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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跳舞的蜥蜴(下)

    今日,几乎整个早上都被强力牙膏的薄荷味萦绕在口腔内,至于为何口腔会有这股清凉,缘由是四小时前的清晨来的那通奇怪来电。

    清晨,那时候我已换好一身准备上班的驼色正装,在lucky漫无目的慵懒叫声下我则对着镜子观察着自己的脸。冰薄荷的牙膏挤在刷牙上,手总是笨拙的挤得过多,但蹭回去牙膏出口内又显得太蠢,我再次用出多清洁量的牙膏机械性般刷着牙齿,牙刷正在努力的把末端磨牙鲁莽摩擦着。漱口水拧紧的盖子上的灰,咕噜咕噜;牙刷越发稀疏的纤维不平均的在末端的牙齿肆虐。强力薄荷中响起早晨新闻的天气晴朗,卫星信号投射出世界各个地区的风平浪静,还没等我把口腔薄荷牙膏漱口,厅里突然响起电话铃,在早上不算清醒的状态下,嘟嘟嘟这般铃声也变得相对急促。

    我鼓鼓眉毛看着电话机,一通陌生来电,一串陌生的号码,但我也没有太过于留意来电显示,毕竟有一部分关于公司或者业务的来电也不是全部附有来电显示。

    我拿起话筒,对方没有发出任何属于人的声音,而是传来一阵诡异的声浪,尖锐、撕裂、像是刺耳的电磁音,又是这种莫名其妙的骚扰来电。当我想挂断时,电话那边则发出只有活物才能发的出的声音,声带里尖啸着那股似曾相识的声音,当我意识到这种声音正在不久前听过时,我顿时毛骨悚然......我瞬间觉得寒意在炎炎夏日朝我袭来。

    “嘶嘶~嘶嘶。”,这声音再次响起,比刚刚的尖啸更加剧烈,“嘶嘶~嘶嘶。”声音像是一股巨浪,然后缓缓随着机械压缩的声音逐渐狭小,然后还有塑料袋挤压的滋滋声伴随着宛如液压机挤压的声音,便被电话那边单方面挂断了。

    电话被挂断后,我顿时感到一股被冒犯的恼怒,因为显然这通来路不明的恶意来电并不是单纯的玩笑。但同时,我对这通有点恶劣性质的来电也感到极度的不安,我在之前也接听过如这般带有生物尖叫声和机械挤压声的惊悚来电,上一次是狗狗的悲鸣声,但这一次则与狗完全不同的撕裂尖叫。一次可能也许会打错,但现在我觉得显然是故意而为,我尽力想搞清楚为何。

    我就在如此般的心不在焉的出门,至于我甚至一直没有把口腔内薄荷味的牙膏洗刷,只是一路上不断反反复复的想着刚刚不和谐的元素,那些狗与什么东西的惨叫、那些陌生号码和陌生来电等等。回到公司,灵魂依然飘在乌云下,甚至连吃早餐的心情也没有。这种状态一直至到喝了一口饮水机的冰凉水,我才被极度清凉的薄荷气味让心不在焉的情况消失。我到卫生间清洗了口腔,尽量不去想象股诡异的噪音,但有些东西并不是说不去想就不代表没有。

    清晰过口腔后,我回桌看了看月份牌,才反应过来今天是那位女舞者的舞台剧演出时间,时间是今天的晚上八点三十分。本想与总监下班后一同前往,但今天我倒是没有看见过总监。我了解他早上需到一家快艇公司洽谈类似合同之间的话题,不过也并没有需要我跟随做笔录。因为总监在离开办公室前交待过,今天可能会有很重要的来电,我只需在此接听电话便一切妥当,“一切妥当”,总监总是这样跟我说。

    但今天我却没有感觉到有相对重要的所谓“重要来电”,为了不错过重要来电,我也没有外出吃午饭,只是吃了一些面包和饼干。途中虽然是有几位商业之间的合作,但也只是单纯约定时间,远不到签合同和谈条件的程度。就这样,我以这样的状态一直到了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分。

    在快要下班前,我补了一个相对精致的妆容来应付晚上的舞台剧,正当我粘了粘粉扑时,总监朝我办公桌上的座机打来一通电话,他信号很差,只是陆陆续续的告诉我他刚下机。

    “下机?”,我以一种意料之中的惊讶问道。

    总监此刻移动电话发出鼓鼓的噪点声,“嗯嗯,刚刚在槟城国际机场下机。

    “怎么这么突然.....”,我不惑道。

    “真是不好意思,确实太匆忙了点。”

    “那…你今晚的舞台剧应该是来不了咯...”

