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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商议

    众官员陆续赶到宫门口,到了宫门口便不能在坐马车,只能步行进宫。

    他们纷纷下了马车,互相点头问好。

    夏侯豫爵位在身,又是平定二十年前的那场宫变的功臣,深受皇帝信赖。

    除了世家一党的官员,其余官员皆是围在夏侯豫身边,明桑也随大流默默跟在夏侯豫身后,听着他们恭维。

    一条宫道,人群泾渭分明,户部尚书宋典身边空无一人。

    这次圣上急召肱骨之臣,世家一党在官场上并不占优势

    当年先帝时期世家门阀蔚然成风,以夏侯、孙、陆、徐,四家为世家之首,其中垄断了大部分官职。

    寒门子弟想要当官除了依附世家别无他法,普通百姓更是求官无门。

    长此以往,官场变得乌烟瘴气,买官卖官现象频出,真心为百姓做事的好官少之又少。

    先帝深知这样下去,熙朝将彻底毁在他们手里,于是联合从小跟他一起长大且有着赤城之心的夏侯豫和陆远令商量诛灭世家。

    世家的势力深不可测,夏侯豫的夫人就在这场博弈中被下毒害死了,他们在与世家的博弈中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才勉强将世家打压下去。除了提前依附帝王的徐家和夏侯家,其余各世家均被除名,朝堂彻底换了一遍血。

    可一场宫变中先皇战死、先皇后闻讯哀痛下难产而亡,孩子也没保住,玉玺也流落民间。

    先皇已死,新皇年幼,夏侯豫又长年在外追查玉玺的下落,这让本就未被彻底清灭的世家又卷土重来。朝堂的官员分裂成了两党,一党是以户部尚书宋典为首的世家,一党是以夏侯豫为首的保皇派,还有一部分中立。

    世家凭为朝廷捐献了亿两黄金有了一席之位,虽然大势已去,但朝庭终究没有契机消灭,只能放任他们在朝堂上蹦跶,成了夏侯豫心中一根拔不掉的刺。

    不知不觉间他们便走到御书房外,御前内侍方公公上前道:“诸位大人,请吧。陛下已在御书房内等着大人们了。”

    “有劳了。”夏侯豫说完率先进入了御书房,其他官员凭官位大小依次进入。

    “夏侯叔,你终于来了。”皇帝许施玄因天灾一事心中慌乱,千等万等终于见到夏侯豫,犹如等到了主心骨,激动地从龙椅上站起来,没想到起身时动作太猛,一下咳嗽了起来,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煞白。

    “陛下!”夏侯豫见状神色巨变,连忙上前为许施玄拍背顺气,方公公也急忙拿出药丸给许施玄服下。

    众大臣神色各异,但很快都变换成一副担忧的模样。

    明桑看在眼里,嘴角微微一哂。

    “夏侯叔放心,朕没事。”许施玄慢慢缓了过来,见夏侯豫一脸担心的模样,出声安慰道。

    夏侯豫眉头从刚才到现在就没松下去过,他看着许施玄的脸色,心中连连叹气。

    皇室子息不丰,先帝那一辈只有先帝和范阳王,范阳王谋逆被杀,没有留下子嗣。

    先帝也只留下了许施玄一个孩子,可不知许施玄是否是因为亲眼目睹了二十年前的宫变,从被救下来后就高烧不退,好不容易退了烧,身体却坏了,长年离不开汤药,人也不太灵光。

    也难怪世家动了不该有的念头。

    “陛下这症状……要不让臣派人再去找寻名医。”许施玄的身体一直不见好,夏侯豫始终放心不下。

    “不用麻烦了,朕身体好多了,今日只是因为天灾一事有些着急才会如此。再说夏侯叔不信我,也得信陆叔啊,陆叔一直帮我盯着呢。”许施玄摆手制止道。

    “好吧。”听许施玄这样说夏侯豫只能作罢,转而说起了许施玄召他们进宫商议之事,“天灾之事必是有人从中做梗,陛下不必在意,查清起火原因,补偿因天灾受损的百姓,流言自然就消失了。”

