另一个世界的类似于国家的势力想干什么并不简单，于是我道：“从流山宗入手吧。这三天忙得我都快把它给忘了。”
“我们的人已经在调查了，暂时还没有什么消息传回来。”
这种时候最烦人，假如他们有问题那可以直接下手，假如他们没问题也不好做什么，还随时都有自杀式行动的风险。
这时候乌圆莫走了进来。
她一丝不苟地行礼，然后坐在旁边道：“谢大人，您找我？”
“嗯，”谢不宥点头道：“你是幽都到人界的使者，应当是对鬼魂相关的事情非常了解的。我问你，人的魂魄能用来做什么？”
这似乎是个相当复杂的问题，乌圆莫低头沉思片刻才道：“魄是魂魄的框架，是不同种类的能量集合的产物，其各个部分都能被单独拆开来使用，比如花间月不闻遇到的切开他胳膊的牙齿经过我的仔细研究就确定是很多人和动物的魄的牙齿被单独取下固定到一起形成的。”
“但是具体怎么做到的我并不知道。而对这种东西的利用除了牙齿眼睛耳朵之类最直观的利用方式之外我也并不了解。”她端坐着说道。
“魂是魂魄意识的寄托，是另一种形式的能量。此种能量只存在于魂中，并且在从人界经过中间界到下界和从下界经过中间界到人界的过程中可以分解重组，消磨原本的意识产生新的意识。
“假如阻断这一过程就会产生一种领域，也就是怨气，影响处于这个领域的所有事物，包括肉体、魂魄、植物、金属和空气，甚至土壤。
“下界一般认为这种影响在一般意义上是负面消极的，表现为物质的腐烂和精神的消极情绪。阻断的时间越久，这种影响的范围和程度就会越大。”
她的话语有太学翻译的圣言那般教科书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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