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口信
不知不觉间已是天光大亮了。屈胖三先一步去开门，随后李梦生走出刚简单收拾过的卧室，只听到一个温和的女声道，“大人您也在这里？”
他走到外屋，瞧见正与屈胖三交流着的，是一个身穿道袍的清秀女子，身形体态皆如少女一般，在看到他以后，竟直接愣住了。
屈胖三侧过头也看向他，眼里浮现出笑意。
“这就是你要找的人咯。”他笑嘻嘻道，“怎么样，没见过这么年轻的老杂毛吧？”
道袍女子垂下眼，躬身朝他行过一礼，“茅山萧应颜，见过师叔祖。”
萧应颜？
李梦生想起来了，这萧应颜是当初被杨影收入门下的萧家小妹，更是志程伉俪情深的道侣，如果他没记错，甚至还是茅山现任的传功长老。
如今已几十载过去，她与自己记忆里的容貌却并无太大的不同，只是眼神做派更成熟稳重了。不得不说，秀女峰的功法确实是做到了驻颜有术。
李梦生点点头，“刚回山时未曾见到你，今日是自后院归来了？”
“是今晨归来的，只是真没料到会再见到您，若不是小明和我说，我甚至都不敢相信……”萧应颜讪讪道。
听到小明说李道子他老人家居然死而复生，回到了茅山的时候，她是惊讶的。而在茅山后院的符王故居见到真人以后，惊讶却只增不减。
她从前与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人家接触，大都是借着志程与之的关系。而此刻，即使对方已经不是他记忆里冰冷严肃，生人勿近的老道模样，萧应颜面对着这一张年轻俊朗的面孔，亦无端的感觉压力很大。
只是想到正事，她便又打起了精神。
“算来也是巧合，我正好得到了一些话需要传达给您，应该是……来自于您的旧日好友的。”
哦？好友？没等李梦生反应，一旁的屈胖三先有了动静。
“什么好友啊？”他嘴里问着萧应颜，眼睛却看着李梦生，一脸的探究。
李梦生没做声，他真的还有活着的，能被称之为好友的人吗？屈阳那种结交甚广的人，百年以后怕也不剩下几个了，而他自认其实没几个像样的朋友，他旁边这个算一个，已在不可说之处的甘墨大概也算一个，除此以外……还有别人吗？
他是暂且想不起来了。
不过眼下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李梦生低头看向神色并不太自在的萧应颜，思考着要怎么回答才能让对方放松一点。
事实证明调节气氛还得是专业的人来，屈胖三双手一背，对萧应颜道，“要聊天我没意见，只是我俩这早饭都还没吃，不知道萧长老是否……”
萧应颜看他这样不由得笑了，眉目舒展如花蕾绽放，“那不如我给二位下碗清汤面来吃？”
“那真是荣幸咯。”屈胖三去拉李梦生的手腕，“她做饭很好吃的，来吧。”
李梦生甩甩胳膊，避开那只伸过来的手，“我知道。”
于是三人就这么走出了这间有年头的老屋，转而向萧应颜居住的地方而去。
虽是茅山现任的传功长老，但萧应颜实际是比较传统的女性，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此时她挽起衣袖，走进居处外侧特地搭建的一个小厨房里，直接拾起几块柴烧起火来。手脚之麻利，方才仙女般的气质此时倒是变成满满的烟火气了。
屈胖三和李梦生想上去帮手，却被她婉拒了。
烧开了锅中水，从山中采下的饱含灵气的竹笋，菌菇等物便混着面条一同下了进去，过了一会，乳白色的汤汁便翻滚起来。即使无一丝荤腥在其中，整锅面汤依旧散发出奇妙的异香，让饥肠辘辘的人闻到便会暗暗吞口水。
屈胖三坐在桌边，打着哈欠说道，“纯素的汤面都能做这么香，也不知道是你们茅山的食材新鲜，还是小杂毛的小姑厨艺真的高超。”
话未毕，他便趴在了桌面上，似是要小憩一般。
对面的李梦生有点看不下去，“你该休息了。”
屈胖三于臂间探出半张脸，一双眼睛半眯着，“还有很多地方没达到预期，早着呢。”
李梦生正欲说话，这时萧应颜的声音传来，“两位，面已经煮好了。”
须臾之后，三人围坐于桌旁，萧应颜对着面前的一长一少微微笑道，“应颜近来疏于厨艺，两位只当充饥就是。”
李梦生吹吹碗里的热气，一口热汤面下肚，汤汤水水裹挟着香喷喷的笋丝菇片落入腹中，只觉得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过谦了。”他的眼睛弯起，赞赏溢于言表。
