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卡里姆
击靶声、读书声、嬉闹声全部都消失了，天地间好像只剩那该死的鼓声和永远都停不下来的雨声。
程致低沉地走进黑金中学，滴滴落雨短促地挂在他的发尖，映出几缕灰白。
他手提闪烁着毁灭气息的短棍走进破败的校舍，不时挥断突然钻出的透明触手，斩断疯狂向他纠缠的蠕虫，对掌心不断传来的钻心灼烧甚至产生了一丝依赖，仿佛这种疼痛感可以提醒他——至少此时此刻，他还是一个在现实世界活着的有感觉的人！
教学楼五层，程致已经对着一道爬满青苔的门放空了许久，脚边堆满了被他斩断的变异藤蔓，还有一张正在尖叫的被戳了一个大洞的诡异人脸。
这道门后的会议室是他唯一没有搜寻过的地方了，倘若再没有任何发现，他的整个过去也将就此崩塌！
叹了一口气，程致将门轻轻推开，却见到了飘满整个房间的黑白事物。这些事物有着自己的意识且非常惧怕程致，在他推门步入后便拼命向着墙角瑟缩，挤成更难分辨的一团。
程致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进退不得。
正在这时，光团中分出一缕白色，小心翼翼地“走”向程致，仔细一看，这白色事物竟长成了温旭的样子！
见“温旭”表情惊恐地指了指他手里的短棍，程致连忙将短棍收回了玉轮，一回现实界，便被“温旭”迎面扑了过来，却从他身体中穿了过去，仅余留了一丝像被电流贯穿的酥麻感。
程致忽然想起“温旭”现在的状态他为何有些熟悉了——那是吴先生给自己治病时出现过的黑白两色的精灵，即终焉星刻中提及的“精魄”！
“温旭”嘴巴开闭，却听不到任何声音，程致情急之下，右眼中突然闪现与安娜相同的灰色天星，整个感知瞬间有种被清洗过的透彻与舒适，眼中的“温旭”也变成了她往日的样子。
“你怎么看起来和我们不一样呢？”这是他听到的温旭的声音。
灰色天星再次于程致右眼中浮现，继而留在了他的瞳中，微微转动。程致由此感应到一丝时间的力量附着在他的皮肤表面，一伸手便拍到了温旭的头。
温旭被拍的一愣，接着眼睛一红，扑到程致怀中嚎啕大哭。
程致僵硬地拍了拍温旭单薄的背脊以示安慰，又抬眼看向了刚才被精魄们拥挤的角落——在他眼中，那里现在全是他熟悉的同学，但几十个有血有肉的人相互交叠、重合在一处，着实有些怪异。
这股时间的神秘力量似乎只能让自身与神秘事物同频，也曾被安娜反向使用过，但并不会改变对方的状态。
郝郝和李剑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要不，咱们先聊会？聊完了你俩再抱？”郝郝调侃道。
温旭红着脸退开，贴在程致身边站着，盯着自己的脚尖发呆。
程致则耳根泛红，问向郝、李二人：“发生了什么？”
李剑抢先道：“今天有一阵儿，雨下得非常大，我忽然感觉不对劲儿，怎么老师讲的内容都会呢，就好像已经讲了无数遍那种，然后才反应过来，咱们之前忘了的好多记忆又回来了！接着就见一群人一边欢呼一边冲出了教室。学校确认了大家的情况，直接宣布放假，但是当我们出去的时候……”
说到这里李剑便无论如何都讲不下去了，浑身不由自主的发抖。
郝郝用波动的声音接道：“我们远远望见倒悬山方向出现了一个恐怖的巨大竖瞳，然后所有人瞬间化成了飞灰，我们跟着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老师们和校长这些年长一些的却都不见了。”
“竖眼睁开，恶神苏醒……”程致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叙说着。
