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故乡
八月间，巴蜀大地湿热难耐，所幸江风舒爽，两岸翠绿，峰峦叠嶂十分心旷神怡。和黄土高原的苍凉截然不同。
川兵回到故乡自是兴奋异常，船头船尾从来不缺军士拿着竹篙帮忙，船上也有会撒网捕鱼的，欢笑不断。嘉陵江上白帆点点，顺流而下广元，阆中，南充……
每到一地，必定支起吊锅，牛油豆瓣葱姜爆香，八角三奈桂皮花椒小火……然后加上骨头熬起。鱼虾，菌菜，猪牛下水，吃过几次就是资格的老汤老料了。
或许有人问辣椒什么的，其实辣椒应该在元朝就有了，据载：忽必烈进中原时，路经山西曲沃，其母染疾，曲沃名医许国桢为其诊治痊愈，成为忽必烈之母的宠信御医。许母韩氏善厨，随子侍奉太后。韩氏见蒙古人吃羊肉，弃下水甚感可惜，即将羊下水拾回洗净，煮熟，配以大葱、辣椒吃，其味甚美。太后品尝后赞誉不止，即赐名“羊杂酪”。这里就明确提到辣椒，否则只有大葱怕是很难……
何况辣椒王丰自己就带得有，籽种了，皮可以吃啊。
当下火锅搞起，荤菜不够豆腐凑，不要妄想只吃菜，下饭的。不过即便如此，也够众人开心不已了。
王丰抱着一只大螃蟹在一旁偷嘴，这玩意秒熟，其他人等骨头熬成汤吧……先开开胃。八月正当时，螃蟹满黄满膏，非常鲜美。
吴剑拿棍子捅着一只横行的家伙很疑惑，这玩意肉都没有，有什么吃头？
好吧，北方好像现在不吃这玩意。王丰掰了只腿，剪出肉蘸上火锅汤头强迫他尝尝，味道很好。
两人很无耻，霸占了仅有的几只。自然有聪明人开始在江边搬石头……
王丰很想告诉他，现在是涨水时间，平时的河岸还在7，8米河面下呢……
然而还真有收获……一筐螃蟹又献到面前。王丰被隐蔽打脸后很大方，挥挥手让士兵们官兵同乐了。他准备留肚子干点毛肚……
欢乐中时光是飞逝的，广安，资阳，合川，一直放流直下重庆。这里必须得上岸，拜会一下四川巡抚徐可求这个大佛。
朝天门的石阶很有气势，棒棒军人头攒动……待看到船头上钻出来的官军时顿时鸟散。一干老乡大骂：“跑个锤子！”“哈儿些……”“莽丕……”
爬完梯子的王丰很后悔没有喊个滑竿，总觉得那是地主老财的污点。吊脚楼，半边屋很有风情，当然，洗脚水和脑壳上的大裤衩也必须留心。
在街边吃碗豆芽面等马匹上岸后。王丰和威风凛凛的锦衣卫上马，在军卒簇拥下来到巡抚衙门。
看见几人行头，通禀衙役回来得很快。跟在吴剑身后，直达后堂花厅。
徐可求五十多岁，穿一身绯红官服站起来，胸腹间看不出绣个什么玩意，王丰其实知道应该是二品的锦鸡。但真看不出来，就看见两坨红红的，远没有真锦鸡好看……
他这大脑出差呢，前面吴剑已经站定见礼了。
“锦衣卫北镇抚司千户吴剑，见过徐大人。”
徐巡抚满脸笑容，看着身穿大红飞鱼服的锦衣卫千户让座上茶。
王丰随着坐下，大明官场一套，他不会。
吴剑只得介绍一番。王丰打个哈哈抱抱拳算揭过。怀里摸出几份圣旨公文一股脑塞给千户，这些流程还是你来走吧。
当下只得回到正堂，摆上香案什么的一阵忙碌。王丰一路木偶般站一旁看完全套。
旨意主要是蜀王复卫和白杆兵扩军的事，两军人员粮械皆自筹，巡抚在上面可插手的地方不多，主要是从旁提供铁料等物的来源和运输。
徐巡抚一口浙腔不好懂，但也不敢推诿。
“这货历史上将死于一年后的奢安之乱。奢崇明几万军队到了重庆，这货不但没有任何防备还没钱就跑到军营阅兵……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文武一锅被端。只能说心很大。话说搞了奢家几十年自己没有点逼数？王丰对这个四川最大的军事长官不感冒，对后来的几个继任者同样鄙视。”
“吹得很神的朱燮元和洪承畴一样是个屠夫，十多年赤地千里好歹算灭了奢家安家。算最好的。”
“秦良玉请求派出最后的两万土司兵防守隘口。但几次毁家纾难已经没钱，需要巡抚提供一半。巡抚邵捷春与在四川督战的督师杨嗣昌闹矛盾，不愿意杨嗣昌一来就白捞功劳，加之府库空虚，直接拒绝了。然后张献忠入川拿下成都。”
“接下来是尹同皋，田仰，张论，刘汉儒，王维章等或罢或议。傅宗龙是杨嗣昌推荐配合赶寇入川的，至于巡抚陈士奇……”