而另一边的屈胖三则是直接一言不发，也不抱怨这饮食过于清淡，而是马不停蹄的直接开吃了，许是用脑用多了吧。
得到这位师叔祖的肯定，萧应颜不自觉的感受到欢欣，然而片刻之后，她的神色又严肃起来。
“我此次是借由后山的空间乱流，由那三十三重天之上归来。在那里，我遭遇了一些状况。”
她语速放缓，开始回忆起此程的遭遇来。
自击败三十三国王团之后，她与志程定下约定，每隔一段时间便会闭关，以神识前往四梵天。只不过这次前往的时候，她却发现原本风平浪静的路，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三十三重天啊……我虽然没去过，但却是观望过。”屈胖三已经吃的差不多了，闻言也是思索起来，“算起来还是给那老毕登打工时的事了。”
李梦生不语。他曾有短暂触及过那位于头顶的，至高的空间，虽然是他晚年身体衰弱时的事了。
萧应颜闻言松了一口气，“两位见过就最好了。不知是否是我误入，总之那里发生了很恐怖的……异变。”
具体是如何的异变，萧应颜并没有细致描述，并非她想隐瞒，只是确实是难以名状。
她闭上眼，呼吸变得沉重，脑海里闪过那无尽星空中浮现的无法被观测的扭曲，以及从身心皆压迫而上的那种无边的未知的恐惧。
无边星海，浩瀚宇宙之中，无论是宗教典籍，亦或是现代科学，都从未穷尽其中的奥秘。而彼时彼刻，萧应颜确信繁星之中出现了她无法理解的怪物，它巨大如心跳般的波动沿着盘踞于此的无边身躯，干扰着她的元神与躯体的联系。
那不是她能够触及的所在。她穷尽办法，却无法从其中脱身，哪怕是迈出一步。
“我迷失其中，差点没能回来。”萧应颜面色发白，语气却还算得上镇定，“原本的归路上充满了幻觉，一步踏错，就是万丈深渊。若非有人搭救，只怕我就回不到茅山了。”
话说到这，她苦笑一声。
担任茅山的传功长老并非她本意，只是刻苦修行久了，她便也短暂的觉得自己不再是那个只能依靠志程，依靠小明的弱女子。而直至此时，她才方觉出一粒蜉蝣见青天的无力感，甚至连描述其中如何可怖，都做不到。
小明叫她别再去了，显然他是知道什么的。他和志程，又在谋划着什么，背负着什么？
“你已经回到茅山了，放松一点。”李梦生见她神色惶惶，于是压低声音安抚道，“救你的人是？”
“是一条黑龙。”萧应颜迅速回过神道，“我的元神就是沿着它的指引找回路的。”
黑龙？李梦生扭头，和同样看过来的屈胖三交换了一个眼神。看着少年郎一副“吃瓜失败”的神情，他也大概确定是怎么回事了。
说到底，还是同一个人。
萧应颜想起那虚幻如同星空的一部分的漆黑巨龙，指引着如履薄冰的她最终逃脱出了那片诡异的空间。她沿着那隧道一般的颀长身躯，方才一路逐渐远离了那恐怖的无边压迫。
“身处其中，我听到了它的声音。”萧应颜缓缓道，“不，与其说是它的声音，不如说是它所传来的一个口信，让我将此物交给……阔别山门已久，而今终于归来的他的故友。”
屈胖三看向李梦生，毫无疑问这指的就是他了。十三这家伙，以这种形式再一次传来了信息。
而当萧应颜将那来自于三十三重天的物件放到桌面上时，剩下两人都纷纷探起了头。
那是一个小巧精致，通体漆黑的饰品，李梦生伸手去拿，只觉得触感冰凉，似是玉石所属。而在他稍加观察后，便又否定了这个判断。
屈胖三亦盯着他手中的物件。“这形状，看着像兽首一类的？”
李梦生将这饰品置于掌中，指尖轻屈起，摩梭起其上形似角的凸起，“是龙首。”
只把玩这半晌，原本冰凉的触感便变得温热起来，细腻的表面乍看似玉石，稍加研究后则发现更类似兽类牙角之属。相比之下，雕琢这块料的技法则显得有些粗糙了，刀痕凌乱，也缺少必要的打磨，也难怪屈胖三一开始没看出是什么来。
屈胖三有点摸不着头脑了，“是护身符吗？还是说是别的什么法宝？”
萧应颜的神色也是疑惑居多，“那条黑龙并未交代此物的细节，只是叫我一定要带到，以及未破解此物的奥妙前，不要将其带出茅山秘境。”
李梦生握紧手中的饰品，转头对萧应颜道，“如此，我就先研究研究。看你神色疲惫，不如先回去休憩调息一下？”
见自己的状态被对方点破，萧应颜起身，“如此，应颜就先回去休息了。”
