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药老

    徐凤缘有了新技能之后，可把鹤小哥和鹤小妹忙活坏了。她可不管哪高哪低，专往那危险的地方爬。

    刘翕和伸手掐住她的两边腋下，一把把她拎了起来，对着她扮了个鬼脸。徐凤缘爬得正起劲，忽然被人拎了起来，气得哇哇大哭。刘翕和觉得有些尴尬，想要回头看眼秦川，却被吓了一跳，手中的徐凤缘险些扔了出去。原来师父徐友庆不知何时竟来了这里，就站在他的背后。

    回来之后，刘翕和给徐凤缘也砌了个戏水池。其实就是拿原来他和秦川的练功房改的，水池非常宽敞，足够她扑腾，不过水很浅，能够保证安全。

    徐凤缘非常喜欢玩水，一进到水池里，直泡到手脚都抽巴了，也不愿离开。每次刘翕和和秦川都要费好大力气，连哄带骗的，才能把她从水里捞出来。

    刘翕和的摘叶飞花功仍旧不太顺利。眼功和耳功进展都很缓慢。在使用了几次血钟乳之后，他的反应速度明显变快不少。铁师父抛掷的石子，他还能偶尔躲开一两颗。不过书先生的百字板，他依旧没有办法在限定的时间内成功。以他的性格，让他静下心来，确实有一定的难度。反而是棋艺方面，他进步神速。现在已经能在被让七子的情况下，跟何应星互有胜负。

    秦川的震天锤第二式，熊吼八方倒是练得十分顺利。动作已经烂熟，耍起来气势惊人。只是灵气还无法贯通，也无法在体内出现吼声。在炼丹方面，他也小有突破。经历了几次失败之后，他终于成功炼制出了一炉正经丹药。炉开丹成，一炉最基础的益气丹，成丹六粒，丹成六品。这益气丹适合炼气期修士服用，可以略微增加灵气储量，提升修炼速度。不过过多食用，身体会产生抗药性，效果会降低。所以在齐云宗这种弟子不多的大派，尤其目前又是资源相对丰沛的年代，低品级辅助修炼的丹药是不建议弟子服用的，一来效率不高，二来杂质过多，吃了反倒不利后续修炼，得不偿失。一般来说，超品丹药不敢奢望，一品最佳，二品三品也不错，三品以下就不建议使用了，六品以下则为禁止使用。虽然秦川炼出的这炉丹已经勉强达到使用的标准，但他不是短视之人，自然不会做“勉强”使用，而是直接将丹药都交给甘棠师伯处理。有了这一次的成功，他相信自己很快能炼制出更高品质的益气丹。

    甘棠带着秦川，来到了杏林柱。他处理废弃丹药的方式，竟是交给药老。

    药老接过丹药，看了看。“好家伙，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基础的丹药了。”他说着将丹药往嘴里一丢，嚼得“嘎嘣”做响。

    秦川挠挠头，有些不明所以。甘棠无奈地看了药老一眼，对秦川解释道：“你不用惊讶，药老不是人。”

    秦川疑惑地看看他，又看向药老，想确定他不是在骂人？

    药老嘿嘿一笑，伸出左手，几株灵药在他指尖快速长成，正是他炼制益气丹所用的灵药。秦川和刘翕和这才知道，原来上课时候他“变”出的那些灵药，都是这么来的。

    甘棠看二人惊讶的样子，不解问道：“难道你们师父没有跟你们说过药老的来历？”

    二人齐齐摇头。甘棠以手扶额，感叹徐友庆这师父当的，真的有够随性。

    药老的确不是人。他来到齐云宗的时间，比徐友庆要早，比甘棠要早，甚至比玄通老掌教还要早得多。而他诞生的时间，甚至比齐云宗开宗立派还要早。准确来说，他应该算是精怪。他的本体，是一株猪笼草。海岛上气候温润，猪笼草并不罕见，不过这株猪笼草与众不同，它不仅诞生了灵智，还是一只“异食癖”猪笼草。除了正常猪笼草喜欢捕食的虫蚁以外，它居然还吃素！

