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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财宝

    “我们的存在是一种错误!”这是小安娜信件的开头。

    在这封信里,安娜·基德曼给程致讲述了一个奇幻无比又令人心疼的故事:

    安娜是东澳国一位富商的独生女。父亲在她十二岁生日这天迎娶了一位同样中年丧偶的公主。一场空前盛大的婚礼“不小心”吞没了安娜的生日派对,也让她从此与少女的自由和快乐作别。

    虽然东澳国的皇族在复苏历早已式微,但作为公主的丈夫,安娜父亲的地位仍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女凭父贵,小安娜的日程表也开始被安排进一些极令人讨厌的东西。然而在此之前,她甚至都没有一个日程表!按照安娜讨厌的等级从低到高排列,这些东西分别是:宝石品鉴、礼仪课、贵族下午茶、宫廷舞会和公主家宴。

    最烦公主家宴的原因是,小安娜必须在同一张餐桌上,看到继兄那双对她充满邪念的眼睛和那张令人作呕的胖脸。这件事甚至比把她装进一个束手束脚的宫廷裙,带着虚假的笑意在舞池中旋转更让人崩溃。她原本最大的梦想是成为一名惩奸除恶的侠客,现在却只想逃离这个压抑的牢笼,当然最好是能带上一位迷途知返的父亲。

    但她的父亲终归是让她失望了。他忙到只在家宴上才会冠冕堂皇的关心一下女儿的学业,早早承诺要送小安娜的生日礼物也似乎被他遗忘了,那是她迫切想要的寒榜排位前十的一件神物,用以完成修行中最重要的一次晋升,直到她发现自己的继兄先她一步进入纳物阶段,以及父亲那躲闪的眼眸……

    小安娜本以为这已经就是自己最大的悲剧了,却没想到那个混蛋继兄在一个大人外出的夜晚闯进了她的闺房,用本应属于她的寒属性术法,将她禁锢在了换衣间的地板上,用一双缠绕着粉红泡泡的手伸向了她的白色裙摆。

    但就在这时,一个缥缈的身影凭空出现在小安娜的房间,用她能感同身受的愤怒,干脆斩下了这个禽兽的头颅。

    通过这缥缈身影的自述,安娜知道这位拯救她的恩人竟然就是二十年后的自己。未来的安娜在产子时获得了神秘的启示,拥有了在无数时间线里召唤十二岁小安娜的神奇能力。

    接着,小安娜牵住了未来的自己,跟随她走进了一个往来皆是穿着打扮各异的小安娜的十字路口,道路两侧矗立着无数座动态光影层叠的大厦。

    小安娜的额头被轻轻敲了一下,一团既像武术又像舞蹈的记忆涌进了她的脑袋,接着她便听到了大安娜温柔的话语:“去体验不同的人生吧!”

    于是小安娜走进了一栋栋光影大厦,以第一视角体验着一个个精彩纷呈的人生。她在有的人生里成为了万众敬仰的侠客,也在某一段人生里与温婉如玉的母亲相伴到终老;她会选择通过努力步入时间神途,走过大安娜的路,也会选择养花种树一生庸碌……

    遇到喜欢的人生便留下体验,遇到失望的人生便回到路口,再去往下一栋大厦。对小安娜来说,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有一天,小安娜再次被缥缈的身影呼唤,在十字路口汇合了好多好多的小安娜们,与大安娜一起来到了倒悬山。小安娜们各有分工,有的负责侦查,有的负责放哨,还一同参与了一场恐怖惊心的战斗。但战斗的细节小安娜已经完全忘却,只有放哨的同伴记下了那些天边的掠影,以及大安娜在弥留之际哼唱的曲子。

    与这场战斗一同被忘却的,还有小安娜们回家的路……

    “难怪她称自己的存在是一种错误,因为她们是基德曼女士通过时间神途的能力在旧日召唤的自己!”程致既惊叹于神途的强大力量,又对小安娜的存在心生遗憾,“她们其实并不应该留在现实,但似乎被那件具有遗忘力量的概念武装影响了,无法回到那个十字路口。”

    小安娜也在信件中把自己了解到的关于时间神途的知识倾囊相告——程致记在纸片上的这两句话被安娜称为“箴言”,箴言是在神途中获得的启示,用文字表浅的总结出来。每个人写出的箴言都是不同的,但却又指向同一条路径。

    每句箴言代表了一个新的阶段,纸上写的这两句即表示安娜走到了时间神途的第二个阶段。至于后面还有多少个阶段,又对应着怎样的箴言,安娜说:“境界未到、灵感没来,便永远无从知晓。”

    程致在安娜的故事中,还看到了他那个继兄身上欲望神途的影子。从瞎子叔到安娜,程致暗下决心:如果将来有颠覆的能力,一定要把这帮混蛋挫骨扬灰!

    有了这种掏心掏肺的交流,程致也对小安娜产生了更大的亲近和信任,更希望能够尽快寻到基德曼女士的魂灵,帮她们找到回家的路。

    半个玉轮年过去了……

    倏噎的体术仍然在“升格中”,词条没有变化,但程致靠着这半年的习练和丰富均衡的营养,已经完全掌控了目前的难度。现在使用体术时,程致的每个动作都带着七八道亦真亦幻的残影。测试发现这些残影居然带有真实的力量,叠加在程致的劲力之上,大概一巴掌就能直接把杨金刚打成猪头。

