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都是怪人
“为什么不让我问清楚？”一出203的门，余敏杰就问道。
“我知道你想问乔亮，见到的纸条上的问号，是否是有着特殊形状？可这无疑是告诉对方，纸条在我们手里。”邱昊道，“这可是我们的杀手锏。虽然我们确认了乔亮通缉警的身份，但不代表我们同他是并肩作战的，我们和他的目标不一定一致。所以我们也应对他的话保持一定的质疑。”
葛俊良一如在听警校老师上课般不住点头，说道：“明白了。所以是否真的如乔亮所言，存在第二张纸条，也是个未知数。”
余敏杰不愿在此问题上逗留，说道：“先假设乔亮所言句句属实，那么我们可以描绘死者生前的一些轨迹。顾琳娜住进201后，意外遇见儿时的玩伴——乔亮。于是她一时兴起，以儿时传递纸条的方式约乔亮半夜见面。乔亮在收到并阅读纸条后，将其对折放回，却因身份与任务的关系，没有第一时间回复。乔亮外出吃饭的这段时间，顾琳娜回收了纸条，因为折痕的关系所以确定乔亮已阅读过。她将这张纸条弃入了201室的垃圾桶中，又不知出于何原因写下了第二张纸条，取消了半夜的约会计划。”
葛俊良顺着话往下说：“可顾琳娜最终还是在原本约会的时间点，死在了花园。也许是有人临时又约了顾琳娜，而她见乔亮未有回复，于是先答应了后者，也同时取消了和乔亮的约会。”
邱昊道：“如果是这样，那这个约顾琳娜见面的人嫌疑很大。”
“再结合乔亮的任务，我在想，顾琳娜很可能就是毒贩。”余敏杰不避讳地直言道，“乔亮说，毒贩是以这儿为交易点的。他们为什么选择这儿呢？我想必定有其原因。而顾琳娜小时候就住在这儿，这无疑给了她一个很好的伪装身份。试想，她意外见到乔亮，本要和他半夜见面，又是什么会让她临时改变了计划呢？”
“你是说，是因为下家或者上家要求交易？”葛俊良脱口而出，“而这个交易的时间点也正好是半夜，所以顾琳娜只得取消了和乔亮的约会。而这个上下家，也许因为生意上的问题，反戈杀死了顾琳娜。”
邱昊同余敏杰、葛俊良对视片刻，他们脸上都露出一种满意的意味。看来他们内心都对这一番推轮有着很高的认可度。
“不过若真是如此，那我们的案子和乔亮的案子几乎可以并为一谈了。我们要找一个杀人犯，也是毒贩。”余敏杰补充道。
接下来，三人进了204。
邱昊一进房间就看见一对夫妇的脸。他很清楚，正是他们俩先前透过这儿的窗户往下望去，直到被邱昊发现才避开目光。
邱昊先打量着房间格局，不用认真对比就可以确定一件事，这间204是整个楼面里四间中最大的一间。从隔断来看，这间房应该做过改建，原本房间的西墙被撤去，而对应楼下干洗店靠近窗的位置的空间被纳入了进来。也就是说，原本属于203的空间，在改建后成了204的一部分。但由于格局和布局的原因，重新纳入的部分，原先的窗被封闭了起来，204室内只保留原本就属于这儿的窗，也正是餐厅正上方的窗。不过从这扇窗边，也足以清晰地看见尸体和梧桐树的位置。如果凶手行凶之时，204内有人正站在窗边，那一定对这过程一览无余。
屋内的风格有些像洋房，一看就知道，老板在设计上是上了心做的。这个的装修和布置都为了营造气氛和氛围，想必从价格上也是整层中最贵的一间。难怪这两夫妻来度假非要定这一间不可。
邱昊把视线移回到两夫妻身上。妻子邓珊珊正是一副一肚子气没地方出的样子，而丈夫高晨宇，文文弱弱地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似乎刚受了不少气。夫妻两坐在屋子中间的一个圆桌旁，这圆桌略有雕花，邱昊没有把握它是否是红木制品，但无论是不是便宜货，这圆桌都给屋内的怀旧风格增添着气息。
“警官，这事儿什么时候能完？”邱昊等三人还没坐定，妻子邓姗姗已迫不及待地问道，“我们是来旅游的，总不能把时间全搭在这种事情上面，这叫什么事儿啊？”
“你的心情我很理解，但我们有我们的工作和义务，也请你们能理解，毕竟这是命案。”邱昊严厉地道。
“可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帮不上啊。”高晨宇也颇显着急。
