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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计智骗林小 戏诓辛不正

    这林寨寨主林小,虽是凶神恶煞,狠恶暴戾,但却着实的持之以恒,这天他一如既往地来到柴房,手里的原本的汤浆佳肴换成了干巴巴的馒头,本以为这姑子仍是缄口不言,便将馒头扔在她身前就离开,谁知却听得断断续续的啜泣,正是出自无意之口,见状他是心下大喜。

    “哟哟哟!你这嘴硬的姑子怎的哭了?想必是撑不住了吧?既然如此,还不从实给老子招来!”

    无意顺其言,接话道:“我招……我招……我招了!”

    寨主喜不自胜,心想姑子所言必是机密,便打发走了女使,无意这才开口道:

    “实不相瞒,贵寨在此独霸一方,盖世无双,就连林子里的巨兽对贵寨也是束手无策,真真乃天人降世,惹得临近的势力皆对寨主是咬牙切齿,故而相互密谋以赚得贵寨,便派我区区一丑妇前来打探,丑妇智短,只得想了这个乔装姑子的法子,怎知寨主您慧眼如炬,一眼便识破了我,我实在是身子骨遭受不住,才将实情全盘托出。”

    闻听此言,林小也是少有的动了脑筋,心想欲要将各势力的接头人一网打尽,再来个计中计,岂不美哉?便问道:

    “哼!既然是密谋,你等又是如何接头的?可有什么接头暗语之类的?”

    “有……有啊!”

    无意便将她教给黑猿的曲调唱与林小听,一曲唱罢,林小并无赏韵之天资,但以曲谣为暗语的法子还是令他不禁称妙,不仅难以令人察觉,更是光天化日下高唱也是不引人多想,离开柴房便将曲谣传与寨里的暗线,令其即刻乔装混入各势力。

    无意的吹捧与幌骗相得益彰,林小本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人,这巧言妙语已是让他深信不疑,但林小不简单之处又在自知之明,深知自己不擅谋略,故而对那术士是言听计从,她所言自然是要转述与他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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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地位,术士辛不正在林寨里绝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但寨里的众人可不似林小那般愚昧,但林小义气,故而只对其忠心耿耿,也正因如此,术士虽有心占地为王,却也只能隐藏贼心。

    辛不正高坐正位,模样细眉垂睑,小鼻窄颌,活脱脱如一锥子,一手捻着八字胡,一手搂着美姬妾,听林小在下细细道来,也是鼻哼一声,操着尖亮的嗓子道:

    “哼!狗胆包天,竟想密谋咱林寨!”

    “就是就是,我都没听说过有这等事!”林小忙出言应和。

    “废话!你知道了还叫密谋?”

    林小连声道是,便不再言语,唯恐言多惹怒了辛不正,自讨没趣,但术士可不似他那般愚钝,心中对无意所言起了疑心,便要亲自前往,毕竟自己有术傍身,稍稍驱动便可知其所言真假。

    来到柴房后见到无意,辛不正心里只有一句话,那就是丑,奇丑无比,这风华正茂的年纪怎的就这般丑陋,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挪开眼不去看她,又因不想被林小瞧见自己施法,便将他赶了出去,这才问道:

    “姑子,你与我家寨主所言可当真呐?”

    “字……字字属实,绝无虚言啊!”

    “呵!莫要动那鬼心思。”

    说罢,辛不正单手立在身前,意念之下,无意身边的那碗水竟冒出青油沸腾着,一曲食指,又窜起三寸高的火焰,止术收手后,清水又恢复原状,略显小技便让无意满面惊色,这可不是装出来的,着实没想到这术士是真本事在身。

    “呵!姑子,我有妙术在身,你可蒙骗不了我,大不了,我探你神思便可知真假。”

    无意心起慌意,但还是镇定自若的演这出戏,又是一阵引得辛不正肠胃不适的泪眼婆娑:

    “我知道大士怀疑,我也知无论真假贵寨定是不饶过我的,已是死路一条也不必再为谁遮掩什么了,只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以此面目离世,九泉之下见了双亲恐怕难以相认。”

    也不管辛不正的言阻,自顾自卸下了面容的伪装,一年来的辛劳艰苦自然是肤粗手糙,可即使如此,尚佳的底子称不上天下一绝,但也是美妙绝伦的,就是再不济,也比自己屋里那些个姬妾好上百十倍。

    辛不正的脸色随着易容胶皮的撕脱,从厌嫌,到吃惊,最后到呆若木鸡,口里是止不住的傻笑,笑声中更是透着一股邪意,便是一挥手隔空斩断了束缚手脚的麻绳,心疼地上前捂住无意的双手:

    “哎哟哟!我的可人儿啊!这真真是让你受苦了哟!”

    “我……我只是一介孤苦伶仃的弱女子,家乡战事流落至此,为求自保才易容保身,不料……不料被马帮抓去为奴,又被逼无奈当了这细作,进寨子也是死,退回去也是死,还求……还求大士给小女子一个痛快,免受这世间折磨。”

    半真半假的话下,无意是涕泗横流,听得辛不正也是钻心的疼惜,忙向她保证道:

    “可人儿啊!切莫寻死觅活啊!我向你承诺,在这林寨里,有我一口汤,我便给你一块肉,有我一粒米,我便给你一个馒头,从今往后,你便踏踏实实的在我身旁,我定护你周全。”

    “大士所言……当真吗?”

