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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说你不行你就不行(第二节)

    (二)哪家车企不是一言堂

    深秋的南方一点也不凉爽,天气还隐隐约约的吐露着夏日的芬芳。吕南望背着个小背包走到深圳宝安国际机场的出口,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孙艺芸变了,穿着打扮得就像一个少女,完全没有昔日职场精英的模样,紧身的荡领上衣和高腰A字裙衬托出大长腿,将她良好的身段再次展露无疑,更像是一个御姐。吕南望见状,脸微微一红,瞬间明白了孙艺芸的心思,但又不敢看她,只是闻到了她身上香喷喷的味道。

    “你……亲自来接我啊?”吕南望眼光闪烁,腼腆地问。

    “当然啦,你不喜欢吗?”孙艺芸狡黠地回答。

    吕南望呵呵笑道:“你亲自来,这礼仪当然隆重啦!但你邀请我来深圳参加今晚你们的汽车电池高峰论坛,我是友商嘉宾,你穿得这么休闲,而且机场举牌接机的同事也没有,你干这行这么多年了,这也不专业嘛。”

    孙艺芸调皮地笑了:“骗你的!谁告诉你是今晚了!明晚才是!我把单独给你的邀请函改了改,正式的邀请在明天!你就是个十足的王八蛋,当年我让郝兰给你带过话,现在更要骗一骗你!”

    “哦哦……这……”吕南望舌头打结了。

    “港澳通行证办好了吧?护照带了吧?走,陪我逛逛香港。”

    吕南望恍然大悟:“难怪!你在给我的邀请函上写了有香港的行程,让我办港澳通行证,其实是……”

    “其实是我私人约的你!公司只能核销到深圳开会的机票,只能委屈你落地这里了,不介意吧?你儿子都安顿好了吗?”

    “小楠在爷爷家做作业,但……”

    “反正是周末,又不上班,怕啥呢!”

    在内心的紧张和不安中,吕南望与孙艺芸上了出租车。两人坐在后排,吕南望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话,只是偷偷瞄着孙艺芸。正巧孙艺芸也在看他,四目一对,她害羞地低下头,头发垂下遮住了半边脸,颇有些那年在温泉酒店酒桌上相互偷看的韵味。

    吕南望率先打破沉默:“孙总,幸好是你直接给我发的邀请,要是周逸知收到邀请了,肯定又是他抢着亲自来。”

    “他不会来的,”孙艺芸收起微笑,一本正经道,“他当年那么不对付我,要把我挤走,肯定更不会认同我们自主研发的观点。他要是来了,我就不会单独给你另一个邀请函了。况且我特意选的星期天晚上开发布会,你星期六来,既不占办公时间还可以陪我玩一天,没人管你!”

    “嗯,返程航班是星期一,我的出差申请是过了的。”

    孙艺芸问:“我看你最近做的项目,跟莫知安老师来往密切,对吧?”

    “你认识莫知安?”

    “圈子就那么大,媒体库里就那些熟面孔,当然认识。我也邀请他了,他明天落地深圳,你俩又可以见一见。”

    吕南望乐了:“你这安排不错,看来莫老师从无人区回来了。”

    “你俩关系那么好,你连莫老师啥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啊?假的吧?”孙艺芸偷偷笑道。

    “他低调得很,神出鬼没的……”

    “平时不发朋友圈,关键时候冒个泡,一语惊四座。”

    “对对对,就这感觉!”

    孙艺芸跟着吕南望哈哈大笑起来,两人的默契达到了高潮。笑毕,孙艺芸挺着胸脯,将头发往后拢了拢,幽幽地说:“莫知安老师现在是国外知名大学的对外汉语教师,专门教外国学生和留学生学中文呢,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我靠!这家伙真太低调了,我还真不知道!难怪他英语这么好,还会说小语种。看来下次他要学火星文了,去火星教地球语!哪所大学?”

    “我记不住那个名字,拗口得很。你看我又给你透露了个信息,明天你跟莫老师好好喝两杯,你再详细问……”

    “好的好的,周逸知这下要难受了……”

    “怎么?”

