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祖孙三代
回到车上，余敏杰道：“没想到王大川和林馨之间还有这样的过往。不过这些应该和20年前的车祸没有直接关系。”
“嗯，他显然也不认识孙何成。不过，听他这么说来，王大川对余亮的仇恨也不小。我是说现在的王大川。”邱昊着重对“现在”两字咬了重音。
“昊哥是说王大川也有杀余亮的动机吗？可是光有动机没用，已经有两个嫌疑人在前面排队了。”余敏杰揶揄道。
无论怎么看，20年前的车祸和昨天的下毒案，孙何成的嫌疑是最大的，只是现在他死活不吐一个字，而另一边王雪又自认下了毒。
“这事还要其他证据来佐证。”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我们去找一趟王泽浩吧。”邱昊建议，“这个案子牵扯时间广，我们总能从不同人口中了解更多信息，从而恢复事情全貌的。”
邱昊联系了王泽浩。他因王雪的事情请了假在家。一听是邱昊，他很爽快并急迫地邀请了两人。
王氏父子，或应该说“祖孙三代”住在一个距研究院不远的老式小区。一排排六层的楼房被一圈圈绿植花坛包裹。
王泽浩早早在楼下迎接两人到来。
进到房中，王泽浩招待邱昊和余敏杰坐下。整个儿屋子房型古怪，装修简洁。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将两套房子打通了。
“邱队长、余警官，王雪她还好吗？她现在在哪儿？”王泽浩对王雪的关爱毫不掩饰。
“她精神还不错，很坚强，目前还在市局里，你放心。”邱昊简单回答。
“那案子进展怎么样了？王雪，她真的下了手吗？”王泽浩眼中露出怯意，害怕听到不好的结果。
“现在还不是下定论的时候，所以我们来就是想从各方面多了解一些。”
王泽浩不知该说些什么，问道：“那邱队长今天来想知道些什么呢？”
“主要再了解一下你从医院认识她之后的事儿。”
“那是大约两个月前。”王泽浩已不假思索地说了起来，仿佛越早说完，就可以越早结束王雪的痛苦，“王雪被送到了我实习的医院。听说被发现时她昏倒在公路旁。预检的医生看她生理上没有什么问题，于是就分派给我这个实习生了。她醒来后，对周围的人事都有惧意，见到我更是吃惊。”
“她一开始只愿和我说话。我得知原来她暂时失忆了，记不起以前的事，也没家人来找她。在医院待了两周，我不知不觉被她的天真吸引，疯狂地爱上了她。可她似乎对我若即若离。有一天，她突然提出要住到我家里来，我自然喜出望外。本来担心父亲不会同意，可没想到他居然答应了，还把书房让给了王雪当临时居所。”王泽浩说着向西的一间房间指了一指。
“那王雪在这儿住了一个多月，你们关系如何？她每天做什么？有什么异样？”余敏捷一口气抛出许多问题。
王泽浩也没见怪，一本正经地回答起来：“我们关系很融洽，连父亲和王雪也很快熟的像一家人。只是王雪她几乎不出门，白天就一个人在家。我给她钱，她只说不用，也用不着。我把我的电脑给了她，她每天就在房里对着电脑。”
“我们能看一下吗？”邱昊头向王雪的房间一转。
“当然可以。”王泽浩率先站了起来，把两人引入房中。
房间大约10平米出头，有一整面实墙都是放书的柜子。地面与厅中一样，铺着木地板，中间位置露出一块儿长方形的印记，与四周的地板颜色深浅错落明显，大小符合移到墙边的书桌。显然，那书桌原来是在中间放了多年，如今为一个临时的床位挪了位置。角落竖着两个很新的行李箱。王泽浩介绍，那是买给王雪暂时放衣服的。毕竟这原本是书房，并非卧室，所以就没有一些起居的家具了。
移到墙边的书桌不是什么名贵木材制成，不过稍稍雕刻了花纹，和书柜是成套的。桌上现在摆着一台电脑，无论屏幕还是机箱，看得出都是一两年内的新品。
“这原来是你的电脑？”邱昊随意问道。
“对，实习开始后就很少用了。正好给王雪。”王泽浩回答得很自然。
“她平时用电脑都做什么？”
“这我不太清楚，我很少会进到这儿来。不过有时在厅里听到她总是在看电影。”
“机器是谁装的？”
“我装的，搬过来时王雪非说会装，结果弄了半天没弄对。最终还是我装的。”
邱昊看了看连接，结构并不复杂，无非是一根HDMI的线接主机和屏幕，两者又都有一根电线连接电源，另外鼠标、键盘、网线接入即可。看来女孩子天生不擅长这些东西。
