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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章 立功

    “大人,该出发了吧。”孙天身穿胄甲,天色已晚,正是起兵的好时机,他不懂宋典还在犹豫什么。

    宋典皱着眉头,他做事一向慎之又慎,“确定夏侯豫在祁州吗?”

    夏侯豫此人神机妙算,他的父亲就是败在了夏侯豫手中,损失惨重。

    季行淙道:“据祁州的人来报,镇国公确实在祁州。”

    “那个病秧子陆远令呢?”

    “前几日旧伤复发,在别院修养不见客。”季行淙提醒道,“咱们的人看着呢。”

    宋典终于放下了心,带给他最大威胁的两人都不在,他还有什么可犹豫的。于是宋典朗声道:“出发。”

    孙天挺起了腰板,这件事从他们被赶出京都的那天就开始谋划,至今已有二十年。

    二十年,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年,也该有个了结了。

    宋典将全部兵力都集中在了制服京都官员上,自己只带了几十人从皇宫角门进入,这些年他陆陆续续在皇宫各个领域安插了不少人,足够他们神不知鬼不觉潜入到御书房。

    此时御书房内,明桑贴身保护着许施玄,夏侯寂忧则带着许施玄亲给的一百光禄勋埋伏在外。

    一道道黑影掠过,御书房迎来了又一次风波。

    宋典来到了御书房,跟孙天配合默契解决掉了御书房门前的守卫,推开了他毕生追求地方之门。

    许施玄坐在龙椅上,尽显帝王威仪,宋典下意识一悚。

    下一秒许施玄手虚握成拳掩着嘴咳嗽了起来,还是那个病秧子,宋典一哂,活动着脖颈,为自己刚才一瞬间的退缩感到好笑。

    “皇帝,你可想到会有今天,”宋典剑指许施玄,“从二十年前我们就在计划着这场宫变,只是被范阳王抢先了,好在今日不算太晚。”

    许施玄眼神凌厉,苍白的脸色也挡不住威严,“乱臣贼子。”

    “史书是由胜者书写,我赢了便是天选之子。”宋典双手向上抬起,神情高傲。

    “大人,别让他拖时间。”孙天在一旁提醒道。

    “这方寸之地已成我的囊中之物,他再拖能拖哪里去。”宋典嘴上这样说着身体很诚实,提剑冲上了龙椅,许施玄眼前瞬间出现了一把剑。

    “铛”兵器相接的声音响起,宋典的剑被一股强劲内力弹开,震得宋典虎口发麻。

    “桑明!”宋典心里一咯噔,桑明怎么会在这里,他暴露了?

    “宋典,束手就擒吧。”许施玄稳坐如山,刚才的剑对他没产生一点影响。

    “不可能,我苦心筹谋这么些年,绝不可能束手就擒。”宋典神情癫狂,眼睛猩红。

    近在咫尺的皇位本来已唾手可得。

    本来已唾手可得!

    宋典不管不顾地冲上去,侧身越过明桑向许施玄挥剑,同时大吼出声:“还不跟我一起上,你们在等什么!”

    明桑手中的剑微转了个小角度,只等宋典的剑上来便将其格开。

    御书房内传出兵器相接的声音,夏侯寂忧密切注意着御书房内的情况,闻声立刻出动。

    御书房涌入了全副武装的士兵,宋典的脚步停留了一瞬,旋即像失了理智般更加疯狂地冲向龙椅。

    而他周围的人犹如被发现偷腥的猫,犹豫着是该放下武器还是一条路走到黑。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高喊了一句:“此时投降就是死!”

    此言一出,本来还在观望的人猛地惊醒。

    是呀,他们犯的可是诛九族的重罪,朝廷的人是不可能放过他们的。

    “跟他们拼了。”

    眼见着叛军的士气大涨,明桑向季行淙使了个眼神。

    季行淙挑挑眉,灯火照耀下的脸看不出情绪,一双眼睛波澜无痕。

    宋典还在不管不顾向前冲,他现在眼里什么都没有了,只有皇位。

    “噗嗤”一声利刃入身的闷声,宋典身形一顿,只觉今日的一切都可笑的很。

    他转头,已经没有质问的力气了,他只是就地坐了下来,连伤口也无心处理,轻飘飘的:“所以是你,为什么?”

    明桑和屋里的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变故,有些人是震惊有些人是害怕,还有人冷漠地看着,神色各异。

    “你千不该万不该动了百姓。”季行淙本人情绪很稳定,仿佛这背后捅刀一事不是他做的一样。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宋典不愿相信就是因为这个让季行淙背叛了他,伤口还在往外冒血,血流如注,他依然没管,甚至感觉不到痛,“我许你的荣华富贵可不止一个小小的京兆尹。”

    “我本就不在意荣华富贵,你今日为了逼宫可以肆意残害百姓,明日登基就可以为你的野心变本加厉地奴役百姓,”季行淙终于撕破了面上的和平,露出了他内里的爪牙,“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就算当上了皇帝,也当不长久,又何必费这个功夫。”

    “哈哈哈,”宋典笑了起来,“荒谬,简直荒谬。”

    他抬头发疯似的大笑了一番,才继续说道:“这消息是你透露出去的吧,最开始桑明压根不知道这事。”

    “没错,是我干的,”季行淙要打破宋典最后一丝希望,要他认清他识人不明的事实,“若你没有强拉我入伙,说不定你就成功了。后悔吗?”