    “周逸知为了自己领奖往上爬,正在打压莫知安呢,企图让莫知安回来跪舔他!他把莫知安看成商人了!”吕南望眉飞色舞地形容道。

    “这混球,我早就看出来了,他台上讲话的时候是个正人君子,其实只会打嘴皮子仗,说一套做一套,真把自己当腕儿了……”孙艺芸也笑疯了。

    “但他很抓狂,莫老师不理会这个。周逸知为了引起大家注意,以前是让我们写诗,现在干脆就让我们将他的讲话断片做成‘领导金句’视频,天天喊口号拉仇恨在朋友圈传播,哈哈哈……”

    两人嬉笑打闹着,孙艺芸花枝乱颤,偶尔不小心靠在吕南望的肩膀上,她很享受这种回归恋爱的纯粹,她因为身体受到过创伤而感到过自卑,但内心却纯净如初,更渴望拥有一个温暖的肩膀可以依靠,尽管这种温暖很短暂。出租车静静地在街道上穿梭,她真希望时间可以过得慢一些,哪怕多一个小时也好,来弥补这么多年的空虚和年轻时无可奈何犯下的错误。

    正在这时,吕南望的电话响了。他整理了一下情绪,掏出手机。孙艺芸眼瞟了一眼屏幕,来电显示写着“郝兰”,便理了理裙角,转眼望向了车窗外。吕南望应答道:“啊……我刚刚在飞机上呢,一直没看消息,你有给我发过吗?嗯嗯……对,刚落地深圳……嗯嗯,我是要去找孙总,你俩也是闺蜜嘛……”

    说完,吕南望朝着孙艺芸笑了笑。恰好孙艺芸也回过头来,咬着嘴唇偷看他,脸上又泛起红晕,就像个初恋般的小女孩一样。吕南望接着说:“不是……我是去开会的,是她们公司的发布会,我是供应链友商……啊?不是,你在想啥呢!郝兰,你可以自己发消息问孙总啊,我不是说过少八卦吗?如果你没什么工作要汇报,我就要先忙了……嗯嗯,好好,那先挂了!”

    “郝兰担心我把你卖了啊?”孙艺芸调侃道。

    “这小姑娘,嘴特别碎,天天就关心这些,这个和那个又干啥了。今天电话特别多,我上飞机之前就一直不停给我发消息。”吕南望将电话揣进裤兜。

    孙艺芸轻轻笑了笑:“嗯,我知道了。”

    车到了酒店大堂门口,两人下车步入大厅。大约是明日才是正式签到的缘故,酒店大堂的背景板也刚刚开始布置。孙艺芸说:“吕哥,你先把行李放房间里去吧,公司都为嘉宾开好房间了,就像你以前当记者参加发布会一样简单。我看你这电脑包也挺沉的。”

    “以前背相机,现在背电脑,我习惯了。”吕南望随口回答。

    办好入住手续,孙艺芸坚持要送吕南望上楼,两人进了电梯,仅仅6楼却显得无比漫长。她故作轻松地说了句:“你说对了,郝兰也给我发消息了,这小姑娘真是!”吕南望只是堆起脸上的肌肉简单地笑笑,也不做声。两人来到房间门口,吕南望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孙总,我……你这样热情,我又不是什么重要嘉宾。而且,那啥……我这个品牌总监不知道还能做多久,你知道周逸知的为人,我……我是怕你失望。”

    “你想多了,”孙艺芸浅笑着,抢先一步拿过吕南望手里的房卡,哔声刷开房门,“哪家车企不是一言堂嘛?你要知道,我喜欢的是你的为人,跟你是不是总监没关系。”

    在吕南望发愣的时候,孙艺芸进了房间。这是个大床房,配着落地窗,临着海边,遥望远处可清晰可见深圳湾公路跨海大桥。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孙艺芸的剪影在逆光下勾勒出了姣好的轮廓。她挺胸伸了伸懒腰,瞄了一眼刚进门的吕南望,盯着他轻轻地说:“吕哥,发布会是明晚,香港明早随时可以逛。今天还早,时间多宝贵,你不想珍惜一下眼前的风景么?”