“橙子，你为啥和我们不一样，超凡者是不是就可以躲过这个灾祸？”李剑羡慕道。
“我没有超凡。”程致道。
“可是你的眼睛，哎？”李剑又凑近了看了看，随即诧异道：“你怎么只有一只眼睛倒映了天星呢？这什么意思，超凡了一半？”
“我有一只眼睛倒映了天星？”程致震惊之下，恍然想到了他此刻近似安娜的时间星梯的能力，心中便有了猜测。
“橙子，村子里其他人怎么样了？”另一个平日相熟的同学问道。
“他们都死了，确切地说，十二年前就死了，你们可以回想一下亲近的长辈，他们的样子已经好久没有变过了……”
“你准备怎么处置他们？”突如其来的声音从程致身后传出，扬起了满室的沉默与痛哭。
精魄们又下意识躲去了墙角，只有郝郝、李剑和温旭缩在了程致身边。
程致闻声回头，竟看到了一具“生机勃勃”的骸骨？晶莹如玉的骨架里奔流着携有神秘光点的血液，搏动着蕴藏殷红气旋的脏器？
不对！忘了关时间星梯的能力！
程致心念一动，灰色天星一转，眼前出现了一位赤身裸体的美少……
“我艹！！！”他赶忙捂住眼睛，以更大的专注去控制身上的时间力量，终于顺藤摸瓜感应到了右眼中的天星。与倏噎的体术同源的掌控感如约而至，灰色天星也随着程致的意念隐没。
这回终于看到了身着黑色斗篷，与自己一同埋葬了吴先生的吴浊。
“你准备怎么处置他们？”吴浊冲着突然发神经的程致狠狠翻了个白眼，皱着眉头又问了一遍。
“你有什么建议吗？”程致这会儿不太好意思看吴浊，眼神有些躲闪。
温旭敏锐捕捉到了气氛中的“异常”，摆着羊角辫从程致背后飘了出来。
“我不会给你建议的，既然你的吴先生那么看好你，想必你一定有天才的处理方式。”吴浊直白道：“另外，我需要这些精魄用来踏上星梯，这种机会也不容许我放弃。”
“吴先生留下了一间密室，密室里有一把能级高到离谱的红刃餐刀，打开密室的密码是一个浊字，我想用这个消息、这间密室和这把餐刀跟你换一个不损伤我利益的建议，你应该能看出来他们对我非常重要！”
吴浊眼里闪动的波光暴露了她此刻的不平静，半张着嘴盯着程致看了好久，显然他的信息或条件远超她的预期。
“你或许真的有些特别，但愿你不会辜负她的期望。”吴浊轻叹了口气继续道：“精魄形成的条件非常苛刻且残忍，原主不满三岁死于人间最悲惨的苦难，精魄则由此而生。精魄会吸食厄难与悲苦不断成长，灾厄就是他们的‘粮’。很难想象你们这里到底遭遇了什么鬼东西，能让他们长这么大！”
程致沉吟片刻道：“我能留下他们吗？”
“你的吴先生选的这个地方的确不错，但这里的‘粮’他们吃不了多久的。如果‘粮’断了，他们就会逐渐溃散为灵气，想要更久驻留精魄生前的记忆和意识，一种办法是进阶成为天使或魔鬼，唯二的办法就是与终焉星梯的预备登星者签署契约。”
“如果我能提供很多‘粮’呢？”
“程致，道义上说，我确实多欠你一点，不能直接动手揍你，但你如果跟我得寸进尺，我是不会顾及你的吴先生的！”吴浊的语气越来越重，看到程致眼中的低落后，又微微松口道：“再说，你也要问问精魄的意见吧。”
听到二人对话的精魄们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这会儿正将两人围在了中间，站位已经大体可以看出他们的选择。
程致环视着同学们道：“我承认自己做了一个自私的决定，选择我对你们来说确实要承担风险，我只能保证会竭尽所能找更多的‘粮’，并踏上终焉星梯！”
吴浊：“切……”
凤五村本就人丁单薄，更别说小小的初中，能撑到现在每个年级有一到两个班级，还要得益于十二年前大量涌入的外来者。
