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八间客房
干洗店的门面总宽约三米，铺以卷帘门，从气势上就胜了旅社一筹。
帘门从上落下，牢牢钉在地上。三人轮番敲门，不同的手法和力量透过帘门传出三种截然不同的声音，但哪一种都不会令人觉得悦耳。
邱昊习惯性地确认了下时间，7:19。
“谁呀，一大早的这样敲门？还让不让人睡觉？”声音隔着门传来，仿佛相当遥远。
随着帘门向上卷起，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露了出来。她身穿棉睡衣，披着件长羽绒服，出现在三人眼前。
邱昊觉得她与自己仿佛生活在两个不同的季节。这么一想，反而更冷了。
或许是葛俊良的警服吓到了对方，女人一开门就露出麻木而尴尬的面容，使她本就不光鲜的起床脸变得更加苍白。
“你好，不要惊慌。我们只是来了解点情况。”邱昊的安慰似乎没起到什么作用，女人依旧不知所措。
“昨晚你一直在这儿吗？”邱昊想确认这一点。
女人既然穿着睡衣从内开门，那很有可能在案发时间内她也在店内。
女人光顾着点头，双唇木讷得像丧失了语言能力。
邱昊心想：这女人看来被我们吓坏了，要如何相告才能不引起她的惊慌呢？
内心斗争片刻，邱昊并没有想到有效的方法，只得作罢，以实相告。
“昨晚隔壁旅社的花园里发生了命案，就在那棵梧桐树下。那个位置从你这儿的窗口可以看见，所以我们来问问，昨晚开始，你有从窗口看见什么情况吗？”邱昊问。
一听到“命案”两字，女人眼睛睁得更大了。仿佛这般做，有助于耳朵摄入更精确的信息，唯有如此，才能明明白白地听懂话的真正意义。
“没有，我什么也没看到。我很早就睡了。”女人悄悄恢复过来，语言也利索了些，“一直到刚才被你们吵醒。”
没看到吗？邱昊心想。他看着女人，她不像说谎的样子。
“就你一个人在吗？”余敏杰追问。
“就我一个。”女人应声道。
邱昊趁此向店里望去。店里与门面同宽，只隔了五米左右的深度来用作营业的区域。这片区域只限于接待的事务性工作，因为邱昊并未在此看见大量衣物。
邱昊猜测，衣服都是转至门后的区域进行干洗操作的。干洗店理应和旅社有着同等深度，如此说来，在门面隔断之后，尚有约十五米有余的长度，而那儿必定可以放下不少大型器具，又有大量衣服沉睡其中，自然也少不了女人起居的场所。
“别看了。说了就我一个人。”女人向左半步，用身体切断了邱昊投向门后的视线。
她也许是藏了男人，这是邱昊内心的第一反应。不过是也罢，不是也罢，这与案子无关。即便真是有男人在，案发时两人也多半在翻云覆雨，不会留意窗外。
“好的，谢谢配合。”邱昊决定回到旅社内部。
“对了，你是这儿的老板吗？”
“对。”
“你叫什么名字？”
“嗯。”女人似有犹豫，但最后还是道，“蔡海青。”
“谢谢，那就不多打扰了。”说罢，三人折回了旅社。身后传来卷帘门再度落下的声音。
回到餐厅，邱昊才发现，原来通向二楼的楼梯是从餐厅开始的。它位于餐厅东北角，面对花园，向北伸向深邃的二楼。也正是因为它的存在，走廊才被压迫至西墙。
楼梯是老式的木结构。视线跟随台阶抬高，邱昊没有看见任何一级台阶能幸免于形变。每一阶都多多少少存在不规则的弯曲，光是看着楼梯，耳边就能响起各式鞋子、靴子碾过的参差台阶时发出的“嘎吱”声。这种声音一旦入了耳朵，就会根深蒂固地反复作响，挥之不去。
三人来到刘雅君坐着的四方桌，在另外三面的桌椅上分别坐下。桌子与椅子都十分陈旧，一如楼梯和门框，一如围墙和花盆，一如梧桐树和旅社灯箱。
