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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马滩小学(1)

    经过一夜的风吹雨打,河谷在清晨的阳光下显得宁静而梦幻。山野一片青翠,田野涌动着碧绿的生机。白南山静静坐在一颗古树的树根上,他的心情仿佛也沉醉在这如诗如画的景色中。远处,一道壮美的瀑布似乎在宣告着生命的不息,它挂在红色的悬崖上,流水洁白如雪。这一切如同一杯甜美的酒,使得白南山陷入了一种梦幻般的状态,他分不清自己究竟置身于梦境还是现实生活。

    突然,一声怒吼打破了这宁静的画面。

    “还愣着干嘛?赶紧吃东西。你不上学吗?”顾世珍走出房间,她的声音充满了着急和不满。

    白南山被吼声惊醒,一时间不知所措,急忙站了起来。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池塘埂上传来了一个人影。顾世珍的目光从白南山身上移开,投向了池塘埂上的白国伦,她的眉头紧皱,心情变得沉重。

    白南山瞥了一眼顾世珍,匆匆地窜进了屋内。

    白国伦走上土坝子,他的脸上写满了忧虑。

    顾世珍焦急地问:“水田垮了多少?”

    白国伦深吸一口气,声音充满了疲惫:“田头垮了两处,不过问题不大。最大的麻烦是学校,排水沟被堵住了。我从屋檐后看到一坡泥巴和石头滚了下来,教室全都淹了。你快去取学校的钥匙,我得找人来处理这事。”

    顾世珍听后急忙走向屋内,她回头问:“那今天还上课吗?”

    白国伦坐在树根上,眉头深锁,迷惑不解地回答:“板凳和桌子都没被淹,为什么不上课呢?快去拿钥匙!”

    白南山在房间里浏览着课程表。当他听到屋外的对话声,心情瞬间变得兴奋不已。他并不急于去学校,也不想上课。他喜不自禁地跑到饭屋,端起桌上的炒饭,狼吞虎咽起来。当白南山听到池塘边传来的欢笑声时,他将碗中的饭粒一颗不剩地赶进嘴里,两颗腮帮子瞬间鼓了起来。不多时,兄妹俩提着书包,一前一后兴高采烈地跑出屋子,仿佛世界都变得更加美好了。

    沿着池塘埂上这条泥泞的小路,白南山感到自己仿佛漫步在一片未知的冒险之中。路旁野草丛生,茂盛的绿叶上点缀着晶莹的露珠,宛如精灵的珍宝。他的心情在这充满神秘和未知的小路上翻滚,一手提着凉鞋,一手提着裤管,每一步都伴随着泥巴被拉裂的脆响。

    这声音在池塘东边的田埂上,尤为明显。

    两名中年男人缓慢地走在田埂上,一群小孩子紧随其后,仿佛跟随着两头领头的雄鸡。前面的中年男人,何乃,紧皱着眉头,试图保持冷静。他一边走一边对身后的何杰说:“何杰!为什么你总是那么话多?能不能安静一点,好好走路?”

    何杰吐了吐舌头,不以为然,继续兴致盎然地说个不停。

    何乃是白南山最害怕的老师,他手中的竹片早已是学生们的噩梦。他严厉的目光似乎能穿透人的灵魂,而那竹片则代表着无法逃脱的责罚。

    白南山不知不觉地踏过了泥泞小路,来到了马滩小学。学校坐落在这条神秘小路的终点,黑瓦白墙的建筑沿着河岸一字排开。一块不规则的泥巴操场在房屋前延展,东南宽广,西北狭窄,看起来像是自然雕刻的艺术品。在土坝子的东南方,一棵高大的桂花树矗立,仿佛是这个小学的守护神。桂花树下,几个赤足的小男孩欢笑嬉戏,他们的笑声是如此纯粹和欢快。而屋檐下站着一群小学生,他们兴奋地叽叽喳喳,如同燃烧的火苗,热闹非凡。

    白南山迅速跑到自己的教室门口,白翠翠远远地落在了他的身后。躲进人群中,他听到了一群小孩的议论声。

    何杰得意地宣扬:“信不信由你们!我爸告诉我!今天,她们就要来学校。哼!到时候,你们一定会相信我说的话。”

    小孩们纷纷发出质疑的声音。

    涂波站在人群的边缘,他用力推开前面的两个小男孩,但他们却顽固地不肯让路,仿佛要将他挡在谈话圈之外。涂波看到自己的努力毫无效果,不禁拍了拍穿着绿衣服的小男孩的肩膀,不耐烦地说:“最后一次,你要不要让开?”

    穿绿衣服的小男孩却毫不示弱,仿佛没有听到涂波的话。

    涂波嘴角扬起一丝冷笑,他弯下腰,突然扯起了小男孩的衣服,将自己的鼻涕擦了个干净。小男孩突然回过神来,生气地一脚踢向涂波,怒骂道:“涂波,你个杂种!我要告诉老师!”