最终，程致这边只站了十二个，吴浊那边站了七十五个。
吴浊看到比预期多了不少且成长性如此高的精魄不禁面露喜色，这无疑将为她踏上星梯打下夯实的基础。而程致这一边除了温旭、郝郝和李剑外，也多是平日与几人较亲近的同学。
其他人也并没有因为程致的话改变自己的选择。
程致又问道：“我见过吴先生施展终焉秘术，知道白色精魄会变成天使，黑色精魄会变成魔鬼，但我并不认为我的同学们有什么善恶之分，你能告诉我这里的区别吗？”
“你那边不都是白的吗，操这个心干什么？”
“就想尽量多了解一些，毕竟交托了性命的。”
“颜色其实是他们自己选的。”见程致和精魄们同时面露不解，吴浊继续道：“精魄原主肉体破灭那一刻，首先产生快乐、自由、好奇等正面情绪的就是白色；反之，首先产生悲伤、愤恨、惶恐等负面情绪的就是黑色，终焉的登星者普遍认为白色精魄有点，怎么说呢，不太聪明。战斗的时候，白色精魄和天使们会表现得更为鲁莽一些。”
在场的白色精魄们害羞地低下了头颅。
“他们还要参与战斗吗？”程致问。
“要的，他们是终焉的使者，也将被登星者赋予终焉的能力，只要契约者不死，他们就不会死。”
“如果契约者死了呢？”
“契约自动解除，进阶完成的精魄会选择游走人世，没进阶的继续去找粮，当然他们也可以去找新的契约者。”
“谢谢。”程致真诚道。
吴浊翻了个白眼算是回应，直接当着程致的面与选择她的精魄开始了契约仪式。
却见吴浊双眼倒映出一半青黑色一半绯红的天星（预备登星者的特征），身披黑色浓雾，脆声念道：“甲乙双方本着平等互利、优势互补的原则，就结成长期、全面的战略伙伴关系，实现资源共享、共同发展……经友好协商达成以下共识：一、权利与义务……双方皆承认对方为自己的战略合作伙伴……被侵害方有权单方面终止合作并视情节选择要求对方承担损害赔偿的方式……”
起初还抱着偷师念头的程致越听越崩溃，你们好歹是神秘的终焉登星者，这么重要的仪式文稿，直接抄合同模板可还行？
程致这边的精魄则揶揄地瞅着他，似乎非常期待看到他的这么一天。
硬着头皮一字不落听吴浊念了半个钟头，仪式终于进入了尾声。
却见吴浊与精魄们之间漂浮着一个冗长的光影契约，所有参与者的名字浮现在了契约之上。
精魄们转向程致和他身后的同学，笑着摆了摆手，随即排着队飘进了吴浊身后的黑雾之中。
吴浊双眼中青黑色的守卫天星转向背面，绯红的执权天星占据了整个瞳孔——一场登星者的进阶典礼就这样完成了，低调得就像吴先生的葬礼……
吴浊再一次头也不回的走了，而那些刚刚作别的同学，也将跟随她开始异样且崭新的人生。
“橙子，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李剑笑道。
“我也感觉刚才是不是有点鲁莽了，你到底行不行？”郝郝道。
“我反正不后悔，大不了再死一次咯。”温旭道。
十二个人围上来各抒己见，但都用自己的方式给了程致通往未来的信心。
“你们可能不知道，很多人叫我奇迹的代行者……”程致温柔地看向面露不解的十二个少男少女，轻轻道了声：“救命！”
玉轮。
十二道浓烈的白光冲天而起，跟着程致过来的精魄们在光柱中生出六翼，被方舟里精纯的灾厄之力灌得浑身抽搐，一脸醉态。
“我艹，橙子，这个鬼地方到底经历了啥？我特么快要被淹死了！但是好特么爽啊！”说话的小胖（天使）叫王和栋，和程致关系不错，是王凤军的儿子。
“看来效果还不错，这里理当是有着天大灾厄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程致缓缓道：
“整整一大船的神明，惨死在了这里！”
