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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阿奶,我给你养老送终

    牛友铁将没费吹灰之力抓到的黑乌鸡亲手递给他润仙奶,还有些不放心地问:

    “阿奶,你看这鸡行不行?”

    他润仙奶拿到油灯下看了看,笑眯眯地说:

    “行,这次你终于抓对咧,我心说你看这黑乌鸡多好认呀!它全身鸡毛乌黑,就连爪子也是乌黑的。”

    牛友铁嘿嘿地笑着,点着头,心里不由分说,这还不全都是多亏了牛新荣那小子么!

    巩润仙接着说:

    “对咧,娃他达,你再给我找根绳子。”

    一边说,一边伸手在空中比划着长短。

    牛友铁有些好奇,向前倾了倾身子问:

    “哪种绳子?”

    由于大脑神经紧绷的太久,此刻的他仍是一副小心翼翼慎之又慎的状态。

    而且,还让他没想到的是,他润仙奶居然还要东西。

    巩润仙有些哭笑不得,说:

    “就随便的哪种绳子都可以,我要用来绑鸡脚。”

    “噢噢!”

    牛友铁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阿奶我知道咧。”

    可转眼就要去找,似乎又犯难了。

    去哪找?

    牛友铁上辈子把日子过得是一塌糊涂,别说是一节子绳子,就连绑麦袋子的口绳子都抓席挖炕找不到。

    炕上的王玉兰也是处处为难,干瞪眼。

    毕竟,她一个女人家,能勉强撑住这个家不垮,两个儿不被饿死都算是不错了,还哪有余力想其他事儿?

    眼看着,她就只能撕床单了。

    实际上,生活中有需要到绳子的地方,她都是这么干的。

    从床单上撕下一溜子小布条,然后再用针线把茬子缝个边子。

    总之,这日子过得是羞于启齿,怎敢向外宣扬!?

    牛友铁愣了两秒,瞬间所有记忆都回归至了大脑中。

    目力所及之处,整个窑子里都空荡荡的,要啥没啥。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把头弯下,掀起厚腾腾的老棉袄,直接从裤腰上抽出一根腰绳。

    看起来是一根很不错的腰带。

    虽然臭烘烘的,上面还残留着当年那股熟悉的尿骚味。

    但牛友铁心里清楚,这玩意可是实打实已经陪伴了自己足足七八年光景。

    一直当宝使唤。

    但这一刻,他毫不吝惜,直接拿到嘴边,用牙齿咬住线头,猛一扯。

    嘶啦!

    生生扯下一小段。

    拿给他润仙奶,说:

    “阿奶,这些绳子够用了么?”

    “够用,够用!”巩润仙笑着说。

    “够用就好。”牛友铁也笑着。

    他为自己能如此的随机应变而感到震惊。

    而就这一行为,却把在场的人都看恙惛了。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他的变化太大。

    从一个看起来瓜愣愣,不积极,没本事没主见的老实人,一下子变得灵醒,做事果决,有冲劲儿,实属不正常。

    当然,在场的大多人也能理解,认为他可能是被他大庆的病逼了一把,逼出来的。

    与此同时,也有人龇牙咧嘴在笑。

    因为他们亲眼见到了牛友铁家穷的连根绳子都搜刮不出来,放心地笑了。

    但牛友铁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些鸡毛蒜皮上面,他急忙从他润仙奶手中接过黑乌鸡,死死地抓住翅膀。

    他润仙奶拿着布絮絮往鸡脚上缠。

    动作虽是迟缓,却很稳当。

    缠至第三圈时,布絮絮还剩有一扎多长,而他润仙奶却停下来,在此处打了个活结儿。

    牛友铁好奇了,问:

    “阿奶,你为啥不把剩下的布絮絮缠完?”

    巩润仙笑着说:

    “你这个问题问的好,咳咳......你刚刚也看到了,我只在鸡脚上缠了三圈。

    “为啥呢?这个其实是很有讲究的,咱古来人说,一三五七九属阳,二四六八十属阴。

    “所以说,只要是用在活人身上的,就必须是阳数,这就好比你棉袄上的扣子,为啥没有阴数?”

    牛友铁假装不知道,继续看着他润仙奶说。

    “是因为,阴数是用在死人穿的寿衣上的,你现在知道了么?”

    牛友铁象征性点点头。

    这时牛冠星看起来很急,开口问:

    “阿奶,我心里好奇——”

    “你说。”巩润仙用腾出来的一只手指了指牛冠星。

    牛冠星咧着嘴,一时竟还有些不好意思,腼腆地脸都红了。

    因为他身边的达,达达,妈妈,娘娘们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盯着他看,就好像在说,你能行的很么!还会问人问题了!

    牛冠星稍稍整理情绪,说:

    “阿奶,我想说,既然阳数都可以的话,那你为啥不绑五圈子,七圈子或者九圈子?你看鸡脚上还剩下多长一截子布絮絮哩。”

    然而.......

    巩润仙微微一笑,说:

    “绑一圈不牢实,绑五圈太紧巴,三圈牢实还不紧巴,咋咧?”

    这话说的,让牛冠星瞬间都有些脸红。

    这么简单的问题,自己居然不知道,还当着众人面儿问人。

    牛冠星“噢”了一声,然后屏息敛气,噤若寒蝉。

    牛友铁紧跟着说:

    “阿奶,鸡脚绑好了,现在再咋弄哩?”

