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玉碎

    位于南洮园东的圣金教堂已废弃多年，按照市里的意思，旧教堂设施陈旧破烂，对市里的门面多有影响，眼下正筹备着要拆迁重建。

    淳树又对同伴交代了些事，便开车来到目的地。下了车像闲来无事似的，颇为悠闲地漫步进教堂陈旧的大门，如同一个普通的游客四周参观起来。

    教堂不大，却掩盖不住内部装饰的细致用心，墙面上绚烂的彩绘玻璃中似乎仍能映刻出昔日纯洁无瑕未被玷污的环水城。

    淳树不禁又从口袋中掏出那块玉石摩挲着，他不是爱财之人却唯独珍视这块普通的翠玉。玉石表面分布着几道瑕疵，在这些浅浅的裂痕中，淳树像是读到自己坎坷不平的一生。

    淳树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殊不知X已潜入进来，拿枪抵住他的头。他猛地一震，闭上眼睛。

    X佩戴着摄像头，C19幕后的总管正监视着一切。

    “哈哈哈……这地方选的还不错吧。”淳树转过头，随后收起“客气”的笑容，皱眉望向眼前的宿敌。

    “白忙活了半辈子，还是死在我们手上，真是个笑话……”X把枪抬高一些，正对他的脑干。

    “能把一生与应有的使命结合起来，我十分自豪！尽管我倒下了，不能看着C19分崩离析，但还有千千万万的人会站起来。你们与人民为敌，注定会被钉入历史的绞刑架。

    赶快动手吧，留我没什么用，我是不会告诉你们什么有用的东西的。”

    【我很懊悔，由于疏忽没能完成自己的使命，搭上了自己培养的孩子的性命，辜负了所有人的期盼，没能亲眼目睹C19的灭亡。是我失责了，我将在棺木留下

    深深的忏悔。】

    X开枪时感觉手在抖，或许是被这样一位老者能一生正义后从容牺牲的光辉所冲击，或许是被他的纯粹所感动。

    “砰！”枪声一响，这位固执的老者从容倒下了。

    X摘掉了帽子。

    淳树手里一直握着的那块可怜的翠玉，在松手后被狠狠砸在地上，断成几截，留下锋利的边缘像在诉说老者最后内心的悲鸣。

    ……………………

    以恩师淳树先生的牺牲为代价，我侥幸苟活了下来。但多了一身难以消除的伤疤和废掉的眼睛。

    两只眼睛都被缠了纱布，什么都看不见。“如果我的眼睛坏了，会被你们抛下杀掉吗？”

    “开什么玩笑？你的眼睛状况非常好，不要担心。”真海忙安慰。实际上她知道，右眼被感染了，情况不太乐观。

    X进门，真海立刻变得有些局促，微微点头示意后离开了。

    “别被她的表象骗了，她可是个桀骜不驯的姑娘。”X毫不客气地评价。

    “凝川，不好意思，误会你了。”他把话说得尽量简短干脆，话语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并无半点歉意。“但是你必须适应这些，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一直是C19的传统……”

    我感觉他走近，已经来到床前了，声音也顺势压低。“现在你明白当时我的训练为什么那么残酷了吧……防自己人用的。”

    他捡了个板凳坐下，怀念似的环顾了这间房，开口道，

    “其实在改造成病房之前这里曾是一名组织前成员的工作室。但毒气事件的第二天就和丈夫一起被组织秘密处死了。

    他们死前曾试图跳进汶水，但起跳前便被枪击毙命，直接掉进水里。后来经过调查，发现两人其实……都是抵抗组织的。

    不过这都是听别人说来的，都是我来组织之前的老事了。他们作为老一辈间谍实在演绎得很成功，借着一个搜查一个做实验的幌子盗走了组织的很多情报。”

    “他们叫什么名字？”

    “秀尘和知沅。”

    是我父母的名字。我紧闭双眼，很高兴能再次听到有关父母的事情，尽管是个悲剧。

    X接下来透露的真相更令人窒息。

    淳树等人的营救对象，也就是当年被监禁的科研团成员，

    全都不在了……

    “真是可怜又愚蠢，或许因为消息交接的闭塞，抵抗组织根本就不清楚，那些人早就不在了。他们曾试图逃出组织躲进医院废弃的防空洞里，两人在抵抗中被当场毙命。

    其余同伙被带回组织监禁，最后在一个叫重湘的家伙带头之下，几人服毒自杀了……”

    此事告一段落后，我第一次收到白鸽的讯息，告诉我——信已被处理掉……

    挣扎过后一死一伤，换来的仅仅是一场悲痛的回忆，一场虚空的幻梦，但相信也是一段精神的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