程致低沉地走进黑金中学，滴滴落雨短促地挂在他的发尖，映出几缕灰白。
他手提闪烁着毁灭气息的短棍走进破败的校舍，不时挥断突然钻出的透明触手，斩断疯狂向他纠缠的蠕虫，对掌心不断传来的钻心灼烧甚至产生了一丝依赖，仿佛这种疼痛感可以提醒他——至少此时此刻，他还是一个在现实世界活着的有感觉的人！
教学楼五层，程致已经对着一道爬满青苔的门放空了许久，脚边堆满了被他斩断的变异藤蔓，还有一张正在尖叫的被戳了一个大洞的诡异人脸。
这道门后的会议室是他唯一没有搜寻过的地方了，倘若再没有任何发现，他的整个过去也将就此崩塌！
叹了一口气，程致将门轻轻推开，却见到了飘满整个房间的黑白事物。这些事物有着自己的意识且非常惧怕程致，在他推门步入后便拼命向着墙角瑟缩，挤成更难分辨的一团。
程致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进退不得。
正在这时，光团中分出一缕白色，小心翼翼地“走”向程致，仔细一看，这白色事物竟长成了温旭的样子！
见“温旭”表情惊恐地指了指他手里的短棍，程致连忙将短棍收回了玉轮，一回现实界，便被“温旭”迎面扑了过来，却从他身体中穿了过去，仅余留了一丝像被电流贯穿的酥麻感。
程致忽然想起“温旭”现在的状态他为何有些熟悉了——那是吴先生给自己治病时出现过的黑白两色的精灵，即终焉星刻中提及的“精魄”！
“温旭”嘴巴开闭，却听不到任何声音，程致情急之下，右眼中突然闪现与安娜相同的灰色天星，整个感知瞬间有种被清洗过的透彻与舒适，眼中的“温旭”也变成了她往日的样子。
“你怎么看起来和我们不一样呢？”这是他听到的温旭的声音。
灰色天星再次于程致右眼中浮现，继而留在了他的瞳中，微微转动。程致由此感应到一丝时间的力量附着在他的皮肤表面，一伸手便拍到了温旭的头。
温旭被拍的一愣，接着眼睛一红，扑到程致怀中嚎啕大哭。
程致僵硬地拍了拍温旭单薄的背脊以示安慰，又抬眼看向了刚才被精魄们拥挤的角落——在他眼中，那里现在全是他熟悉的同学，但几十个有血有肉的人相互交叠、重合在一处，着实有些怪异。
这股时间的神秘力量似乎只能让自身与神秘事物同频，也曾被安娜反向使用过，但并不会改变对方的状态。
郝郝和李剑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要不，咱们先聊会？聊完了你俩再抱？”郝郝调侃道。
温旭红着脸退开，贴在程致身边站着，盯着自己的脚尖发呆。
程致则耳根泛红，问向郝、李二人：“发生了什么？”
李剑抢先道：“今天有一阵儿，雨下得非常大，我忽然感觉不对劲儿，怎么老师讲的内容都会呢，就好像已经讲了无数遍那种，然后才反应过来，咱们之前忘了的好多记忆又回来了！接着就见一群人一边欢呼一边冲出了教室。学校确认了大家的情况，直接宣布放假，但是当我们出去的时候……”
说到这里李剑便无论如何都讲不下去了，浑身不由自主的发抖。
郝郝用波动的声音接道：“我们远远望见倒悬山方向出现了一个恐怖的巨大竖瞳，然后所有人瞬间化成了飞灰，我们跟着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老师们和校长这些年长一些的却都不见了。”
“竖眼睁开，恶神苏醒……”程致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叙说着。
“橙子，你为啥和我们不一样，超凡者是不是就可以躲过这个灾祸？”李剑羡慕道。
“我没有超凡。”程致道。
