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破落道观话是非
当阳镇外，有一间不知什么年月建起的古老道观，在长久岁月侵蚀下，廊柱斑驳墙歪粱斜，也不知给周边村镇的闲汉们提供了多少的夜半闲话。
可在这寒冬凋敝的日子，斑驳的老君像前却燃起了氤氲香火，一名须发皆白的老道正对着门外盘膝坐在供桌前已有不少年月的蒲团上。
听着外间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老道睁开眼看向门外那条刚在荒草中开出的小路，严善水正单手抱着个用布苫住的花盆缓缓走了进来。
把花盆放到老道身侧，严善水轻声说道：“吴师叔，我回来了。”
戴着五岳冠的吴姓老道同样穿着一身浆洗得有些发白的青色道袍，闻言微微颔首，瞥了眼严善水空荡荡腰间，视线落到那花盆上：“这就是那株奇草？你用七宝丹把它换过来了？”
“是的。”严善水伸手揭开苫在花盆上的黑布，露出下方那根血竹。
视线在血竹上凝注片刻，吴老道挪开视线看向盘膝对坐的严善水：“有何意外？”
垂下眼帘不与吴老道对视，严善水轻声回道：“师叔知我本是去送信，但我打听到明翰道友的落脚处后，到了客栈外正好看到那李三出现。我并未上前相认，本想把信留下便走，望之却发现那李三神魂充足、眼中精光隐现，分明是内功初成的异像，所以便隐了身形跟在他后面。”
“嗯......”吴老道沉吟片刻：“若是说那个五年前被明翰道友带上山求问未来去处，经掌门师兄亲自检查后发现全身经脉寸断、气海破漏的少年......我还略有印象，他那双眼中戾气深重，是潜龙困渊之象，不过那龙是邪龙。若是就此沉沦还罢了，万一脱了樊笼便是霍乱天下之兆。”
“是的，那是掌门真人亲自下的批语......”严善水长出了口气，盯着自己交叠于丹田前的双手，外间天光透过房顶破洞投注进来，恰巧落在了掌心：“就是那位被断言今后都无法修行，且寿数有限的李三，我跟着他一路来到季和堂外。见他不经通传便进了内院，觉察出此事或许背后藏着蹊跷，便去掌柜那里套出林仙在此地，料定李三此人要去找林仙，便跟在掌柜后到了内院。”
“然后呢？”
“我看到李三、林仙，还有......李霓裳正在屋内烫暖锅吃。”
“李霓裳？”吴老道微阖的双目缓缓睁开，眼中神色复杂，微微叹了口气：“原本也是天骄也似的人物......你求来的那七宝丹，也该有她三颗的。”
“看来已经不需要了。”
“哦？”这次吴老道是真好奇了，抬眼看向严善水见她表情不似作伪，才饶有兴趣地追问道：“你瞧见了什么？”
“当日得到消息，李霓裳为了明翰道友转战八百里，先杀内府司密探七人，再打的神捕司的差人不敢露头，最后与轮台府的骑兵连战两次皆胜！可却因为连日鏖战内府空虚，最后在不知名破庙处饮恨，给金陵张家幼子打塌了右边肩膀，我真的是......”丝毫不掩饰话语中憧憬之意，严善水低头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已攥紧的拳头，感受着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的阵阵刺痛，终是压下胸中那愤怠之气，抬头看向吴老道：
“后来从长风书院那边听说她终是逃出生天，却从此离了江湖，且对李三此人评价颇高，靠着逍遥门遗泽得来的好出全让渡给了李三，我还笑她殊为不智，却不知......”