邱昊抬起头来，书柜里有一张镶在相框中的照片，大角度斜放着，当不当，正不正。像是谁看过后没有放回原位。虽然看得明白是张照片，又因为太过折向内而看不清照上图像。
“这是？”邱昊指着玻璃柜问道。
“是我父母最后一次的合影。”王泽浩说着顺势打开柜子，将照片拿了出来，“本来是面朝外的，不过王雪搬来时，父亲就把他转了过去。可能王雪拿出来看过，所以没原样放回。”
照片中的王大川英气逼人，邱昊想起他说：在闫丽娜的车祸前，自己正顺风顺水地走向人生巅峰，想必照片正是那段时间拍的。虽然是从照片中，邱昊第一次看见了闫丽娜，她的形象很符合一个女性科学家在邱昊心中的形象。他甚至觉得，在这样的特定人群中，闫丽娜的颜值还属于中上。
邱昊从王泽浩手中接过相框，心中想着：王雪不知道看这照片时是怎么样的心情。对王雪而言，这也是第一次见到奶奶，一定是十分欣喜，对此爱不释手。
“你知道母亲的事吗？”
王泽浩摇摇头，带着一丝忧伤：“父亲很少提及母亲的事。”
“那余教授，你了解吗？”余敏杰也不知自己为什么问出这样的问题。
“谈不上了解。我只知道，他是父亲的同学，现在的领导。余教授是个不懂与人打交道的人，科学家多多少少都有些神经质。不过我也隐约能察觉到，父亲对余教授怀有竞争上的敌意，所以我很少接近他。”
“王雪在这儿这段时间，有和其他什么人有接触吗？”
“她不出门，也没听说过有朋友。只是有一次说约了一位电台的主持人到家来。那也是白天的事，对方的人我也没有见过。”
邱昊明白他说的是杜冰冰，心想也不必说破其中关系，于是又聊了些别的。
此行之后，邱昊不禁为王泽浩对王雪抱有感情而感到惋惜。明明两个人都是不错的年轻人。
“邱昊，我在咱们家呢。”杜冰冰在电话中“咱们”两字格外清晰，“等你回来吃饭呢。”
“好，回来吃。”邱昊自然答应下来，心里美滋滋的。
“那阿雪呢？”
“放心吧，会安排好的。”邱昊嘴上说，心中却在担心。今天倒还没有问题，但明天要怎么办？刘局给的期限就在眼前了。
邱昊用钥匙打开了自己家的门，这是一种奇妙的体验，第一次家中有人在等待自己回家。邱昊惴惴不安，门刚打开，便听见油锅的声音。
冰冰在烧菜？邱昊本想借着炒菜声，偷偷潜到杜冰冰身边，给她个惊喜，但又担心吓到对方。左右为难之际，最后还是叫了一声“我回来了”。
“先坐一下，饭菜马上好。”杜冰冰的声音裹杂着油菜相煎的嘶声从厨房传来。
“我先洗个澡。”邱昊已经两天没回来了，身上盖了一层土。
热水冲在身上，邱昊放松下来。原来的房间，原来的家具，却猝不及防地多出一个人来。杜冰冰不仅住了进来，还有模有样地当起了女主人的角色。
杜冰冰的手艺远远超出邱昊的想象，尤其是那道番茄炒蛋。它曾经是邱昊在市局食堂中最喜欢的菜，还经常想到这一口就放弃了出去吃的念头。而眼前这盘，在口味上比食堂做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还能吃吗？”杜冰冰忐忑地问。
“好吃极了。真没想到冰冰这么会烧。”邱昊嘴停不下来，一口口地把菜往嘴里送。
杜冰冰开怀地笑了，单手托腮，凝望着大快朵颐的邱昊，说道：“还没几个人有福气尝过我的手艺呢。如果邱昊可以提前一天，我这儿还可以接受点单哦。”
杜冰冰眨了一下右眼，娇俏地看着邱昊。
邱昊筷子不停，很快就席卷了番茄炒蛋的盘子。他咽下嘴里那一口，道：“就这番茄炒蛋，一周烧五次也不嫌多。”
“你也太好养活了吧？”
吃了饭，邱昊自觉地洗了碗筷。这些在家中本是摆设的器具，如今在邱昊手中，他越看越喜欢，不禁吹起了口哨。
邱昊以为杜冰冰在房中收拾，可他走到房里，却看见杜冰冰表情严肃地盘坐在床上。
邱昊心中一颤，问道：“怎么了？”同时眼珠转向房中角落，几个行李箱竖立墙边。
他一想到王雪在王大川书房也是这般光景，感同身受，说道：“对不起，没有多的柜子。这两天我们去买一些新家具吧。”
邱昊自以为是空间太小。惹了杜冰冰不快。
“快跟我讲阿雪案子的进展。”杜冰冰不由辩驳地发号女主人的施令。
邱昊舒了口气，原来对方不是因为空间的事。他走到床边侧坐下来，这才看到杜冰冰戴着的一副大框眼镜。和平时最大的区别是，那颗泪痣跑到镜片里面去了，在镜片曲度的作用下，显得更大更显眼了。
“快说呀。”杜冰冰推了邱昊一把，心急之情溢于言表，“不破案，阿雪天天都在受苦。”
“我说，我说。”邱昊口若悬河地把今天一天的所获一一道来。