“每个人都会这么说。但我们的工作就是要一遍一遍地了解细节。”邱昊不厌其烦地解释，然后回到正题上，“你们认识顾琳娜吗？”
“不，不认识。”高晨宇回答地并不干脆，有些犹豫。
邓珊珊冷哼一声，不屑地转过头去。
余敏杰立即嗅到了这个动作，问道：“高夫人是知道什么吗，还是认识顾琳娜？”
“哼！男人的嘴，骗人的鬼！”邓珊珊丝毫不愿看向自己的丈夫，“前天看见那女人的时候，你还不是嘴上抹了蜜似的？现在就说不认识了？”
高晨宇闻言两眉一皱，嫌妻子多嘴，自己辩解道：“只是稍微夸了几句，至于吗？”
“你们说的人是顾琳娜吗？”邱昊的目光不停在高晨宇、邓珊珊夫妇之间交换，“我们可是在执行任务，高先生不要有所隐瞒。到底认不认识顾琳娜？”
“这真的算不上认识，我也不是要隐瞒。”高晨宇一脸苦楚，说道，“前天刚到旅社的时候，我们正好在门口遇见了顾琳娜。是老板娘介绍了大家，毕竟大家都是住客。我只是礼仪性地夸了夸而已，你也不至于这样吧？人都死了。”最后一句是向邓姗姗说的。
“听说你们是和302的季玄云一起来的？”
“对，在火车站等车的时候认识的。目的地没想到是一致的，就搭同一辆出租车过来了。”
“这么说，季玄云也认识顾琳娜？”
“嗯，反正在入住登记时她也在，老板娘也都介绍过。”
邓珊珊自己生了会儿闷气，终于开口道：“警官。无论怎么说，我们和那个女人没什么关系。才见过一面，怎么可能杀人。而且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更没什么好多说的，你们有什么要问的尽快问。早点破了案，我们也好早点离开，换个酒店。实在是太晦气了。”
邱昊也理解他们两人的心情，于是问道：“昨晚你们有从窗口看到什么吗？未必一定是死者或者行凶的过程，但凡任何可疑的人或者事都可以说出来。”
高晨宇忙不迭开口道：“没有，什么都没看到。我们一晚上都睡着了。”
余敏杰立即察觉到了什么，但没有点破，任由询问自由发展。
结束了二楼的问询，三人朝三楼行去。脚底的木头发出咯吱声响，令邱昊心中发毛。
“这高晨宇很可疑。”余敏杰冷不防地道。
“哦，怎么说？”邱昊一时忘了木板发出的声响，仔细听余敏杰说。
“他刚才说：‘我们一晚上都睡着了’。可他自己若是睡着了，怎么会知道妻子也同样睡着了呢？他若知道自己妻子睡着的话，唯有自己处于醒着的状态，不是吗？”
“很有见地。”邱昊踏上了三楼，说道，“所以，高晨宇可能昨晚醒着，也许看见了什么。”
把疑问摆在一边，三人到了这一层后，先敲开了301的房门。
门一开，压迫感便袭来。开门之人足有一米八五的个头，戴着圆框眼镜。邱昊记得刘雅君介绍过，这个住户叫龚晓峰，是个作家。邱昊以往认为，作家总是中等体型，没想到是个大高个儿。龚晓峰全身充满了带刺感，连发型也蓬乱地如同刺猬，虽说还不至于发出异味，但这样鸟窝似的乱发，还是让邱昊不禁退后半步。
邱昊透过龚晓峰与门框之间的缝隙向屋内望去。屋子的结构与顾琳娜住的201基本一致，连书桌也是同款颜色的。不过与楼下201的简洁相比，这儿实在是杂乱无章。一张张大大小小的纸铺满桌上、地上、床上，每张纸上都多多少少写画着什么。
龚晓峰毫无抑扬顿挫地道：“你们找我做什么？我说了我什么也不知道，我还要创作！请你们出去，别再敲门了。我对这扇门外发生的事情都不感兴趣。别指望从我这儿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这扇门外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这旅舍死了人，怎么还能说与你无关呢？”余敏杰有点生气地说道。
“对我而言，这扇门就隔绝了里和外，我和你，屋内和世界。所谓无关，就犹如苹果和回形针，米老鼠和芹菜叶，特斯拉和氢氧化钠，你昨晚吃的晚饭和我刚写的错别字，能明白吗？”龚晓峰连珠炮似地吐出一串文字。
邱昊听了一时目瞪口呆。
余敏杰说道：“我们要问的问题其实并不多，不过请你在态度上改变一下。我们可以在这儿问，也一样可以请你去市局里问。明白吗？”