    程致现在的体魄已经逼近了超凡后的第一个极限,也就是唐家宝刚回凤五村的能级水平,同时也是西风学院毕业的水平。

    “还没超凡就西风学院毕业了?”程致有些激动地想着。

    不过,在程致现在的认知里,超凡是一件非常富有仪式感的事情,个中体会不是有了对等的体魄就能够比拟的。

    有书道:超凡时,遥相感应的天星将穿越时空与人对视,从此当事者眼瞳中常倒映星光,呈微弱异色,由此超凡!此后,超凡者体魄远超常人,对神秘具有敏锐感知,修行之属性、天赋皆因凝望的不同天星而不同……

    这也是程致始终向往超凡的原因所在,超凡之所以是超凡,盖因其带来的并不只是超越常人的体魄,还提前在眼眸里刻写了一个人修行的方向。

    言归正传,程致在这半个玉轮年里也阅读了大量西洲语书籍,记诵了大量的知识,他以每三天一本的进度诵读了六十一本书,这已经超过了程致过往包括教材在内的阅读量总和,大量的读书也使他身上的书生气更为凝实和深邃。

    另外,程致已经成功使用短棍将雷符刻在了一个玫瑰色的金属上,通过这枚雷符上不断跳跃的雷光可以看出它的不俗。程致对此非常满意,只待关长海来找了。

    “铃……”

    闹钟响起,程致扭头看向白板上的三十几个正字,不由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想爷爷了,也想凤五村了,即便现实界只过了一夜……

    程致带上了他亲手给爷爷做的美食,轻声念道:“谢谢!”

    一人一熊再次回到了瞎子家房后。

    离开时夜幕轻启,回来时晨光熹微,不变的只有倾盆的雨。不知道是不是在玉轮待得太久,程致感觉雨好像越下越大了……

    程致照例让皎皎给女孩们送去宝石和信件,他则轻手轻脚回到了家中,透过窗户看进去,却没见到爷爷。

    “这不正常!”程致非常了解程吉富的习惯,“他这个时间应该在家的!”

    是每年程致生日前后都会出现的陌生感来迟了,还是导致村中老人异常的鬼东西波及到了爷爷?

    程致带着不安走出家门,以子弹般的速度冲了出去,几乎跑遍了整个凤五村也没有寻到爷爷的身影。于是马不停蹄来到唐家,向唐家宝求援,却发现唐家宝居然也不在!

    程致不得已叫醒了唐家宝卧床的母亲,但在她口中也没得到任何线索。

    “他俩因为紧急的事一起去了倒悬山?”

    但程致深知这种推测是非常站不住脚的,所以又赶去找王凤军,希望他可以去倒悬山帮忙看看。王凤军这会还在家中,刚起床不久,听完程致的陈述也没含糊,随意套了身衣服,带上枪便向外走。

    “您带着我一起吧!”程致在王凤军出门前恳求道。

    “往常可以,这阵子不行,最近村子的情况不太妙,你们学校有吴先生,更安全一些。你放心去上学,有任何情况我都会及时来找你的。”王凤军耐心解释后便急迫出发了,显然他对程吉富和唐家宝行踪的猜想也不是非常乐观。

    程致心事重重地回到家,在爷爷常出没的地方一寸寸搜寻起来,同时暗骂自己关心则乱,家中很多线索都被他忽略掉了——卧房被褥整齐、牙具干燥,程致回来时还没到爷爷日常起床的时间,因此可以判断爷爷离开的时间发生在睡觉之前。

    “爷爷昨晚在自己去玉轮后就出去了,一夜没回来?”程致越想越心慌。

    木工室,程致在绘了一小半的建筑剖面图里又发现了问题——顺着图纸上的笔触在脑海中模拟爷爷工作的场景,怎么最后这一笔,停顿的这么突兀?

    程致赶忙伏在地上仔细检查爷爷工作范围内的蛛丝马迹,终于在桌角极不起眼的地方,发现了一处极其微小的未干的红色印记。

    “血!”程致的直觉突然开始疯狂示警:“爷爷出事了!”

    程致极力抑制住紧张的情绪,开始冷静分析被自己忽略的线索。

    “不对!还有个人可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想到住在东屋的二十三,程致赶紧穿过小院去敲门,但敲了好久仍没有动静。于是,程致带着很不好的推测拉开了二十三的房门。

    房间里空无一人,甚至没有任何一件生活用品,像是从未有人在此生活过,但整个房间却被打扫的纤尘不染。

    程致穿过狭小的饭厅走进里屋,看到炕桌正中摆着一个印着烫金纺锤图案的古朴记事本,本子在桌上微微颤动,好像正在压着一个不断挣扎的古怪东西。

    “去掀开看看。”低沉的声音在程致身后突兀响起。

    “好……”

    程致的双眼不知何时已蒙上一层阴影,对房间里突然多出的人完全失去了防备,只机械地应答了这个指令,径直走到桌边,掀开了桌上的本子。

    本下果然压着东西,那是一个躁动、诡异、透着危险气息的黑色鳞片。鳞片上传来的冷意让程致瞬间清醒,但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自己的情况,便发现一个黑影扎进了他的胸膛……

    程致全身的血液瞬间被冻结,他神色慌张却手臂僵硬地拉开衣服,看到自己胸口处有一块鳞片形状的黑斑。接着,以黑斑为起始,大量黑色的粗糙的不规则硬块出现在皮肤表面并向全身扩散,眨眼功夫便侵染了程致的整片胸膛。

    他抓向斑点,手上传来岩石般坚硬且冰冷的触感,令他心生恐惧,头皮发麻!

    “方舟里的水或许能消解这些黑斑!”

    去往方舟的“救命”咒语还没念出,程致的大脑便刚好被冻结了。一口寒气从程致微微张开的唇下透出,在房间里铺下了一层霜。

    “砰!”

    程致直挺挺砸在了地上,像一块坚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