邱昊记忆起苏汉老家中的餐桌，虽说两者并无太多共同点，但都具有同样的称之为年代感的东西在吸引着自己。
邱昊心想：已经好久没有坐在这么复古的四方桌上吃过饭了。
余敏杰拿起录音笔并打开，一切准备就绪。
“刘大姐，请描述一下昨夜在这儿住宿人员的情况。包括入住时间、基本情况、相互人际关系等等。然后再说一下你发现尸体的情况。”邱昊正襟危坐，先伸出右手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十指交叠，等待刘雅君开口。
刘雅君深吸了口气，本就略显臃肿的上身更加凸起，像是毛衣下的气球正在不断膨胀。
“那就从娜娜说起，他正好住在201。”刘雅君说道。
邱昊反应过来，“娜娜”是对死者顾琳娜的称呼。他有点好奇，何以刘雅君会对一个房客如此亲密相称的？可眼下，邱昊不愿打断刘雅君的陈述。
“我们旅社一共有八间套房，二楼、三楼各四套。而一楼你们都看到了，是没有客房的。”刘雅君已然从刚才见到尸体的阴霾中走了出来，说起话来带上了各种手部动作。可在邱昊看来，这些手部动作毫无意义，既不能加强表达，又不能生动描绘，纯属多余的手舞足蹈。
刘雅君不停的讲述：“从前一、二、三楼是一样大的。但是，像我们这种旅社，已经是上世纪的产物了，正在慢慢被时代淘汰。所以原本一楼的一些设施，已经用不了这么大地方了。四年前，正好来了个人，就是蔡海青。她说想借一部分面积去开个干洗店。于是，我和老公决定把西面一块儿租出去。这就是为何现在的一楼要比楼上来的小。但另一方面，干洗店也可以为我们的客人提供服务。总的权衡下来，干洗店开了后，对我们来说是利大于弊的。”
听明白这解释，众人知道了为什么干洗店的窗户会对着花园。原来那儿本就是这家旅社的一部分。
“八套房里，有六套是租出去的。”刘亚军右手先比划了个“八”，然后很快变成“六”。其肥厚的手指上的脂肪堆积，使手中数字的样子变得难以辨认。
她继续说：“201住的是娜娜，那间就是二楼靠北沿街的，同时也是接待厅正上方的那一间。娜娜是上周五来的，来的时候带着一个20岁出头的小姑娘，像是个助理。入住登记都是那个小姑娘填的。而娜娜一来就问我说：‘刘姨，还记得我吗？我是顾琳娜。’”
“我盯着她看了半天，却没认出来。她虽然气质优雅，却眼神空洞，我甚至不确信她在说话时是否真的在看着我。”刘雅君描述着那时的场景，“我一时没法把眼前之人和20年前的那个拥有炯炯眼神的眼睛，活泼调皮的女孩儿放在一起思考。”
“等一下。”邱昊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疑问，问道，“你和死者，就是顾琳娜，20年前就认识？”
“是啊。”刘雅君表情夸张，俨然一副你们早该知道的样子。
“他们家原先是这儿的主人，一楼全是她家的。”刘雅君也不顾众人惊愕的表情，指向西墙自顾自的讲道，“娜娜小时候的房间就在那儿，就是现在干洗店靠南的那部分。那扇对着花园的窗户，原本就属于她的房间。我和老公20年前来到这儿，买下了一楼，二楼、三楼改成了现在的旅社。把房子卖给我们后，娜娜和她父母自此也再没回来过。”
“直到上周五，娜娜出现，她本来提出想住她原来的房间。但得知我已将一楼部分外租后，她只好改选了201。和她一起来的小姑娘，并没有一同住下。这期间，娜娜几乎没怎么下过楼，更没出过旅社。那小姑娘倒是来过两次。我也没什么机会和她叙旧，本想着说，也不知她会住到几时，聊天的机会总是会有的。真没想到......”