一旁的屈胖三摆摆手，“谢谢萧长老款待，碗留着我们刷就行。”
待那道倩影离开，他便直接往李梦生身边凑，“这应该是十三雕的吧，快给我看看。”
李梦生将东西给他，看着这家伙在细细打量过后不出意外的露出失望的神情，不禁有点想笑。
“这也没什么门道啊，十三怕不是拿了块废料敷衍你吧，这技法，我上我也行。”
鉴宝和雕刻都非他专长，此时屈胖三面对这怎么看都平平无奇的物件，一时也有点一筹莫展了。
话音刚落，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便伸了过来，连带着掌心的黑龙首一同覆住了他的手。屈胖三愣住，看到对方的指尖触上他方才摸过的，龙首两角间的头顶处，原本空洞的眼眶竟霎时亮起一丝幽蓝的光芒，一声悠长的龙啸同时响彻脑海。
李梦生松开手指，“我能感受到体内有一股力量似乎与之是同源的。”
同源？屈胖三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老杂毛身上那不知来源的真龙精魂。结合这东西的造型和来源，皆是一条黑龙，或许这个谜题终于可以破解了。
屈胖三神色复杂。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样，那这大黑龙还算是他半个朋友呢，虽然是为鸟时候结交的。如今销声匿迹这么多年，神识去找甘十三了，力量则遗落到了老杂毛身上？
他又端详起手中的黑龙首雕，后知后觉这东西的材质，莫不是龙角？
如此一来，他不由得有点担心黑龙兄的安危了。但萧应颜既然还见到了它，应该……还活着吧？
这些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屈胖三扭头看向李梦生的侧脸，“那你知道这玩意怎么用吗？”
李梦生摇头，“还需要再参悟一番。”
屈胖三观察他的神情，确认他没有再继续生气了后，方才笑道。
“这么一来，咱俩倒是都有事干了，能不能尽快出发，就看你参悟的速度了。”
正在琢磨手中物件的李梦生抿起嘴，抬头刚想开口，却见这小子迅速的把桌面上的碗筷都拾走，随后一转身便往厨房去了。
他走到外屋，瞧见正与屈胖三交流着的，是一个身穿道袍的清秀女子，身形体态皆如少女一般，在看到他以后，竟直接愣住了。
屈胖三侧过头也看向他，眼里浮现出笑意。
“这就是你要找的人咯。”他笑嘻嘻道，“怎么样，没见过这么年轻的老杂毛吧？”
道袍女子垂下眼，躬身朝他行过一礼，“茅山萧应颜，见过师叔祖。”
萧应颜？
李梦生想起来了，这萧应颜是当初被杨影收入门下的萧家小妹，更是志程伉俪情深的道侣，如果他没记错，甚至还是茅山现任的传功长老。
如今已几十载过去，她与自己记忆里的容貌却并无太大的不同，只是眼神做派更成熟稳重了。不得不说，秀女峰的功法确实是做到了驻颜有术。
李梦生点点头，“刚回山时未曾见到你，今日是自后院归来了？”
“是今晨归来的，只是真没料到会再见到您，若不是小明和我说，我甚至都不敢相信……”萧应颜讪讪道。
听到小明说李道子他老人家居然死而复生，回到了茅山的时候，她是惊讶的。而在茅山后院的符王故居见到真人以后，惊讶却只增不减。
她从前与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人家接触，大都是借着志程与之的关系。而此刻，即使对方已经不是他记忆里冰冷严肃，生人勿近的老道模样，萧应颜面对着这一张年轻俊朗的面孔，亦无端的感觉压力很大。
只是想到正事，她便又打起了精神。
“算来也是巧合，我正好得到了一些话需要传达给您，应该是……来自于您的旧日好友的。”
哦？好友？没等李梦生反应，一旁的屈胖三先有了动静。
“什么好友啊？”他嘴里问着萧应颜，眼睛却看着李梦生，一脸的探究。
李梦生没做声，他真的还有活着的，能被称之为好友的人吗？屈阳那种结交甚广的人，百年以后怕也不剩下几个了，而他自认其实没几个像样的朋友，他旁边这个算一个，已在不可说之处的甘墨大概也算一个，除此以外……还有别人吗？
他是暂且想不起来了。
不过眼下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李梦生低头看向神色并不太自在的萧应颜，思考着要怎么回答才能让对方放松一点。
