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幽灵案
半个小时后，邱昊和余敏杰来到一条人气不旺的小街。明明向前100米的主道上就是热闹的商业中心，可拐入小街，便遁入寒冬一般，少有了人烟。一家门面小店，外饰简洁古朴，门楣挂着块长匾，以粗犷的书法刻字，雕着“一味”两字。
推开门，穿过半垂而下的青布门帘，纳入视线的是一间不到50平米的日料店。店内三分之一的面积属于操作台，想必寿司皆一个个在这操作台上形成。其余的空间既有逐个的台座，也有可供四至六人合坐的桌子。
现在早过了饭点，店内空无一客。
“抱歉，现在休息。”吧台后，一个厨师打扮的中年大叔抬头看了邱昊两人一眼，又低头摆弄着什么。
“我们是警察。”邱昊一边掏出证件，一边朝吧台走去。
男子一听是警察，立刻虎躯一震，放下手中的活儿，改换了恭敬的语气道：“两位警官，有什么事吗？”
“请问你是？”
“我叫刘昂，既是这家店的老板，也是名日料厨师。”
“外卖也是你做的？”余敏杰问。
“是，是。”刘昂稍稍转动角度，他很在意正对着谈话的对象，“所谓寿司师傅就是这么一回事，堂吃也好，外卖也好，每一件寿司必须亲力亲为。”刘昂说到寿司时，自带一种骄傲。
“那今天中午有做过送到枫火集团的外卖吗？”
“什么集团？我没听过。”刘昂说罢，移动到水池前，认认真真把手洗了个干净。
“你不是说外卖全是你做的吗？”余敏杰不屈不挠。
刘昂没有马上回答，不紧不慢地擦干手，从一旁拿出手机，绕到吧台外两人身前。
“你们看这个。”刘昂把显示着外卖平台商家端界面的手机递到两人面前，续道，“我们收到的订单信息只包括菜品、需要完成的时间、还有收入多少钱，仅此而已。平台的外卖员会按时来取，至于送到哪里，我可就不知道了。”
走出“一味”没多远，余敏杰就叼起了万宝路。
在吐出一口烟后，他苦恼地说道：“这条线也断了，刘昂压根不知道外卖是往哪儿送的。如果是他下的毒，岂不成了随机杀人了？”
“是啊。”邱昊难得拒绝了余敏杰递来的烟，说道，“如果说袋子封口时无法下毒，那毒只能在封口前或开口后下。但刘昂没有动机，纪嫣然和倪永孝又没有机会。”
邱昊摇了摇头，试图把目前几乎无效的线索逐出脑中。“走吧，回局里找老贺。兴许他那儿检测到的不是那么回事儿。”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老贺的检验结果同预料的没有什么出入。现实如一泼冷冰冷的水。
“的确是氰化物中毒，而且毒药只有在竹荚鱼寿司中被发现，其他菜品中一律没有。办公室其余地方和物品上也都没有沾染毒药的迹象。”老贺的汇报如迷雾般在邱昊周围合拢。
虽然今天邱昊并没有走访太多，但回到家中时，他却身心疲惫，这疲惫全然来自心理压力。
可当他看见桌上比平时多出一倍的菜式花样时，这份颓丧便一扫而空。
“这么多！吃的完吗？”邱昊流着口水凑近桌子，早已跃跃欲试。
“花样多，但每道量只有一半，保准吃得完。”杜冰冰洋洋得意。
邱昊也不客气，一块红烧肉刚送入口中嚼了一口，筷子又夹着虾仁往嘴里塞，哪一道菜都是顶呱呱的好味道。
邱昊刚想侧头夸奖杜冰冰几句，就看见她眼中别有所图的神情。一股寒意袭来，吓得邱昊愣是把一块肉没嚼碎就咽了下去，差点半卡在喉咙里。
“这么丰盛，不可能是白吃的吧？”邱昊瞬间心里敞亮。
杜冰冰两边嘴角一扬，顶出一个酒窝：“先吃，吃完再说。”
邱昊虽吃饱了，心里却十分不踏实。杜冰冰拦住了要去洗碗的邱昊，把他拉到卧室床边坐下。
邱昊心中还在打鼓，一本沉甸甸的精装相册已经压到了自己的双腿之上。
“打开看看。”杜冰冰双眼泛着金光。
一打开相册，邱昊就被一张张婚纱的陈列照闪瞎了眼。每一页上，除了一件件婚纱多角度的相片，还附有设计师名字、特点、适合类型等文字介绍。
“怎么样，哪件好？”杜冰冰满怀期待地问道。
