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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隐藏规则

    巨大的恐惧席卷我全身,一想到这肉汤里的骨头可能源自死人,我就反胃不止,别说是吃东西了,我简直想把隔夜饭都呕吐出来。

    然而,更令人疯狂的是,我现在无法与他人交流,更不能将我的目光从这碗肉汤前移开。回想那老妇人痛苦吃面的样子,我猜赵铭现在大概也正面对一堆暗红色的肉块直犯恶心吧。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吃的进嘴里呢?为何那个老妇人就能忍着恶心强行吃进肚里呢?

    不要浪费食物。

    可怕的规则在我脑中回荡,我一咬牙,把汤全部倒进饭里,往嘴里送了一大口。

    很臭。这汤是酸的,饭是夹生的,骨头则硬得磕牙。为了盖着那股难闻的臭味,我往这汤泡饭里加了大量的酱油,使之变成棕红色的一片深渊。这实在不是正常人能够下咽的食物,但是为了遵守规则,我还是坚持着不停送饭,即使吃到骨头,我依旧使劲咀嚼,并强迫自己吞咽。

    “啊,我受不了了,你们说,这东西是给人吃的吗?”大山的声音从我身旁响起。我诧异地差点抬头,大山违反规则了,为什么?这里处处存在诡异,这不已经是大家的共识了吗?他为什么反应那么大?

    “哎,就是啊,我这牛肉也很奇怪……难吃,味道酸酸的好像变质了一样。”赵铭的声音也响起了,他们开始讨论了起来。

    “雪哥,你怎么看?”这是小强的声音,带着焦虑、担忧和不安的情绪,从我后面发出。这又是怎么回事?我们五个人围着一个方桌子就坐,小强怎么会在我身后呢?难道他已经吃完离席了?我又突然想起,赵铭的确是坐我旁边的,但是大山肯定是坐我对面的,他的声音不应该从我旁边传来。

    有人,或者说有东西在干扰我的感知……

    我闭上眼睛,努力将这一切虚象排除脑海,然后睁开眼,专注于吃饭这一件事上。骨头的残渣实在太硬了,并且好像越来越多、越来越大颗,到最后两口的时候,我已经难以吞咽这骨头了,当吃到最后一口时,我感到我的咽喉已经被骨头划破了,血腥味返回到我的口腔,令我再难以下咽剩下的食物。

    “嗯?这位客人,您有什么问题吗?”

    最令我感到恐惧的声音响起了,这是店员的声音,显然,我停下了吃饭的进度,这引起了店员的怀疑。而根据规则,我必须在两分钟内离开这家店。

    也就是说,我必须在两分钟内,吃完这剩下的满是大骨头渣子的汤泡饭。而对于受伤的我而言,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怎么办,怎么办?

    规则的原文是:不可浪费食物,如肉汤、米饭、酱油中出现骨头,请咀嚼。

    我猛然醒悟,这里没有陷阱,这条规则是生路,是生机!

    只因它根本就没要求人们把咀嚼后的骨头吞咽下去!

    于是我提振精神,在两分钟的时间里将所有的肉汤喝完,米饭吃干,骨头渣子通通咀嚼了一遍又吐进了碗里,接着,我站起身,头也不抬便冲出了面馆,直到这时,我才松了口气,敢抬眼看一看这周围的景象。

    一切如常,没有人在讨论,更没有人抱怨。我听到的那些怂恿的话,均是幻象。

    意识到这一点,我的手机突然收到了一条信息:

    “发现隐藏规则:不要相信任何人,除非你能确认他们是真的。”

    看来,手机的信息会对客运站的规则进行补充,使得我们收集的信息更全面、准确。但除非这些隐藏信息中存在什么颠覆性的规则,否则也是毫无意义的冗余罢了。

    姑且算是聊胜于无吧。

    老妇人还在吃面,她吃得很慢,很艰难,但从未停止进度,仿佛是掐准了那个容易吸引店员的阈值。我的几位同学也是如此,赵铭在吃面,看他表情便知道,他很难受,甚至在极力忍受恶心感。丽丽和小强的汤饭是正常的,看不见有什么异物,但那酸臭味道也令他们不好受。大山的汤饭和我一样,里面充满了骨头残渣,他满脸都是痛苦的表情,汗水从每个毛孔渗出,顺着那颤抖的脸颊,滴进了满是骨头的汤碗里,很快,他也到达了极限,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了。

    “这位客人,您有什么问题吗?”店员注意到了大山,向他发出了“告警”。

    “大山,骨头不必硬吞下去,咀嚼后就可以吐出!”我小声朝大山说,却感到自己的喉咙都要裂开了。我的声音很沙哑,但理应传到了大山的耳朵里,可大山却像没听见似的,仍然瞪着那碗肉汤而毫无动作。

    我想起自己吃饭时的经历,我听到了各种虚假的声音,还有店员的警告,看来,正在用餐的人们都会陷入这样的困境,无法从外界获得帮助。

    加油啊大山,只能靠你自己发现这规则中的生机了。

    我焦急地等待着,时不时回头看远处大屏幕的电子钟。在两分钟期限即将用完之时,只见大山如豁出去一般把剩下的食物一口闷进嘴里,胡乱咀嚼后又一口咽下。接着,他艰难地离席,挣扎着往外跑,刚走出面馆就摔倒在地上,嘴里吐出一大口血。

    “大山啊,你怎么那么耿直啊!”我慌张地去扶大山,发现他嘴里不住地流血,别提说话了,就连呼吸也变得沉重且困难。我用仅有的急救知识让大山保持可以呼吸的姿势,又看了一眼面馆里,发现那几位还处于慢悠悠吃东西的状态,又或者他们还沉浸在自己的虚象中无法自拔。

    不能再耽误了。我扶着大山往楼下走,向位于西区一楼南端的医务室走去。大山不住口吐鲜血,我自己也状况不佳,沿途的其他游客们对我们投以诧异的目光,在经过休息区时,小聪赶紧带着几个同学一起过来搀扶我们,协助我们往医务室跑。

    “怎么回事?你们遇到‘它’了吗?”小聪看着大山,担忧地问道。

    我摇了摇头,想要开口说话,却只吐出几口血来,看来我的喉咙也已被严重破坏,即便不像大山那样危及生命,却也没办法正常说话了。

    所幸,班长足够给力,他和几个男同学组成人肉担架,将我和大山抬了起来,然后飞速冲向医务室。当我们进入那间不算很大的白色房间时,穿着白色制服的医生和青色制服的护士小姐接待了我们。

    真没想到,这客运站的医务室人员配置竟然如此完备。我安心下来,默默看着医生将小聪等人送出门外。

    “雪哥,大山,坚持住!”班长说着,然后随着关门声而消失。

    我指了指大山,极力比划着,让医生赶紧实施抢救。医生却不紧不慢地坐到了办公桌前,开始在电脑上敲击着什么。好在,护士小姐走了过来,将药剂给了我,又帮助已经近乎晕厥的大山服药。当药剂流过喉咙时,我感到一阵久违的清爽,仿佛离开了客运站,回到了温暖、自由、安全的正常世界一般。

    我的喉咙被治疗了,哪怕那效果还不足以令我痊愈,却成功为我止血,并使我能够再次发声。我开口向护士小姐道谢,但她并没有回应我,而是指了指医生的后脑勺——上面的墙壁。那里密密麻麻挂了十几面锦旗,大多是“悬壶济世”、“妙手回春”、“岐黄有道”一类的赞语。但当看到墙壁正中间那面旗的时候,我的心咯噔了一下。

    那面深红色锦旗上,用烫金字写着此处的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