龚晓峰无奈地泄了气，只得投降：“好、好、好，那你们赶紧问。我知道的一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认识死者吗？”邱昊刻意放慢了语速，试图磨平对方着急的锐气。
“不认识。”
“你知道死者是谁？不然怎么说不认识呢？”
“不是讲了这扇门外与我无关吗？这儿的所有人没一个是我认识的，跟老板娘也只是一面之缘，其他人就更谈不上认识了。所以，任谁死了，我都一样不认识，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那昨天，你有注意到什么特别的事儿吗？”
“昨天？”龚晓峰居然认真地思考起来，道，“这儿每天几乎都一样。昨天的话，日落时，彤云很斑斓，路对面的奶茶店比平日晚关了15分钟......”
在301没有什么收获，却受了一肚子的气。旋即三人又敲开了302的门。
或许是龚晓峰又高又瘦的关系，这次开门的人既矮又胖，前后强烈的反差令人倍感不适应。男子20多岁，一身名牌，却穿的有些不搭调，给人不伦不类的感觉。
“警察同志，快请进，请进。”叫季玄云的年轻人让开了肥胖的身体。
这间房间的大小适中，同样有一扇向北的窗，可以看见对楼，当然也能看见奶茶铺。一如邱昊所料，此时已有不少人在排队买奶茶了。房间乍一眼看很乱，可细细看来，其实也没有多少东西打乱着原本整齐的装饰。入住者东一件西一件地随性扔置物品，竟然以很少的物品就让房间呈现出杂乱无章的感觉。
“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有点小激动。来，坐，坐，您也坐。吃点儿什么吗？”季玄云一边退身，一边招待三人坐下。他那与生俱来的自然熟，让邱昊三人有点不知所措。
见三人不答，季玄云又道：“是不是询问时不让吃东西？你们看我，规矩都不懂，实在不好意思，毕竟第一次。那你们问我，我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前有龚晓峰，后有季玄云。两个人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样子。
“认识顾琳娜吗？”邱昊开门见山。
“昨天入住时才第一次见，她人挺漂亮的。老板娘介绍了我们彼此。老高见了人就夸，害得他老婆明显吃了醋。”季玄云的嘴皮子灵活地与其体型并不相称。
“谁是老高？讲讲清楚。”
“就是住204的老高，高晨宇。你们不知道吗？他老婆叫邓珊珊，也很漂亮。不过男人嘛，谁会嫌多见几个美人呢？您说是不是？”
“别贫了？我们问什么，你答什么。怎么认识高晨宇夫妇的？”邱昊严肃地问道。
“在高铁站认识的。我们排队等出租时，我见身前一对夫妻聊着聊着，就说到住的地方是梧桐旅社。我说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儿，就和他们攀谈上了。后来就一起坐了同一辆车过来。”
“你为什么来这儿？”
“来这儿？您是指上海？还是指梧桐旅社？算了，我一起说了。”季玄云身体向前一伸，就要开始讲故事，“我就是个富二代，我爸叫季乐平，您听说过没？他在华西省有点名气。”
见三人并不回应，季玄云也不着恼，反复翻动着嘴皮子，又道：“你们应该看得出，我这人不喜欢上班，也不喜欢去我老爸公司。反正家里有的是钱，我就成天五湖四海地玩儿。哪天实在不成了，再回去继承家业。不过我也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就是随性，喜欢各种体验。来上海就是一时兴趣，网上看到这间旅社也别有韵味，所以想住进来体验一下。这儿的的确确比五星酒店有味道多了。”
“那昨天你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吗？”
“昨天还真没有什么发现。”
离开了302后，三人还特意敲了敲303的门，确认陈辉并不在。
