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又是一年梅花开
狐岐山下，大雪披盖。
寒梅漫山遍野。
汉王梅允常与方相共乘五马车驾来到了此处。
三十年前自己亲手种下的梅树，今日凌寒怒放。
太子站在此地迎接。
汉王目视前方，悠然一笑，问道：“方相，登山赏梅，身子还可行否？”
方相欣然道：“愿与王上一游。”
“哈哈哈哈哈，好！”
两人舍弃了马车，大汉国两个权力最盛的老人，就这样慢悠悠的并肩朝山上行去。
如垂暮老友般。
太子远远地缀在后面。
汉王随手拈起一朵枝头梅花，嗅了嗅：“方相可还记得当年的诸侯盟？”
方相答道：“自然记得，姬云山首发，十七国君相共三十四人，会于桐柏。说起来，王上倒是遭受了诸多非议。”
“你倒是会说话。”汉王哑然失笑，道：“何止是非议，诸侯嘲讽，兵民议论，你方祁子的帐外难道少的了这些声音？”
方相不以为意，摸了摸胡须，道：“臣向来是两耳不闻帐外之事，王上莫非不知？”
汉王笑骂道：“你们这些鸟策士，寡人真是烦得紧！”
方相大笑不已。
太子梅恪礼听到前方君臣谈话，亦是会心。
此时，该浮一大白。
狐岐山顶有一座狐岐别苑。
这座别苑倒不是汉王迁都到此所建造。
一百多年前，一代国手楼仲隐居于此，当时的汉天子酷爱棋道，便为这位被尊为奉饶天下先的楼仲建了这座别苑。
天子赐园，这里当然是出自墨家造园手笔。
淡妆浓抹，间疏次密，总是相宜。
后来楼仲离世，天子悲痛不已，便下令封了别苑，偶尔来此缅怀。
直至汉王迁岐，将此地修缮，成为了王室一处别苑。
太子妃有孕之初，便是因为这里清幽别致，故此来了这儿修养。
不同于往日的雅致安静，今天的狐岐别苑，可算是开了锅。
早间太子妃产子，四下里皆是宫娥仆妇忙碌的身影，现在王孙顺利降世，嘈杂之外，更添了一份喜气。
一处房间内，略显无力的太子妃轻轻地抚摸着怀中的婴儿。
太子自幼体弱，大婚七年，这是第一个孩子。
夫妇二人几乎盼得白了头去。
一个年纪不小的宫娥笑容粲然，道：“东妃娘娘，王上与太子已经到了山下，正登山而上呢，想来很快就要到了。”
躺在床上的太子妃闻言笑了笑，道：“月姨，你吩咐下去将外面收拾一下，迎接王上。”
老宫娥语气轻柔，道：“娘娘不用担心，这些事早已备好，再说王上不是虚礼之人，无妨的。”
“嗯。”太子妃点点头，而后道：“月姨，你将孩儿带出去吧，王上前来，我不便迎接。”
老宫娥伸手将床上的王孙抱起，轻声嘱咐了一句后退出了房间：“那娘娘好生歇息。”
约摸半个时辰。
君臣二人以及太子终于来到别苑前。
汉王精神矍铄，虽年过五十但仍旧身体强健，身边的方相额头微汗，却也体力尚可。
倒是身在壮年的太子满面通红间隐隐透出一缕苍白，由于体弱，徒步登上狐岐山对其显然是个不小的负担。
汉王回头看向太子，有些无奈的道：“恪礼，储君者，国之重也，你的身体还需好好调养，否则寡人如何安心？”
太子低下头，惭愧道：“父王教导的是。”
汉王转过头低叹一声，不再多言。
方相适时出声，笑眯眯的为太子解了围：“王孙在前，臣为王上开道如何？”
“老东西！”汉王轻哼一声，大袖一挥，大步走进了别苑。
太子躬身一拜，道：“多谢方相！”
方相不动声色间绕开太子，而后扶起太子的手，道：“太子言重了，但太子的身体乃是王上多年心病，若是闲暇，可寻个时间来臣府上，关岑乃臣多年好友，正于寒舍做客。”
说完，不待太子道谢，便自顾进了院中。
“王上，待臣开道啊！”
太子刚欲再次拜下，却不见了眼前人，只有一声高呼自院内传出。
太子哭笑不得，却又有些心头发堵，于是对着大门恨恨低斥：“老东西！”