邱昊深觉此事不会是巧合。20年前住于此地的一个小女孩儿，20年后重回故地却意外身亡。
“其他几间呢？”见到刘雅君停下，余敏杰张口问道。
“哦，202是空着的，昨天没人住。203住的人叫乔亮，是昨天早上来的，对这个人很可疑。他登记入住时，在签名板上看到了娜娜的名字后，问我能不能安排他住在202。我不知道他打什么算盘。我想着尽可能让娜娜隔壁没有人，这样她也好安静点。于是我就把乔亮安排在了203。”
刘雅君顿了顿，以为会被提问，没想到三人皆等着自己继续说下去。
刘雅君接着说：“204住的是高承宇和邓珊珊夫妻俩。他们是前天到的，他们和302的季玄云是同一时间入住的。夫妻俩很早就定好了204这间，好像是丈夫计划了个度假，两人特意来体验老式旅社的感觉，而且为了看花园，特意定了那一间。301住的是个古怪的人，叫龚晓峰，自称是个作家。他已经来了快一个月了，说是寻找灵感，闭门创作，几乎不出门。302刚才说了。住客叫季玄云，年纪很轻，也是前天来的。他好像和高氏夫妇是在路上结识的。303是个老主顾，叫陈辉，做水产生意的，几乎每两个月都会来申滨一次，每次都住在我这儿，一住就是三、五天。这次是三天前入住的。哦，对，他昨晚不在旅社里。他出门了，现在还没回来。304目前也没有人住。”
这么一来，刘雅君已把旅社内的人都基本介绍到了。余敏杰立刻发问：“你说303的陈辉昨晚不在，你是如何确定的？”
邱昊知道，余敏杰这样问是为了排除。毕竟死亡时间是半夜，而有行凶可能的人并不多。若能再排除一两个，就更方便找到凶手了。
“是这样的，我们旅社门面你们也看到了，就是扇普通的门。白天人员可以随意进出，但每晚12点时我会去锁门。门一旦锁上，再出入都需要钥匙开门。于是，无论是外面的人要进入，还是里面的人要外出，都非要打铃叫醒我来开门不可。这个事店里有告示，就是生怕晚上出去的人回不来。”
“要按铃的事大家都知道。那个陈辉昨晚十点出的门，因为比较晚，临走前我还提醒他回来时要在那儿按门铃。但他坚称说不用，说会住在朋友家，昨晚不会回来。而实际上，到现在了也没见他回来。
葛俊良迫不及待地提醒：“那发现尸体的情况呢，你还没说。”
“哦，对。我每天都是5:20起床，春、夏、秋、冬，风雨无阻。每天开门前，我会把一楼情况大体看一遍。也正是今早那会儿，我到餐厅时发现娜娜倒在花园里，就马上报了警。”
“刚才虽然问过，但我还是确认一次。”邱昊严肃地问，“发现尸体后，你或别人有接触过尸体吗？”
“没，肯定没。”刘雅君大手一挥，仿佛要扫去空气中的尘埃，“我没动过，楼上的人也没下来过。正常来讲，那个点谁都没有起床。而你们警察来了后，更是上楼逐间通知过，不让客人离开自己的房间，不是吗？”
帘门从上落下，牢牢钉在地上。三人轮番敲门，不同的手法和力量透过帘门传出三种截然不同的声音，但哪一种都不会令人觉得悦耳。
邱昊习惯性地确认了下时间，7:19。
“谁呀，一大早的这样敲门？还让不让人睡觉？”声音隔着门传来，仿佛相当遥远。
随着帘门向上卷起，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露了出来。她身穿棉睡衣，披着件长羽绒服，出现在三人眼前。
邱昊觉得她与自己仿佛生活在两个不同的季节。这么一想，反而更冷了。
或许是葛俊良的警服吓到了对方，女人一开门就露出麻木而尴尬的面容，使她本就不光鲜的起床脸变得更加苍白。
“你好，不要惊慌。我们只是来了解点情况。”邱昊的安慰似乎没起到什么作用，女人依旧不知所措。
“昨晚你一直在这儿吗？”邱昊想确认这一点。
女人既然穿着睡衣从内开门，那很有可能在案发时间内她也在店内。
女人光顾着点头，双唇木讷得像丧失了语言能力。
邱昊心想：这女人看来被我们吓坏了，要如何相告才能不引起她的惊慌呢？
内心斗争片刻，邱昊并没有想到有效的方法，只得作罢，以实相告。
“昨晚隔壁旅社的花园里发生了命案，就在那棵梧桐树下。那个位置从你这儿的窗口可以看见，所以我们来问问，昨晚开始，你有从窗口看见什么情况吗？”邱昊问。
一听到“命案”两字，女人眼睛睁得更大了。仿佛这般做，有助于耳朵摄入更精确的信息，唯有如此，才能明明白白地听懂话的真正意义。
“没有，我什么也没看到。我很早就睡了。”女人悄悄恢复过来，语言也利索了些，“一直到刚才被你们吵醒。”
没看到吗？邱昊心想。他看着女人，她不像说谎的样子。
“就你一个人在吗？”余敏杰追问。
“就我一个。”女人应声道。
邱昊趁此向店里望去。店里与门面同宽，只隔了五米左右的深度来用作营业的区域。这片区域只限于接待的事务性工作，因为邱昊并未在此看见大量衣物。
邱昊猜测，衣服都是转至门后的区域进行干洗操作的。干洗店理应和旅社有着同等深度，如此说来，在门面隔断之后，尚有约十五米有余的长度，而那儿必定可以放下不少大型器具，又有大量衣服沉睡其中，自然也少不了女人起居的场所。