摆了摆手没让严善水再说下去，吴老道重新垂下眼帘呼吸悠长，待到身后香炉上燃着的三炷香上掉下一截香灰在满是灰尘的炉内摔得粉碎，才开口缓缓说道：“善水，修剑为的是明晰内心斩芜杂，不是争强好胜，若是你还堪不破此关，怕是未来在踏入先天时会深受其困。”
“谢吴师叔教诲，善水明白。”
缓缓摇了摇头，吴老道叹道：“口是心非，你嘴里说的明白，心里却还存着争锋的心思......修道之人入世出世，沾的因果比常人倍之，你若是任由它们缠绕上身，先前还显不出端倪，可越是修行精深，便越能感到锁链缠困周身。介时......怕是已难脱樊笼了。”
“善水......明白。”
“唉......”长叹一声，吴老道哪还不知眼前人倔强，但此时显然不是再继续说教的时候，随即拾起了刚刚问的问题：“你既然提到李霓裳，那么你看到了什么？”
“李霓裳此人外冷内热心高气傲，我原以为她受了重伤会就此沉沦，却不想再见时她已坐在桌前......”缓缓摇了摇头，严善水在心中仔细斟酌着词语：“神色气度比往日更甚，甚至我故意出言挑衅，也不见她反唇相讥。”
“或许，是伤势原因？就此没了心气？”
“不是，吴师叔我看的很清楚，李霓裳神采飞扬，眉间不见丝毫愁苦怨愤之色，右边肩膀如常，身上药味浓重，细细嗅来皆是止血生肌之药，行动时虽是因为伤势牵扯缓慢无比，但看那无碍模样，显然肩上伤已是得了妥善治疗。”
禁不住伸手缓缓捋着颌下长须，吴老道沉默了些许功夫，才停下动作看向严善水：“林仙此人虽是医仙谷圣手的关门弟子，但她年岁尚欠，打平日积累看也是专攻内科......从长风书院传来的消息不会作伪，李霓裳塌的那半边肩膀，莫要说她那远在神都的大师兄了，就算是她师傅本代圣手亲自下场，最后也只能是勉强恢复外观......而李霓裳此人，若只勉强治疗......你的观气之能不下于我，怕是她另有奇遇。”
“至于你说的其它表现......我猜是李霓裳此人破而后立堪破了一层生死关隘，内心修行进度更甚以往了。”
淡淡评了一句，吴老道犹豫了一下才提醒道：“善水，每人行的道不同，你莫要盲目仿效，不然恐东施效颦殊为不智。”
“善水明白。”
话已说尽，吴老道缓缓点了点头不再多劝，改为继续问道：“我听你心中疑惑颇多，却只提了李霓裳，应该还有别的事？”
“是的，林仙表现很古怪。”不等吴老道提问，严善水便继续说道：“虽说我与林仙此人接触不多，但她自小在医仙谷中长大，是这一代传人中唯一的女徒，自然是给捧在心尖上的人物。往昔与她交流，也能看出此人眼里揉不得沙子，但......”
语句停滞片刻，严善水显然是在心里斟酌词句，吴老道也不开口催促，只是静静等着。
过了半柱香功夫，严善水才开口说道：“三人在桌前和气融融本就奇怪，若是李三位置坐的是明翰道友还有可能，但李三那乖戾性子......所以我试了试林仙，她的表现果然古怪，忍了我三番两次不说，还在为那李三隐隐遮掩着什么。”
“遮掩？你也说了，李三此人性子乖戾，会不会是林仙担心李三得罪了你被你所伤，后续不好交代？”吴老道有些意动，紧跟着严善水的话尾追问道。
“不像......”严善水盯着自己手掌的双眼闪过疑惑神色，待了片刻才说道：“桌前我故意刺激林仙时，李三还知道帮着纾解一二......太古怪了，不说林仙，以李三的性子能让我坐到桌前已是莫大相让了，就算是明翰道友在，也能被我三言两语激的把桌子掀了。”
“性格大变......”吴老道喃喃出声。
“是的，屋内三人性格俱与往日不同。”严善水抬起头看向摆在两人侧边的那株血竹：“吴师叔也知它的珍贵。”
“嗯。”吴老道答应一声：“虽说不是世间罕有，但你能用一葫芦七宝丹换来，也让我很是意外......七宝丹终究是外物，用之材料还是能用钱财换来的，但这种天生便有符箓加身的异种，却是占了大便宜了。”
“那吴师叔觉得，它在医仙谷算否珍贵？”
“世间三大门派，最擅培植药草的药王宗昔日因为走上邪路，虽说没有断了传承，但现在也已是日薄西山。丹鼎门早已沉沦俗世，门内出产的丹药除了供应官家外，剩下便是放在外间的铺子里销售，所需材料也多是自外采购。唯独医仙谷，内外兼修且没有门户之见，门内所需既有交换而来，也可自产......”