老汉王快步走到一处院子，显然有些兴奋过头，言语之间已经开始颠倒起来：“寡人的孙儿呢，快些抱来与我瞧瞧。”
老宫娥听闻王上大喊声，急忙抱着王孙前来迎接。
还没来得及行礼，便被喝止在原地：“莫动！慢点！慢点！”
汉王速来沉静的脸上有些涨红，三步作两步来到老宫娥身旁，接过孩子，才松了口气，道：“以后抱着王孙不必向寡人迎接行礼，退下吧。”
“是！”老宫娥这才来得及躬身一拜，白着眼退了下去。
汉王没有看她，双眼仿佛定在手中的孩子身上一般。
婴儿仿佛知道抱着自己的是谁一般，睁开了明亮的大眼睛，呵呵轻笑。
汉王老脸上亦是漏出笑意，但却怕吓到自己的孙子，没有笑出声来，而是小心翼翼地轻声细语：“孙儿，我是大爹爹！”
一旁的方相笑着拱手：“恭贺王上！”
汉王转过头，吹胡子瞪眼：“老东西这般大声作甚，别惊着寡人的孙儿！”
方相低下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父王，如今数九寒天，遇春刚出生，还是进房内吧。”到底是太子心疼儿子，出声劝住了明显已经愣神的汉王。
“是极！是极！”汉王回过神来，匆匆走进房间：“逆子，不早些提醒寡人！”
太子眼观鼻鼻观心，瞠然不语，默默的想要跟进去。
不料刚欲进门，便被一记低吼轰了出来。“混账，云儿刚刚生产，你不去照看着，跟进来做什么？”
太子爷再度无语，默默离开了此地。
房内，铜炉边。
两人对坐。
“方相，此子可行否？”
方相笑了笑，道：“耳高于眉，额高饱满，瞳明眸亮，乃天赐佳儿。”
“方相善相人，寡人信你！”汉王双手贴额，一拜到底：“既如此，我梅氏遇春，就交给先生了！”
方相面色一正，同样大礼触地。
两人久久未起。
窗外，又是一年梅花开。
寒梅漫山遍野。
汉王梅允常与方相共乘五马车驾来到了此处。
三十年前自己亲手种下的梅树，今日凌寒怒放。
太子站在此地迎接。
汉王目视前方，悠然一笑，问道：“方相，登山赏梅，身子还可行否？”
方相欣然道：“愿与王上一游。”
“哈哈哈哈哈，好！”
两人舍弃了马车，大汉国两个权力最盛的老人，就这样慢悠悠的并肩朝山上行去。
如垂暮老友般。
太子远远地缀在后面。
汉王随手拈起一朵枝头梅花，嗅了嗅：“方相可还记得当年的诸侯盟？”
方相答道：“自然记得，姬云山首发，十七国君相共三十四人，会于桐柏。说起来，王上倒是遭受了诸多非议。”
“你倒是会说话。”汉王哑然失笑，道：“何止是非议，诸侯嘲讽，兵民议论，你方祁子的帐外难道少的了这些声音？”
方相不以为意，摸了摸胡须，道：“臣向来是两耳不闻帐外之事，王上莫非不知？”
汉王笑骂道：“你们这些鸟策士，寡人真是烦得紧！”
方相大笑不已。
太子梅恪礼听到前方君臣谈话，亦是会心。
此时，该浮一大白。
狐岐山顶有一座狐岐别苑。
这座别苑倒不是汉王迁都到此所建造。
一百多年前，一代国手楼仲隐居于此，当时的汉天子酷爱棋道，便为这位被尊为奉饶天下先的楼仲建了这座别苑。
天子赐园，这里当然是出自墨家造园手笔。
淡妆浓抹，间疏次密，总是相宜。
后来楼仲离世，天子悲痛不已，便下令封了别苑，偶尔来此缅怀。
直至汉王迁岐，将此地修缮，成为了王室一处别苑。
太子妃有孕之初，便是因为这里清幽别致，故此来了这儿修养。
不同于往日的雅致安静，今天的狐岐别苑，可算是开了锅。
早间太子妃产子，四下里皆是宫娥仆妇忙碌的身影，现在王孙顺利降世，嘈杂之外，更添了一份喜气。
一处房间内，略显无力的太子妃轻轻地抚摸着怀中的婴儿。
太子自幼体弱，大婚七年，这是第一个孩子。
夫妇二人几乎盼得白了头去。