事实证明调节气氛还得是专业的人来，屈胖三双手一背，对萧应颜道，“要聊天我没意见，只是我俩这早饭都还没吃，不知道萧长老是否……”
萧应颜看他这样不由得笑了，眉目舒展如花蕾绽放，“那不如我给二位下碗清汤面来吃？”
“那真是荣幸咯。”屈胖三去拉李梦生的手腕，“她做饭很好吃的，来吧。”
李梦生甩甩胳膊，避开那只伸过来的手，“我知道。”
于是三人就这么走出了这间有年头的老屋，转而向萧应颜居住的地方而去。
虽是茅山现任的传功长老，但萧应颜实际是比较传统的女性，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此时她挽起衣袖，走进居处外侧特地搭建的一个小厨房里，直接拾起几块柴烧起火来。手脚之麻利，方才仙女般的气质此时倒是变成满满的烟火气了。
屈胖三和李梦生想上去帮手，却被她婉拒了。
烧开了锅中水，从山中采下的饱含灵气的竹笋，菌菇等物便混着面条一同下了进去，过了一会，乳白色的汤汁便翻滚起来。即使无一丝荤腥在其中，整锅面汤依旧散发出奇妙的异香，让饥肠辘辘的人闻到便会暗暗吞口水。
屈胖三坐在桌边，打着哈欠说道，“纯素的汤面都能做这么香，也不知道是你们茅山的食材新鲜，还是小杂毛的小姑厨艺真的高超。”
话未毕，他便趴在了桌面上，似是要小憩一般。
对面的李梦生有点看不下去，“你该休息了。”
屈胖三于臂间探出半张脸，一双眼睛半眯着，“还有很多地方没达到预期，早着呢。”
李梦生正欲说话，这时萧应颜的声音传来，“两位，面已经煮好了。”
须臾之后，三人围坐于桌旁，萧应颜对着面前的一长一少微微笑道，“应颜近来疏于厨艺，两位只当充饥就是。”
李梦生吹吹碗里的热气，一口热汤面下肚，汤汤水水裹挟着香喷喷的笋丝菇片落入腹中，只觉得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过谦了。”他的眼睛弯起，赞赏溢于言表。
而另一边的屈胖三则是直接一言不发，也不抱怨这饮食过于清淡，而是马不停蹄的直接开吃了，许是用脑用多了吧。
得到这位师叔祖的肯定，萧应颜不自觉的感受到欢欣，然而片刻之后，她的神色又严肃起来。
“我此次是借由后山的空间乱流，由那三十三重天之上归来。在那里，我遭遇了一些状况。”
她语速放缓，开始回忆起此程的遭遇来。
自击败三十三国王团之后，她与志程定下约定，每隔一段时间便会闭关，以神识前往四梵天。只不过这次前往的时候，她却发现原本风平浪静的路，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三十三重天啊……我虽然没去过，但却是观望过。”屈胖三已经吃的差不多了，闻言也是思索起来，“算起来还是给那老毕登打工时的事了。”
李梦生不语。他曾有短暂触及过那位于头顶的，至高的空间，虽然是他晚年身体衰弱时的事了。
萧应颜闻言松了一口气，“两位见过就最好了。不知是否是我误入，总之那里发生了很恐怖的……异变。”
具体是如何的异变，萧应颜并没有细致描述，并非她想隐瞒，只是确实是难以名状。
她闭上眼，呼吸变得沉重，脑海里闪过那无尽星空中浮现的无法被观测的扭曲，以及从身心皆压迫而上的那种无边的未知的恐惧。
无边星海，浩瀚宇宙之中，无论是宗教典籍，亦或是现代科学，都从未穷尽其中的奥秘。而彼时彼刻，萧应颜确信繁星之中出现了她无法理解的怪物，它巨大如心跳般的波动沿着盘踞于此的无边身躯，干扰着她的元神与躯体的联系。
那不是她能够触及的所在。她穷尽办法，却无法从其中脱身，哪怕是迈出一步。
“我迷失其中，差点没能回来。”萧应颜面色发白，语气却还算得上镇定，“原本的归路上充满了幻觉，一步踏错，就是万丈深渊。若非有人搭救，只怕我就回不到茅山了。”
话说到这，她苦笑一声。
担任茅山的传功长老并非她本意，只是刻苦修行久了，她便也短暂的觉得自己不再是那个只能依靠志程，依靠小明的弱女子。而直至此时，她才方觉出一粒蜉蝣见青天的无力感，甚至连描述其中如何可怖，都做不到。
小明叫她别再去了，显然他是知道什么的。他和志程，又在谋划着什么，背负着什么？
“你已经回到茅山了，放松一点。”李梦生见她神色惶惶，于是压低声音安抚道，“救你的人是？”