    一开始，作为一株植物，它只能靠天吃饭，飘落的叶片、花瓣之类，只是它偶尔能品尝到的天赐零嘴。后来，它的意识一点点变强，逐渐能够控制木茎和笼子移动，于是周边的植物全都遭了殃，什么鹿角蕨、旅人蕉，都成了它的笼中菜。没过多久，它周围就成了一大片裸土地，连蚊蝇都不往这飞了。要不是海岛植被的自然修复速度实在太快，它可能会成为天底下第一株被饿死的猪笼草。

    等到再后来，它控制身体的能力越来越强，居然能够将根须拔出地面，进行短途的迁徙了，才真正开始了胡吃海塞的日子。除了“素食”之外，它在肉食方面也不再满足于小小的蚊蝇虫蚁，毕竟每天溜达，消耗还是挺大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它学会了新的捕食技能。它将笼子扣在蛇洞、野兔洞、老鼠洞外面，等着这些小可爱们自投罗网。他每天不停地吃，体型越来越大，到最后，甚至能干嚼参天木，生吞虎豹熊，俨然成为岛中一霸。如果不是移动速度慢了点，怕是全岛没有一只活物能逃出他的深渊巨口。

    再后来，这种无忧无虑的日子不知过了多少年，齐云宗出现了。芫山说是山，其实是群岛，范围非常大，所以齐云宗在最初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也没有注意到这样一个庞然大物。直到第五代掌门智德真人青年时期，在芫山各岛游玩，才发现了它，将它带回齐云宗，传它修行之法。

    至此这位猪笼草大佬每天吞食天地灵气，再看不上那些寻常草木兽虫，只对灵植、灵药和灵兽感兴趣。未入齐云宗前，它所生活的岛屿上，除了普通的植物动物，自然也有一些灵植灵兽。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他也吃掉不少，当时它唯一的感觉只是觉得更加好吃，并未多想，简单的意识形态和原始的认知也不支持它多想。久而久之，它的体内已经积累了不少灵气，在修炼了仙家功法之后，灵气得到疏导。它的身体开始变小，但根、茎、叶、笼子，整个身体都迅速被强化，甚至开始“灵化”。灵化是十分罕见的一种进化现象，是动物或者植物或日积月累，或机缘巧合，体内积累了足够的灵气之后，激发出使用灵气的能力，在这之后，普通的植物、动物就会进化成灵植、灵兽。这种情况发生的几率非常非常的小，但却是自然界诞生灵植、灵兽，乃至繁衍发展成灵兽群、灵兽种群的唯一方式。

    某种意义上来讲，修炼修仙法门，对于启智植物，也算是一种“机缘巧合”。就这样，这株猪笼草发生了灵化，而他使用灵气的方式，是能够将吞掉的拥有药力的东西，转化成原始的“药灵气”，存在体内，然后可以释放“药灵气”，转化成他曾经吞噬过的灵植。不过这个转化也存在一定的限制，就是转化灵植的品级存在上限，这个上限和猪笼灵草的修炼境界有关。当年智德真人可不知还有这说法，喂了他一颗孤本一品灵草万年紫阳天星。它是吃得美了，结果吃完连个泡泡都没吹出来，恨得智德真人差点把他切吧切吧炖了，灵药不缺的美梦至此破碎。好在后来发现这位猪笼草修士用来处理废丹，甚至炼丹失败的药渣有奇效，才算是挽回了一点点损失。

    这位猪笼草修士在吞食了大量灵药之后，自身的形状也发生了改变，根如老人参，叶似灵芝，只有标志性的大笼子，彰显着它猪笼草的身份，只是那笼子腰部长了根细藤，稍微缩紧，更像一个大葫芦。在智德真人之后，又历三任掌教，这名猪笼草修士才成功化形，门派中人皆尊其为“药老”。千百年里，这位药老一直是齐云宗内极为特殊的存在。像当代掌教玄通真人，以及徐友庆和他的几位师兄师姐，都曾跟着这位药老学习过药理知识。到如今，更是被徐友庆请来，继续传授秦川和刘翕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