“我知道你想问乔亮，见到的纸条上的问号，是否是有着特殊形状？可这无疑是告诉对方，纸条在我们手里。”邱昊道，“这可是我们的杀手锏。虽然我们确认了乔亮通缉警的身份，但不代表我们同他是并肩作战的，我们和他的目标不一定一致。所以我们也应对他的话保持一定的质疑。”
葛俊良一如在听警校老师上课般不住点头，说道：“明白了。所以是否真的如乔亮所言，存在第二张纸条，也是个未知数。”
余敏杰不愿在此问题上逗留，说道：“先假设乔亮所言句句属实，那么我们可以描绘死者生前的一些轨迹。顾琳娜住进201后，意外遇见儿时的玩伴——乔亮。于是她一时兴起，以儿时传递纸条的方式约乔亮半夜见面。乔亮在收到并阅读纸条后，将其对折放回，却因身份与任务的关系，没有第一时间回复。乔亮外出吃饭的这段时间，顾琳娜回收了纸条，因为折痕的关系所以确定乔亮已阅读过。她将这张纸条弃入了201室的垃圾桶中，又不知出于何原因写下了第二张纸条，取消了半夜的约会计划。”
葛俊良顺着话往下说：“可顾琳娜最终还是在原本约会的时间点，死在了花园。也许是有人临时又约了顾琳娜，而她见乔亮未有回复，于是先答应了后者，也同时取消了和乔亮的约会。”
邱昊道：“如果是这样，那这个约顾琳娜见面的人嫌疑很大。”
“再结合乔亮的任务，我在想，顾琳娜很可能就是毒贩。”余敏杰不避讳地直言道，“乔亮说，毒贩是以这儿为交易点的。他们为什么选择这儿呢？我想必定有其原因。而顾琳娜小时候就住在这儿，这无疑给了她一个很好的伪装身份。试想，她意外见到乔亮，本要和他半夜见面，又是什么会让她临时改变了计划呢？”
“你是说，是因为下家或者上家要求交易？”葛俊良脱口而出，“而这个交易的时间点也正好是半夜，所以顾琳娜只得取消了和乔亮的约会。而这个上下家，也许因为生意上的问题，反戈杀死了顾琳娜。”
邱昊同余敏杰、葛俊良对视片刻，他们脸上都露出一种满意的意味。看来他们内心都对这一番推轮有着很高的认可度。
“不过若真是如此，那我们的案子和乔亮的案子几乎可以并为一谈了。我们要找一个杀人犯，也是毒贩。”余敏杰补充道。
接下来，三人进了204。
邱昊一进房间就看见一对夫妇的脸。他很清楚，正是他们俩先前透过这儿的窗户往下望去，直到被邱昊发现才避开目光。
邱昊先打量着房间格局，不用认真对比就可以确定一件事，这间204是整个楼面里四间中最大的一间。从隔断来看，这间房应该做过改建，原本房间的西墙被撤去，而对应楼下干洗店靠近窗的位置的空间被纳入了进来。也就是说，原本属于203的空间，在改建后成了204的一部分。但由于格局和布局的原因，重新纳入的部分，原先的窗被封闭了起来，204室内只保留原本就属于这儿的窗，也正是餐厅正上方的窗。不过从这扇窗边，也足以清晰地看见尸体和梧桐树的位置。如果凶手行凶之时，204内有人正站在窗边，那一定对这过程一览无余。
屋内的风格有些像洋房，一看就知道，老板在设计上是上了心做的。这个的装修和布置都为了营造气氛和氛围，想必从价格上也是整层中最贵的一间。难怪这两夫妻来度假非要定这一间不可。
邱昊把视线移回到两夫妻身上。妻子邓珊珊正是一副一肚子气没地方出的样子，而丈夫高晨宇，文文弱弱地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似乎刚受了不少气。夫妻两坐在屋子中间的一个圆桌旁，这圆桌略有雕花，邱昊没有把握它是否是红木制品，但无论是不是便宜货，这圆桌都给屋内的怀旧风格增添着气息。
“警官，这事儿什么时候能完？”邱昊等三人还没坐定，妻子邓姗姗已迫不及待地问道，“我们是来旅游的，总不能把时间全搭在这种事情上面，这叫什么事儿啊？”
“你的心情我很理解，但我们有我们的工作和义务，也请你们能理解，毕竟这是命案。”邱昊严厉地道。
“可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帮不上啊。”高晨宇也颇显着急。
“每个人都会这么说。但我们的工作就是要一遍一遍地了解细节。”邱昊不厌其烦地解释，然后回到正题上，“你们认识顾琳娜吗？”
“不，不认识。”高晨宇回答地并不干脆，有些犹豫。