    的确,望向窗口,眼前还真是块风水宝地。大海不仅风景优美,更能够让人拥有激情拥抱它的情怀,令人流连忘返。在蓝天白云之下,面朝大海,颇有“东临碣石,以观沧海”之气势。远处隐隐约约可见的灯塔,高耸挺立,海风轻抚着它,海浪吞吐着它;而露出海面的礁石则像小山峰似的,任凭海浪的猛烈撞击,浪花飞溅,发出阵阵的哗哗声,即便它们远在大海深处,在岸边也能体会得到海风的吟唱。不知名的海鸟唱着歌,不断变换着飞翔的姿势,心向蓝天,迎风而去,自由自在。它们和着海水拍打沙滩的节奏,风起云涌,洪波涌起,这里确实是未来诞生的地方。

    星期一大清早,吕南望不是被闹钟吵醒的,而是被郝兰的电话铃声。吕南望疲惫至极,毕竟星期六刚到深圳那晚他几乎一夜未睡,周日行程安排也很紧:大清早刚起床就和孙艺芸一起出发,草草地在香港几个地标性建筑前打卡拍照,走马观花地完成了游览。孙艺芸在免税店买了些许昂贵的化妆品,也必须在下午赶回去——毕竟她要负责晚上的发布会督场,这两天一遍游玩还要一边捧着手机遥控指挥,确实够呛。孙艺芸也头一次觉得自己如此自由散漫,不是以往那种干练的风格,但能与喜欢的人在一起呆着,也乐在其中。

    星期日的发布会,莫知安果然应邀出席。临近傍晚,嘉宾们简单参观完工厂的电池生产线后,上市发布会也仅1小时,莫知安、吕南望和孙艺芸三人畅饮到深夜,以至于吕南望清早被郝兰打来的电话铃声吵醒,也依然没有完全醒酒。不过他想到今天是从深圳返程的日子,航班被安排在中午,他猛地一瞅时间已经上午10点了,再不起床恐怕就赶不上送机了。

    “多亏了郝兰!”他内心暗自庆幸,两个闹钟都被按掉了,唯独郝兰接二连三的消息让他神经紧张,这已经是第四通电话了,全是未接来电。

    “我的天!你终于接电话了!”郝兰长舒一口气。

    吕南望将手机打开免提,仍在床头柜上,一遍披衣服一边问:“啥事那么火急火燎的?你猜我昨晚遇见谁了?莫知安!所以喝高了!”

    “我知道!孙总不是发朋友圈了吗,你们三人在一起举杯的样子。”

    慌忙中,吕南望拍拍脑袋:“哎呀!对想起来了,孙总、我、莫老师的确是合了影。只是我那时已经喝麻了,简直记不起来!”

    郝兰说:“所以!周总发火了!现在是早上10点,让你赶紧回来!”

    “我就跟莫老师、孙总喝了个酒,他发什么火?我们品牌部自己出个差,我是走了流程的,也是小程董事长签字同意了的,他还交代过让我去别人工厂看看造电池的规模和工艺,”吕南望疑惑中带着愤愤不平,“赶紧回来也要看航班,改签也来不及嘛,难不成我有那本事让航班提前起飞啊?作为总监,难道我的日常工作周逸知也要一个人说了算?”

    “现在都在传,品牌总监要空降新人了,让你回来交接!”

    “郝兰!我让你别在办公室八卦,你又在传消息!”吕南望没好气地说。

    郝兰着急地压低声音说:“吕哥,这次真没八卦!是周总亲口说的,他说是老程董事长的意思。刚刚就在我们办公室,所有人都听着呢!他刚走没半小时,我给你打了3个电话你都没接……”

    吕南望刚好收拾完背包,忽然一下愣住了,任凭郝兰在电话那头像机关枪似的喋喋不休,他也没听进去一个字。但他仿佛又在冥冥之中觉得这一天迟早会来临,居然没有一丝意外之感,只是呆立半晌,虽然掩饰不住内心的委屈,却也竟有一种解脱的释然。窗外依然是早晨的阳光,鸟儿在翱翔,海浪在歌唱,视野里的海平面朦胧一片,看不清远方。