讲述过程中，杜冰冰或是瞪大了眼，或是以手遮口，表现出五花八门的吃惊表情。
“天啊，他们四人还有这样的过去。王教授还是个多情的人，要摆到现在，我非要去采访他们的故事不可。”
“可惜如今四人之中，只有王大川还在世了。”邱昊感叹人生无常。
杜冰冰脸上阴晴不定，在不断思考邱昊一天的所获，她忽然道：“余教授与车祸有关，这个想法似乎不成立。”
“这是为何？”邱昊问道。
其实当这个想法说出时，邱昊并未认真思考其可能性，毕竟案子中未解的谜不少，核心也不在这点上。不过，若是可以否定某种思路，也是在相持不下时可以简化情况的方法。
“因为很多都说不通。”杜冰冰双眼上抬，右手伸出食指，边说边凭空敲击，像是在肯定自己的想法，“如果是余亮要杀林馨的话，方法有很多，不必去再找一个人合作平添风险。就算是余亮、孙何成两人合作制造了车祸，孙何成也没有必要逃出国。而且如今孙何成要杀余亮，那他们之前有过合作就站不住脚了。最最重要的是，如果两人20年前合作了，那余亮肯定对孙何成十分了解，那孙何成在研究院做了三个月的清洁工，余亮就不可能不知道。”
“嗯，很有见地。”邱昊忍不住去摸杜冰冰的脑袋，视线自然落到了她的泪痣上。
杜冰冰感受到目光的落点，问道：“喜欢这副眼镜？还是之前那副更好？”
邱昊很认真地说道：“之前那副位置刚刚好，这颗痣在镜框上下若隐若现，最是迷人。但这副一戴上，痣就在框里了，没有了那味道。”
“原来是这样。”杜冰冰把右脸肌肉聚到酒窝处，故意把右眉一翘，故做出一个俏皮的鬼脸。
“好啦，大侦探。再帮我想想这案子。”
杜冰冰收回表情，又陷入沉思中。
“我相信阿雪不会说谎，事情的关键在于孙何成。”杜冰冰道。从她的立场，更愿意或者说希望孙何成才是真正的凶手。
“是啊。”邱昊颔首肯定，“可是他是绝对不会开口的，而我们又没有任何可以将他同余亮联系起来的证据。他们是完全两个世界的人，怎么会产生交集呢？”
“如果20年前的车祸，孙何成便是以余亮为目标，而这仇恨20年都没有化解。孙何成已经出国这么久了，完全有了新的生活，却一定要费尽心机地回国谋害余亮，想来不是杀父之仇，便是夺妻之恨了。”杜冰冰说。
邱昊本已浑浊的眼睛突然一亮，忙道：“杀父之仇应该不可能，那夺妻之恨？难道孙何成与林馨之间有什么？”
邱昊突然意识到，林馨一直是案子中的盲区。虽然事情围绕着她展开了很多，但从未以她作为核心来思考。今天在王大川原来的书房看见了闫丽娜照片，但到现在为止，邱昊还不知道林馨长什么模样，或许抽丝剥茧后可以从她身上找到症结。
“你真是个小机灵鬼。”邱昊双手抱着杜冰冰的头，一口亲在了额头上。
翌日一早，邱昊听罢《都市之声》，便守在楼门口，把刚到的余敏杰拉上了车。
“这么急，是要去哪儿？”余敏杰问。
“去余亮他们的大学。”
“大学？”余敏杰明白，去那儿无非是调查过去的事，“去调查余亮大学期间的事？”
邱昊斩钉截铁地道：“去查林馨的过去，也许她是一切的关键。”
这是所历史悠久的学校，学校保留了几十年前的风格。进到校门，主干道与一条条分支星罗棋布。两旁除了几颗松树外，其他树木皆是光秃秃的，令景致萧条。一排排树干后影影绰绰的上了年纪的教学楼为这儿几增添着文化的氛围和历史的沉淀。
当年余亮、王大川、林馨、闫丽娜四人的系主任如今已是校长。在得知邱昊与余敏杰的到来后，老校长竟特别精神起来。
余亮的过世已不是秘密，除了惋惜之外，老校长更多的是表现出自己培曾经培养出这么一个杰出青年的骄傲。话题似乎被他主导，一直围绕着余亮的成功而展开。
“老校长。”邱昊见缝插针又不失礼貌地问道，“那林馨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馨啊。”老校长的语气仿佛一台开180迈的车，突然急刹了，要转往另外一个方向，“有点可惜。”
“可惜？可惜什么？”邱昊不解。因为在他心目中，林馨是个十分完美的人，聪明、颜值高、会有与人沟通，这样一个女人又会有什么可惜的呢？
“是啊。”老校长眨着眼睛，双眉峰间抖动，威严气度卓然自成，“也不是说她不用功，但若她把出去到处玩的心思全都放到学术上，她的成绩可不会比她丈夫差。”
“您是说，林馨在学生时代经常去校外玩吗？”余敏杰突然敏锐地嗅到了什么，边问边看着校长的反应，“那您觉得，或知道她是否认识社会上一些三教九流的男青年？”