    “当真,当真啊!我心比珍宝都真。”

    无意强忍着嫌弃,任由辛不正将自己搂入怀中,又轻推开他,道:“大士情真意切我自是信得过的,只是……只是先前一路坎坷,我尚有心愿未了。”

    “有何愿直说无妨,天上的星,海里的鱼,我拼了命也给你带回来。”

    “我爹娘双亡之时正当战事,故而无暇守孝,若是三年恐怕大士心有不愿,我只求三月时日以表孝心,若大士心中存疑,那给我一月也是好的呀!我不求法坛佛龛,就在这柴房便是。”

    “给给给,必须给,如此忠孝贞节的赤子之心,可人儿必是贤妻良母之典范,”说着辛不正竟是一抹泪:“我这就命人准备应用之物,好食好衣送来伺候你。”

    话音刚落,辛不正火急火燎的出了门,嘴里的‘可不能委屈了我的可人儿’还在门沿绕梁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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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意的谋划自己所能做的已是如此了,接下来的全凭天意,若不能成,她也做好了自戕的打算。

    话分两头,马帮可说是游牧帮派,身为外来之众,一是不受狰狞岭其它势力的接纳,二是帮众虽连幼携妇,个个有以一敌百的本事,但无人善工,做不出防备异兽的器械,故而无法定居。

    这天帮众在溪边捕鱼,生火造饭,又是放声高歌,俨然好不快活,可这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溪水泼洒了帮众一身,有人看清来者怒声骂道:

    “你这泼猴,也不知会一声,偏偏要戏耍我等以娱自己吗?”

    但见它面色凝重,手中又拎着一人,想必是有情况,便让黑猿将人放下,帮众抽刀架在那人脖间,厉声问道:

    “哪里人?”

    “林,林寨的……”

    “刺探敌情是吧?”

    林寨的探子摇摇头,默口不答,黑猿见之怒火中烧,却被帮主抢先上前一巴掌将他掀翻在地,凶狠道:

    “说!”

    探子疼得龇牙咧嘴,只得如实相报,众人听毕,帮主却是饶有兴趣地问那黑猿:

    “猿兄!那姑子……是你内人?”

    众人哄堂大笑,此番如同火上浇油,黑猿气急败坏之下竟将探子扔出了百丈远,想必是九死一生,见它如此盛怒皆是不敢再玩笑,也知那姑子对于黑猿的重要性,帮主正色道:

    “猿兄!可是要我马帮助你打那林寨?”

    黑猿点头,帮主是好玩笑,但遇到事可是不马虎,只听他发动帮众:

    “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兮走四方,哪怕英勇就义,人头落地也要除,不除不行,不可不除!兄弟姐妹们想想,你带着你家内子,你陪着你家官人,你跟着你爹娘,出门游玩,赏着美景唱着歌,突然就被寨匪劫了,故此,没有林寨的日子才是好日子!打林寨,你等可还有异议?”

    “没有!”

    “帮主,听您的!”

    “若是打下林寨咱就有地儿了帮主,必须打!”

    打是要打,可黑猿又想到一事,便提醒道:“呃……术士……”

    “什么娘的术士横士,怕他作甚?我不管,我让他竖着进寨,横着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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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然怎么说那术士辛不正沉湎淫逸,一心扑在无意身上,赖在柴房里死活不走,但又怕自己逼急了她致使适得其反,可他若是一走,他心尖上的可人儿又是明眸婆娑,泪珠涟涟,此番真是心疼地辛不正直呼‘我见犹怜呐!’便坐在一旁干着急。如此一来无意倒也信他不敢凌辱自己,可他似飞蝇一般缠着,也是让她彻夜不敢合眼,二人皆是煎熬了一宿神困体乏。

    晨官啼鸣,旭日东升,夜值的寨卒展身舒筋打着哈欠,一支利箭破喉而出,血喷了旁边同僚一脸,同僚立即反应过来,高声呐喊:

    “敌……”

    话未全,亦是一命呜呼,马帮突袭如此大的动静可瞒不住过多的寨卒,眼下便有卒子奔向烽火台,可也是眼前一黑,活生生被天降神兽的黑猿坐死,又提起死尸砸倒另一边的烽火台,但数量众多,烟火终究是升了起来。

    偌大的林寨里,黑猿也不知无意在何处,一边与寨卒厮打,嘴里哼唱婉转优柔的曲谣,场面甚是诙谐滑稽,若不是帮众定力好必是笑掉大牙。

    曲谣随着黑猿粗犷的声音传遍全寨,柴房里的二人自然也是听到了的,面对手下败将辛不正可是毫不畏惧,起身就要去收拾黑猿,无意已知黑猿畏惧其手段,便又开始梨花带雨,术士刚迈出门的脚又收了回来,但他也不愧是有贼心野望之人,此刻是懂得割舍的,只是宽言几句仍是要离开,情急之下无意只得冒险一问:

    “大士,甘愿屈居人下吗?”

    此言一出,辛不正驻足停身,回头看着无意,反问道:“可人儿……此言何意?”

    无意抹了抹眼泪,接着道:“依大士您的本事,就算不是擎天架海之能,收拾那黑猿,那寨里众人,还有谷家村那些势力,想必也是易如反掌吧!”

    这话说得辛不正心尖上麻麻酥酥,便坐回到她身边:“可人儿不仅貌美娴柔,甚懂我心,可真真是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但眼下外头正乱着,可人儿可有何好计策?”

    无意见他歹心果然如自己所料,便一字一句答:“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辛不正闻言不禁拍手称赞,可无意如此的转变也是令他起了疑心,便问道:“可人儿你如此心计究竟为何?”

    只见无意面色阴狠,咬牙切齿道:

    “我要让欺辱我的人……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