邱昊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早上自己大义凛然地说，结婚的事一切由女友定夺，可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吧？邱昊有些措手不及，又担心自己毫无准备的话，又要被杜冰冰数落。而且他也不想扫了杜冰冰的兴致，于是邱昊只好勉为其难地翻阅起来。
说实话，任一件在邱昊眼中都没有太多区别，可他必须装得兴致盎然且仔细观看。突然，一件淡粉色短摆吸引了邱昊。虽然说不明白它究竟哪里诱人，但它仿佛散发着与其他婚纱有所殊异的魅力。
邱昊一向自认为缺乏视觉构图能力，但眼下图中的衣裳似乎轻而易举地同眼前的杜冰冰合为一体。邱昊似乎有记忆似的可以构建出杜冰冰实际穿上这件衣服时一举一动所产生的韵味。
见邱昊在这一页停留良久，杜冰冰兴奋地叫道：“阿昊也喜欢这件？我一见它就喜欢得不得了，就像它在呼唤我一样，就定这件吧。”
杜冰冰把册子翻到后半，说道：“这儿还有男士的礼服，你自己挑。”
邱昊的头“嗡”地便要炸开。给女友选也就算了，可连自己的也要挑。邱昊自己特别讨厌穿正装，连警服也尽可能不穿。光看着眼前相册中静止的各种礼服，他就开始浑身不适，仿佛腋窝、手肘、裤裆都开始被衣服收紧，难以腾挪，胸口的呼吸也随之艰难起来。
“我对礼服不懂。冰冰，你见多识广，帮我选一件吧。”邱昊的语气已接近求饶。
“什么话？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好好选。”杜冰冰很有耐心地道，“我可以从旁指点。这儿的礼服都是按类型分的，每一类中虽有差别，不过总会有一致的长处和短处。然后如果不喜欢某方面样式啊，装饰啊，穿着舒适度啊，都可以从一个大类入手。这样会简单不少。”
“这样分类倒是方便，我肯定先考虑舒适度。”说到一半，邱昊心中原本平静的水面仿佛坠入了一颗石子。
杜冰冰的声音变得虚无缥缈......
邱昊的思维在脑中回荡：凡事都可分类，案子也不例外。既然线索上没有路可走，不如找找近来有没有同类案子，毕竟氰化物可不是简简单单弄得到的东西。对，明天一早就去找案件管理官。
“阿昊，你怎么回事？有点反应好不好？”杜冰冰的愠怒之声又逐渐清晰。
次日一早，邱昊送完杜冰冰后，在市局车库等待着《都市之声》。回忆昨晚，邱昊觉得真是一场噩梦，他万万没想到在选择自己衣服上有朝一日会花上这般精力。好在最终几乎在杜冰冰的一一指点下，男士礼服得以搞定。可一觉醒来，那件一身穿一次的衣服长什么模样？邱昊脑中的记忆已荡然无存。
节目一结束，邱昊就走向大楼。他在门口正巧遇到要点烟的余敏杰，后者收起了烟来，跟着邱昊直冲楼上。
“氰化物，氰化物。好像是有哪个分局有没破的案子是氰化物中毒。”办公室里，案件管理官刚踏进门来，一边泡上茶一边回忆道。
“是吗？太好了，我们正愁案子没有突破点呢。”邱昊兴奋地道。
“这可真少见，邱队破案还会遇到瓶颈。”案件管理官坐了下来，吹了吹飘在杯口面上的茶叶，接着说道，“我倒好奇了，究竟是什么样的案子？”
案子到目前为止一点也不复杂，邱昊没两分钟就把情况讲明白了。
“幽灵案！”案件管理官端着茶杯蹦出几个字来。
“幽灵案？”邱昊和余敏杰同时发声，面露狐疑。
“最近一个多月，各区分局有汇报上来一些未侦破的案子。这些案子都有个特点，要不就是有动机者有不在场证明，要不就是所有有下手时机的人完全没有动机。我们科室的小王就给这些案子取了名，叫幽灵案。”案件管理官拿杯盖把面上茶叶捋到一边，小心嘬了一口，又道，“这不与你手上的案子很像吗？比起找氰化物，我觉得对比幽灵案更好。不过巧了，那个氰化物的案子也是件幽灵案。”
邱昊嗅到了某种味道，犹如猎犬找到了合适的目标。
“这些案子没有并案吗？”余敏杰奇怪道。
“怎么并案？”案件管理官反问道，“一来每个案子都是不同片区的；二来也没有足够证据证明各个案件中存在联系。”
“能把这些案子的主办民警联系方式给我吗？”邱昊问道。
“当然可以，说不定邱队可以找到其中关键，一下子把这些案子全给破了，那可就要扬名立万了。”案件管理官说道，“我这就让小王整理一下，然后给邱队送去。”
