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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三神子治一人军 无意黑猿再重逢

    虚影掐着金睿麒的喉咙,但眼下更令他感兴趣的是百术卷,操控行尸走肉般的百姓伸出大拇指按在地面,土地便将滔水吸纳殆尽,一人军嫌泥路肮脏,百姓纷纷匐身倒地,形成一条肉体铺出的道路,他鄙夷地扫了一眼残缺的金睿麒,又皱着眉从他身边的泥泞中摸出百术卷,面上洋溢着欣喜,仿佛受到些许污浊的沾染也是值得的。

    “百术卷!某得看看其中之奥妙几许啊!”

    一人军面色的诧异随着书卷的翻阅愈发浓郁,嘴里不断地报上各种术法的名字:

    “凤雨!劲烈!万载行!寒露!醒骨真人!玄清真人!这三……三神子?”

    书卷后半,一招三神子留住了的一人军的目光,不断念叨此名,皱眉苦思只觉得几分熟悉,貌似在何处见过此招。

    “三……神……子……”

    “哈……哈哈!就……就凭你这腌臜之辈,也想驾……驾驭三神子的……的神威!”

    一人军勃然大怒,收回自己的虚影,耳光连连扇在金睿麒脸上,盲眼涌出的殷红也流进口中,可嘈嘈如急雨的巴掌落下,也止不住他上扬的嘴角,更是一句道谢让一人军云山雾罩。

    也就是一瞬间,金睿麒衰颓的身子忽然奋起,双肩断口新生亮着金光的臂膀,一人军见状不妙,就地唤出两个百姓啃噬其双臂,可是啃得满嘴是血,利齿崩断也丝毫无用,但双臂被行尸困住也是稍有麻烦,如此又岂能难住金睿麒,耳听得骨响连连,又长出四只臂膀,其二将百姓头颅硬生生扭下,另二则一手擒住一人军握卷的手腕,一手拳轰其面目,气力之大竟将他身子裂为两半,百术卷重回手中。

    一人军面露惊色,旁侧的百姓粉碎自身成百只蛊虫,重塑其身,其余的皆拦在他身前以防不测;再看那金睿麒,六肢金臂,其四各持一本百术卷,余二的掌心向前睁着一双怒眼。

    “这……便是三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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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南城外,满无意浑身千疮百孔,血迹各现,眼下伤势被她在综合院所学的医术止血,虽不致死但也是体疲力乏,可雪上加霜的是,身后还有百姓追来,身在生地自然是茫无头绪,步履蹒跚下百姓轻而易举便追上了她,二人一前一后将其围住。

    前人不待停歇便快步杀来,满无意无奈只得凝神提气,却见她不退反进,上步侧头避开剑刺,近身后便左手横掌击头,右手接而顺势中位低拳击腹,摊手冲锤打散了他半边身子,百姓另边手中长剑仍是劈砍还击,满无意拍其前臂拆招,连续冲拳其胸口便将之粉碎。此时后人也已杀到,满无意踏地腾空转体反到了后人身后,侧身转腰前踢卸其手下武器,再接低位鞭腿,中位扫腿后腾空内摆莲,但已是再无余力,倾身栽倒倚靠树木。满无意耳听得不远处零零碎碎的脚步声,心如死灰:

    ‘杀身……未成仁,我之过也……’

    当长枪的尖芒直面刺来,满无意并未闭上眼,而是选择迎接死亡,就在这时,只觉得一阵骚臭扑鼻,尚未看清便被一张巨手蒙住了脸,也不知是力竭还是臭味窒息,只觉得自己被人救走后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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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暗的地窖中通着大大小小不少隔间,每间房四角插着通向地面的中空竹竿,以不至于在密闭的地下感到憋闷,墙体挖出密密麻麻的洞窟,放置着各类器具和杂物,当然也有灯盏,但洞内的灯火通明并非是全靠此物,还有被抓进琉璃瓶里的萤虫充当明火,而没有凿打洞窟的地方也是挂了不少物件,弓弩、箭袋、暗器,甚至还有火器和偶人,当然了,既为居住之地屯粮自然是有的。

