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斗智斗勇

    十二日早晨，王阳明以郭城为先锋，突然对十八面隘的土匪发起了总攻。战争一开打，山寨中驻扎的土匪纷纷集结到石头堡垒之内抵御官军进攻。王阳明命令士兵一字摆开十几门大炮，纷纷开火，土匪迅速撤往密道，官军攻城开始。土匪刚想从密道中出来抵御官军之时，突然山上各处响声雷动，火光冲天，土匪以为是大炮打倒山上，立即吓得后退逃跑。就这样，第一处隘口轻松拿下，部分想要逃到山上的人自然也被雷、萧两人埋伏的兵士消灭。后面的隘口出现了同样的情况，土匪之间将王阳明的大炮传的神乎其神，最后竟没有敢于抵抗的人，让王阳明一鼓作气拿下了十八面隘。官军拿下十八面隘，士气大振，王阳明命令乘胜追击，官军奋勇向前。前线指挥谢旭、冯廷瑞带兵从小路偷入敌寨，一把火将匪巢烧了。贼匪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再次大败溃退。官军就势攻破长龙、先鹅头、狗脚岭、庵背等匪巢。匪首谢志珊、萧贵模等人驻守在横水，以横水天堑抵御官军。

    官军从四面八方向横水匪巢包围过来，谢志珊、萧贵模认为只要据守各处险要隘口，官军便打不进来。也难怪这两大匪首是这般思想，横水将官军和匪巢分隔而开，官军若想要正面进攻匪巢，就需要强渡横水。其余三面又都有悬崖绝壁，贼匪依山而建数处隘口，官军若攻山，必然是困难重重。本来贼匪若是沿山部署兵力，则官军每攻一处隘口都要付出巨大牺牲，谢志珊却认为险要隘口兵力不足，便调集兵力补充到一些险要隘口。待一切准备妥当，谢志珊与萧贵模便召集大小头领开会磋商抵御官军的办法。谢志珊说道：“此番官军来势汹汹，怕是一场恶战，诸位有何高见？”下面坐的一位小头领站起说道：“大寨主，此番官军虽然势大，但一路从十八面隘杀到此处，必定人困马乏，某不才，愿领一支精兵前往偷营劫寨，给予迎头痛击！”萧贵模视之，是从十八面隘撤下来的一位小寨主，名叫王魁。不屑地说道：“那王阳明深通兵法，他的营寨岂是这般容易被劫。王寨主勇气可嘉，但用兵并非涉险，阁下还是留着小命紧守关隘要紧。”看着对方一脸瞧不起的样子，王魁是敢怒不敢言，默默坐了下去。见没人继续发言，萧贵模说道：“诸位怕是被官军吓破胆了吧，既然如此，我说一下吧！”各位统领不敢大意，竖起耳朵认真倾听。“我的意见是，各位统领分别驻守各处险要隘口，我和谢寨主坐镇大寨，组织兵力援助各处。如此安排，可教官军一千个来，一千个死。”众人听完萧贵模的意见，心中那个泄气呀，心说这萧寨主不会是脑袋让门夹了吧，这算什么主意？但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出声违逆。谢志珊此时也觉得不好意思了，忙开口说道：“各位统领，萧寨主的意思是，官军刚刚大胜，锐气正胜，此时若正面交锋，对我等不利。不如我等坚守各处隘口，迁延日月，待对方锐气尽丧，我们再全力出击，到时候，莫说横水，就是整个湖广也是我们的天下。”下面坐的，绝大部分是谢志珊封的百官，一时间夸赞之声不绝于耳。萧贵模听着这些马屁精的吹捧，心中厌烦至极，呵斥道：“烦不烦，散会！”自顾自扭身出了大厅。谢志珊也实在无法，挥挥手让众人散去。

