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危乎高哉
低头盯着自己的双手看了许久，傅文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困惑不已。
老爹不允许他在成年前去做改造手术，这完全可以理解，因为人体的发育一般会持续到十六至二十岁左右，如果在完全定型前就用义体替换手臂和腿部，之后有很大可能会需要进行更换。量身定做自然是最好的，同为商人，傅文也认同这种节约成本、一劳永逸的方式。
但是，按照易叔的说法，老爹根本就是禁止自己成为修者、必须维持纯粹的人类肉体，这就让人完全无法理解了。
义体的普遍商业化可以追溯到一百二十余年前的旧世界末期，新世界后，免疫异星病毒的特质和持续四十年的惨烈战争更是完全改变了大众对“义体”和“修者”的看法；从某种角度上说，至今还信奉“维持纯粹的人类肉体”这个观念的人，和电灯普及后依旧固执地使用煤油灯的人没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电流是真的会对人体造成严重的危害，但义体的安全可靠早已通过了时间的检验；两相对比，或许抱有这个观念的人还要更加古板一些。
“年幼时的经历会影响人的一生”，傅文想起这句读到过的古话，那场改变世界的流星雨发生在老爹二十五岁的那一年，算起来，老爹就出生在义体商品刚刚兴起的时代，所以他对改造者的看法应该和自己对那些混黑帮的年轻人差不多，这么一想的话，倒也不是不能共情了。
“共情归共情，”傅文站起身，一边捶打酸涩的腰背、一边无奈自语道：“还是我的小命比较重要啊。”
机甲和仿生人都在审判所城外基地的隔离室。老爹真是下了血本，就连植入“东极教会·光辉之瞳”的米兰达都必须在义眼全功率运作、自己又关闭了部分屏蔽装置的情况下才能“看穿”机甲；那具仿生人更是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毫不夸张的说，它根本就是一个接受过改造手术的傅文——要不是明确知道“傅文绝不会在十八岁以前进行手术”，米兰达甚至都会认为这就是傅文本人。
老爹对自己的感情和心意在这份成年礼物中体现得淋漓尽致，傅文穷尽思索，也难以在掌握的几门语言里找到足够合适的形容。
就先这样吧；傅文抬手揉了下温热的双眼，嘴角自然地流露出幸福的笑意：修者什么的，就等以后再说吧。
花了点时间收拾好心情，傅文走到一楼，正准备在网络上搜刮些情报，就接到了玛丽昂的通讯。
“成年礼物不错，”刚一接通，玛丽昂干脆把问好都省了，直接说道：“马上就能用上了。”
“嗯……嗯？！”傅文几乎立刻就意识到，她指的应该不是今天出城的事。
“至少有三家公司和五个组织准备在你成年后出手，趁着你不再是代理司祭的养子、又还没成为中阶修者的时候，尽快把你‘拉拢’成‘自己人’。”玛丽昂的语气是毫无掩饰的幸灾乐祸——早就说了，这对双胞胎姐妹都是疯的。
“……这不是很正常么。”傅文应道，但话虽这么说，他却有些迟疑。对于这种肯定会出现的状况，傅文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毕竟这两年里能够做到“不依附任何势力、保持完全中立”，靠的就是自己与别利亚科夫大哥在法律上的父子关系；不过等到成年后，虽然监护会自动解除，但毕竟两人的情谊放在这里，谅那些势力也不敢太过紧逼。
之所以会迟疑，是因为玛丽昂话语中的异样。
“是很正常。”玛丽昂讥讽的道：“但麻烦你动动脑子，面对一个新晋的低阶修者，和面对一台能够匹敌中阶修者的机甲，你觉得他们会不会‘小小的’改变一下对你的态度？”
“啧。”傅文马上反应了过来。