“别看了。说了就我一个人。”女人向左半步，用身体切断了邱昊投向门后的视线。
她也许是藏了男人，这是邱昊内心的第一反应。不过是也罢，不是也罢，这与案子无关。即便真是有男人在，案发时两人也多半在翻云覆雨，不会留意窗外。
“好的，谢谢配合。”邱昊决定回到旅社内部。
“对了，你是这儿的老板吗？”
“对。”
“你叫什么名字？”
“嗯。”女人似有犹豫，但最后还是道，“蔡海青。”
“谢谢，那就不多打扰了。”说罢，三人折回了旅社。身后传来卷帘门再度落下的声音。
回到餐厅，邱昊才发现，原来通向二楼的楼梯是从餐厅开始的。它位于餐厅东北角，面对花园，向北伸向深邃的二楼。也正是因为它的存在，走廊才被压迫至西墙。
楼梯是老式的木结构。视线跟随台阶抬高，邱昊没有看见任何一级台阶能幸免于形变。每一阶都多多少少存在不规则的弯曲，光是看着楼梯，耳边就能响起各式鞋子、靴子碾过的参差台阶时发出的“嘎吱”声。这种声音一旦入了耳朵，就会根深蒂固地反复作响，挥之不去。
三人来到刘雅君坐着的四方桌，在另外三面的桌椅上分别坐下。桌子与椅子都十分陈旧，一如楼梯和门框，一如围墙和花盆，一如梧桐树和旅社灯箱。
邱昊记忆起苏汉老家中的餐桌，虽说两者并无太多共同点，但都具有同样的称之为年代感的东西在吸引着自己。
邱昊心想：已经好久没有坐在这么复古的四方桌上吃过饭了。
余敏杰拿起录音笔并打开，一切准备就绪。
“刘大姐，请描述一下昨夜在这儿住宿人员的情况。包括入住时间、基本情况、相互人际关系等等。然后再说一下你发现尸体的情况。”邱昊正襟危坐，先伸出右手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十指交叠，等待刘雅君开口。
刘雅君深吸了口气，本就略显臃肿的上身更加凸起，像是毛衣下的气球正在不断膨胀。
“那就从娜娜说起，他正好住在201。”刘雅君说道。
邱昊反应过来，“娜娜”是对死者顾琳娜的称呼。他有点好奇，何以刘雅君会对一个房客如此亲密相称的？可眼下，邱昊不愿打断刘雅君的陈述。
“我们旅社一共有八间套房，二楼、三楼各四套。而一楼你们都看到了，是没有客房的。”刘雅君已然从刚才见到尸体的阴霾中走了出来，说起话来带上了各种手部动作。可在邱昊看来，这些手部动作毫无意义，既不能加强表达，又不能生动描绘，纯属多余的手舞足蹈。
刘雅君不停的讲述：“从前一、二、三楼是一样大的。但是，像我们这种旅社，已经是上世纪的产物了，正在慢慢被时代淘汰。所以原本一楼的一些设施，已经用不了这么大地方了。四年前，正好来了个人，就是蔡海青。她说想借一部分面积去开个干洗店。于是，我和老公决定把西面一块儿租出去。这就是为何现在的一楼要比楼上来的小。但另一方面，干洗店也可以为我们的客人提供服务。总的权衡下来，干洗店开了后，对我们来说是利大于弊的。”
听明白这解释，众人知道了为什么干洗店的窗户会对着花园。原来那儿本就是这家旅社的一部分。
“八套房里，有六套是租出去的。”刘亚军右手先比划了个“八”，然后很快变成“六”。其肥厚的手指上的脂肪堆积，使手中数字的样子变得难以辨认。
她继续说：“201住的是娜娜，那间就是二楼靠北沿街的，同时也是接待厅正上方的那一间。娜娜是上周五来的，来的时候带着一个20岁出头的小姑娘，像是个助理。入住登记都是那个小姑娘填的。而娜娜一来就问我说：‘刘姨，还记得我吗？我是顾琳娜。’”
“我盯着她看了半天，却没认出来。她虽然气质优雅，却眼神空洞，我甚至不确信她在说话时是否真的在看着我。”刘雅君描述着那时的场景，“我一时没法把眼前之人和20年前的那个拥有炯炯眼神的眼睛，活泼调皮的女孩儿放在一起思考。”
“等一下。”邱昊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疑问，问道，“你和死者，就是顾琳娜，20年前就认识？”
“是啊。”刘雅君表情夸张，俨然一副你们早该知道的样子。
“他们家原先是这儿的主人，一楼全是她家的。”刘雅君也不顾众人惊愕的表情，指向西墙自顾自的讲道，“娜娜小时候的房间就在那儿，就是现在干洗店靠南的那部分。那扇对着花园的窗户，原本就属于她的房间。我和老公20年前来到这儿，买下了一楼，二楼、三楼改成了现在的旅社。把房子卖给我们后，娜娜和她父母自此也再没回来过。”
“直到上周五，娜娜出现，她本来提出想住她原来的房间。但得知我已将一楼部分外租后，她只好改选了201。和她一起来的小姑娘，并没有一同住下。这期间，娜娜几乎没怎么下过楼，更没出过旅社。那小姑娘倒是来过两次。我也没什么机会和她叙旧，本想着说，也不知她会住到几时，聊天的机会总是会有的。真没想到......”