“是一条黑龙。”萧应颜迅速回过神道，“我的元神就是沿着它的指引找回路的。”
黑龙？李梦生扭头，和同样看过来的屈胖三交换了一个眼神。看着少年郎一副“吃瓜失败”的神情，他也大概确定是怎么回事了。
说到底，还是同一个人。
萧应颜想起那虚幻如同星空的一部分的漆黑巨龙，指引着如履薄冰的她最终逃脱出了那片诡异的空间。她沿着那隧道一般的颀长身躯，方才一路逐渐远离了那恐怖的无边压迫。
“身处其中，我听到了它的声音。”萧应颜缓缓道，“不，与其说是它的声音，不如说是它所传来的一个口信，让我将此物交给……阔别山门已久，而今终于归来的他的故友。”
屈胖三看向李梦生，毫无疑问这指的就是他了。十三这家伙，以这种形式再一次传来了信息。
而当萧应颜将那来自于三十三重天的物件放到桌面上时，剩下两人都纷纷探起了头。
那是一个小巧精致，通体漆黑的饰品，李梦生伸手去拿，只觉得触感冰凉，似是玉石所属。而在他稍加观察后，便又否定了这个判断。
屈胖三亦盯着他手中的物件。“这形状，看着像兽首一类的？”
李梦生将这饰品置于掌中，指尖轻屈起，摩梭起其上形似角的凸起，“是龙首。”
只把玩这半晌，原本冰凉的触感便变得温热起来，细腻的表面乍看似玉石，稍加研究后则发现更类似兽类牙角之属。相比之下，雕琢这块料的技法则显得有些粗糙了，刀痕凌乱，也缺少必要的打磨，也难怪屈胖三一开始没看出是什么来。
屈胖三有点摸不着头脑了，“是护身符吗？还是说是别的什么法宝？”
萧应颜的神色也是疑惑居多，“那条黑龙并未交代此物的细节，只是叫我一定要带到，以及未破解此物的奥妙前，不要将其带出茅山秘境。”
李梦生握紧手中的饰品，转头对萧应颜道，“如此，我就先研究研究。看你神色疲惫，不如先回去休憩调息一下？”
见自己的状态被对方点破，萧应颜起身，“如此，应颜就先回去休息了。”
一旁的屈胖三摆摆手，“谢谢萧长老款待，碗留着我们刷就行。”
待那道倩影离开，他便直接往李梦生身边凑，“这应该是十三雕的吧，快给我看看。”
李梦生将东西给他，看着这家伙在细细打量过后不出意外的露出失望的神情，不禁有点想笑。
“这也没什么门道啊，十三怕不是拿了块废料敷衍你吧，这技法，我上我也行。”
鉴宝和雕刻都非他专长，此时屈胖三面对这怎么看都平平无奇的物件，一时也有点一筹莫展了。
话音刚落，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便伸了过来，连带着掌心的黑龙首一同覆住了他的手。屈胖三愣住，看到对方的指尖触上他方才摸过的，龙首两角间的头顶处，原本空洞的眼眶竟霎时亮起一丝幽蓝的光芒，一声悠长的龙啸同时响彻脑海。
李梦生松开手指，“我能感受到体内有一股力量似乎与之是同源的。”
同源？屈胖三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老杂毛身上那不知来源的真龙精魂。结合这东西的造型和来源，皆是一条黑龙，或许这个谜题终于可以破解了。
屈胖三神色复杂。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样，那这大黑龙还算是他半个朋友呢，虽然是为鸟时候结交的。如今销声匿迹这么多年，神识去找甘十三了，力量则遗落到了老杂毛身上？
他又端详起手中的黑龙首雕，后知后觉这东西的材质，莫不是龙角？
如此一来，他不由得有点担心黑龙兄的安危了。但萧应颜既然还见到了它，应该……还活着吧？
这些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屈胖三扭头看向李梦生的侧脸，“那你知道这玩意怎么用吗？”
李梦生摇头，“还需要再参悟一番。”
屈胖三观察他的神情，确认他没有再继续生气了后，方才笑道。
“这么一来，咱俩倒是都有事干了，能不能尽快出发，就看你参悟的速度了。”
正在琢磨手中物件的李梦生抿起嘴，抬头刚想开口，却见这小子迅速的把桌面上的碗筷都拾走，随后一转身便往厨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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