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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三年终回慈莲庵 无念发现义字币

    满无意的谦虚谨慎如影随形,有时甚至默默无闻到花羽一度忘了这位门生,更是忘了她已经纳入暗弑分院一年有余。某日,花羽外出归来,带了些百慎行院主爱吃的糕点,本欲要王巍川送去,在去门生寝房路上撞见了满无意,此事便交与她了。

    还是那个不显山露水的树林里,仍是在那座园亭里,对立而坐的仍是综合院院主百慎行和狸奴的黎主,无意双手捧着糕点走去,屈膝行礼:

    “门生满无意,参见院主,见过黎主。”

    百慎行微笑点头,一指空余的石凳示意其入座,而黎主只是点头回礼,嘴上滔滔不绝地叙述当今世间。

    “女军寨送长公主去南宇与皇长子和亲,眼下,两国主附关系计日程功,院主怕不是要破费了?”

    “南宇与我综合院本是交好之邦,又是皇长子大婚,应当如此,何谈破费呢!”百慎行接过糕点,与二人分食。

    “近日里,异兽势头盛起,虽……制衡教与之商谈过,倒是隐忍了不少,但狼子野心不可不防。”

    “若有异端,制衡教定不会置之不理,无需多忧。”

    “唔……制衡教,还是值得信任的,”黎主话锋一转,又道:“西疆义军起义两三年了,仍是战事未定,其国境义军虽如雨后春笋,各处是拔地而起,但,其国东北已稳,其君已移军前线,如今是夺回了三城六县,更是大肆查杀义军,平南已是攻陷,恐怕……临近的村庄小地已是生灵涂炭了。”

    说着,百慎行与黎主同偷瞄了满无意一眼,只见她面色瞬间愁云密布,全然无往日云淡风轻,与世无争的做派,回过神便告辞匆忙离去,二人望着她的背影,黎主打趣道:

    “就这般赶走了个好门生,花羽不与你拼命?”

    百慎行只是答道:“本非笼中鸟,何故困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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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无意的离开简洁而迅速,快到未与众师兄师姐一一道别,花羽紧赶慢赶,终是在生籍院外将她拦了下来,并非是不让离去,只是赠与足够的盘缠,无意本是要拒绝的,但被花羽以‘破小财而免灾’驳回。

    暗弑分院花羽的屋内,盆内的温水平静,犹如满无意的心,即使是担忧慈莲庵的安危,已比在庵里的时候更加沉着,分院主常说:‘刺客,应喜怒不形于色,莫以情而动心,莫以心而误行,达成目的为优。’

    花羽将温热的布巾沁湿满无意的长发,接着手握剃刀,稳如泰山一般贴她的头皮,却是不禁笑道:

    “我第一次……手里拿着刀,却不是取人性命。”

    满无意透过铜镜看了眼分院主,莞尔一笑,答:“门生倒是希望能与分院主一样凌厉,手起刀落,取人性命,随分院主与各位师兄师姐修业那般久了,也不知……如何杀一个人。”

    花羽也不知如何作答,只是回想自己年少时,为综合院诛除危害的初次杀人:“万分危急之时,人为自保,便不得不如此了……”

    无意不再说话,看着发须似雪一般从眼前飘落,延连成瀑,犹如在山脚下的迷林中一般,看不清来路也看不清归途,但心之所向的坚定,是曾再造之恩的慈莲庵,那便够了。她曾听主持说过,主持化缘最久的一次是去了五年,她以为自己会更久,却是不过两年,便踏上了回庵的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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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归的路途安稳得不能再安稳了,毕竟暗弑分院不全是只有杀人技,还有野外的生存和规避,免遭不必要的灾难和麻烦,但她并没有直接回到慈莲庵,而是先回了已不存在的家——甄家村。

    临近村头时便戴上了帷帽,为以防万一,更是略施小技以改头换面,虽无驭术分院门生那般厉害的术法,但易容术也是暗弑分院必修的一门课业,也比之前用猪皮做的假面目更为高明。

    村头‘甄家村’的牌匾早已被摘下,村内也是拾掇整洁,但街道上尽显凄凉之意,满无意踏在故土上心神满是恍惚,不知不觉中又到了那片稻田,金黄掩盖了殷红,妇孺也因农作而忙碌。

    “那些尸体做的护田君,她们……是怎样的心情取下的?”