吴老道思忖片刻，才冲着那株血竹点了点头：“此物不能直接入药，但医仙谷传承颇多，很难说不能为他们所用，所以......应算是珍贵的。”
“但你若说明翰此人寻到了这株......仙竹，去与医仙谷换得救治李三此人的方法......”吴老道缓缓摇了摇头，斩钉截铁道：“他们治不了！”
“所以它便应是林仙个人所得，但就像吴师叔所说......我换来的太容易了，我只是流露出想要换了它就走的意思，林仙便几乎是要把它塞给我一样，撵我出了门。”
“林仙终归是医仙谷门徒，据我所知医仙谷门徒在外行走时，都有搜罗独特药材回去的习惯......能这么容易就交给你......一是林仙把它瞒下了，医仙谷并不知她得了此物，二是......”
两人抬头，异口同声说道：“林仙还藏着什么！”
一时间这破落道馆中又陷入沉默，直到香炉中三柱香燃尽，吴老道才起身从供桌旁采买来的那捆香里又抽出三柱，点燃后缓缓插进香炉里。
回身看向依旧盘坐的严善水，吴老道神情严肃：“善水，当年围捕血魔时，纯阳宫出力颇多，而医仙谷虽说跟随在侧，却屡次求被血魔戕害之人的尸首而不得，因为此事还与内府司的人闹得很不愉快。现下又在来时路上接到了内府司的协查通告......你观李三的内力是什么路数？”
“内力不知......可凑近能听到他体内有潮音，应是李霓裳传了他叠浪劲，但应该没传他逍遥门的特殊功法，不然是能从眼中看出来的。”
双手负在身后，吴老道并未着急盘膝坐下，而是在供桌前来回踱步，最后停在血竹前，看着那在透明竹皮下蔓延的血色脉络，沉声说道：“事有蹊跷，我出面多有不便，善水你辛苦一下，今晚再去看看。”
“把剑留下，若是李三此人夜宿季和堂，莫要让李霓裳瞧出你的路数。”
“善水明白。”
可在这寒冬凋敝的日子，斑驳的老君像前却燃起了氤氲香火，一名须发皆白的老道正对着门外盘膝坐在供桌前已有不少年月的蒲团上。
听着外间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老道睁开眼看向门外那条刚在荒草中开出的小路，严善水正单手抱着个用布苫住的花盆缓缓走了进来。
把花盆放到老道身侧，严善水轻声说道：“吴师叔，我回来了。”
戴着五岳冠的吴姓老道同样穿着一身浆洗得有些发白的青色道袍，闻言微微颔首，瞥了眼严善水空荡荡腰间，视线落到那花盆上：“这就是那株奇草？你用七宝丹把它换过来了？”
“是的。”严善水伸手揭开苫在花盆上的黑布，露出下方那根血竹。
视线在血竹上凝注片刻，吴老道挪开视线看向盘膝对坐的严善水：“有何意外？”
垂下眼帘不与吴老道对视，严善水轻声回道：“师叔知我本是去送信，但我打听到明翰道友的落脚处后，到了客栈外正好看到那李三出现。我并未上前相认，本想把信留下便走，望之却发现那李三神魂充足、眼中精光隐现，分明是内功初成的异像，所以便隐了身形跟在他后面。”
“嗯......”吴老道沉吟片刻：“若是说那个五年前被明翰道友带上山求问未来去处，经掌门师兄亲自检查后发现全身经脉寸断、气海破漏的少年......我还略有印象，他那双眼中戾气深重，是潜龙困渊之象，不过那龙是邪龙。若是就此沉沦还罢了，万一脱了樊笼便是霍乱天下之兆。”
“是的，那是掌门真人亲自下的批语......”严善水长出了口气，盯着自己交叠于丹田前的双手，外间天光透过房顶破洞投注进来，恰巧落在了掌心：“就是那位被断言今后都无法修行，且寿数有限的李三，我跟着他一路来到季和堂外。见他不经通传便进了内院，觉察出此事或许背后藏着蹊跷，便去掌柜那里套出林仙在此地，料定李三此人要去找林仙，便跟在掌柜后到了内院。”
“然后呢？”
“我看到李三、林仙，还有......李霓裳正在屋内烫暖锅吃。”