    “吕哥!吕哥!你在听吗?”电话免提里郝兰依然很着急。

    “我知道了,按原计划回来。你让周逸知自己关注我的航班信息,我又不是机长,没那么大权力提前飞回来。”吕南望冷若冰霜地回答,便挂了电话。

    在送机的车上,吕南望一言不发地望着窗外正在后退的风景。他头疼,却是因为昨晚喝醉酒了的缘故。好在开车师傅驾驶技术不错,既平稳又迅速地将客人送到了机场,等到要下车时,吕南望依然浑然不知,只顾着发呆。换登机牌、过安检,都是一脸茫然,就像一块麻木的机器,配合着机场工作人员的各项常规工作。直到收到了孙艺芸发来的消息,他看了一眼也没回复,因为他刚好赶上即将关闭的登机口,小跑几步,就算是满头大汗也不顾上形象了。

    登机坐稳后,吕南望这才打开手机将消息看个仔细:

    【孙】听说我的朋友圈又闯祸啦?(惊讶)

    【孙】我听郝兰说了。

    【吕】不关你的事,周逸知本来就对莫知安不满。

    【吕】再加上他对你也不满,我夹在你俩中间,

    【吕】这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孙】你来深圳吧。(叹气)

    【孙】这里发展前景好,

    【孙】关键是我俩可以在一起。

    【孙】怎样?

    【吕】(笑脸)

    【孙】我等你。

    吕南望没有再回复,只是木然地盯着窗外的机翼。飞机正常起飞,这天的航路遇到不稳定气流,飞机异常颠簸,再加上略有宿醉,吕南望胃里难受,恶心反胃直想吐,可最终他还是忍了。飞机降落的时间是下午3点半,他并不着急回公司,反正都那样了,回去又能怎样呢?走出机场候机楼,他向路人借了个打火机,茫然中发现没有烟,毕竟自己平时抽烟很少,只好再厚着脸皮要了根烟。他猛烈地抽了几口,那呛人的滋味,尤其过瘾,从头爽到脚。

    周逸知在他办公室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对身旁一位中年男子不停地抱怨。这位男子叫杨俭德,据说是MBA硕士学位的营销专家,早些年做明星经纪公司挣了些钱,还听说认识不少大明星,尤其是女星,光是这点就让程仁赞不绝口。当吕南望踏进办公室的时候,周逸知就开门见山道:“吕总,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这个代总监确实麻烦你了不少,我们找合适的人选也找了很久,这就是了。这位是杨俭德,你们认识一下——这就是我给您说的吕南望,以前是个记者,文章写得好,没总监的时候是他代着。我去叫董事长过来,你们先聊。”

    “不用叫董事长了,该怎么交接?说吧。”吕南望冷冰冰地回答。

    “我不懂汽车,我来之前是做明星经纪的,周总和老程总让我来试试,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以后还需要吕老师这样的汽车媒体专家多多支持!”

    “我也想支持,”吕南望面无表情,“但是!按惯例,他们会派我去新能源公司,杨总您看这怎么办吧。”

    刚开始周逸知还为吕南望答应得如此爽快而吃惊,结果这句话又让气氛陷入尴尬。正在大家都不知如何客套之时,门口响起一个声音:“哟!这是谁要让咱吕总去新能源公司啊?”不用问,听声便知这是程安然。见小程董事长到场,三人连忙起身招呼:“董事长好!”程安然示意大伙儿都坐下,自己也拖了跟椅子过来坐好,说:“吕南望!吕总!吕老师!啊……这差不多也有一年多了吧?吕老师对咱们野狼汽车的贡献还是显而易见的,所以吕老师哪儿也不去,就呆在品牌部!我说的啊,哪儿也不去!”

    “谁也没说过吕老师要去新能源公司啊!”周逸知赶忙附和。

    程安然豪爽地说:“我们没设副总监是吧?那就设一个!”

    “好!好!”杨俭德也顺水推舟,“吕老师就做我的帮手也挺好!不过我还要带一个我的人过来,我用着顺手。这副总监……”

    “不必了,”吕南望依然面色铁青,“我对当官不感兴趣,只要工资不降,就做一个专员都行。我刚来的时候,本来就是只想做一个专员,你们硬是要让我当主管。忘啦?”