    涂波早已有了防备,他迅速跳开,嘲笑着小男孩:“来呀,就你?单挑吗?别光说不练!”

    看到这一幕,何杰等人哈哈大笑,而穿绿衣服的小男孩感到羞愧难当,眼眶泛红,只好默默离开人群。

    白南山的视线清晰而坚定。他对涂波心怀深深的厌恶,那是一种刻骨铭心的反感。若有可能,他宁愿立刻长大成人,毫不犹豫地一脚狠狠地踹在涂波的屁股上,心底的欲望甚至让他幻想着将涂波踢到河对岸去。想到这一幕,白南山难以掩饰内心的满足,嘴角微微勾起,一个狡黠的微笑逐渐浮现。

    然而,他担心涂波会洞察出他内心的真实情感,因此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涂波的视线。

    涂波的步伐轻松而愉快,自信满满地走到何杰身边,大声问:“她们会不会教我们呢?”他的声音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何杰翻了个白眼,显然不想理会涂波。尽管如此,这个问题也引起了其他孩子们的兴趣。何杰不情愿地回答:“她们只教一年级的。”

    他停顿了一下,转向涂波,满是讽刺地问道:“我们人类说话,你这头猪也能听懂吗?”

    在学校,涂波不愿与何杰发生冲突。这并非因为他怕何杰,而是因为害怕何乃手中的那根竹片。

    涂波并没有不示弱,自信满满地说:“我明白了!新老师来了,你的爸爸就要被换掉吧?除了打人,你爸爸还会什么本事呢?”

    何杰的牙齿紧咬,发出咯咯作响的声音。他同样不愿与涂波动手,只是嘲笑道:“你这种猪!语文考八分,数学考七分。哎呀!真是好笑!”

    他的话引得大伙大笑不止。

    涂波狠狠地瞪着众人,声音中带着威胁:“笑什么笑,再笑老子就打你!”

    众人只能强忍笑意,不敢正眼看涂波。

    涂波斜眼看向何杰,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笑容:“你爸还是老师,那你怎么没考到第一名呢?要么你是猪,要么你爸不会教。”

    涂波一次又一次地拿何杰的父亲开涮,令人难以忍受。就在两人准备动手时,一个人提前出手,打破了紧张的气氛。

    当涂波正得意洋洋的时候,突然一股强大的冷风扑面而来,他蓦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接着一脚狠狠地踢在他的后背上。他像箭一样向前冲去,最终不可避免地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涂波的脸上涌起了怒火,他忿忿不平地回头,只见涂乐站在那里,眼中闪烁着一抹嘲弄的笑容。涂乐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对涂波的轻蔑。

    涂乐的身边还站着两位同学,白小林和枝若,都是五年级的学生。

    涂乐转身看向枝若:“枝若,你来问他吧。”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枝若,夏日的晨光似乎在她面前暗淡下去,而她的声音就像是春风拂面,清澈又动人。

    “不需要打他,我只想问他一个问题。如果他看见悠然的钢笔,是否能还给我。”

    涂乐气急败坏地走向涂波,一把抓起他的书包,开始翻找。经过片刻的搜索,涂乐终于从书包里取出了一支细长的黄色钢笔。

    他拿着钢笔,问道:“是这支吗?”

    枝若快步走到涂乐身边,接过钢笔仔细查看,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这支。”

    涂乐感到自己脸上无地自容,于是再次踢了一脚涂波,满腹委屈地说:“真丢涂家的脸!竟然偷东西。”

    涂波抹去眼泪,委屈地辩解:“不是我偷的!我是在白南山的坝子上捡到的。”

    话音刚落,众人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白南山。白南山满脸通红,低下头,一言不发。

    枝若走到白南山面前,指着他质问:“是你拿的吗?”

    白小林一直站在一旁,决定出来说话:“南山兄弟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这一定是个误会。”

    涂波转悲为喜,高声说道:“没错,他肯定做得出来!昨晚,因为偷钱他才挨了一顿打,他才是小偷。”

    白南山泪水滚滚,不甘心地反驳:“不是我,我没有偷!”

    这时,枝悠然正在和几个女同学闲聊,她听到白南山的声音后,快步走到枝若身边。她这才明白,原来枝若是在为她寻找钢笔。枝悠然接过钢笔看了看,然后不屑地扔给了涂波:“我才不要你用过的破笔。”

    枝若瞪大眼睛盯着枝悠然,不满地说:“你有毛病吧?”

    枝悠然气愤地回应:“是我借给南山的。估计是他不小心把我的钢笔弄丢了,才被涂波捡到的。”

    枝若冷笑着说:“好吧!以后我再也不会买东西给你了。”

    枝悠然被她的话气得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默默低下头。

    此时,白南山愤怒不已,握紧拳头,走向涂波。涂波也毫不示弱,准备迎战。所有人都注视着他们,希望经常被欺负的白南山能够战胜涂波,为他们出口一股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