    “好!那就好!”许施玄闻言松了一口气,脸色看着都好了不少。

    他想了想,指着明桑道:“桑大人,你是大理寺卿就由你去查吧。”

    “是,臣遵旨。”明桑出列应道。

    一直沉默的宋典这时道:“陛下,既然桑大人去查天灾之事,这滁州失踪案不如就交给刑部审查吧。”

    明桑闻言暗道不好,刑部有世家的人。

    她隐蔽地看了眼夏侯豫,见夏侯豫从容道:“陛下,京兆尹官从三品,刑部恐无权审理。”

    宋典顿了顿,正要开口,就听夏侯豫继续道:“大理寺在陛下的带领下人才济济,不至于一个案子就倾了大理寺全寺之力。”

    许施玄听见夏侯豫夸赞他,孺慕之情升起,大喜出声道:“夏侯叔说得对,这两个案子都交由大理寺审理。”

    “陛下圣明。”明桑赶忙接道。

    两人一唱一和就将此事定了下来,宋典的拳头在袖子里攥得死紧,面上还得挤出了一个笑脸应和。

    其余大臣见风向已定,皆附和道:“陛下圣明”。

    …………

    明桑从宫里出来直奔大理寺,刚踏进大门,大理寺少卿秦白逸前来禀报:“季行淙醒了,说想见你。”

    明桑诧异地挑了挑眉,季行淙竟会主动想见她,“知道了,我这就去。”

    季行淙被关押进大理寺已过去三天,这三天他吃了就睡,睡了就吃也弥补不了受到惊吓的心灵。季行淙一直担心会有人暗杀他,好在大理寺安防不错,这样一想,他对自己即将要走的路有了点信心。

    他摸了摸身上宽松的衣服,人瘦了好几斤,衣服都不合身了。

    季行淙叹了口气,这时听见了一阵脚步声,抬起头来,看见明桑正站在他面前。

    他神情顿时一振,喊出了话本里的经典台词,“大人,冤枉啊。”

    明桑漫不经心地甩了甩衣袖,然后坐了下来,“然后呢?怎么证明?”

    季行淙明显一愣,没想到明桑没按套路来,他道:“这次的事情能闹得这般大其实是我做的。”

    “继续。”明桑没料到季行淙会这样说,怪不得这次的事情会闹这么大,她压下心中的惊诧道。

    季行淙本想故弄玄虚唬一下明桑,却没见明桑有什么反应,泄气道:“我感觉他们做事越来越没有分寸了,拐卖可是死罪,何况还拐了这么多人。我不想跟着他们一起死,所以把事情闹大了,想弃暗投明。”

    “你可有他们拐卖的证据?”

    “没有。他们太谨慎了,除了核心人员没人知道。更别提我这种半路加进去的。”季行淙说到这里咬牙切齿,满是不被信任的怨气。

    “那你是怎么知道?话一次说完,吞吞吐吐的对你没好处。”明桑道。

    “我是一次偶然下知晓的。”季行淙被明桑严厉的语气一吓,老老实实地交代起来了,“十天前,我去宋府拜访宋典,结果话刚说到一半,他就称有事要我离开。我对他的厚此薄彼不服气,明面上假装走了。不过好在他为了表示对我们的信任,允许我们做一些无伤大雅的事,比如在他府里除后院外不受限制,所以我暗中藏在他书房附近,没一会就见一个男人进了宋典书房内,还带着面罩神神秘秘的。我实在好奇便凑近听了听,隐约听到了他们说什么滁州、拐卖。我一惊,这可不是小罪,要是被他们发现我偷听可还得了,所以没敢多听就走了。回去后我日思夜想,拐卖罪不小,我还不受宋典信任,这件事我就算没参与,事情败露后也必定会被宋典拿去顶罪。与其跟他们干这些掉脑袋的事,不如拿他们博个前程。”

    “你可知道那男人是谁?”明桑问道。

    “不知道,那人带着面罩,体型我也没见过,猜不出来。”季行淙摇头道。

    “你倒是坦荡。”明桑诈他,“但你什么证据也没有,拿什么博前程?”