老校长露出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悻悻地说：“这种事儿还少了？出了事还要系里帮她兜着，因为这种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若不是她成绩还算优秀，被开除都有可能的。”
“还出过事？具体什么事？”邱昊忙不迭问。
“我记得最严重的一次，她在一间酒吧，两个男的为了她大打出手，都受了伤。那次还是我亲自从派出所把她领回来的。据说其中一个男的要占他便宜，另一个男人给她解围，就打了起来。可她压根不应该去那种地方。”
“后来呢？”
“最后双方都想息事宁人，派出所也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非如此，林馨可能就上不了学了。这事学校也一直为她瞒着，同学间谁都不知道。”
“老校长，那件事中两个男人叫什么？你还记得吗？”邱昊问及重点。
“不可谓记不记得，我根本从未知道过他们的名字。”
“那是哪个派出所呢？”
“就是XX派出所。哦，对了，你等一下。”
老校长缓缓打开抽屉，取出一本牛皮小本就好，看出来是一本通讯录。这东西邱昊从未用过，想来只有老一辈的人还有用纸质件来记录通讯方式的。老校长打开封皮，然后舌尖在手指上一舔，开始翻阅起来。很快，他的手停在一页上，手指轻轻敲了一下。
“就是他。”老校长把通讯录递了过来，道，“当年办案的这位韩警官给我留了电话号码。”
邱昊如获至宝，直接给对方拨了过去：“请问是韩警官吗？”对方一接电话，邱浩便迅速问道。
“是我。”一个正直的声音传出，“哪位？”
“我是市刑三队的邱昊。”
“哦，邱警官。”电话那头肃然起敬，“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我们正在调查一起案子。嫌疑人可能涉及20多年前你处理过的一起酒吧纠纷，所以来问询一下。”
“原来是这样。可20多年前的事我未必还记得，毕竟我那时刚做警察。”韩警官也说了实话。时间久远，不记得也很正常。
“是一名叫林馨的女大学生，有两个社会青年在酒吧为她大打出手，时间是1995年。”
“那我有印象，是我刚当警察，第一次处理的纠纷，所以还记得。当时那个叫林馨的女学生，还是老师来了把她领回去的呢。”一旦想起记忆，韩警官语速也快了起来。
“对，就是她。其实你的电话正是当年出面的老师给我的。韩警官是否记得另外两个男青年的名字？”
“让我想想。”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传来的声音，“一个姓谢，叫谢晋。因为和大导演同名，所以记得清楚。另一好像姓孙，叫什么来着？名字就在口边，怎么一下子叫不上来呢？”
“孙何成？”邱昊试探地问着，眼睛露出期待。
“对、对，没错，何成，何成。我当时还想着怎么取这么个名字，念起来有点一事无成的感觉。错不了。”韩警官语气中透露着欣喜。
而电话这边，邱昊更是大喜过望，忙不迭朝余敏杰点头示意，还不忘对了电话说：“好，谢谢你，帮了大忙了。”
校长见邱昊满脸喜悦，自己一脸狐疑地道：“邱队长，林馨已经走了这么久了，现在找这个人有什么关联吗？”
“不好说，不过当年车祸未必是意外。”邱昊道。
临走时，邱昊想起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林馨长什么模样，便问道：“老校长，这儿有什么林馨的照片吗？”
“我怎么会有她的照片？”老校长显得有些尴尬，补充道，“毕业照算不算？”
“当然算，有嘛？”
老校长双手一撑扶手，迅速站了起来，从动作上看健硕非凡：“有，跟我来。”
邱昊和余敏杰跟在老校长身后走过廊道。
老校长自豪地道：“他们这一届是历届的骄傲，所以他们的毕业照在学校裱了起来，和学校其他荣誉放在一起了。”
说话间，三人已来到一个三面玻璃的陈列柜前。不用老校长指引，因为整个框中只有一张集体照。
“我眼睛不好使，两位看一下，余亮和林馨是第二排正中间的，就在我身后。”老校长解释道。
邱昊随之看去，很快锁定了老校长身后的余亮，他一侧正好是王大川。邱昊把目光投向另一侧的女生，瞳孔骤然猛缩。陈列柜里的玻璃映出他惊愕的脸。