“能力越大，威胁越大。如果你只是一个弱小的商人，看在代理司祭大人的面子上，不会有人太过为难你，但是很可惜，你现在已经有了分走蛋糕的实力。”
“多谢提醒。”傅文真诚道谢；最近事情太多，居然没能想到这一点。
“记得付情报费，Salut。”玛丽昂笑着挂断了通讯。
“再……额……”傅文无奈的闭上了嘴。玛丽昂这个不喜欢听别人说再见的习惯已经好多年了，他却一直都没能适应。
摇了摇头，傅文在脑海中列出可能会对自己“出手”的公司和组织，思考起了应对的方法。
真能给我添乱；暗骂了一句，傅文心道：还好那边有审判所接手处理，得抓紧把这头的事给解决掉。
……
趴在巨大的双人床上，玛丽昂撅着嘴，满心不爽。
——要不是我妹说你和娜塔莎的关系不太对劲，我才懒得提醒你呢。
***
第二天下午，傅文拎着箱子，在隼人的陪同下来到了斯沃博德内的市中心。
斯沃博德内的地标性建筑，“航天塔”，就矗立在此处。
这座共计二百一十二层的超级摩天大楼建造于四十年战争之后，名称取自旧世界后期昙花一现的斯沃博德内航天发射场。不过，不同于那座仅被使用了十年左右的发射场，航天塔自建成以来，已经见证了近五十年的岁月变迁。
托港口的福，斯沃博德内的经济在战后飞速发展，全国各大公司几乎都在航天塔里租用了办公场所；作为本地有口皆碑的老牌店铺，有间商铺自然与不少公司有着业务关系，而在接手店铺后，傅文也时常会到这里谈些生意。
不过今天，他并不是来谈生意的。
既然各大势力都把自己视为“拉拢”的对象，那么不如主动出击、占一个先手的优势。我敢只拎着一个箱子、带着一名保镖就来与你们进行谈判，你们好歹也得多给些面子，把我看作平等的生意伙伴吧。
退一步讲，傅文鸡贼的想：现在我可还是别利亚科夫代理司祭的养子，那具机甲今天也没有开过来，如果在这么大的诚意面前还有人拎不清状况的话，那可就别怪我耍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了。
老爹不允许他在成年前去做改造手术，这完全可以理解，因为人体的发育一般会持续到十六至二十岁左右，如果在完全定型前就用义体替换手臂和腿部，之后有很大可能会需要进行更换。量身定做自然是最好的，同为商人，傅文也认同这种节约成本、一劳永逸的方式。
但是，按照易叔的说法，老爹根本就是禁止自己成为修者、必须维持纯粹的人类肉体，这就让人完全无法理解了。
义体的普遍商业化可以追溯到一百二十余年前的旧世界末期，新世界后，免疫异星病毒的特质和持续四十年的惨烈战争更是完全改变了大众对“义体”和“修者”的看法；从某种角度上说，至今还信奉“维持纯粹的人类肉体”这个观念的人，和电灯普及后依旧固执地使用煤油灯的人没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电流是真的会对人体造成严重的危害，但义体的安全可靠早已通过了时间的检验；两相对比，或许抱有这个观念的人还要更加古板一些。
“年幼时的经历会影响人的一生”，傅文想起这句读到过的古话，那场改变世界的流星雨发生在老爹二十五岁的那一年，算起来，老爹就出生在义体商品刚刚兴起的时代，所以他对改造者的看法应该和自己对那些混黑帮的年轻人差不多，这么一想的话，倒也不是不能共情了。
“共情归共情，”傅文站起身，一边捶打酸涩的腰背、一边无奈自语道：“还是我的小命比较重要啊。”
机甲和仿生人都在审判所城外基地的隔离室。老爹真是下了血本，就连植入“东极教会·光辉之瞳”的米兰达都必须在义眼全功率运作、自己又关闭了部分屏蔽装置的情况下才能“看穿”机甲；那具仿生人更是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毫不夸张的说，它根本就是一个接受过改造手术的傅文——要不是明确知道“傅文绝不会在十八岁以前进行手术”，米兰达甚至都会认为这就是傅文本人。