邱昊深觉此事不会是巧合。20年前住于此地的一个小女孩儿，20年后重回故地却意外身亡。
“其他几间呢？”见到刘雅君停下，余敏杰张口问道。
“哦，202是空着的，昨天没人住。203住的人叫乔亮，是昨天早上来的，对这个人很可疑。他登记入住时，在签名板上看到了娜娜的名字后，问我能不能安排他住在202。我不知道他打什么算盘。我想着尽可能让娜娜隔壁没有人，这样她也好安静点。于是我就把乔亮安排在了203。”
刘雅君顿了顿，以为会被提问，没想到三人皆等着自己继续说下去。
刘雅君接着说：“204住的是高承宇和邓珊珊夫妻俩。他们是前天到的，他们和302的季玄云是同一时间入住的。夫妻俩很早就定好了204这间，好像是丈夫计划了个度假，两人特意来体验老式旅社的感觉，而且为了看花园，特意定了那一间。301住的是个古怪的人，叫龚晓峰，自称是个作家。他已经来了快一个月了，说是寻找灵感，闭门创作，几乎不出门。302刚才说了。住客叫季玄云，年纪很轻，也是前天来的。他好像和高氏夫妇是在路上结识的。303是个老主顾，叫陈辉，做水产生意的，几乎每两个月都会来申滨一次，每次都住在我这儿，一住就是三、五天。这次是三天前入住的。哦，对，他昨晚不在旅社里。他出门了，现在还没回来。304目前也没有人住。”
这么一来，刘雅君已把旅社内的人都基本介绍到了。余敏杰立刻发问：“你说303的陈辉昨晚不在，你是如何确定的？”
邱昊知道，余敏杰这样问是为了排除。毕竟死亡时间是半夜，而有行凶可能的人并不多。若能再排除一两个，就更方便找到凶手了。
“是这样的，我们旅社门面你们也看到了，就是扇普通的门。白天人员可以随意进出，但每晚12点时我会去锁门。门一旦锁上，再出入都需要钥匙开门。于是，无论是外面的人要进入，还是里面的人要外出，都非要打铃叫醒我来开门不可。这个事店里有告示，就是生怕晚上出去的人回不来。”
“要按铃的事大家都知道。那个陈辉昨晚十点出的门，因为比较晚，临走前我还提醒他回来时要在那儿按门铃。但他坚称说不用，说会住在朋友家，昨晚不会回来。而实际上，到现在了也没见他回来。
葛俊良迫不及待地提醒：“那发现尸体的情况呢，你还没说。”
“哦，对。我每天都是5:20起床，春、夏、秋、冬，风雨无阻。每天开门前，我会把一楼情况大体看一遍。也正是今早那会儿，我到餐厅时发现娜娜倒在花园里，就马上报了警。”
“刚才虽然问过，但我还是确认一次。”邱昊严肃地问，“发现尸体后，你或别人有接触过尸体吗？”
“没，肯定没。”刘雅君大手一挥，仿佛要扫去空气中的尘埃，“我没动过，楼上的人也没下来过。正常来讲，那个点谁都没有起床。而你们警察来了后，更是上楼逐间通知过，不让客人离开自己的房间，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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