    此时的官军经过一日的拼杀早已人困马乏，实在无法应战。王阳明看看天色已晚，便下令就地安营扎寨。若是谢志珊等听从了王魁的建议，官军怕是真的会大祸临头。次日，突然下起了大雾，还伴随着降雨，不能视物，王阳明只好命令原地休息，养精蓄锐。为了能够掌握贼匪的动向，王阳明派遣数十名向导四处探查。十五日消息传回，谢志珊在山上排兵布阵，修建工事于悬崖绝壁之上，有拼死一搏的架势，随着各处被攻破匪巢的贼匪汇聚过来，贼匪的士气反倒更加高涨。王阳明这边也急的不得了，在最初的出兵计划中，湖广大军与他统领的官军将在十一月一日夹攻桶冈匪巢，如今被拖延在此，自然是心急如焚。

    这一日召集众将议事，王阳明将当下的困难并没有隐瞒，一一给众人详细讲解。郭城等部分将领认为如果继续留在横水，必然耽误了攻打桶冈的计划，到时湖广大军万一战败，即使拿下横水，也无力再攻打桶冈。若是拿不下横水，桶冈的贼匪再杀将过来，到时腹背受敌，将很难维持。而谢旭等人却认为应该派人通知湖广大军做两手准备，若我们不能准时到达，便牵制桶冈贼匪。我们则全力攻打横水，攻破横水后，再奔袭桶冈。雷济等人则更为直接，明确表示横水不易攻取，攻打桶冈会腹背受敌。不如再等几日，若是有了攻打横水的机会，便一举攻破横水，之后通知湖广大军同时撤兵，待重整兵士之后，再来攻打。大厅之中，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王阳明坐在主位上，慢慢的闭上双目。郭城看见，示意众人安静，大厅之中一时寂静无声，落针可闻。须臾片刻，王阳明两眼圆睁，拍案而起：“诸位将军，我已知大家心意。战场形势目前确实开始对我方不利。若是不能在短期之内攻破横水，无法与湖广大军夹攻桶冈，则必定会腹背受敌招致大败。我们此番若撤退而走，必然助长了贼匪气势，此消彼长的情况下，我们很难再有击败贼匪的机会。”大家听到这里，更加屏息凝神，害怕错过一丝信息。“战争本就有许多不可控因素，出现不利于我军的情况也属正常，岂可因些许困难就弱了自家士气。我的意见是，全力攻打横水，三日之内攻破匪巢，若不胜，自我而下，甘当军令。”王阳明说完，大厅中爆发出热烈地欢呼声，原来不是众人不敢战，而是主将的犹豫弱化了勇气。正在此时，有人来报抓获了一名来自桶冈的喽啰兵，王阳明当即命人将人带来。

    此人名叫钟景，是桶冈安排来打探横水消息的。他和王魁是远房亲戚，所以派他过来。见过王魁之后，王魁将横水这里的情况和自己受的委屈一并对这个亲戚讲了。钟景当时表示，回去之后一定向大寨主推荐，让王魁找个机会投奔桶冈来。结果刚从山上下来，就被官军逮个正着。王阳明厉声呵斥道：“你看这横水，被我包了个里三层外三层，那谢志珊插翅也难飞出。我明日就擒下他，三日之后，大军到达桶冈，顺手擒了蓝天凤，到时，拿你祭旗。”说话之时，王阳明已将知行心运转起来。钟景闻言心中一惊，知行心趁虚而入。“大人饶命，小人只是一名小喽啰，只是桶冈当地百姓，被胁迫加入的土匪。”看看差不多了，王阳明继续问道：“那你来横水是干什么来的？”钟景拜了三拜，颤声回道：“小人是来横水打探消息的。只因这横水有小人远房亲戚，所以派小人过来。”“既然只是打探消息，放过你倒是没有什么？不过，你不立下功劳，就想白捡了性命，天下怕是难有这等好事吧？”钟景一听有门，当下声音也不颤了，回道：“小人知道横水匪巢的分布情况，也知道桶冈的地形，不知道能不能以此立功。”为了防止信息泄漏，王阳明让众人散去之后才让钟景详细述说了两处匪巢的情况。听完之后，王阳明亲自为钟景松绑，还赐予他酒肉，让他帐前听用。钟景深受感动，主动要求再上横水，劝说王魁做内应，王阳明听完大喜，安排钟景再去。有人提醒王阳明小心钟景反水，王阳明却说：“我观此人是一良善百姓，做土匪只是生活所迫。况且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何苦为此多生苦恼？”当夜，钟景回话，一切准备就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