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都市言情 » 重回1983火炕土窑年代 » 第12章:捉鸡

第12章:捉鸡

    牛友铁一离开窑子,霎时间,在场的人都好奇,纷纷凑上前去问巩润仙。

    “阿奶,阿祖奶......抓哈母鸡干啥呀?”

    巩润仙微微一笑,说:

    “孵暖。”

    她回答的言简意赅。

    微仰起布满褶皱的脸,笑眯眯看着眼前这些有些憨巴巴的晚辈后生们。

    看他们一个个越是心急好奇,她就越是高兴。

    只要他们热情好学,她乐意无偿讲解任何相关学问。

    “阿祖奶,是给大庆孵暖吗?”牛新荣问。

    “就是的。”巩润仙热心肠地回答。

    “咋个孵法?”牛冠星跟着问。

    “这个简单,等你达达把鸡抓回来,我孵给你们看。”

    这是,王玉兰已经有些急了,在给大庆穿好线衣后,又咂摸着拿起厚棉絮准备给他盖。

    巩润仙伸手挡住,说:

    “先甭用被子,没啥用处,娃现在必须用母鸡来孵,体温才能升上来。”

    王玉兰又好奇又迷惑,也不知道自己该干啥,心急如焚地等着牛友铁回来。

    尽管大庆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可作为母亲,她仍是不敢大意啊。

    除非她的大庆现在就站在她面前,给她活蹦乱跳两下。

    牛新荣接着又问:

    “阿祖奶,为啥孵暖要用母鸡,公鸡不行吗?”

    “你这个问题,问的好,公鸡显然是不行的。”

    “为啥?”

    “为啥?”

    巩润仙拿腔拿调地说:

    “这很简单嘛,母鸡性子顺,公鸡性子崴,给娃儿孵暖,谁敢用公鸡?暖没孵成,反而伤人就得不偿失了,所以说只能用母鸡,母鸡乖顺。”

    牛新荣一听,恍然大悟,怒拍了自己脑门一下,龇嘴笑了。

    巩润仙继续解释:

    “其实在我们这一行里,也有这么个说法,说是母鸡身上的温度比公鸡的高,至于这说法现不现实,我不清楚,但确实是这样的。

    “当然了,我说的这是黑乌鸡,不是咱平常见到的,这种鸡通体乌黑,其性阴阳兼集,在阴盛阳衰的情况下能够起到调节阴阳平衡的作用。

    “这主要是因为鸡身上的黑毛可以吸光,保持身体持续性发热。

    “此外,这种乌鸡还能给人祛病辟邪,尤其是辟邪,它的作用仅次于貔貅。

    “咱古来人有个说法,说是置于门户之间,魑魅丑类,自然伏退。

    “意思就是说,把鸡放在窑门口,鸡就能帮主家啄掉各种毒虫和毒蛇,守护主人家。

    “还有,贴画鸡户上,玄苇索于其上,插桃符于其傍,百鬼畏之。

    “这啥意思呢?其实就是说,古来人用一种贴纸,只要在这种纸上画只鸡,把贴纸贴在门头上,然后把苇索悬挂在画鸡的上面,再把桃符树立在画鸡的两侧,就能吓退游魂野鬼。

    “总之,黑乌鸡就是守门辟邪的神物,它能使妖灾群恶为害不到咱人类。

    “所以说,咱老来的人用啥,该咋个用,其实都是非常有讲究的,也不是说我抬嘴跟你们胡说,这是事实。”

    巩润仙说完,仍然笑眯眯地看着大家。

    这一刻。

    跟她在畔子儿上,没有门扇没有炕席,铺的麦秸的土窑炕上的她,俨然换了个人似的。

    那时,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老退化、不中用了。

    那深陷进眼眶里的眼睛,那严重凹进去的两腮,以及那尖瘦如柴的下巴,合起来就像个骷髅头,让人看了无不心生寒意。

    可经过给她大庆治病,直到现在,那种令人极度不适的印象,骤然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留给众人的,便是她的和蔼和慈祥。

    牛冠星似是想到了什么,紧跟着忍不住开口问:

    “阿祖奶,我想知道,大庆的身体现在需要温暖,而既然咱们用母鸡给孵暖,又为啥不直接在炕上暖,炕上的温度比母鸡的高的多啊!”

    这个问题,说到了所有人心坎上。

    牛新荣跟着就说:

    “我弟说的对,为啥不直接用炕暖?”