    “看来是要错过了,确实有点可惜。就当作我在不同地点参加舞台剧吧。”,总监那边传来一些汽车行驶在道路凹凸碾压声,声音不算清晰,但在不清晰的程度下依旧觉得那些声音很明显。

    “嗯…那你一路照顾好自己吧,有什么事就打给我。”,我略带无奈道。

    接下来随着总监那边信号越发不稳定,像是往某个未知的深处越驶越深;我越是努力听清楚那边的声音,就越是难以被底噪响的模糊…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宛如海浪拍打在话筒上产生的白噪音,电话就被断开了。

    我握着话筒,耳廓被刚刚那般底噪响得瘙痒,这股瘙痒似乎越发明显,甚至从耳廓逐渐蔓延至心廓,我止不住的扣了扣耳朵把话筒放回。我看着梳妆镜里的自己泄了口气…脸上的期待无奈的耷拉下来。

    总监怎么就突然就到了槟城,真是谜一样的男人。

    下班后,我乘坐公交车在离舞台剧场距离最近的车站下了车。此刻我站在橘黄色地狱之光的照耀下不知何去何从。看着车站与周遭不规则街区揉杂融合的地图,眼花缭乱的建筑物坐标、商场坐标、娱乐场所坐标,还有宛如地底世界之下管道般纵横交错的道路之间的缝合。

    我食指抵在此地的地图公交车站坐标上,指尖一直挪到舞台剧的坐标上。其实舞台剧场和之前练舞室的大厦相差距离也不过几个街区。夏日的白昼迟迟不肯在城市的边际线下褪去,橘黄色的渲染把这座热闹的城市焚烧起来,尽管此时此刻的霞光相当美,但不妨碍此时像是一座地狱之城。

    到了进场时间的前半小时,舞台剧门外经历了一小段轻微的堵塞。检票时我发现那辆黑色桑塔纳再次出现,这辆黑色就停靠在街道对出的计时停车位上…我耐不住内心好奇走向那辆黑色桑塔纳。

    我穿越过马路对面,装作寻路的路人般绕着黑色桑塔纳观察了一圈;车的尾部有碰撞过的凹痕(左边尾灯有裂开的伤痕)透过防窥膜内看去(只能看见皮质包裹着的座椅)——除外…感觉不像是有人在里面,但也无法完全窥视到里头具体的形状,后视镜上吊着一个像是警徽的迷你挂饰,假如不是,也许也是什么徽章,挂饰似乎在微微晃动,但里面也不像是有人。

    此刻我开始怀疑这辆桑塔纳是否是之前看见的那辆,可惜我此前因为距离的原因并没有超摘下那辆黑色桑塔纳的车牌号码。我于是我环顾了四周装作迷路的掏出笔记本,假装几下路牌的抄下了这辆车牌号…停笔之后我又开始陷入骚乱的思绪,几位过路的行人忍不住看着我。对了,我在干什么呢?我像是个交通警察般满大街的抄下不认识的车牌号码,难道我准备要把整个城市的黑色桑塔纳车牌号码都抄下来不成?我独自为自己的神经过敏而沮丧,又为自己徒劳无功的行为觉得霎时间的孤独。

    缓缓随着人流流入了舞台大厅内,入口摆放着一张演出海报,我能看到女舞者在几位主演旁看着用电脑特效做出来的伊甸园。走过海报后就是舞厅入口,木质双开门上金属把手有点褪色,一位穿黄奶色制服的工作人员守在门外。观众席是一个巨大的半圆形。分为上下两层,我坐在前面的第四排,坐边空出一个熟悉的坐位。但本场演出第二层似乎不容纳观众,而是摆放着一些摄影器材和一些黑体恤的工作人员。

    到了演出时间后,原本天花明亮的灯被掐灭大部分,舞台中央聚光灯走出一位报幕员,报幕员对着空气念完稿后台下便响起礼貌性的鼓掌声,我也跟着鼓起掌来…

    舞台剧开始,空旷的舞台里回荡着清晰、明亮、刻意、仅限于舞台剧才有的表演方式与话剧般的对话。在观看过程中我并没有太过在意表演,而是更加在意女舞者什么时候出场,我期待着…期待着,但奇怪的是当女舞者那个角色出场时却不是她本人出演,而是舞队另外一位我不认识的女表演者。舞队其它成员都随着剧情推进陆陆续续的出场了,不管戏份多少或台词密集度宽松,起码有出场过,但只有女舞者我一直见不到她。

    我聚精会神观赏直至结束,当演出人员手牵手在舞台上感谢观众时,我也未曾看见过女舞者哪怕一眼。

    鼓掌与喝彩礼貌的响起,观众渐渐离场,我望向身旁的空座位、望向退场后空荡荡的舞台。

    此时此刻我才突然觉得…原来我才是缺席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