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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擂鼓

    战鼓喧天,旌旗招展;

    甲衣寒寒,马鸣当空。

    日升卯时过半,鸟飞残云弥漫,关内空荡似无人气,原是英雄尽遣荒凉。

    狼行千里低吟,虎走七原长啸,蛮甲狂意挺立森罗,却把长生尽弃屠戮。

    “众将士!胸中可还怀有忠义之心!”铠衣加身怒满襟,刀露凶光斗寒天。

    马昌策马回巡千军之首,振臂高举九环斩马大刀,直面眼前数万蛮潮,好似一双威目之内这便要喷火而出般,拼力宣示把关为将之尊!

    “四十年前,守正将军远征塞外,锋芒所向尽皆披靡!然上公仁厚,心怀好生之德,这才令蛮荒血脉得以存续....可时过境迁,沧海桑田,这群忘恩负义的五越蛮人竟然主动扣关侵扰我大霖国土!众将士,这算哪家的道理?!”

    往事重提之中,热血早已汹涌澎湃;千军回应之间,战意更是滔天绝地!

    “愿随将军驱杀蛮夷!护我边关太平万年!”

    眼看势头正好,马昌却忽然收转高亢,回首凝望着一个个相处数年乃至十数年的熟悉面孔,平静而深沉地横举大刀,直往朝阳:

    “众兄弟,此役无论成败,都将是无比惨烈的血战。咱们多年共历风雨,我老马如今却要带兄弟们向死而去....若有来世!老马愿与诸位共结亲血!”

    “马将军,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血赚!生死有何可惧?!”矛抗两肩,鸣马穹苍,骑将仰天大笑,眉宇之间尽是无穷豪迈!

    “脑袋掉了不过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刀盾相交,陈甲仍凶,步将抬手强拔侧牙,怒吐赤血势若虎熊!

    此时此刻,马昌心知军心已然紧紧凝聚,随即转马横刀擎蹄高跃,悍勇令道:

    “众兄弟!可敢随本将殉国?!!”

    “绝不让将军独行!杀!!”

    战吼动天,千军狂奔而出,毫无畏惧便冲向迎面蛮众,挥洒热血于战阵!

    战端既开,不过眨眼功夫便将整片荒原,化为血肉飞散的人间地狱。

    马力相斗,两军骑阵率先交锋!

    大霖骁骑数量虽少,却便于统领整合;五越蛮骑数量虽多,但部族战法各有差异。故而大霖骑将结阵成剑,丝毫不理两侧之围便冲杀入内,凶猛势头之下竟令五越蛮骑一时间未及反应,刹那便折损数十骑!

    勇力相争,两军步阵随后交兵!

    五越兵马人数虽多,然大多皆以蛮骑占优为主战法,单论步卒水准,也只能是懂得以蛮力挥砍,根本不明何为军阵之说。故而大霖步将以此为利,电光火石之间便分兵守圆,铁盾回转之中战刀择机劈斩,更令蛮众摸不着头脑!

    而身为主将之马昌,并未像寻常战略那般殿后统军调配,而是身先士卒挥刀冲杀如敌阵之内!

    只见斩马大刀左刺右劈,顷刻便取下数条性命!蛮兵妄图抽刀横斩马腿,然赤面须怒鸣一声,当空跃起蹬踏而下,更是瞬息便冲散撞飞十数狂徒!

    马昌威风八面,身后众将自然军心大振,纷纷效仿主将不避斧钺,先后冲阵厮杀起来,接连在军阵之内引发数轮血光!