老爹对自己的感情和心意在这份成年礼物中体现得淋漓尽致，傅文穷尽思索，也难以在掌握的几门语言里找到足够合适的形容。
就先这样吧；傅文抬手揉了下温热的双眼，嘴角自然地流露出幸福的笑意：修者什么的，就等以后再说吧。
花了点时间收拾好心情，傅文走到一楼，正准备在网络上搜刮些情报，就接到了玛丽昂的通讯。
“成年礼物不错，”刚一接通，玛丽昂干脆把问好都省了，直接说道：“马上就能用上了。”
“嗯……嗯？！”傅文几乎立刻就意识到，她指的应该不是今天出城的事。
“至少有三家公司和五个组织准备在你成年后出手，趁着你不再是代理司祭的养子、又还没成为中阶修者的时候，尽快把你‘拉拢’成‘自己人’。”玛丽昂的语气是毫无掩饰的幸灾乐祸——早就说了，这对双胞胎姐妹都是疯的。
“……这不是很正常么。”傅文应道，但话虽这么说，他却有些迟疑。对于这种肯定会出现的状况，傅文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毕竟这两年里能够做到“不依附任何势力、保持完全中立”，靠的就是自己与别利亚科夫大哥在法律上的父子关系；不过等到成年后，虽然监护会自动解除，但毕竟两人的情谊放在这里，谅那些势力也不敢太过紧逼。
之所以会迟疑，是因为玛丽昂话语中的异样。
“是很正常。”玛丽昂讥讽的道：“但麻烦你动动脑子，面对一个新晋的低阶修者，和面对一台能够匹敌中阶修者的机甲，你觉得他们会不会‘小小的’改变一下对你的态度？”
“啧。”傅文马上反应了过来。
“能力越大，威胁越大。如果你只是一个弱小的商人，看在代理司祭大人的面子上，不会有人太过为难你，但是很可惜，你现在已经有了分走蛋糕的实力。”
“多谢提醒。”傅文真诚道谢；最近事情太多，居然没能想到这一点。
“记得付情报费，Salut。”玛丽昂笑着挂断了通讯。
“再……额……”傅文无奈的闭上了嘴。玛丽昂这个不喜欢听别人说再见的习惯已经好多年了，他却一直都没能适应。
摇了摇头，傅文在脑海中列出可能会对自己“出手”的公司和组织，思考起了应对的方法。
真能给我添乱；暗骂了一句，傅文心道：还好那边有审判所接手处理，得抓紧把这头的事给解决掉。
……
趴在巨大的双人床上，玛丽昂撅着嘴，满心不爽。
——要不是我妹说你和娜塔莎的关系不太对劲，我才懒得提醒你呢。
***
第二天下午，傅文拎着箱子，在隼人的陪同下来到了斯沃博德内的市中心。
斯沃博德内的地标性建筑，“航天塔”，就矗立在此处。
这座共计二百一十二层的超级摩天大楼建造于四十年战争之后，名称取自旧世界后期昙花一现的斯沃博德内航天发射场。不过，不同于那座仅被使用了十年左右的发射场，航天塔自建成以来，已经见证了近五十年的岁月变迁。
托港口的福，斯沃博德内的经济在战后飞速发展，全国各大公司几乎都在航天塔里租用了办公场所；作为本地有口皆碑的老牌店铺，有间商铺自然与不少公司有着业务关系，而在接手店铺后，傅文也时常会到这里谈些生意。
不过今天，他并不是来谈生意的。
既然各大势力都把自己视为“拉拢”的对象，那么不如主动出击、占一个先手的优势。我敢只拎着一个箱子、带着一名保镖就来与你们进行谈判，你们好歹也得多给些面子，把我看作平等的生意伙伴吧。
退一步讲，傅文鸡贼的想：现在我可还是别利亚科夫代理司祭的养子，那具机甲今天也没有开过来，如果在这么大的诚意面前还有人拎不清状况的话，那可就别怪我耍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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