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25）
2025年1月30日天气：晴
初一刚过，局里面就来了一对夫妻，他们步履匆匆地走到接待室，对里面正在值班的同事说明了来意。
“警察同志！我们要报警！您可要找找我们的孩子啊！”一位衣着比较光鲜的女人在值班室里嚎啕大哭。值班室的小赵也是见惯了这种阵仗，她先是扶着那个女人起来，然后循循善诱：“女士，您先别着急，具体发生了什么请您仔细说说，等到了解了事情经过我们才好做出判断。请您先稳定一下情绪。”
小赵不断轻抚着女人的后背，待到她情绪平稳了一些之后，走到饮水机旁给她倒了一杯水。
“究竟发生了什么，请您慢慢说。”
和那女人一同前来的男人开了口，看样子他们应该是夫妻。
“警察同志，是这样的，前些阵子的时候，我们给儿子打了个电话，但是没人接，我们也没太在意。因为他一直都在外面租房子住，所以几个月不回家也是常态。但是现在都已经过年了，他就算是不回家过年的话也会打个电话通知我们一声才是。这眼看着都大年初二了，我们的儿子依然一点消息都没有，以往是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情况的，我们怀疑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所以才来这里求你们帮忙。”
“是这样啊……啊，您先坐着歇息一下，我去帮您叫一下人，那里有水，请自便，我去去就回。”那男人双手合十，不断地对着小赵道谢。
“萧队！来活儿了！”小赵“砰”地一声推开门，对着躺在椅子上的我喊道。她那大嗓门把我吓得一个趔趄，我坐起来，对着她抱怨道：“干嘛啊大呼小叫的，我这才刚睡没几个小时。”我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眼睛，没好气地看着她。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奥，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嘛，大家都不在，只有你在办公室，我不叫你叫谁啊！反正也不是什么严重的案子，你就过去应付应付，昂！”她一边推着我出门，一边唠叨着。
我打着哈欠，一边被她推着走一边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哎，看样子好像就是哪个富家小子过年没回家，这不爸妈就找上来了。我估摸着啊，他应该就是跟着些狐朋狗友去外面什么地方鬼混了，偷摸瞒着家里。现在的孩子，鬼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被一路推推搡搡送进了接待室。里面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从衣着上来看，他们确实是属于比较富庶的人家。不过他们的脸色看上去都不是很好，一个眼窝深陷，一个面色蜡黄。很显然，他们已经好几天都没有睡好觉了。
“大概的情况刚才小赵在路上已经跟我讲了，现在我想再详细地询问二位几个问题。”
那对夫妻点了点头。
“请问您最近联系上儿子是什么时候？”
那两个人仔细回忆了一会儿，然后小心地回答道：“应该是去年的九月七号……对！是九月七号，那天是儿子的生日，我记得没错，我还给他打了两万块钱！”
“九月七号……您确定吗？那天离现在可是过去了将近四个月了。”
“没错，平时都是他自己在外面租房子住，说是早都成年了，一直在家里住不适应，所以他就搬出去了。反正都是在市内，我们也就没太管他。一般情况我们几乎都不怎么联系的，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打个电话。”坐在一旁的男子缓缓说道。同时不断地安抚着情绪濒临崩溃的妻子：“景妍，没事的，咱们现在已经到了警察局了，我相信警察同志一定会帮咱们处理好的，你说是不是？”那男人不断地拍打着女人的后背，语气轻柔。
我看着眼前的场面，默默地把头望向窗外。“老妈若是在世的话，如果走丢的是我，想必她也一定会像这般如此吧！可怜天下父母心！”