“秦良玉打跑张献忠后估计这货还回来，绘了四川地图，详注十三个可驻兵的关隘，但陈士奇是大儒，只会纸上谈兵。无视秦良玉的献计。”
“加上前面提到的兵部尚书杨嗣昌玩脱的赶寇入川妙计。从1596年播乱开始，历经萨尔浒，浑河，辽阳，到奢安，张献忠，罗汝才，夔东十三家，抗清再到满清1681年平定三藩结束。四川经历了近百年战乱”
“（合全蜀数千里内之人民，不及他省一县之众）。四川豺狼野狗比人多，成都大街上逛街的是老虎……”
走出巡抚衙门的王丰对吴剑低低地说完，爬上马洒泪而去……
船队汇入长江，转向东南。一路王丰情绪不高，其他人好像也受到了一些影响，慢慢的歌声没有了……对两岸大姑娘小媳妇的调侃也听不到了。又或许近乡情怯？
总之，中秋前，白杆兵回到了石柱故乡。
小镇依山傍水，物华人美。沿着蜿蜒的石板路而上，吴剑没有见过这种钟灵毓秀的山乡水寨一路大惊小怪……最后感概到，“原以为是化外烟瘴之地，虫蛇横行。却不想如此秀美……“
接到消息，赶来迎接的秦邦翰笑道：“蛇虫是真不少，不过也是美味……南方蚊蚁多，需得小心。”他是秦老将军的二哥，年近花甲。穿身半截褂子，头上包着头巾。很和蔼的个老头。
王丰知道近水蚊子的厉害，好在包里有驱蚊油，赶紧拿出来涂上。吴剑连问都不问就跟着也涂，不过嘴里唠叨，“这什么玩意，味道怪怪的？“
王丰把瓶子递到秦老头手里说，“这是朋友送的驱蚊油，秦叔闻闻看，有些什么花草，咱们以后照方抓药如何？”
秦叔接过看看玻璃瓶子，凑鼻子一闻一脸嫌弃道：“可惜瓶子了，这么臭能洗干净不？”
王丰无语，重点是这个吗？“秦叔，我们本地人习惯了，人家北方人过来是遭不住的，这些都是有本事的大师傅……必须要防蚊防疫。你闻不出来就算了……”
秦大叔便仔细闻了闻道“有薄荷，藿香，金银花，艾草，菊花，天竺葵什么的……”
王丰其实知道还有薰衣草，迷迭香这些，但是也不知道大明有没？就说道“先安排人收集点，我来试试吧……”
身后白杆兵的乡亲父老围住了回来的士卒一片喧闹……王丰也不知道历史那一幕会不会再现，低头向前走去……
川兵回到故乡自是兴奋异常，船头船尾从来不缺军士拿着竹篙帮忙，船上也有会撒网捕鱼的，欢笑不断。嘉陵江上白帆点点，顺流而下广元，阆中，南充……
每到一地，必定支起吊锅，牛油豆瓣葱姜爆香，八角三奈桂皮花椒小火……然后加上骨头熬起。鱼虾，菌菜，猪牛下水，吃过几次就是资格的老汤老料了。
或许有人问辣椒什么的，其实辣椒应该在元朝就有了，据载：忽必烈进中原时，路经山西曲沃，其母染疾，曲沃名医许国桢为其诊治痊愈，成为忽必烈之母的宠信御医。许母韩氏善厨，随子侍奉太后。韩氏见蒙古人吃羊肉，弃下水甚感可惜，即将羊下水拾回洗净，煮熟，配以大葱、辣椒吃，其味甚美。太后品尝后赞誉不止，即赐名“羊杂酪”。这里就明确提到辣椒，否则只有大葱怕是很难……
何况辣椒王丰自己就带得有，籽种了，皮可以吃啊。
当下火锅搞起，荤菜不够豆腐凑，不要妄想只吃菜，下饭的。不过即便如此，也够众人开心不已了。
王丰抱着一只大螃蟹在一旁偷嘴，这玩意秒熟，其他人等骨头熬成汤吧……先开开胃。八月正当时，螃蟹满黄满膏，非常鲜美。
吴剑拿棍子捅着一只横行的家伙很疑惑，这玩意肉都没有，有什么吃头？
好吧，北方好像现在不吃这玩意。王丰掰了只腿，剪出肉蘸上火锅汤头强迫他尝尝，味道很好。
两人很无耻，霸占了仅有的几只。自然有聪明人开始在江边搬石头……
王丰很想告诉他，现在是涨水时间，平时的河岸还在7，8米河面下呢……
然而还真有收获……一筐螃蟹又献到面前。王丰被隐蔽打脸后很大方，挥挥手让士兵们官兵同乐了。他准备留肚子干点毛肚……
欢乐中时光是飞逝的，广安，资阳，合川，一直放流直下重庆。这里必须得上岸，拜会一下四川巡抚徐可求这个大佛。
朝天门的石阶很有气势，棒棒军人头攒动……待看到船头上钻出来的官军时顿时鸟散。一干老乡大骂：“跑个锤子！”“哈儿些……”“莽丕……”
爬完梯子的王丰很后悔没有喊个滑竿，总觉得那是地主老财的污点。吊脚楼，半边屋很有风情，当然，洗脚水和脑壳上的大裤衩也必须留心。
在街边吃碗豆芽面等马匹上岸后。王丰和威风凛凛的锦衣卫上马，在军卒簇拥下来到巡抚衙门。