照片中的林馨，两条眉毛和双眼展开，形成一对舞动的蝶翅。
“嗯，他显然也不认识孙何成。不过，听他这么说来，王大川对余亮的仇恨也不小。我是说现在的王大川。”邱昊着重对“现在”两字咬了重音。
“昊哥是说王大川也有杀余亮的动机吗？可是光有动机没用，已经有两个嫌疑人在前面排队了。”余敏杰揶揄道。
无论怎么看，20年前的车祸和昨天的下毒案，孙何成的嫌疑是最大的，只是现在他死活不吐一个字，而另一边王雪又自认下了毒。
“这事还要其他证据来佐证。”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我们去找一趟王泽浩吧。”邱昊建议，“这个案子牵扯时间广，我们总能从不同人口中了解更多信息，从而恢复事情全貌的。”
邱昊联系了王泽浩。他因王雪的事情请了假在家。一听是邱昊，他很爽快并急迫地邀请了两人。
王氏父子，或应该说“祖孙三代”住在一个距研究院不远的老式小区。一排排六层的楼房被一圈圈绿植花坛包裹。
王泽浩早早在楼下迎接两人到来。
进到房中，王泽浩招待邱昊和余敏杰坐下。整个儿屋子房型古怪，装修简洁。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将两套房子打通了。
“邱队长、余警官，王雪她还好吗？她现在在哪儿？”王泽浩对王雪的关爱毫不掩饰。
“她精神还不错，很坚强，目前还在市局里，你放心。”邱昊简单回答。
“那案子进展怎么样了？王雪，她真的下了手吗？”王泽浩眼中露出怯意，害怕听到不好的结果。
“现在还不是下定论的时候，所以我们来就是想从各方面多了解一些。”
王泽浩不知该说些什么，问道：“那邱队长今天来想知道些什么呢？”
“主要再了解一下你从医院认识她之后的事儿。”
“那是大约两个月前。”王泽浩已不假思索地说了起来，仿佛越早说完，就可以越早结束王雪的痛苦，“王雪被送到了我实习的医院。听说被发现时她昏倒在公路旁。预检的医生看她生理上没有什么问题，于是就分派给我这个实习生了。她醒来后，对周围的人事都有惧意，见到我更是吃惊。”
“她一开始只愿和我说话。我得知原来她暂时失忆了，记不起以前的事，也没家人来找她。在医院待了两周，我不知不觉被她的天真吸引，疯狂地爱上了她。可她似乎对我若即若离。有一天，她突然提出要住到我家里来，我自然喜出望外。本来担心父亲不会同意，可没想到他居然答应了，还把书房让给了王雪当临时居所。”王泽浩说着向西的一间房间指了一指。
“那王雪在这儿住了一个多月，你们关系如何？她每天做什么？有什么异样？”余敏捷一口气抛出许多问题。
王泽浩也没见怪，一本正经地回答起来：“我们关系很融洽，连父亲和王雪也很快熟的像一家人。只是王雪她几乎不出门，白天就一个人在家。我给她钱，她只说不用，也用不着。我把我的电脑给了她，她每天就在房里对着电脑。”
“我们能看一下吗？”邱昊头向王雪的房间一转。
“当然可以。”王泽浩率先站了起来，把两人引入房中。
房间大约10平米出头，有一整面实墙都是放书的柜子。地面与厅中一样，铺着木地板，中间位置露出一块儿长方形的印记，与四周的地板颜色深浅错落明显，大小符合移到墙边的书桌。显然，那书桌原来是在中间放了多年，如今为一个临时的床位挪了位置。角落竖着两个很新的行李箱。王泽浩介绍，那是买给王雪暂时放衣服的。毕竟这原本是书房，并非卧室，所以就没有一些起居的家具了。
移到墙边的书桌不是什么名贵木材制成，不过稍稍雕刻了花纹，和书柜是成套的。桌上现在摆着一台电脑，无论屏幕还是机箱，看得出都是一两年内的新品。
“这原来是你的电脑？”邱昊随意问道。
“对，实习开始后就很少用了。正好给王雪。”王泽浩回答得很自然。
“她平时用电脑都做什么？”
“这我不太清楚，我很少会进到这儿来。不过有时在厅里听到她总是在看电影。”
“机器是谁装的？”
“我装的，搬过来时王雪非说会装，结果弄了半天没弄对。最终还是我装的。”
邱昊看了看连接，结构并不复杂，无非是一根HDMI的线接主机和屏幕，两者又都有一根电线连接电源，另外鼠标、键盘、网线接入即可。看来女孩子天生不擅长这些东西。
邱昊抬起头来，书柜里有一张镶在相框中的照片，大角度斜放着，当不当，正不正。像是谁看过后没有放回原位。虽然看得明白是张照片，又因为太过折向内而看不清照上图像。
“这是？”邱昊指着玻璃柜问道。