    自问而不能自答,她未经历此事但能感同身受,心中自然喷涌一阵怒意,她想,这股怒意或许够她真的能杀了一个人,但还是长吁一口气平复心情,若有寻得仇人那天,她必不手下留情。

    就在这时一阵喧闹惊醒了她的沉思,寻声望去,是一个官兵欲要闯入一户农家,满无意眨眼翻上屋顶,偷听着霸官的蛮横:

    “老太婆,我劝你知好歹些,家中可还有男丁?如实招来!”

    “怎……怎的……怎的还要男丁哇!”

    “我家将军拿下了平南,自是要修缮城墙的,不要男丁要什么?要你这无用的妇孺吗?”

    “小人……小人的老伴已年过七十,如何能受得住如此劳苦啊!”说着,老媪颤巍跪地。

    官兵闻之一挑眉:“你之意是不去了?不想去也不是不可,交出免役费一百两。”

    “这……小人家中,家徒四壁,就是一两钱也拿不出啊!如何交得起这一百两的免役钱。”

    “没有?”官兵向身后的同僚一挥手,道:“没钱便拿值钱之物,若还是没有,能典当的统统带走。”

    说罢,一把推开老媪的阻拦,官兵们鱼贯而入,身着官服翎帽,行的却是山贼土匪的勾当。满无意悄然落地,捂住老媪的口示意噤声,又操起门口的烧火棍袭向官兵,劈、抡、扫、点,打得官兵个个是哭爹喊娘四处逃窜。

    官兵落荒而逃,老媪却并未显得多高兴,反而是愁上加愁,毕竟今日里吃的亏,来日他们必会变本加厉的报复,她只得无奈请走了满无意,叮嘱她切莫去往慈莲庵。

    满无意不解,自然是回到了慈莲庵,近乎三年的未见,重逢的千言万语皆成了难以言喻,庵里一如既往的清苦,但好在除了外出化缘尚未归来的师姐,留在庵里的一个不少,就连当年与自己颇为不对付的监院无念,也是兴高采烈地拉着她的手,直去主持屋里。

    主持见到无意只是慈爱地笑了笑,仿佛她安然归来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但还是止不住地上下打量她,无念也知道主持心爱无意便悄然退下。主持示意她坐下,道:

    “瘦也未瘦,胖也未胖,很好,很好啊!”

    无意双手合十,问道:“主持如我爹娘,但爹娘多是盼着儿女胖些好,主持怎的不一样?”

    “未瘦,便知你在外未受苦难,未胖,便知你未忘修身养性,怎能不言好呢?”

    “主持所言极是,庵中其她的师姐,可有回来的?”

    “不少,不少呢!有的还带回了粮种,已是种下了,待成熟了也可保庵里粮食无忧了。”

    二人许久未见,自然是说了些无意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只是偶遇黑猿,攻打林寨等险要之事倒是没说,免得主持心中惊乱,这一番叙旧便是到了日落西垂时,无念也是胆大,怪主持只顾言谈,让无意一直饿着肚子,便招呼二人用膳,膳后,无念更是为她贴心地备好了温水洗尘,悄悄将她旧的僧服换成新的,抱着旧服走向浣衣房,还很是满意自己的温柔体贴,可就在这时,一声脆响进入耳帘,无念蹲身拾起地上的小物件,借着屋内灯光隐约可见那枚铁币上的‘义’字,刹那间热血倒流,浑身发凉,自顾自嘀咕道:

    “无意……是义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