邓珊珊冷哼一声，不屑地转过头去。
余敏杰立即嗅到了这个动作，问道：“高夫人是知道什么吗，还是认识顾琳娜？”
“哼！男人的嘴，骗人的鬼！”邓珊珊丝毫不愿看向自己的丈夫，“前天看见那女人的时候，你还不是嘴上抹了蜜似的？现在就说不认识了？”
高晨宇闻言两眉一皱，嫌妻子多嘴，自己辩解道：“只是稍微夸了几句，至于吗？”
“你们说的人是顾琳娜吗？”邱昊的目光不停在高晨宇、邓珊珊夫妇之间交换，“我们可是在执行任务，高先生不要有所隐瞒。到底认不认识顾琳娜？”
“这真的算不上认识，我也不是要隐瞒。”高晨宇一脸苦楚，说道，“前天刚到旅社的时候，我们正好在门口遇见了顾琳娜。是老板娘介绍了大家，毕竟大家都是住客。我只是礼仪性地夸了夸而已，你也不至于这样吧？人都死了。”最后一句是向邓姗姗说的。
“听说你们是和302的季玄云一起来的？”
“对，在火车站等车的时候认识的。目的地没想到是一致的，就搭同一辆出租车过来了。”
“这么说，季玄云也认识顾琳娜？”
“嗯，反正在入住登记时她也在，老板娘也都介绍过。”
邓珊珊自己生了会儿闷气，终于开口道：“警官。无论怎么说，我们和那个女人没什么关系。才见过一面，怎么可能杀人。而且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更没什么好多说的，你们有什么要问的尽快问。早点破了案，我们也好早点离开，换个酒店。实在是太晦气了。”
邱昊也理解他们两人的心情，于是问道：“昨晚你们有从窗口看到什么吗？未必一定是死者或者行凶的过程，但凡任何可疑的人或者事都可以说出来。”
高晨宇忙不迭开口道：“没有，什么都没看到。我们一晚上都睡着了。”
余敏杰立即察觉到了什么，但没有点破，任由询问自由发展。
结束了二楼的问询，三人朝三楼行去。脚底的木头发出咯吱声响，令邱昊心中发毛。
“这高晨宇很可疑。”余敏杰冷不防地道。
“哦，怎么说？”邱昊一时忘了木板发出的声响，仔细听余敏杰说。
“他刚才说：‘我们一晚上都睡着了’。可他自己若是睡着了，怎么会知道妻子也同样睡着了呢？他若知道自己妻子睡着的话，唯有自己处于醒着的状态，不是吗？”
“很有见地。”邱昊踏上了三楼，说道，“所以，高晨宇可能昨晚醒着，也许看见了什么。”
把疑问摆在一边，三人到了这一层后，先敲开了301的房门。
门一开，压迫感便袭来。开门之人足有一米八五的个头，戴着圆框眼镜。邱昊记得刘雅君介绍过，这个住户叫龚晓峰，是个作家。邱昊以往认为，作家总是中等体型，没想到是个大高个儿。龚晓峰全身充满了带刺感，连发型也蓬乱地如同刺猬，虽说还不至于发出异味，但这样鸟窝似的乱发，还是让邱昊不禁退后半步。
邱昊透过龚晓峰与门框之间的缝隙向屋内望去。屋子的结构与顾琳娜住的201基本一致，连书桌也是同款颜色的。不过与楼下201的简洁相比，这儿实在是杂乱无章。一张张大大小小的纸铺满桌上、地上、床上，每张纸上都多多少少写画着什么。
龚晓峰毫无抑扬顿挫地道：“你们找我做什么？我说了我什么也不知道，我还要创作！请你们出去，别再敲门了。我对这扇门外发生的事情都不感兴趣。别指望从我这儿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这扇门外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这旅舍死了人，怎么还能说与你无关呢？”余敏杰有点生气地说道。
“对我而言，这扇门就隔绝了里和外，我和你，屋内和世界。所谓无关，就犹如苹果和回形针，米老鼠和芹菜叶，特斯拉和氢氧化钠，你昨晚吃的晚饭和我刚写的错别字，能明白吗？”龚晓峰连珠炮似地吐出一串文字。
邱昊听了一时目瞪口呆。
余敏杰说道：“我们要问的问题其实并不多，不过请你在态度上改变一下。我们可以在这儿问，也一样可以请你去市局里问。明白吗？”
龚晓峰无奈地泄了气，只得投降：“好、好、好，那你们赶紧问。我知道的一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认识死者吗？”邱昊刻意放慢了语速，试图磨平对方着急的锐气。