“可是你的眼睛，哎？”李剑又凑近了看了看，随即诧异道：“你怎么只有一只眼睛倒映了天星呢？这什么意思，超凡了一半？”
“我有一只眼睛倒映了天星？”程致震惊之下，恍然想到了他此刻近似安娜的时间星梯的能力，心中便有了猜测。
“橙子，村子里其他人怎么样了？”另一个平日相熟的同学问道。
“他们都死了，确切地说，十二年前就死了，你们可以回想一下亲近的长辈，他们的样子已经好久没有变过了……”
“你准备怎么处置他们？”突如其来的声音从程致身后传出，扬起了满室的沉默与痛哭。
精魄们又下意识躲去了墙角，只有郝郝、李剑和温旭缩在了程致身边。
程致闻声回头，竟看到了一具“生机勃勃”的骸骨？晶莹如玉的骨架里奔流着携有神秘光点的血液，搏动着蕴藏殷红气旋的脏器？
不对！忘了关时间星梯的能力！
程致心念一动，灰色天星一转，眼前出现了一位赤身裸体的美少……
“我艹！！！”他赶忙捂住眼睛，以更大的专注去控制身上的时间力量，终于顺藤摸瓜感应到了右眼中的天星。与倏噎的体术同源的掌控感如约而至，灰色天星也随着程致的意念隐没。
这回终于看到了身着黑色斗篷，与自己一同埋葬了吴先生的吴浊。
“你准备怎么处置他们？”吴浊冲着突然发神经的程致狠狠翻了个白眼，皱着眉头又问了一遍。
“你有什么建议吗？”程致这会儿不太好意思看吴浊，眼神有些躲闪。
温旭敏锐捕捉到了气氛中的“异常”，摆着羊角辫从程致背后飘了出来。
“我不会给你建议的，既然你的吴先生那么看好你，想必你一定有天才的处理方式。”吴浊直白道：“另外，我需要这些精魄用来踏上星梯，这种机会也不容许我放弃。”
“吴先生留下了一间密室，密室里有一把能级高到离谱的红刃餐刀，打开密室的密码是一个浊字，我想用这个消息、这间密室和这把餐刀跟你换一个不损伤我利益的建议，你应该能看出来他们对我非常重要！”
吴浊眼里闪动的波光暴露了她此刻的不平静，半张着嘴盯着程致看了好久，显然他的信息或条件远超她的预期。
“你或许真的有些特别，但愿你不会辜负她的期望。”吴浊轻叹了口气继续道：“精魄形成的条件非常苛刻且残忍，原主不满三岁死于人间最悲惨的苦难，精魄则由此而生。精魄会吸食厄难与悲苦不断成长，灾厄就是他们的‘粮’。很难想象你们这里到底遭遇了什么鬼东西，能让他们长这么大！”
程致沉吟片刻道：“我能留下他们吗？”
“你的吴先生选的这个地方的确不错，但这里的‘粮’他们吃不了多久的。如果‘粮’断了，他们就会逐渐溃散为灵气，想要更久驻留精魄生前的记忆和意识，一种办法是进阶成为天使或魔鬼，唯二的办法就是与终焉星梯的预备登星者签署契约。”
“如果我能提供很多‘粮’呢？”
“程致，道义上说，我确实多欠你一点，不能直接动手揍你，但你如果跟我得寸进尺，我是不会顾及你的吴先生的！”吴浊的语气越来越重，看到程致眼中的低落后，又微微松口道：“再说，你也要问问精魄的意见吧。”
听到二人对话的精魄们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这会儿正将两人围在了中间，站位已经大体可以看出他们的选择。
程致环视着同学们道：“我承认自己做了一个自私的决定，选择我对你们来说确实要承担风险，我只能保证会竭尽所能找更多的‘粮’，并踏上终焉星梯！”
吴浊：“切……”
凤五村本就人丁单薄，更别说小小的初中，能撑到现在每个年级有一到两个班级，还要得益于十二年前大量涌入的外来者。
最终，程致这边只站了十二个，吴浊那边站了七十五个。
吴浊看到比预期多了不少且成长性如此高的精魄不禁面露喜色，这无疑将为她踏上星梯打下夯实的基础。而程致这一边除了温旭、郝郝和李剑外，也多是平日与几人较亲近的同学。