“李霓裳？”吴老道微阖的双目缓缓睁开，眼中神色复杂，微微叹了口气：“原本也是天骄也似的人物......你求来的那七宝丹，也该有她三颗的。”
“看来已经不需要了。”
“哦？”这次吴老道是真好奇了，抬眼看向严善水见她表情不似作伪，才饶有兴趣地追问道：“你瞧见了什么？”
“当日得到消息，李霓裳为了明翰道友转战八百里，先杀内府司密探七人，再打的神捕司的差人不敢露头，最后与轮台府的骑兵连战两次皆胜！可却因为连日鏖战内府空虚，最后在不知名破庙处饮恨，给金陵张家幼子打塌了右边肩膀，我真的是......”丝毫不掩饰话语中憧憬之意，严善水低头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已攥紧的拳头，感受着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的阵阵刺痛，终是压下胸中那愤怠之气，抬头看向吴老道：
“后来从长风书院那边听说她终是逃出生天，却从此离了江湖，且对李三此人评价颇高，靠着逍遥门遗泽得来的好出全让渡给了李三，我还笑她殊为不智，却不知......”
摆了摆手没让严善水再说下去，吴老道重新垂下眼帘呼吸悠长，待到身后香炉上燃着的三炷香上掉下一截香灰在满是灰尘的炉内摔得粉碎，才开口缓缓说道：“善水，修剑为的是明晰内心斩芜杂，不是争强好胜，若是你还堪不破此关，怕是未来在踏入先天时会深受其困。”
“谢吴师叔教诲，善水明白。”
缓缓摇了摇头，吴老道叹道：“口是心非，你嘴里说的明白，心里却还存着争锋的心思......修道之人入世出世，沾的因果比常人倍之，你若是任由它们缠绕上身，先前还显不出端倪，可越是修行精深，便越能感到锁链缠困周身。介时......怕是已难脱樊笼了。”
“善水......明白。”
“唉......”长叹一声，吴老道哪还不知眼前人倔强，但此时显然不是再继续说教的时候，随即拾起了刚刚问的问题：“你既然提到李霓裳，那么你看到了什么？”
“李霓裳此人外冷内热心高气傲，我原以为她受了重伤会就此沉沦，却不想再见时她已坐在桌前......”缓缓摇了摇头，严善水在心中仔细斟酌着词语：“神色气度比往日更甚，甚至我故意出言挑衅，也不见她反唇相讥。”
“或许，是伤势原因？就此没了心气？”
“不是，吴师叔我看的很清楚，李霓裳神采飞扬，眉间不见丝毫愁苦怨愤之色，右边肩膀如常，身上药味浓重，细细嗅来皆是止血生肌之药，行动时虽是因为伤势牵扯缓慢无比，但看那无碍模样，显然肩上伤已是得了妥善治疗。”
禁不住伸手缓缓捋着颌下长须，吴老道沉默了些许功夫，才停下动作看向严善水：“林仙此人虽是医仙谷圣手的关门弟子，但她年岁尚欠，打平日积累看也是专攻内科......从长风书院传来的消息不会作伪，李霓裳塌的那半边肩膀，莫要说她那远在神都的大师兄了，就算是她师傅本代圣手亲自下场，最后也只能是勉强恢复外观......而李霓裳此人，若只勉强治疗......你的观气之能不下于我，怕是她另有奇遇。”
“至于你说的其它表现......我猜是李霓裳此人破而后立堪破了一层生死关隘，内心修行进度更甚以往了。”
淡淡评了一句，吴老道犹豫了一下才提醒道：“善水，每人行的道不同，你莫要盲目仿效，不然恐东施效颦殊为不智。”
“善水明白。”
话已说尽，吴老道缓缓点了点头不再多劝，改为继续问道：“我听你心中疑惑颇多，却只提了李霓裳，应该还有别的事？”
“是的，林仙表现很古怪。”不等吴老道提问，严善水便继续说道：“虽说我与林仙此人接触不多，但她自小在医仙谷中长大，是这一代传人中唯一的女徒，自然是给捧在心尖上的人物。往昔与她交流，也能看出此人眼里揉不得沙子，但......”