    灯火下,人影随着手中的杵臼摏碾药草,是在此久居的野人,野人毛发过肩,凌乱却是洁净,面容半遮只露出眼口,内着单衣但外披藤甲,手上的活计毫不影响他的埋怨:

    “你个猪头,让你去寻些肉吃,你倒好,背了个活人回来,人肉我下得了口吗?你当我是深山野外的脏心掌柜吗?当我是用人肉做包子的黑店吗?你若背个死人,我倒挖坑埋了一了百了,你却背个活人回来,我还得帮你救,你真是借花献佛。”

    满无意身躺竹床上,陪着她的巨大黑影回过头,正是那本在狰狞岭的黑猿,阿谀奉承道:

    “你……好人,良心……大大……”

    野人一手药浆一手纱布,踹了黑猿一脚,道:“滚一边去,换上最后这副药,毒性差不多便散了。”

    说罢,便将药物放在偶人手中,一人一猿背过身,野人驱印操控偶人给满无意腹部换药,待偶人回到原位这才转过身来,野人正观察着她的脸色,黑猿也靠近打量,一番思索下,抬手指向她唇上的痣,道:

    “这个……去……去掉?”

    野人斜眼盯着黑猿,原本因鄙弃而紧皱的眉头渐渐上扬,嘴角也挂着坏笑:“不如趁她昏迷,索性就……成人之美?”

    黑猿连连低嚎捶胸,原地转了一圈,便趴在一旁帮着掌灯,野人跪坐在床边,接过偶人递来的银针在灯火上燎红,针尖逐渐靠近那颗痣,两颗头也愈发靠拢她。就在此时,满无意却缓缓睁眼,两只‘猿猴’毛茸的脑袋和银光闪烁的刑具侵占了她的视线,一声惊呼后又昏了过去。突如其来的尖叫,也是让他俩皆是一哆嗦,野人手中的长针甩了出去,不偏不倚地扎在黑猿身上,它忍痛放下油灯四肢并用爬出地窖,地面上发出长久不衰的哀嚎,穿过那透气的竹竿交织成悦耳的韵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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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南城内,满城的百姓皆是四分五裂,而被混灵绦困住的一人军正瑟瑟发抖,绝望地看着金芒六臂的三神子走来,下双臂手拿百术卷,中双臂手持两仪刀剑,上双臂握圭臬弧弓矢,纵身浮空,声若钟雷传音。

    “一人军!你可认降?”

    “六臂……三神子……金芒……”

    “一人军!休要佯装癫狂,本神子问你,你可认降?”

    “祥?祥,祥兆,大老爷吉祥,大老爷祥瑞满年,哈哈哈哈哈!”

    眼前的一人军已然失智疯癫,满口胡话,即使如此,他该受的罚还是得受,只见三神子挥出两仪刀剑,剑扎双眼,刀砍双臂,而半残的金睿麒即刻便肉身重塑,光明再回,臂膀重生,已是丝毫无损之姿态,便听三神子问道:

    “仙家肉身重塑,可还有何所求?”

    金睿麒长吁一口气,望着满街满道的百姓尸体,心中思绪复杂,道:

    “回三神子,此人虽是敌贼,凶狠手辣,术法恶毒,但他从不用活人性命成军,此举……可谓之……善?而他眼下已是痴癫,余生尽毁,可还有一裁性命的必要?”

    “待敌之慈,对己为厄,以德报怨,以不杀而降敌实乃善举,不如交与圭臬弧,由其一定生死困行?”