    “咱们工资和级别是挂钩的,吕老师!”周逸知劝道。

    吕南望冷笑道:“那我就继续当我的主管呗,反正我这个‘代总监’也是代着的。你们把我这个好好的主管推上来,工资也就涨了那么一点点,等于是拿着主管的工资,操着总监的心。周末全没了,节假日高管开会随叫随到,你们争强好胜要跟媒体老师拼个输赢,我却整天担惊受怕又出个什么危机公关事件。有了成绩不是咱的,出了事咱背锅,何必呢?我还不想担那么大责呢。”

    此时周逸知的脸色有些难堪,毕竟当初是他将吕南望从主管推上总监这个位置挤走孙艺芸的,这话的锋芒明显直指自己,这脸打得啪啪疼。周逸知看了看程安然,想迅速从这尴尬的谈话中脱身,可无奈杨俭德是自己找来的人,就意味着必须想办法化解这快要凝固的气氛。可程安然并不理会这求救的眼神,只顾着对吕南望说:“吕老师,我知道你有委屈,目前这也是最两全其美的办法了,要不你就先在品牌部继续当主管吧,等有了办法我们再商量。”

    “好,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回办公室了。”吕南望迅速起身就走出周逸知的办公室,留下杨俭德和周逸知大眼瞪小眼。程安然也并不搭理他俩,甩手就也出了这间气氛凝重的房间。

    吕南望回到自己办公室门口,推开玻璃门,里面已经几乎没人了,只有郝兰还在座位上敲电脑。他一看时间,已经过了下班时间,那些踩着准点下班的人也正常,毕竟只给那么点工资,人不喂饱光靠画饼,哪来的狼性?吕南望默默回到座位——他暗自庆幸自己从没有坐过总监的那张大办公桌,只蜷缩在那个小格子间里就这么过了这么长时间,而那张大办公桌上的电脑几乎是摆设,不久就会有新主人重视它了。

    “吕哥……”郝兰停下手里的活,“回来啦?你们谈妥了?”

    “谈妥了,我也解脱了……”吕南望的声音异常平静,“你怎么还不下班?已经快6点了。”

    “我等你呢!”

    “等我?”

    “对啊,发生了这么大个事情,我肯定担心你嘛,”郝兰认真地说,“你回来之前那个姓杨的新总监就来办公室看过了,跟我们都认识了一下。”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就是个打工的。”

    “你不会要去新能源公司吧?那我咋办啊?”郝兰担心地问道。

    吕南望抬起头,看见郝兰正用期盼的眼神盯着自己,他却感到无所适从。吕南望想了想,说道:“郝兰,这件事跟你更没关系,你就只需要上好班,记住我说的话,少八卦。程安然说了,我不用去新能源公司,就呆在这儿。还有,这个品牌部这一年来从来就没有过总监,我就是个主管,在没有总监的时候代一代而已,现在我依然是主管。明白了吗?”

    郝兰大笑起来,伸手拍了拍吕南望的肩膀:“太好了!你不走就好!我也是主管,还是你提拔的,现在咱俩平级,更没距离感了!”

    “嗯!”吕南望压低嗓门悄声说,“跟你说实话,我们那个新能源公司就是个壳,千万不能去,电话里也给你讲过。哪家车企不是一言堂嘛?关键要看老板的格局和真实目的,否则你再有本事也就是个打工的!不是每家车企搞新能源都像孙总那边是真正玩技术创新的,猫腻太大了,一时半会儿说不完。”

    听到这个,郝兰突然乐了:“说到孙总,我突然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

    “你这次去深圳,你们……你们……”

    “别吞吞吐吐的,快讲!”

    “吕哥,你和孙总发展如何?该不会……‘那个’了吧?”

    吕南望一愣,霎时间脸上微微发烫,迅速转身收拾起桌面来:“你在想啥呢!什么这个那个的?我去就是开会的!我给你讲孙总那边新能源电池的事,你想到的是这个,难怪你一路上给我打几个电话,又没正事要说,难不成就是想八卦这个啊?我告诉你,啥都没有!满意了吧?”