“是我父母最后一次的合影。”王泽浩说着顺势打开柜子，将照片拿了出来，“本来是面朝外的，不过王雪搬来时，父亲就把他转了过去。可能王雪拿出来看过，所以没原样放回。”
照片中的王大川英气逼人，邱昊想起他说：在闫丽娜的车祸前，自己正顺风顺水地走向人生巅峰，想必照片正是那段时间拍的。虽然是从照片中，邱昊第一次看见了闫丽娜，她的形象很符合一个女性科学家在邱昊心中的形象。他甚至觉得，在这样的特定人群中，闫丽娜的颜值还属于中上。
邱昊从王泽浩手中接过相框，心中想着：王雪不知道看这照片时是怎么样的心情。对王雪而言，这也是第一次见到奶奶，一定是十分欣喜，对此爱不释手。
“你知道母亲的事吗？”
王泽浩摇摇头，带着一丝忧伤：“父亲很少提及母亲的事。”
“那余教授，你了解吗？”余敏杰也不知自己为什么问出这样的问题。
“谈不上了解。我只知道，他是父亲的同学，现在的领导。余教授是个不懂与人打交道的人，科学家多多少少都有些神经质。不过我也隐约能察觉到，父亲对余教授怀有竞争上的敌意，所以我很少接近他。”
“王雪在这儿这段时间，有和其他什么人有接触吗？”
“她不出门，也没听说过有朋友。只是有一次说约了一位电台的主持人到家来。那也是白天的事，对方的人我也没有见过。”
邱昊明白他说的是杜冰冰，心想也不必说破其中关系，于是又聊了些别的。
此行之后，邱昊不禁为王泽浩对王雪抱有感情而感到惋惜。明明两个人都是不错的年轻人。
“邱昊，我在咱们家呢。”杜冰冰在电话中“咱们”两字格外清晰，“等你回来吃饭呢。”
“好，回来吃。”邱昊自然答应下来，心里美滋滋的。
“那阿雪呢？”
“放心吧，会安排好的。”邱昊嘴上说，心中却在担心。今天倒还没有问题，但明天要怎么办？刘局给的期限就在眼前了。
邱昊用钥匙打开了自己家的门，这是一种奇妙的体验，第一次家中有人在等待自己回家。邱昊惴惴不安，门刚打开，便听见油锅的声音。
冰冰在烧菜？邱昊本想借着炒菜声，偷偷潜到杜冰冰身边，给她个惊喜，但又担心吓到对方。左右为难之际，最后还是叫了一声“我回来了”。
“先坐一下，饭菜马上好。”杜冰冰的声音裹杂着油菜相煎的嘶声从厨房传来。
“我先洗个澡。”邱昊已经两天没回来了，身上盖了一层土。
热水冲在身上，邱昊放松下来。原来的房间，原来的家具，却猝不及防地多出一个人来。杜冰冰不仅住了进来，还有模有样地当起了女主人的角色。
杜冰冰的手艺远远超出邱昊的想象，尤其是那道番茄炒蛋。它曾经是邱昊在市局食堂中最喜欢的菜，还经常想到这一口就放弃了出去吃的念头。而眼前这盘，在口味上比食堂做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还能吃吗？”杜冰冰忐忑地问。
“好吃极了。真没想到冰冰这么会烧。”邱昊嘴停不下来，一口口地把菜往嘴里送。
杜冰冰开怀地笑了，单手托腮，凝望着大快朵颐的邱昊，说道：“还没几个人有福气尝过我的手艺呢。如果邱昊可以提前一天，我这儿还可以接受点单哦。”
杜冰冰眨了一下右眼，娇俏地看着邱昊。
邱昊筷子不停，很快就席卷了番茄炒蛋的盘子。他咽下嘴里那一口，道：“就这番茄炒蛋，一周烧五次也不嫌多。”
“你也太好养活了吧？”
吃了饭，邱昊自觉地洗了碗筷。这些在家中本是摆设的器具，如今在邱昊手中，他越看越喜欢，不禁吹起了口哨。
邱昊以为杜冰冰在房中收拾，可他走到房里，却看见杜冰冰表情严肃地盘坐在床上。
邱昊心中一颤，问道：“怎么了？”同时眼珠转向房中角落，几个行李箱竖立墙边。
他一想到王雪在王大川书房也是这般光景，感同身受，说道：“对不起，没有多的柜子。这两天我们去买一些新家具吧。”
邱昊自以为是空间太小。惹了杜冰冰不快。
“快跟我讲阿雪案子的进展。”杜冰冰不由辩驳地发号女主人的施令。
邱昊舒了口气，原来对方不是因为空间的事。他走到床边侧坐下来，这才看到杜冰冰戴着的一副大框眼镜。和平时最大的区别是，那颗泪痣跑到镜片里面去了，在镜片曲度的作用下，显得更大更显眼了。
“快说呀。”杜冰冰推了邱昊一把，心急之情溢于言表，“不破案，阿雪天天都在受苦。”
“我说，我说。”邱昊口若悬河地把今天一天的所获一一道来。
讲述过程中，杜冰冰或是瞪大了眼，或是以手遮口，表现出五花八门的吃惊表情。
“天啊，他们四人还有这样的过去。王教授还是个多情的人，要摆到现在，我非要去采访他们的故事不可。”