一个年纪不小的宫娥笑容粲然，道：“东妃娘娘，王上与太子已经到了山下，正登山而上呢，想来很快就要到了。”
躺在床上的太子妃闻言笑了笑，道：“月姨，你吩咐下去将外面收拾一下，迎接王上。”
老宫娥语气轻柔，道：“娘娘不用担心，这些事早已备好，再说王上不是虚礼之人，无妨的。”
“嗯。”太子妃点点头，而后道：“月姨，你将孩儿带出去吧，王上前来，我不便迎接。”
老宫娥伸手将床上的王孙抱起，轻声嘱咐了一句后退出了房间：“那娘娘好生歇息。”
约摸半个时辰。
君臣二人以及太子终于来到别苑前。
汉王精神矍铄，虽年过五十但仍旧身体强健，身边的方相额头微汗，却也体力尚可。
倒是身在壮年的太子满面通红间隐隐透出一缕苍白，由于体弱，徒步登上狐岐山对其显然是个不小的负担。
汉王回头看向太子，有些无奈的道：“恪礼，储君者，国之重也，你的身体还需好好调养，否则寡人如何安心？”
太子低下头，惭愧道：“父王教导的是。”
汉王转过头低叹一声，不再多言。
方相适时出声，笑眯眯的为太子解了围：“王孙在前，臣为王上开道如何？”
“老东西！”汉王轻哼一声，大袖一挥，大步走进了别苑。
太子躬身一拜，道：“多谢方相！”
方相不动声色间绕开太子，而后扶起太子的手，道：“太子言重了，但太子的身体乃是王上多年心病，若是闲暇，可寻个时间来臣府上，关岑乃臣多年好友，正于寒舍做客。”
说完，不待太子道谢，便自顾进了院中。
“王上，待臣开道啊！”
太子刚欲再次拜下，却不见了眼前人，只有一声高呼自院内传出。
太子哭笑不得，却又有些心头发堵，于是对着大门恨恨低斥：“老东西！”
老汉王快步走到一处院子，显然有些兴奋过头，言语之间已经开始颠倒起来：“寡人的孙儿呢，快些抱来与我瞧瞧。”
老宫娥听闻王上大喊声，急忙抱着王孙前来迎接。
还没来得及行礼，便被喝止在原地：“莫动！慢点！慢点！”
汉王速来沉静的脸上有些涨红，三步作两步来到老宫娥身旁，接过孩子，才松了口气，道：“以后抱着王孙不必向寡人迎接行礼，退下吧。”
“是！”老宫娥这才来得及躬身一拜，白着眼退了下去。
汉王没有看她，双眼仿佛定在手中的孩子身上一般。
婴儿仿佛知道抱着自己的是谁一般，睁开了明亮的大眼睛，呵呵轻笑。
汉王老脸上亦是漏出笑意，但却怕吓到自己的孙子，没有笑出声来，而是小心翼翼地轻声细语：“孙儿，我是大爹爹！”
一旁的方相笑着拱手：“恭贺王上！”
汉王转过头，吹胡子瞪眼：“老东西这般大声作甚，别惊着寡人的孙儿！”
方相低下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父王，如今数九寒天，遇春刚出生，还是进房内吧。”到底是太子心疼儿子，出声劝住了明显已经愣神的汉王。
“是极！是极！”汉王回过神来，匆匆走进房间：“逆子，不早些提醒寡人！”
太子眼观鼻鼻观心，瞠然不语，默默的想要跟进去。
不料刚欲进门，便被一记低吼轰了出来。“混账，云儿刚刚生产，你不去照看着，跟进来做什么？”
太子爷再度无语，默默离开了此地。
房内，铜炉边。
两人对坐。
“方相，此子可行否？”
方相笑了笑，道：“耳高于眉，额高饱满，瞳明眸亮，乃天赐佳儿。”
“方相善相人，寡人信你！”汉王双手贴额，一拜到底：“既如此，我梅氏遇春，就交给先生了！”
方相面色一正，同样大礼触地。
两人久久未起。
窗外，又是一年梅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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