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临渊也早得知了这个消息，暗卫的信件送达的时候，他刚好也在。虽说望月阁定期都有专人打扫，临渊还是担心会有疏漏，亲自去仔细查看了番方才放心，估摸着颜姑娘快到山下了，临渊不敢擅作主张，打算请示傅州辰是否需要他下山去接，可刚到倾云轩门口，就看到负责山门守卫的统领丰羽脚步匆忙地赶来。丰羽看到临渊，似是看到救星般，忙把他拉到一边，低声道：“我们负责巡视的弟兄看到颜姑娘了，就在离山门约半里路的地方，可不知为何马车又掉头了，你可知怎么回事？”临渊心里咯噔一声，暗道坏了，连忙往山下飞奔，丰羽见状，也明白了大半，赶紧跟着追了上去。

    孟颜在车里并不好过，暗恼自己怎么这么没用，相比一年多前，自己似乎没多大长进，遇事还是只会逃避，她越想越生闷气，只恨无处散发。正当孟颜心烦意乱之时，马车突然停下了，她疑惑地掀开车帘，刚打算看看怎么回事，便见临渊和丰羽站在马车前毕恭毕敬地行礼。临渊抬起头说道：“颜姑娘，想必这位车夫对路况不熟，我等发现其走错方向了，特来提醒。不如由属下护送您回庄？”言毕后，临渊心里暗暗祈祷，但愿这位小祖宗可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车夫站在一旁，刚打算辩解，可看到临渊投来凌厉的眼神，只得把想说的话又吞了回去，眼巴巴地瞧着孟颜。一旁的丰羽低着头偷偷瞟了临渊一眼，心里直叹能做主公的贴身侍卫可不是一般人，武艺过人也就罢了，这份心思只怕自己再投胎一次也学不来。孟颜知道临渊顾全她的面子，也不说破，只问道：“师父这次生辰，羿公子跟秦小姐会来么？”临渊不知孟颜为何问有此一问，不敢有所隐瞒，如实答道：“属下听说羿公子会来，秦小姐往年会差人送生辰礼，今年还未得知。”孟颜倒是惊讶了番，之前她在无月山庄的时候，倒是不曾听师父说收到秦小姐的生辰礼，不过想来这个事情师父不同她说也是情理之中的。孟颜咬了咬唇，还是把心里最担心的问出了口：“临渊，师父还在生气么？”临渊斟酌了一番，方才答道：“属下看来，主公是一直惦念着姑娘的。”孟颜点点头，并未再开口。临渊见状，知道孟颜是默许回无月山庄了，随即扔了几块银锭给车夫：“买你的马车，不用找了！”说完翻身上马，等孟颜坐稳后，驾马往山庄疾驰而去。

    等到达倾云轩门口，孟颜终于松了口气。自从踏入无月山庄大门，一路走来，几乎所有看到她的人都极力掩饰着诧异，恭敬地行礼，约莫是大家都没想到她会突然回来。临渊见孟颜到倾云轩门口反而停下来了，上前问道：“姑娘您不进去么？”孟颜想了想：“不然你进去通报下吧，我不知道师父现在是不是方便见我。”临渊面露难色：“姑娘就别为难属下了，之前您见主公从未需要通报过。”孟颜顿时语塞，心一横快步踏进了倾云轩。孟颜没在正厅看到傅州辰，便料定他在书房，果然推开门，便与恰好抬头的傅州辰四目相对。

    傅州辰今日身着沧波云纹素色长袍，愈发温润如玉，一双漆目直盯孟颜，仿佛要把她看透。孟颜在他的注视下，瞬间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傅州辰也没有开口，就这么直直地盯着她，一时间相顾无言。最后到底还是傅州辰打破了沉默，他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还算知道回来。”孟颜听到熟悉的声音，顿时觉得眼睛酸酸的。傅州辰看她还站在原地：“愣着做什么，过来。”孟颜走到傅州辰跟前开口道：“师父，对不起。”傅州辰瞧她眼眶有点红了，实在不想看她这幅歉疚的样子，便故意转移话题道：“师父什么时候真的跟你计较过。不过你回来给师父庆生，也不穿的喜庆点，小姑娘家的，穿的这么老气横秋做什么？”孟颜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缥碧色衣裙，这是几个月前跟崔芸出门的时候一起新买的，中间穿过几次，可能是布料一般，看起来没有什么质感，有点暗沉。孟颜脱口而出：“家里有好多颜色鲜艳的，到时候给换上。”说完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自己都走了一年多了，也不知道那些衣物有没有被处理掉，毕竟当时师父发了好大的脾气。傅州辰嘴角扬起来，感觉好久都没有这么畅快了：“衣服虽然都还在，不知道是不是还合身。晚点让郭嬷嬷给你重新量下尺寸，赶做几件。”孟颜刚想说不用，突然想起来什么，也不打算跟傅州辰客气了：“也不用多做几件，只是我有个好姐妹跟我尺寸一样，能不能让郭嬷嬷帮她做一件？”傅州辰点点头：“当然。”孟颜笑了笑，傅州辰推了个碟子到她面前：“尝尝。”孟颜这才注意到桌上放了看若干个小碟子，里面的点心玲珑精致，每一个都是她往日爱吃的，不由心里一暖，拿起一块桃花酥塞到嘴里细嚼慢咽。傅州辰仔细地打量着她，肤色跟之前一样白净，不过眉眼长开了，比之前也稳重不少，真是大姑娘了。孟颜就安静地吃着，也没吭声。傅州辰能感觉到她有点拘谨，遂开口问她是何时出发、如何订到马车以及沿途见闻，孟颜均一一作答，傅州辰也听的饶有兴致，适时地再抛出几个小问题，也许是聊的太尽兴了，等意识到的时候早已夜幕降临。

    两人走出倾云轩，只见天空已经挂了一轮金色的圆盘，周围的云层都隐约透着温柔的光晕。孟颜才见到站在外面的金伯，忙上前打招呼：“金伯。”金伯也是满脸笑意：“颜姑娘回来啦，回来就好，回来了大家都开心。”金伯随后问道：“晚膳已经准备好了，姑娘想在哪里用餐？”傅州辰接过话：“就在望月阁东院吧，那儿茉莉最近开的不错。颜儿也累了，吃完了可以直接回房休息。”孟颜原以为师父会安排她住在客房的，想来是因为秦小姐没来的缘故吧。

    一道道菜陆续呈上来，院子里的石桌都快摆不下了，还没等孟颜开口问，金伯就解释道：“姑娘难得回来，这都是您爱吃的，多吃点！”孟颜感激笑了笑，顺嘴问了句：“对了，羿大哥什么时候到？白芷也跟着一起来吗？”傅州辰帮孟颜盛了碗参汤放到她面前，答道：“他们应该有事吧，可能来不了了。”孟颜疑惑地看向一旁的临渊，临渊则快速反应过来：“羿公子刚来信了，说临时有事这次就不过来了。”孟颜哦了下，她本来还是有点期待能见到白芷的，看来只能下次了。等菜上齐后，金伯跟临渊都行礼告退，留师徒二人享受这久违的相聚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