语句停滞片刻，严善水显然是在心里斟酌词句，吴老道也不开口催促，只是静静等着。
过了半柱香功夫，严善水才开口说道：“三人在桌前和气融融本就奇怪，若是李三位置坐的是明翰道友还有可能，但李三那乖戾性子......所以我试了试林仙，她的表现果然古怪，忍了我三番两次不说，还在为那李三隐隐遮掩着什么。”
“遮掩？你也说了，李三此人性子乖戾，会不会是林仙担心李三得罪了你被你所伤，后续不好交代？”吴老道有些意动，紧跟着严善水的话尾追问道。
“不像......”严善水盯着自己手掌的双眼闪过疑惑神色，待了片刻才说道：“桌前我故意刺激林仙时，李三还知道帮着纾解一二......太古怪了，不说林仙，以李三的性子能让我坐到桌前已是莫大相让了，就算是明翰道友在，也能被我三言两语激的把桌子掀了。”
“性格大变......”吴老道喃喃出声。
“是的，屋内三人性格俱与往日不同。”严善水抬起头看向摆在两人侧边的那株血竹：“吴师叔也知它的珍贵。”
“嗯。”吴老道答应一声：“虽说不是世间罕有，但你能用一葫芦七宝丹换来，也让我很是意外......七宝丹终究是外物，用之材料还是能用钱财换来的，但这种天生便有符箓加身的异种，却是占了大便宜了。”
“那吴师叔觉得，它在医仙谷算否珍贵？”
“世间三大门派，最擅培植药草的药王宗昔日因为走上邪路，虽说没有断了传承，但现在也已是日薄西山。丹鼎门早已沉沦俗世，门内出产的丹药除了供应官家外，剩下便是放在外间的铺子里销售，所需材料也多是自外采购。唯独医仙谷，内外兼修且没有门户之见，门内所需既有交换而来，也可自产......”
吴老道思忖片刻，才冲着那株血竹点了点头：“此物不能直接入药，但医仙谷传承颇多，很难说不能为他们所用，所以......应算是珍贵的。”
“但你若说明翰此人寻到了这株......仙竹，去与医仙谷换得救治李三此人的方法......”吴老道缓缓摇了摇头，斩钉截铁道：“他们治不了！”
“所以它便应是林仙个人所得，但就像吴师叔所说......我换来的太容易了，我只是流露出想要换了它就走的意思，林仙便几乎是要把它塞给我一样，撵我出了门。”
“林仙终归是医仙谷门徒，据我所知医仙谷门徒在外行走时，都有搜罗独特药材回去的习惯......能这么容易就交给你......一是林仙把它瞒下了，医仙谷并不知她得了此物，二是......”
两人抬头，异口同声说道：“林仙还藏着什么！”
一时间这破落道馆中又陷入沉默，直到香炉中三柱香燃尽，吴老道才起身从供桌旁采买来的那捆香里又抽出三柱，点燃后缓缓插进香炉里。
回身看向依旧盘坐的严善水，吴老道神情严肃：“善水，当年围捕血魔时，纯阳宫出力颇多，而医仙谷虽说跟随在侧，却屡次求被血魔戕害之人的尸首而不得，因为此事还与内府司的人闹得很不愉快。现下又在来时路上接到了内府司的协查通告......你观李三的内力是什么路数？”
“内力不知......可凑近能听到他体内有潮音，应是李霓裳传了他叠浪劲，但应该没传他逍遥门的特殊功法，不然是能从眼中看出来的。”
双手负在身后，吴老道并未着急盘膝坐下，而是在供桌前来回踱步，最后停在血竹前，看着那在透明竹皮下蔓延的血色脉络，沉声说道：“事有蹊跷，我出面多有不便，善水你辛苦一下，今晚再去看看。”
“把剑留下，若是李三此人夜宿季和堂，莫要让李霓裳瞧出你的路数。”
“善水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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