    巩润仙似乎有些难回答,想了想,微微皱眉道:

    “这个嘛,应该是因为炕上的温度有时太高有时太低,升温慢又冷却的太快,总之,上下浮动很不稳定,这跟人体温度不契合,而母鸡身上的温度就很合尺。”

    微微一顿,又说:

    “当然了,炕暖也阔以,但是咱谁能保证把炕烧到那么个恒定的温度?是不可能的。”

    她讲解起来,依然是那么的拿腔拿调,耐人寻味。

    也不烦厌,耐得下心,让人无不感到她的和蔼又亲切。

    牛冠星听了点点头,微笑着说:

    “阿祖奶,我知道了。”

    -----------------

    另一边。

    牛友铁黑灯瞎火地找了半晌,才终于找到他大哥家的鸡窑子。

    看来前世的记忆不太靠谱啊!

    又偏逢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

    本来,牛友铁心里是清楚他大哥家鸡窑的方位,却就是搞不清楚鸡窝门开在崖壁,还是就地。

    心里一急,就一股脑儿在墙壁上胡乱地挖抓起来。

    结果半晌,啥也没抓到,心又急人又慌,又扑腾一声,跪在雪地上,就地挖抓。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牛友铁终于挖抓到了门框上。

    他忍不住龇牙咧嘴,心说:这肯定就是鸡窑子。

    跟人住的窑基本一样,口子不大,但里面却是又深又宽,能同时容得下二三十只鸡。

    窝门是木头栅栏式的。

    是牛友铁用做了桌子板凳剩下的废木头帮他大哥家做的。

    突然,牛友铁抓着门框的手,感觉到黏糊糊的,很是奇怪。

    但抓鸡之事紧急,他没在意。

    也不知道这窝门拴了锁,还是用细铁丝箍的,心里一急,又是一顿惛操作。

    直到听到“吧嗒”一声,门才终于被打开。

    许是惊吓。

    牛友铁就听到鸡窑里的鸡翅膀,扑棱棱、扑棱棱地乱拍,连续咯咯咯地叫唤,还有几只公鸡,像宣誓主权一样直接打起了鸣。

    好一会功夫,才静板下来。

    “好家伙,被人同意抓不容易,可踏马的直接抓还不容易?”

    牛友铁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他万没料想到,自己还没下老实开始抓哩,这就给来了个下马威。

    当然,他也想直接伸进手去抓,可是手刚一抬,就又心生起忌惮来。

    不害怕是假的,鸡窝里黑魆魆的,万一给啄一下可了得?

    不怕母的乱来,就怕公的发威。

    尽管被啄了,疼倒是一般疼,可是要想跨过心理上那道关卡却是不容易。

    牛友铁‘咳咳’了一声。

    他还不相信自己一个大年轻小伙子抓不住一只鸡,说出去岂不给人笑话?

    想到这儿,他呸呸地往手上吐口唾沫,狠狠搓了两下,瞬间又上来了一股西班牙斗牛士的勇劲儿。

    “呔!老子就不信抓不住你!”

    下一刻,只见他紧咬牙关,叉开五指山一样的大手,然后气势汹汹地走到鸡窑前,腾一下,再次跪趴了下去。

    可就在操作时,还是有点紧张,就像那些公鸡咯咯打鸣一样惊慌,伸手去抓了一把,却只捞到了三根尾巴上的羽毛。

    扑棱棱,扑棱棱!

    咯咯咯,咯咯咯!

    咕咕......鸣!咕咕......

    伴随着一声声混杂吵闹的鸡叫声。

    一瞬间,鸡窑里就仿佛炸开了锅。

    鸡儿们一个个扑棱着翅膀,又飞又跳,疯狂逃窜,撞得细溜溜的鸡架子都发出了即将折断的‘嘎吧’声。

    这声音夹杂各种‘咯咯’鸡鸣声,乱嚷嚷地交织在了一起......活像是一窝蚂蚁跑到了热锅上。

    牛友铁嘴里一个‘好家伙’,生生被刚才的一幕吓出一身冷汗。

    这一刻,他才深深意识到,自己的鲁莽,捅撞到了‘马蜂窝’上。

    导致了鸡儿们彻底‘大暴动’。

    他本能地‘哎哟’了一声,慌忙抽回手,呼吸急促,心儿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他虚惊一场,刚刚担心的手指被鸡啄,居然没发生。

    而如此惊魂动魄了一场,最终竟是一只也没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