看见几人行头，通禀衙役回来得很快。跟在吴剑身后，直达后堂花厅。
徐可求五十多岁，穿一身绯红官服站起来，胸腹间看不出绣个什么玩意，王丰其实知道应该是二品的锦鸡。但真看不出来，就看见两坨红红的，远没有真锦鸡好看……
他这大脑出差呢，前面吴剑已经站定见礼了。
“锦衣卫北镇抚司千户吴剑，见过徐大人。”
徐巡抚满脸笑容，看着身穿大红飞鱼服的锦衣卫千户让座上茶。
王丰随着坐下，大明官场一套，他不会。
吴剑只得介绍一番。王丰打个哈哈抱抱拳算揭过。怀里摸出几份圣旨公文一股脑塞给千户，这些流程还是你来走吧。
当下只得回到正堂，摆上香案什么的一阵忙碌。王丰一路木偶般站一旁看完全套。
旨意主要是蜀王复卫和白杆兵扩军的事，两军人员粮械皆自筹，巡抚在上面可插手的地方不多，主要是从旁提供铁料等物的来源和运输。
徐巡抚一口浙腔不好懂，但也不敢推诿。
“这货历史上将死于一年后的奢安之乱。奢崇明几万军队到了重庆，这货不但没有任何防备还没钱就跑到军营阅兵……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文武一锅被端。只能说心很大。话说搞了奢家几十年自己没有点逼数？王丰对这个四川最大的军事长官不感冒，对后来的几个继任者同样鄙视。”
“吹得很神的朱燮元和洪承畴一样是个屠夫，十多年赤地千里好歹算灭了奢家安家。算最好的。”
“秦良玉请求派出最后的两万土司兵防守隘口。但几次毁家纾难已经没钱，需要巡抚提供一半。巡抚邵捷春与在四川督战的督师杨嗣昌闹矛盾，不愿意杨嗣昌一来就白捞功劳，加之府库空虚，直接拒绝了。然后张献忠入川拿下成都。”
“接下来是尹同皋，田仰，张论，刘汉儒，王维章等或罢或议。傅宗龙是杨嗣昌推荐配合赶寇入川的，至于巡抚陈士奇……”
“秦良玉打跑张献忠后估计这货还回来，绘了四川地图，详注十三个可驻兵的关隘，但陈士奇是大儒，只会纸上谈兵。无视秦良玉的献计。”
“加上前面提到的兵部尚书杨嗣昌玩脱的赶寇入川妙计。从1596年播乱开始，历经萨尔浒，浑河，辽阳，到奢安，张献忠，罗汝才，夔东十三家，抗清再到满清1681年平定三藩结束。四川经历了近百年战乱”
“（合全蜀数千里内之人民，不及他省一县之众）。四川豺狼野狗比人多，成都大街上逛街的是老虎……”
走出巡抚衙门的王丰对吴剑低低地说完，爬上马洒泪而去……
船队汇入长江，转向东南。一路王丰情绪不高，其他人好像也受到了一些影响，慢慢的歌声没有了……对两岸大姑娘小媳妇的调侃也听不到了。又或许近乡情怯？
总之，中秋前，白杆兵回到了石柱故乡。
小镇依山傍水，物华人美。沿着蜿蜒的石板路而上，吴剑没有见过这种钟灵毓秀的山乡水寨一路大惊小怪……最后感概到，“原以为是化外烟瘴之地，虫蛇横行。却不想如此秀美……“
接到消息，赶来迎接的秦邦翰笑道：“蛇虫是真不少，不过也是美味……南方蚊蚁多，需得小心。”他是秦老将军的二哥，年近花甲。穿身半截褂子，头上包着头巾。很和蔼的个老头。
王丰知道近水蚊子的厉害，好在包里有驱蚊油，赶紧拿出来涂上。吴剑连问都不问就跟着也涂，不过嘴里唠叨，“这什么玩意，味道怪怪的？“
王丰把瓶子递到秦老头手里说，“这是朋友送的驱蚊油，秦叔闻闻看，有些什么花草，咱们以后照方抓药如何？”
秦叔接过看看玻璃瓶子，凑鼻子一闻一脸嫌弃道：“可惜瓶子了，这么臭能洗干净不？”
王丰无语，重点是这个吗？“秦叔，我们本地人习惯了，人家北方人过来是遭不住的，这些都是有本事的大师傅……必须要防蚊防疫。你闻不出来就算了……”
秦大叔便仔细闻了闻道“有薄荷，藿香，金银花，艾草，菊花，天竺葵什么的……”
王丰其实知道还有薰衣草，迷迭香这些，但是也不知道大明有没？就说道“先安排人收集点，我来试试吧……”
身后白杆兵的乡亲父老围住了回来的士卒一片喧闹……王丰也不知道历史那一幕会不会再现，低头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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