    五越先锋大将本为浑耶珠土,若他在阵,恐怕马昌诸将今日尽将血染征甲。然当日浑耶珠土已于扣关斗将被罗雀斩于马下,新任将领还未能充分练兵,眼看便要在马昌军威之下,陷入一败涂地之颓势。

    然就在此等危急关头,一把狼首弯刀飞掠军阵而过,连斩两员大霖骑将后直刺马昌背颈而去!好在马昌回身挡开飞刀,转而纵马开阔落脚,躲过杀机。

    “来将何人?!可会讲人话?”马昌挥刀逼退周身蛮兵,直望远处蛮将。

    只见这员蛮将,狼皮垂首厚袍披肩,血纹覆面人骨环颈,胯下一头铁甲壮马全如野兽一般,嘴中似还嚼食半块血肉!单是出面现身,便引得大霖军将连连后退,无一人胆敢近身挑战!

    “你该是主将了....看来又能得一块好骨头把玩~”蛮将伸手接回弯刀,又从腰后抽出另一把同样弯刀,只不过这把锋刃之上,仍留有难以洗净的血渍。

    两将对立之间,大霖骑将来到马昌身边,低声说道:

    “将军,这应是五越此次大军主将,土固那什汉!这人厉害,将军小心!”

    马昌听后微微颔首,然只是瞬息便露出满意微笑,那种眼神,与猎人盯上猎物之时可说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若我将其阵斩马下,那此战便大有说法了....天赐良机啊~”

    两方视线交汇瞬间,立刻对向飞奔而出,双刀高举邀映血日,大刀拖土嗡鸣连连,竟在周遭混乱的军阵之内,逼出一方旁人不可踏足之斗场!

    飞马疾掠,两将四目相对皆露狞笑,随后便忘怀于酣战之中。

    关外战吼直冲九霄,关内文斗不遑多让。

    马昌率军出关,宋汝恒领兵奇袭,关内防务自然便由赵先生一手把控。

    纵使赵先生天生体弱多病、实在难登战阵,眼下他却还是直冒刺骨晨风,与弓弩齐备的守城士兵齐立关头,满心期盼下令鼓迎凯旋之时。

    然他率先等来的,却是一个本不该在此刻出现于边关的朝中访客。

    “参军大人,别来无恙啊~”老者一身官服裹棉袍,双目奸佞如奇鸨。

    “我当是谁呢,这不是禹户关的薛大人吗?如今边关战事吃紧,前方将士正浴血奋战,不知是何方尊风,将您引至此处?”赵先生礼数不少,神情却露不屑。

    “呵呵~咱们萧关好男儿,自是为国捐躯英勇无畏,真乃当世典范!不过老夫此行前来,所为却并非战事....”薛大人四下环顾,似是寻觅某人“不知这燕国公所遣军使大人,此刻身在何处呀~?”

    赵先生轻咳两声,城关兵卒便隐隐近前两分,不过薛大人却全然不知。

    “军使大人忠勇热诚,为边关军民计,此刻已然投身战阵之中。”

    “什么?!她竟....呵呵~原来如此,这燕国公麾下,果然皆为忠义之士!不知参军大人可否告知老夫,军使大人下榻之处?”薛大人眉飞色舞,近前道。

    “下榻之处?军使大人乃是领太尉大人军令行事,下榻之处何在,又与薛大人何干?难不成....薛大人此行便是专程为得罪太尉大人而来?”

    “哎呦~参军大人这是何话?给老夫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顶撞太尉大人呀!只是这....这军使大人在朝中有些脉络,此次既亲身赶赴战场,那想必也该留下家书之类琐事,老夫也是受人嘱托,特意前来带回....”

    “军使大人何等关系,需要劳动你薛大人亲自来收取家书?再者说,您方才似乎不知军使大人参战一事,这脸怎生变得这般快?”

    薛大人赔笑之际,赵先生已然察觉端倪。若是当真有要务联络军使大人,那便不必自乱方寸到这等地步,言谈之间显然来者不善。

    “军使大人神仙护佑,想必定能逢凶化吉~不如这样,眼下萧关地界兵荒马乱,您不如先留在萧关,待军使大人凯旋之时再行商讨....来人,请贵客入楼。”

    “参军大人,这多有不妥吧....参军大人?赵老弟?赵老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