    “我虽然没有证据,但比起拐卖,更重要的是他们拐人做什么。若没有我,你们可什么都不知道呢。他们将滁州的消息控制的死死的,连滁州的地方官也是他们的人。”季行淙一听急了,“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啊!”

    “况且我可以当人证,到时圣上必会引起重视,重压之下还怕查不到真相吗?”季行淙神秘兮兮道,“现在清剿世家不就缺一个名头吗,这名头不正好?”

    明桑不置可否地盯着季行淙,直把人盯得发毛才起身往外走道:“这几日我会向圣上禀明一切,到时圣上会召你问话。等圣上召你期间我会让人给你换一个干净的房间,这段时间你就先住在那里。”

    “多谢桑大人,您的大恩大德我永生难忘。”季行淙目的得逞,夸张地往地上一拜,口中还喊着恭维之词。

    明桑没理他,走出了狱房。

    她想了想,对驻守在狱门外的人道:“让秦白逸来一趟。”

    狱卒领命而去。

    没过一会,秦白逸匆匆赶来,问道:“怎么了?”

    “天灾一事圣上交给了我们大理寺查清,你准备一下,明日启程前往充州,带着燕霜和月梨一起,让她们历练一番。我留在京都,追查失踪一案。”明桑开门见山道。

    “行,这事我保证办得漂亮。”秦白逸早已听闻圣上的旨意,此时听明桑这样说并不意外,大理寺虽说人不少,但真正能办事她又信的过的只有他了。他拿起案几前摆放着的苹果咬了一口,含混不清道。

    “你要是连这事都办不好,也别争侯位了,直接让给你庶弟吧。”明桑打趣道。

    “你这么说,这事我还必定办成了。”秦白逸听出了明桑的言外之意,“放心吧,没问题。”

    “你那娘子军练得怎么样了?”说完了正事,秦白逸两三口吃完了苹果,又拿起一个,边吃边八卦道。

    “还成,再过一段时间应该就能独当一面了。”明桑在外出游历时遇见了三个被遗弃的女婴。她不忍她们冻死路边,便养在了身边,教她们习文弄武,以盼有朝一日能自立于世间甚至完成更大的志向。

    “行,那我先回去准备了。苹果拿走了啊。”秦白逸与明桑是不打不相识,他那时还因为父亲宠妾灭妻而在侯府艰难求生。

    在一次被庶弟陷害而父亲偏听偏信时赌气跑出了侯府。在府外逛了一天,肚子饿得不行,恰巧碰见明桑手里拿着热气腾腾的包子,心一横便上前抢了过来转头跑了。

    明桑平白无故被抢了包子,自然不能忍。追了他几条街,终于在一处巷口内将其堵住,明桑挥起拳头假装威胁要教训他。

    秦白逸当时生得矮小,比起明桑矮了小半个头,被揪着领子又怕又急又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明桑被他突然的一嗓子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将人欺负狠了,手忙脚乱地将包子还给了他。秦白逸是真饿了,拿过来两三口就将包子吃完了。

    肚子虽然不饿了,但在府外游荡一天没人找的委屈涌了上来,他噎噎嗒嗒说了自家的遭遇后,明桑当即对这小布丁心生同情,偷偷给他出了不少应对庶母和庶弟的主意。

    在这一来二往中两人逐渐成了朋友,算是互相陪伴着长大,也知道对方的所有事。

    “走吧你。”明桑无言地看着秦白逸朝她挥了挥手里只剩一半的苹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