    宋典闻言犹如被逼到绝境的恶狼,拼尽最后气力龇起獠牙向季行淙发起攻击,可惜强弩之末注定翻不出风浪,季行淙轻轻松松按住了他,“省省力气吧,宋典,陛下还要审呢。”

    许施玄嗤笑一声,缓慢扫视御书房的众人,声音不大却有力,让人不敢忽视,“尔等虽犯下了滔天大祸,但朝堂一向以仁政自居,若是此刻放下武器,归顺朝廷。朕保证饶你们不死。”

    宋典已经废了,他们现在还有死撑下去的必要吗,孙天眼珠子一转就要俯首称臣。

    宋典这时却像回光返照,激动到浑身颤抖,五脏六腑归位,他按住了腰侧的刀口,疼的抽气,还在说道:“齐旬,还有齐旬。”

    孙天跪下的动作一顿,随即面不改色地直起了身子,呼出了口气,庆幸自己动作不快。

    “带上来。”明桑不置可否,朗声对外道。

    宋典察觉气氛不对,在场的人没有露出他想象中的慌乱,他压下纷乱的思绪看向被架进御书房的人。

    “齐旬!你怎么也……”宋典不可置信地看着齐旬狼狈地被压上来,他反应过来了,转头瞪着季行淙,“你可真是好算计。”

    季行淙摊摊手,“这可真不是我的主意,齐旬被抓全靠桑大人智勇双全。”

    许施玄听到这,调侃地看了眼明桑,明桑接收到许施玄的目光,嘴角微微一抽。

    孙天见状直接跪下了,毫不含糊,此时不跪人头就真要落地了。

    宋典带进来的人中,除宋典外就是孙天和季行淙地位最高。

    宋典被抓,季行淙叛变,孙天投降,而他们只是小啰啰,头头都没了,他们还在坚持什么。

    思及此,士兵们都放下了武器,跪倒在地。

    明桑松了口气,视线偏转间正好撞上了夏侯寂忧的目光,明桑心里高兴,冲夏侯寂忧露出了笑容,他们成功了。

    眉目舒展,意气风发。夏侯寂忧被这样的明桑击中了心口,情愫疯涨,难以自持,夏侯寂忧略显仓促地移开了目光,掩饰性地摸了摸发烫的耳朵。

    明桑不明所以地看着夏侯寂忧突然移开了目光,耳朵还通红,明桑心念一动,好像有什么东西终于要浮出水面,露出它的样子,还未来得及细想,就被许施玄打断了,“桑大人,就劳烦你把宋典和那什么齐、齐旬押进大理寺吧,朕改日亲审。”

    明桑道:“臣不敢,这就将宋典和齐旬押走。”

    “我不去大理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没什么可说的。”宋典出声道,他此时出血过多,脸色雪白如纸。

    许施玄见状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步下台阶,走到了宋典面前,看着宋典满不在乎的脸轻声道:“宋大人如此有骨气,可有为家里人着想过?令爱可真是可爱的紧呢。”

    宋典握紧了拳头,被这精准拿捏了七寸,他仍旧沉默,但气息乱了。

    许施玄也不急,随意地抖了抖宽大的衣袖,坐在了台阶上,制止了想要上前劝阻的方公公,道:“你以为将他们送出城朕就找不到了吗?我朝忠义之士比比皆是,你的家眷还未走出京城二里地就被过路人举报了,现在在大理寺内。也不知道她们细皮嫩肉的能撑过几次审讯。”说完许施玄扔给了宋典一只钗子。

    “你们早就知道了!?”宋典急忙接过钗子,这钗子确是他买给夫人的,宋典手抖了起来,差点没拿住钗子。

    钗子上沾上了血,他在衣服上将血迹擦拭干净,妥帖地收到衣衫内。

    做完这一切,宋典狠狠闭了闭眼,他妥协了,“你们想知道什么?”

    “当年先帝查抄世家,抄出了堪比国库的银两,你们是如何在短短几年又筹集出了这么多银两交给朝廷?”许施玄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当年我们虽然有心谋反,但确实是有心无力。本已打算放弃,但有一人突然找上了我们,他为我们提供了银两才使得我们重回朝堂。”宋典道。

    宋典扔了个重磅消息出来,炸得现场寂静无声。

    “那人是谁?有什么目的?”这世间竟还有如此深藏不露之人,还不知其目的为何,许施玄眉头皱起。

    明桑也重视了起来,凝重地听着宋典。

    夏侯寂忧亦是如此。

    “我不知道,”宋典苦笑一声,他这一生都在受人摆布,前半生受父亲摆布,后半生又被个不知姓名的人摆布,“他不愿意给我们透露身份,只在特定的时间出现,也不要什么回报,但每次出现都能给我们带来实际帮助,就像是专门帮助我们一样。还能威胁简家跟我们合作。多的我也不知道了。”

    许施玄面沉似水,看似没有目的,恐怕真正的目的更难启齿,可谋反一事他都能让出去,还有什么是他想要的。

    许施玄陷入了沉思,明桑等了半响都没见许施玄有什么指示,明白许施玄又犯了老毛病,只能自己带着宋典和齐旬去了大理寺。

    夏侯寂忧见状也只能留下来,安置叛军。

    这就都走了?季行淙在原地抓狂,我呢?我怎么办?

    季行淙见没人在意他,偷溜着跟上了明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