推开门，穿过半垂而下的青布门帘，纳入视线的是一间不到50平米的日料店。店内三分之一的面积属于操作台，想必寿司皆一个个在这操作台上形成。其余的空间既有逐个的台座，也有可供四至六人合坐的桌子。
现在早过了饭点，店内空无一客。
“抱歉，现在休息。”吧台后，一个厨师打扮的中年大叔抬头看了邱昊两人一眼，又低头摆弄着什么。
“我们是警察。”邱昊一边掏出证件，一边朝吧台走去。
男子一听是警察，立刻虎躯一震，放下手中的活儿，改换了恭敬的语气道：“两位警官，有什么事吗？”
“请问你是？”
“我叫刘昂，既是这家店的老板，也是名日料厨师。”
“外卖也是你做的？”余敏杰问。
“是，是。”刘昂稍稍转动角度，他很在意正对着谈话的对象，“所谓寿司师傅就是这么一回事，堂吃也好，外卖也好，每一件寿司必须亲力亲为。”刘昂说到寿司时，自带一种骄傲。
“那今天中午有做过送到枫火集团的外卖吗？”
“什么集团？我没听过。”刘昂说罢，移动到水池前，认认真真把手洗了个干净。
“你不是说外卖全是你做的吗？”余敏杰不屈不挠。
刘昂没有马上回答，不紧不慢地擦干手，从一旁拿出手机，绕到吧台外两人身前。
“你们看这个。”刘昂把显示着外卖平台商家端界面的手机递到两人面前，续道，“我们收到的订单信息只包括菜品、需要完成的时间、还有收入多少钱，仅此而已。平台的外卖员会按时来取，至于送到哪里，我可就不知道了。”
走出“一味”没多远，余敏杰就叼起了万宝路。
在吐出一口烟后，他苦恼地说道：“这条线也断了，刘昂压根不知道外卖是往哪儿送的。如果是他下的毒，岂不成了随机杀人了？”
“是啊。”邱昊难得拒绝了余敏杰递来的烟，说道，“如果说袋子封口时无法下毒，那毒只能在封口前或开口后下。但刘昂没有动机，纪嫣然和倪永孝又没有机会。”
邱昊摇了摇头，试图把目前几乎无效的线索逐出脑中。“走吧，回局里找老贺。兴许他那儿检测到的不是那么回事儿。”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老贺的检验结果同预料的没有什么出入。现实如一泼冷冰冷的水。
“的确是氰化物中毒，而且毒药只有在竹荚鱼寿司中被发现，其他菜品中一律没有。办公室其余地方和物品上也都没有沾染毒药的迹象。”老贺的汇报如迷雾般在邱昊周围合拢。
虽然今天邱昊并没有走访太多，但回到家中时，他却身心疲惫，这疲惫全然来自心理压力。
可当他看见桌上比平时多出一倍的菜式花样时，这份颓丧便一扫而空。
“这么多！吃的完吗？”邱昊流着口水凑近桌子，早已跃跃欲试。
“花样多，但每道量只有一半，保准吃得完。”杜冰冰洋洋得意。
邱昊也不客气，一块红烧肉刚送入口中嚼了一口，筷子又夹着虾仁往嘴里塞，哪一道菜都是顶呱呱的好味道。
邱昊刚想侧头夸奖杜冰冰几句，就看见她眼中别有所图的神情。一股寒意袭来，吓得邱昊愣是把一块肉没嚼碎就咽了下去，差点半卡在喉咙里。
“这么丰盛，不可能是白吃的吧？”邱昊瞬间心里敞亮。
杜冰冰两边嘴角一扬，顶出一个酒窝：“先吃，吃完再说。”
邱昊虽吃饱了，心里却十分不踏实。杜冰冰拦住了要去洗碗的邱昊，把他拉到卧室床边坐下。
邱昊心中还在打鼓，一本沉甸甸的精装相册已经压到了自己的双腿之上。
“打开看看。”杜冰冰双眼泛着金光。
一打开相册，邱昊就被一张张婚纱的陈列照闪瞎了眼。每一页上，除了一件件婚纱多角度的相片，还附有设计师名字、特点、适合类型等文字介绍。
“怎么样，哪件好？”杜冰冰满怀期待地问道。
邱昊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早上自己大义凛然地说，结婚的事一切由女友定夺，可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吧？邱昊有些措手不及，又担心自己毫无准备的话，又要被杜冰冰数落。而且他也不想扫了杜冰冰的兴致，于是邱昊只好勉为其难地翻阅起来。