“不认识。”
“你知道死者是谁？不然怎么说不认识呢？”
“不是讲了这扇门外与我无关吗？这儿的所有人没一个是我认识的，跟老板娘也只是一面之缘，其他人就更谈不上认识了。所以，任谁死了，我都一样不认识，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那昨天，你有注意到什么特别的事儿吗？”
“昨天？”龚晓峰居然认真地思考起来，道，“这儿每天几乎都一样。昨天的话，日落时，彤云很斑斓，路对面的奶茶店比平日晚关了15分钟......”
在301没有什么收获，却受了一肚子的气。旋即三人又敲开了302的门。
或许是龚晓峰又高又瘦的关系，这次开门的人既矮又胖，前后强烈的反差令人倍感不适应。男子20多岁，一身名牌，却穿的有些不搭调，给人不伦不类的感觉。
“警察同志，快请进，请进。”叫季玄云的年轻人让开了肥胖的身体。
这间房间的大小适中，同样有一扇向北的窗，可以看见对楼，当然也能看见奶茶铺。一如邱昊所料，此时已有不少人在排队买奶茶了。房间乍一眼看很乱，可细细看来，其实也没有多少东西打乱着原本整齐的装饰。入住者东一件西一件地随性扔置物品，竟然以很少的物品就让房间呈现出杂乱无章的感觉。
“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有点小激动。来，坐，坐，您也坐。吃点儿什么吗？”季玄云一边退身，一边招待三人坐下。他那与生俱来的自然熟，让邱昊三人有点不知所措。
见三人不答，季玄云又道：“是不是询问时不让吃东西？你们看我，规矩都不懂，实在不好意思，毕竟第一次。那你们问我，我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前有龚晓峰，后有季玄云。两个人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样子。
“认识顾琳娜吗？”邱昊开门见山。
“昨天入住时才第一次见，她人挺漂亮的。老板娘介绍了我们彼此。老高见了人就夸，害得他老婆明显吃了醋。”季玄云的嘴皮子灵活地与其体型并不相称。
“谁是老高？讲讲清楚。”
“就是住204的老高，高晨宇。你们不知道吗？他老婆叫邓珊珊，也很漂亮。不过男人嘛，谁会嫌多见几个美人呢？您说是不是？”
“别贫了？我们问什么，你答什么。怎么认识高晨宇夫妇的？”邱昊严肃地问道。
“在高铁站认识的。我们排队等出租时，我见身前一对夫妻聊着聊着，就说到住的地方是梧桐旅社。我说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儿，就和他们攀谈上了。后来就一起坐了同一辆车过来。”
“你为什么来这儿？”
“来这儿？您是指上海？还是指梧桐旅社？算了，我一起说了。”季玄云身体向前一伸，就要开始讲故事，“我就是个富二代，我爸叫季乐平，您听说过没？他在华西省有点名气。”
见三人并不回应，季玄云也不着恼，反复翻动着嘴皮子，又道：“你们应该看得出，我这人不喜欢上班，也不喜欢去我老爸公司。反正家里有的是钱，我就成天五湖四海地玩儿。哪天实在不成了，再回去继承家业。不过我也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就是随性，喜欢各种体验。来上海就是一时兴趣，网上看到这间旅社也别有韵味，所以想住进来体验一下。这儿的的确确比五星酒店有味道多了。”
“那昨天你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吗？”
“昨天还真没有什么发现。”
离开了302后，三人还特意敲了敲303的门，确认陈辉并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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