“可惜如今四人之中，只有王大川还在世了。”邱昊感叹人生无常。
杜冰冰脸上阴晴不定，在不断思考邱昊一天的所获，她忽然道：“余教授与车祸有关，这个想法似乎不成立。”
“这是为何？”邱昊问道。
其实当这个想法说出时，邱昊并未认真思考其可能性，毕竟案子中未解的谜不少，核心也不在这点上。不过，若是可以否定某种思路，也是在相持不下时可以简化情况的方法。
“因为很多都说不通。”杜冰冰双眼上抬，右手伸出食指，边说边凭空敲击，像是在肯定自己的想法，“如果是余亮要杀林馨的话，方法有很多，不必去再找一个人合作平添风险。就算是余亮、孙何成两人合作制造了车祸，孙何成也没有必要逃出国。而且如今孙何成要杀余亮，那他们之前有过合作就站不住脚了。最最重要的是，如果两人20年前合作了，那余亮肯定对孙何成十分了解，那孙何成在研究院做了三个月的清洁工，余亮就不可能不知道。”
“嗯，很有见地。”邱昊忍不住去摸杜冰冰的脑袋，视线自然落到了她的泪痣上。
杜冰冰感受到目光的落点，问道：“喜欢这副眼镜？还是之前那副更好？”
邱昊很认真地说道：“之前那副位置刚刚好，这颗痣在镜框上下若隐若现，最是迷人。但这副一戴上，痣就在框里了，没有了那味道。”
“原来是这样。”杜冰冰把右脸肌肉聚到酒窝处，故意把右眉一翘，故做出一个俏皮的鬼脸。
“好啦，大侦探。再帮我想想这案子。”
杜冰冰收回表情，又陷入沉思中。
“我相信阿雪不会说谎，事情的关键在于孙何成。”杜冰冰道。从她的立场，更愿意或者说希望孙何成才是真正的凶手。
“是啊。”邱昊颔首肯定，“可是他是绝对不会开口的，而我们又没有任何可以将他同余亮联系起来的证据。他们是完全两个世界的人，怎么会产生交集呢？”
“如果20年前的车祸，孙何成便是以余亮为目标，而这仇恨20年都没有化解。孙何成已经出国这么久了，完全有了新的生活，却一定要费尽心机地回国谋害余亮，想来不是杀父之仇，便是夺妻之恨了。”杜冰冰说。
邱昊本已浑浊的眼睛突然一亮，忙道：“杀父之仇应该不可能，那夺妻之恨？难道孙何成与林馨之间有什么？”
邱昊突然意识到，林馨一直是案子中的盲区。虽然事情围绕着她展开了很多，但从未以她作为核心来思考。今天在王大川原来的书房看见了闫丽娜照片，但到现在为止，邱昊还不知道林馨长什么模样，或许抽丝剥茧后可以从她身上找到症结。
“你真是个小机灵鬼。”邱昊双手抱着杜冰冰的头，一口亲在了额头上。
翌日一早，邱昊听罢《都市之声》，便守在楼门口，把刚到的余敏杰拉上了车。
“这么急，是要去哪儿？”余敏杰问。
“去余亮他们的大学。”
“大学？”余敏杰明白，去那儿无非是调查过去的事，“去调查余亮大学期间的事？”
邱昊斩钉截铁地道：“去查林馨的过去，也许她是一切的关键。”
这是所历史悠久的学校，学校保留了几十年前的风格。进到校门，主干道与一条条分支星罗棋布。两旁除了几颗松树外，其他树木皆是光秃秃的，令景致萧条。一排排树干后影影绰绰的上了年纪的教学楼为这儿几增添着文化的氛围和历史的沉淀。
当年余亮、王大川、林馨、闫丽娜四人的系主任如今已是校长。在得知邱昊与余敏杰的到来后，老校长竟特别精神起来。
余亮的过世已不是秘密，除了惋惜之外，老校长更多的是表现出自己培曾经培养出这么一个杰出青年的骄傲。话题似乎被他主导，一直围绕着余亮的成功而展开。
“老校长。”邱昊见缝插针又不失礼貌地问道，“那林馨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馨啊。”老校长的语气仿佛一台开180迈的车，突然急刹了，要转往另外一个方向，“有点可惜。”
“可惜？可惜什么？”邱昊不解。因为在他心目中，林馨是个十分完美的人，聪明、颜值高、会有与人沟通，这样一个女人又会有什么可惜的呢？
“是啊。”老校长眨着眼睛，双眉峰间抖动，威严气度卓然自成，“也不是说她不用功，但若她把出去到处玩的心思全都放到学术上，她的成绩可不会比她丈夫差。”
“您是说，林馨在学生时代经常去校外玩吗？”余敏杰突然敏锐地嗅到了什么，边问边看着校长的反应，“那您觉得，或知道她是否认识社会上一些三教九流的男青年？”