其他人也并没有因为程致的话改变自己的选择。
程致又问道：“我见过吴先生施展终焉秘术，知道白色精魄会变成天使，黑色精魄会变成魔鬼，但我并不认为我的同学们有什么善恶之分，你能告诉我这里的区别吗？”
“你那边不都是白的吗，操这个心干什么？”
“就想尽量多了解一些，毕竟交托了性命的。”
“颜色其实是他们自己选的。”见程致和精魄们同时面露不解，吴浊继续道：“精魄原主肉体破灭那一刻，首先产生快乐、自由、好奇等正面情绪的就是白色；反之，首先产生悲伤、愤恨、惶恐等负面情绪的就是黑色，终焉的登星者普遍认为白色精魄有点，怎么说呢，不太聪明。战斗的时候，白色精魄和天使们会表现得更为鲁莽一些。”
在场的白色精魄们害羞地低下了头颅。
“他们还要参与战斗吗？”程致问。
“要的，他们是终焉的使者，也将被登星者赋予终焉的能力，只要契约者不死，他们就不会死。”
“如果契约者死了呢？”
“契约自动解除，进阶完成的精魄会选择游走人世，没进阶的继续去找粮，当然他们也可以去找新的契约者。”
“谢谢。”程致真诚道。
吴浊翻了个白眼算是回应，直接当着程致的面与选择她的精魄开始了契约仪式。
却见吴浊双眼倒映出一半青黑色一半绯红的天星（预备登星者的特征），身披黑色浓雾，脆声念道：“甲乙双方本着平等互利、优势互补的原则，就结成长期、全面的战略伙伴关系，实现资源共享、共同发展……经友好协商达成以下共识：一、权利与义务……双方皆承认对方为自己的战略合作伙伴……被侵害方有权单方面终止合作并视情节选择要求对方承担损害赔偿的方式……”
起初还抱着偷师念头的程致越听越崩溃，你们好歹是神秘的终焉登星者，这么重要的仪式文稿，直接抄合同模板可还行？
程致这边的精魄则揶揄地瞅着他，似乎非常期待看到他的这么一天。
硬着头皮一字不落听吴浊念了半个钟头，仪式终于进入了尾声。
却见吴浊与精魄们之间漂浮着一个冗长的光影契约，所有参与者的名字浮现在了契约之上。
精魄们转向程致和他身后的同学，笑着摆了摆手，随即排着队飘进了吴浊身后的黑雾之中。
吴浊双眼中青黑色的守卫天星转向背面，绯红的执权天星占据了整个瞳孔——一场登星者的进阶典礼就这样完成了，低调得就像吴先生的葬礼……
吴浊再一次头也不回的走了，而那些刚刚作别的同学，也将跟随她开始异样且崭新的人生。
“橙子，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李剑笑道。
“我也感觉刚才是不是有点鲁莽了，你到底行不行？”郝郝道。
“我反正不后悔，大不了再死一次咯。”温旭道。
十二个人围上来各抒己见，但都用自己的方式给了程致通往未来的信心。
“你们可能不知道，很多人叫我奇迹的代行者……”程致温柔地看向面露不解的十二个少男少女，轻轻道了声：“救命！”
玉轮。
十二道浓烈的白光冲天而起，跟着程致过来的精魄们在光柱中生出六翼，被方舟里精纯的灾厄之力灌得浑身抽搐，一脸醉态。
“我艹，橙子，这个鬼地方到底经历了啥？我特么快要被淹死了！但是好特么爽啊！”说话的小胖（天使）叫王和栋，和程致关系不错，是王凤军的儿子。
“看来效果还不错，这里理当是有着天大灾厄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程致缓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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