    只见此刻,巩润仙已经将那乌鸡像幼儿一样抱在自己的怀中,无比怜爱地用她那瘦巴巴的手轻抚鸡脖上的羽毛。

    而鸡似乎很安心,很享受,渐渐闭上了它那麻子大的红眼睛,仿佛进入了梦乡。

    巩润仙看着牛友铁,轻声说:

    “你先别急,等鸡性子温顺下来再孵不迟。”

    牛友铁明白了她的用意。

    没再多问,静静等待。

    直到鸡彻底‘熟睡’,巩润仙用眼神示意王玉兰,说:

    “娃他妈,你把大庆抱起来。”

    王玉兰看了她润仙奶一眼,二话不说,将全身热乎乎的大庆抱在怀里。

    巩润仙微微斜过身,将鸡放到大庆肚子上,等它收起爪子稳定下来,又从炕上扯过被子,盖在鸡和大庆的身上。

    嘱咐说:

    “你抱娃甭抱得太紧了,鸡也要喘口气儿。”

    王玉兰有些哭笑不得。

    嘴里‘嗯嗯嗯’地答应着,脑袋不停地点着头。

    这一刻,她对她润仙奶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她救了她大庆一命,这份恩情,比泰山还重,十辈子她都还不完。

    许是因为情绪太激动,竟噗呲一下,眼泪又收不住地滚落下来。

    巩润仙看着有些可怜的王玉兰,顺口安慰说:

    “娃他妈,甭哭咧,我跟你说,从现在起,你娃的病头已经截住了,没啥危险了,请你放心。

    “不过,明天你还是要带娃去一趟医院,该检查啥就检查啥,该吃啥药就吃啥药,我这老婆子就只能帮娃到这了。”

    王玉兰接过话头,就哭着说:

    “阿奶,我知道咧,我知道......你是个大好人,菩萨心肠,你是我大庆的救命恩人,我都不知道该咋样报答你了。”

    一着急,王玉兰竟从炕上直起身,就要给她润仙奶磕个响头。

    被她润仙奶一把拦住,说:

    “你要干啥?你这瓜娃,再这样我可就生气了!”

    然而......

    王玉兰仍然感到自己心里过意不去,就冲牛友铁大喊道:

    “牛友铁,你还木在那干啥?快......快跪下,给咱奶磕个头!”

    牛友铁一听这话,顿时羞得脸红。

    下跪本是一件很严肃的事,居然被王玉兰大声地宣扬出来,而且还带有点倒逼自己的味道,这成何体统?

    再说了,男儿膝下有黄金。

    也不是谁说跪就能跪的。

    当然,这倘要是放到前世,他还傻傻的,指不定真的会跪下去,砰砰砰,给他润仙奶磕响头。

    甭说是一个,磕十个一百个都使得。

    然而此时,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希望牛友铁跪下来,向他们的润仙奶磕头。

    好充分表现出他们一大家子人的良心和诚意。

    然而......

    牛友铁犹豫了几秒钟,最终却是没有下跪。

    相反,他竟是站如松,把腰杆子挺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笔直。

    甭管王玉兰口气有多么的不可违抗。

    牛友铁清了清嗓门,当着这些自家人的面儿,对他润仙奶说:

    “阿奶,你救了我大庆的命,从今个起,你就是我牛友铁的亲奶,您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负责给您养老送终。”

    他声音朗朗,像是在宣誓。

    这话一出,竟狠狠震惊到了所有人。

    尤其是眼前这些亲自己人。

    一个个忍不住在心里疯狂嘀咕:

    你牛友铁,你老实疙瘩子一个,你连你自己都养活不了,竟敢说要给他润仙奶养老送终。

    你不知道你屋里有多落怜!

    你看看你那二庆,哑巴一个,你有意不知道,还是不嫌他可怜?

    长大后,你不打算给他娶休子嘛?

    你拿啥娶?

    就你二庆那相口,你觉得他能娶到休子嘛?

    还是说,你准备给他打光棍?

    老来谁养活?

    你不发愁嘛?

    你站着说这话,腰杆子疼不疼呀?

    他润仙奶,人家有的是儿和女,人家儿和女同意没?

    你就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你是想给你老先人脸上抹黑嘛?

    你去看看,你屯里的麦还有几颗?

    空荡荡了个空,你要吃的没吃的,要喝的没喝的,你拿啥来养活润仙奶?

    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

    总之,这些亲自己人都不相信牛友铁有那个本事。

    他肯定在吹牛皮。

    一个个又吐舌头,又嗤笑,很快在脸上流露出冷嘲热讽的表情来。

    而巩润仙竟却当真了,她急忙说:

    “不不,不,你娃别再瓜咧,我都快死的人了,我何德何能啊?!我只是帮咱娃看了病,又没干啥,只要你娃有这句话,列奶我就知足的很了……赶快,快把你刚刚的话收回去!”

    一边说,一边激动地抓起牛友铁的手,很是受之不起。

    “你看看你,你的日子过得多艰难啊!两个娃儿都小,一个还不会说话,以后都是个大难题,你屋里又是要啥没啥,都落怜成啥样子了......”

    眼看他润仙奶就要反跪下来给牛友铁磕头了。

    终于,牛友铁不再强辩。

    默默点了点头,说了两句感谢他润仙奶的话。

    他润仙奶也平静下起伏不定的情绪。

    但牛友铁却在心底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将自己刚刚说过的话付诸行动。

    作为一个重生者。

    自己若是没有那点本事,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夸下海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