    但三神子并未自发其矢,而是交与金睿麒,常言道生运由天,便将箭矢朝天射去,可就在箭矢落下,眼看着要结果他性命时,却是稍缓片刻化为一道虚影扎入身躯。见状,三神子道:

    “圭臬弧留其命,去其力,此次不杀乃仙家之善,以痴癫之体度余生,也是对其往昔恶行之裁罚,仙家,若无旁事,三神子便退下了。”

    “有事有事,我有一友,名为满无意,是家父军中女将,不知为何没了踪影,三神子可算她生死?”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说罢,支架两仪刀剑白刀指天,黑剑入地,三神子口念满无意姓名,不过眨眼之间便答之‘生’,金睿麒喜上眉梢,忙跪拜合礼,三神子这才反召自身回到百术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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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残阳傍山,余晖临湖,惹麋马同饮,引走兽相斗,飞鸟展翅归林,掀起百啸齐鸣。水岸边,晚风卷集残存的柔暖吹拂,满无意仍在竹床上昏睡,腰身缠的纱布沾染丝丝殷红,野人端着盛满水的铁锅吊在竹架上,手指柴火即燃,再一指,锅中水沸然,黑猿见状,手中水鱼击石头,便一把扔进去烹煮。

    “哼!若不是你手滑,你我她,一人一条鱼。”野人又是不耐烦地责怪。

    “这条……我的,这条……她的,你……喝汤。”

    “嘿!你这猴头贼脑的,还真是多般照顾这姑娘,你这野兽莫不是动了人心。”

    黑猿翻着白眼朝地啐了他一口,野人见他举止甚是嚣张,便抄起铁勺佯作要打,自然也只是吓吓它,见黑猿撤身几步,又在旁侧燃起篝火将铁板架在火上,匕首切片洗净的肉炙烤,飘香四溢,刚熟便迫不及待分食。

    一人一猿并未发现满无意此时已苏醒,她打量四周,良风美景可谓是惬意,又发觉自己身缠纱布,余光瞟见他俩身影虎背熊腰,皆毛发浓密,正生火造饭,见自己未亡想必他俩也非歹人,便是强打起精神。

    “二位……”

    人声忽如其来,野人正试着菜肴咸淡,闻声便是一哆嗦,滚烫的鱼汤泼了自己一身,惹得黑猿捧腹大笑,他抬手一巴掌拍在黑猿背上,接而指着满无意,见是病人又只能忍着不骂:

    “姑奶奶,你攮死我得了,谁经得起你这三番两次的惊吓。”

    满无意面带歉意,见那巨兽竟是黑猿,喜色不由得布满煞白的脸上:“黑猿?!竟然是你!你怎的到此来了?”

    “林寨……林小……呃……中邪了……”

    满无意听得一头雾水,野人耐着性子盛上鱼汤放凉,听不得黑猿结巴的言辞,便帮着道:

    “狰狞岭里有个林寨,那寨主林小也不知前阵子中了什么邪,非得要参军入伍,马勇兄弟也劝不住他,只得任其去留,黑猿不放心便送他一程,一来一回便是两天,谁知归来却发现林寨里空无一人,马勇兄弟也不知所踪,他四下游荡遭遇了贼人埋伏,看本事像是制衡教的手段,我英雄登场将他救了下来,他无处可去便死皮赖脸跟着我回来了。”

    “你……狗熊……”

    黑猿似乎对野人的援手颇不买账,便是开口不逊,气得野人举起铁勺骂道:

    “你若敢不认,我可要吃猴脑了!”

    他二人的讪牙闲嗑,满无意自然看得出来,见黑猿与此人甚为融洽也是放心,直到此时才想起自己身负重任,便问:

    “平南城!我……”

    野人一掌将黑猿推倒,端起鱼汤递去:“约摸着两刻钟前天降祥光于平南,想必一人军或是被了结了,呵!西疆的君主也是老糊涂,派谁不好派来个一人军,他是守不住平南的。”

    “听老前辈所言,似乎对他很是熟悉。”

    “嗯?我很老吗?”

    野人抹干净刀身的肉泥,打量着自己的模样,满无意闻言慌忙解释,但野人只是以伤病在身驳回了她言语,她也只好作罢,总之,平南城听起来像似被夺回了,只是不知金睿麒安危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