老校长露出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悻悻地说：“这种事儿还少了？出了事还要系里帮她兜着，因为这种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若不是她成绩还算优秀，被开除都有可能的。”
“还出过事？具体什么事？”邱昊忙不迭问。
“我记得最严重的一次，她在一间酒吧，两个男的为了她大打出手，都受了伤。那次还是我亲自从派出所把她领回来的。据说其中一个男的要占他便宜，另一个男人给她解围，就打了起来。可她压根不应该去那种地方。”
“后来呢？”
“最后双方都想息事宁人，派出所也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非如此，林馨可能就上不了学了。这事学校也一直为她瞒着，同学间谁都不知道。”
“老校长，那件事中两个男人叫什么？你还记得吗？”邱昊问及重点。
“不可谓记不记得，我根本从未知道过他们的名字。”
“那是哪个派出所呢？”
“就是XX派出所。哦，对了，你等一下。”
老校长缓缓打开抽屉，取出一本牛皮小本就好，看出来是一本通讯录。这东西邱昊从未用过，想来只有老一辈的人还有用纸质件来记录通讯方式的。老校长打开封皮，然后舌尖在手指上一舔，开始翻阅起来。很快，他的手停在一页上，手指轻轻敲了一下。
“就是他。”老校长把通讯录递了过来，道，“当年办案的这位韩警官给我留了电话号码。”
邱昊如获至宝，直接给对方拨了过去：“请问是韩警官吗？”对方一接电话，邱浩便迅速问道。
“是我。”一个正直的声音传出，“哪位？”
“我是市刑三队的邱昊。”
“哦，邱警官。”电话那头肃然起敬，“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我们正在调查一起案子。嫌疑人可能涉及20多年前你处理过的一起酒吧纠纷，所以来问询一下。”
“原来是这样。可20多年前的事我未必还记得，毕竟我那时刚做警察。”韩警官也说了实话。时间久远，不记得也很正常。
“是一名叫林馨的女大学生，有两个社会青年在酒吧为她大打出手，时间是1995年。”
“那我有印象，是我刚当警察，第一次处理的纠纷，所以还记得。当时那个叫林馨的女学生，还是老师来了把她领回去的呢。”一旦想起记忆，韩警官语速也快了起来。
“对，就是她。其实你的电话正是当年出面的老师给我的。韩警官是否记得另外两个男青年的名字？”
“让我想想。”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传来的声音，“一个姓谢，叫谢晋。因为和大导演同名，所以记得清楚。另一好像姓孙，叫什么来着？名字就在口边，怎么一下子叫不上来呢？”
“孙何成？”邱昊试探地问着，眼睛露出期待。
“对、对，没错，何成，何成。我当时还想着怎么取这么个名字，念起来有点一事无成的感觉。错不了。”韩警官语气中透露着欣喜。
而电话这边，邱昊更是大喜过望，忙不迭朝余敏杰点头示意，还不忘对了电话说：“好，谢谢你，帮了大忙了。”
校长见邱昊满脸喜悦，自己一脸狐疑地道：“邱队长，林馨已经走了这么久了，现在找这个人有什么关联吗？”
“不好说，不过当年车祸未必是意外。”邱昊道。
临走时，邱昊想起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林馨长什么模样，便问道：“老校长，这儿有什么林馨的照片吗？”
“我怎么会有她的照片？”老校长显得有些尴尬，补充道，“毕业照算不算？”
“当然算，有嘛？”
老校长双手一撑扶手，迅速站了起来，从动作上看健硕非凡：“有，跟我来。”
邱昊和余敏杰跟在老校长身后走过廊道。
老校长自豪地道：“他们这一届是历届的骄傲，所以他们的毕业照在学校裱了起来，和学校其他荣誉放在一起了。”
说话间，三人已来到一个三面玻璃的陈列柜前。不用老校长指引，因为整个框中只有一张集体照。
“我眼睛不好使，两位看一下，余亮和林馨是第二排正中间的，就在我身后。”老校长解释道。
邱昊随之看去，很快锁定了老校长身后的余亮，他一侧正好是王大川。邱昊把目光投向另一侧的女生，瞳孔骤然猛缩。陈列柜里的玻璃映出他惊愕的脸。
照片中的林馨，两条眉毛和双眼展开，形成一对舞动的蝶翅。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