说实话，任一件在邱昊眼中都没有太多区别，可他必须装得兴致盎然且仔细观看。突然，一件淡粉色短摆吸引了邱昊。虽然说不明白它究竟哪里诱人，但它仿佛散发着与其他婚纱有所殊异的魅力。
邱昊一向自认为缺乏视觉构图能力，但眼下图中的衣裳似乎轻而易举地同眼前的杜冰冰合为一体。邱昊似乎有记忆似的可以构建出杜冰冰实际穿上这件衣服时一举一动所产生的韵味。
见邱昊在这一页停留良久，杜冰冰兴奋地叫道：“阿昊也喜欢这件？我一见它就喜欢得不得了，就像它在呼唤我一样，就定这件吧。”
杜冰冰把册子翻到后半，说道：“这儿还有男士的礼服，你自己挑。”
邱昊的头“嗡”地便要炸开。给女友选也就算了，可连自己的也要挑。邱昊自己特别讨厌穿正装，连警服也尽可能不穿。光看着眼前相册中静止的各种礼服，他就开始浑身不适，仿佛腋窝、手肘、裤裆都开始被衣服收紧，难以腾挪，胸口的呼吸也随之艰难起来。
“我对礼服不懂。冰冰，你见多识广，帮我选一件吧。”邱昊的语气已接近求饶。
“什么话？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好好选。”杜冰冰很有耐心地道，“我可以从旁指点。这儿的礼服都是按类型分的，每一类中虽有差别，不过总会有一致的长处和短处。然后如果不喜欢某方面样式啊，装饰啊，穿着舒适度啊，都可以从一个大类入手。这样会简单不少。”
“这样分类倒是方便，我肯定先考虑舒适度。”说到一半，邱昊心中原本平静的水面仿佛坠入了一颗石子。
杜冰冰的声音变得虚无缥缈......
邱昊的思维在脑中回荡：凡事都可分类，案子也不例外。既然线索上没有路可走，不如找找近来有没有同类案子，毕竟氰化物可不是简简单单弄得到的东西。对，明天一早就去找案件管理官。
“阿昊，你怎么回事？有点反应好不好？”杜冰冰的愠怒之声又逐渐清晰。
次日一早，邱昊送完杜冰冰后，在市局车库等待着《都市之声》。回忆昨晚，邱昊觉得真是一场噩梦，他万万没想到在选择自己衣服上有朝一日会花上这般精力。好在最终几乎在杜冰冰的一一指点下，男士礼服得以搞定。可一觉醒来，那件一身穿一次的衣服长什么模样？邱昊脑中的记忆已荡然无存。
节目一结束，邱昊就走向大楼。他在门口正巧遇到要点烟的余敏杰，后者收起了烟来，跟着邱昊直冲楼上。
“氰化物，氰化物。好像是有哪个分局有没破的案子是氰化物中毒。”办公室里，案件管理官刚踏进门来，一边泡上茶一边回忆道。
“是吗？太好了，我们正愁案子没有突破点呢。”邱昊兴奋地道。
“这可真少见，邱队破案还会遇到瓶颈。”案件管理官坐了下来，吹了吹飘在杯口面上的茶叶，接着说道，“我倒好奇了，究竟是什么样的案子？”
案子到目前为止一点也不复杂，邱昊没两分钟就把情况讲明白了。
“幽灵案！”案件管理官端着茶杯蹦出几个字来。
“幽灵案？”邱昊和余敏杰同时发声，面露狐疑。
“最近一个多月，各区分局有汇报上来一些未侦破的案子。这些案子都有个特点，要不就是有动机者有不在场证明，要不就是所有有下手时机的人完全没有动机。我们科室的小王就给这些案子取了名，叫幽灵案。”案件管理官拿杯盖把面上茶叶捋到一边，小心嘬了一口，又道，“这不与你手上的案子很像吗？比起找氰化物，我觉得对比幽灵案更好。不过巧了，那个氰化物的案子也是件幽灵案。”
邱昊嗅到了某种味道，犹如猎犬找到了合适的目标。
“这些案子没有并案吗？”余敏杰奇怪道。
“怎么并案？”案件管理官反问道，“一来每个案子都是不同片区的；二来也没有足够证据证明各个案件中存在联系。”
“能把这些案子的主办民警联系方式给我吗？”邱昊问道。
“当然可以，说不定邱队可以找到其中关键，一下子把这些案子全给破了，那可就要扬名立万了。”案件管理官说道，“我这就让小王整理一下，然后给邱队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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