    “哦……我给孙总打电话,她也说没有……”

    “她说没有是了嘛,你还问我一次!”

    郝兰笑道:“我就是好奇嘛!‘那个’究竟是啥感觉啊,我就搞不懂了,为啥那么多人喜欢‘那个’呢?”

    吕南望没好气地笑起来:“我怎么可能跟一个女生讲这个!等你有了男朋友你就知道了!好奇害死猫啊!”

    等到吕南望到家的时候,又是天黑时分。小楠已经习惯了爸爸的作息,学会了不闻不问。父子俩打了声招呼,吕南望便摊在沙发上,掏出手机点开了孙艺芸的头像,仅划了两下就看到了朋友圈的三人合影,他被两人夹在正中间傻笑着呢。他将图片保存下来,打开修图软件细心地将莫知安裁掉,只留下了自己和孙艺芸同框,心情仿佛完全没有周逸知和杨俭德的影响。

    吕南望点开他和孙艺芸的聊天记录细细品味着,发了一会儿呆,忽然消息框有更新了,正是孙艺芸发来的消息。

    【孙】在干嘛呢?

    【吕】刚到家,马上吃饭。

    【孙】哇!这么快!秒回啊!(爱心)

    【孙】你该不会在看我俩的聊天记录吧?(脸红)

    【吕】哈哈(大笑)

    【孙】别看了,来我这里吧?

    【吕】我要去给儿子辅导作业了,

    【吕】晚点说。

    【孙】你不吃饭啦?

    【吕】哦哦,吃完饭辅导。

    看着孙艺芸发来一个可爱的笑脸表情,吕南望放下手机走进小楠的屋子。儿子听见爸爸进来了,放下手里的书。小楠抬起头看了看爸爸,思索了几秒钟,说:“今天通知班委要改选了,我还继续选班长吗?”

    吕南望望着漆黑一片的窗外,回过头认真回答道:“嗯……儿子,班干部就是一个锻炼,看你是什么心态。就像爸爸一样,如果成天把那个总监挂在嘴上,认为自己有多了不起,那我劝你就不要继续参选了。但我以前就告诉过你,永远记得你的主要业务是学习,班干部是给自己长见识和经验用的,顺便帮老师和同学做做事,抱着这个态度这个我就支持你继续参选。看你咯!”

    小楠笑道:“爸爸你今天咋给我说这么多,我就是问还继不继续参选。”

    “我也是有感而发嘛,最近遇到了些事情。”

    “是你卖车遇到麻烦了?”

    “啊对!你还记得我就是个卖车的啊?对对对,就是卖车遇到麻烦了,我正在想办法克服呢。”

    “难怪我一看你回来就在那儿发呆……”

    看着渐渐长大的儿子,吕南望想了想,问道:“小楠,我问你个事。如果……我是说假如啊,爸爸有一天要离开这个城市,去另外一个城市工作生活,你是什么意见啊?会不会跟着我一起去?”

    “别想了,我哪儿也不去!”小楠忽然坚决地回答。

    “你是在等妈妈接你去美国吗?”

    “都不去!我的好朋友都在这里,我去了跟谁玩啊?爷爷奶奶也在这里,你们两个要是都忙,谁来给我做饭啊?妈妈已经跑美国去了,每个月打点钱回来,有用吗?我想的是你们一直在我身边!你今天又告诉我你要到哪去,我不想听!我就呆在这儿,你也哪儿都不准去!”

    吕南望慌了:“我是说假如!假如!不是真要走!”

    “连假如都不要有!”

    “你以后考上大学还不是有可能在别的城市读书?”

    “考大学是考大学,那时我已经长大了!”

    “我不走,真的不走……”吕南望鼻子一酸,眼睛湿润了。他见儿子不再说话,便知趣地退出了卧室。他刨了几口饭,索然无味,只好独自一人下楼。外面的夜很深沉,路灯忽明忽暗,漫无目的踱步到小卖部门口,终于自己买了一包烟。当他点上猛抽几口的时候,居然没有那么呛了,回过头望着那小楼,在烟雾中依然亮着灯的地方就是自己熟悉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