我走上前，轻轻拍了拍那女人的肩膀：“放心，我们一定会帮您把儿子找回来的，请不要哭坏了身体。麻烦请二位留下自己的信息和联系方式，一有发现的话，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二位的。”我拿来了一张表，让他们坐到桌上填一下信息。
“有你儿子的照片吗？”我对着眼前的这个男人问道。
“有的。”他急忙拿出手机，翻看了一会儿，又有些难为情地看着我：“不好意思啊警察同志，我的手机里没有，我太太那里有。景妍，快找找咱儿子的照片！”他连忙推了一下旁边的女人。
“在这了，警察同志。”那个叫景妍的女人抽了抽鼻子，把镶着水钻外壳的手机递给我。屏幕上，是一张青年的照片。我看着那张照片，瞳孔骤然缩紧！
上面的那个人……正是那个借“尸”还魂的徐鹤清！
我拿着手机的手在微微颤抖着。那女人发现了异样，连忙问我道怎么了？
我摆摆手：“没事，气胸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我坐到凳子上，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缓了一会儿之后，我重新开口：“您的儿子叫什么名字？”“他叫周彦辰。”
“周彦辰……”我在心里暗暗记下了这个名字。“您儿子之前住在哪里知道吗？”那男人说道：“他在香水大道的雅林别苑租了一栋房子，只不过很可惜，我们没有钥匙。这是他具体的地址。”他在手机上输入一串信息，然后把屏幕对着我。
“雅林别苑，7号楼2单元303。”我默默记下了地址。
“好的，具体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下午我们就会出警。没什么别的事的话二位就请回吧！”我抬起手，示意小赵把他们送出去。
“警察同志，您可一定要帮我们找到孩子啊！我们家就这么一个儿子，我不想他出会出什么意外，如果真的是那样……那我也就不活了！”
那个叫景妍的女人突然拉住我的手，声泪俱下地向我哭诉着。我被弄得一阵尴尬，只得看向身边的她老公。他急忙拉住景妍：“好了好了，不要闹了，人家都答应咱们会帮咱们找到儿子的，现在就安静地回家等消息，好不好？不要给警察同志添乱！”
我站在值班室，看着他们俩离去的背影。“哎！真能折腾。”小赵站在我旁边，抱着肩膀边说边摇头。
“哎萧队你去哪啊？”她向着快步走出门口的我问道。
“去那个小区看看。”我头也不回。
“应该是这间屋子吧！”小张上下打量了一眼。上面的门牌号上写着三个清晰的数字“303”。
“对，就是这里了，麻烦师傅了。”我对着身边的开锁师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师傅点点头，随后熟练地在门口拿着工具鼓捣着。不出两分钟，门锁就被打开了。
“还是专业人士靠谱！”小张竖起了大拇指。
“那个……没什么事了吧！”开锁师傅小心地看着我俩。
“没事了啊！辛苦师傅了，你可以走了。”小张瞪着一双无邪的大眼睛，纯真地看着他。但是那师傅站在原地没有动。
“师傅是还有什么事吗？”小张带着疑惑的眼神问道。我跟司令站在一旁，捂着嘴偷偷地笑。
“那个……开锁五十块钱……”那师傅略微弯下腰，看着小张。
“啊？”他瞪着眼睛看向那个师傅，又转头看了看我俩。我跟司令赶忙抬头望天，装作无事发生。随后我捅了捅小张：“就五十块钱，给人家。”他不情不愿地拿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绿色的钞票：“喏！”
“谢谢警官，谢谢警官！祝你们新年快乐！”开锁师傅拿到钱后，一溜烟地跑了。
“就动动手指头，两分钟就五十块。这钱挣的可容易多了，比咱们这些干警察的强。还五十块，他怎么不去抢！”小张收起钱包，一脸忿忿地说道。
“人家干的是技术活儿，就你那脑子，可不一定能挣好这份钱。”司令打开门，对着小张好一阵揶揄。
“要不是因为咱们是警察，他能要咱们一百你们信不？”我回头看着他俩说道。
“还敢要一百？我看他像一百！敢问我要一百，腿给他打折！”小张一边进门，一边气呼呼地说着。
这是一间二室一厅的格局，中间的客厅很宽敞。窗帘半掩着，鞋架上摆放着几双鞋。运动款休闲款都有，都是男士的。我们穿上鞋套，在屋子里仔细观察着。
两间卧室，一个南向，一个北向。南向的卧室窗帘完全拉着，里面黑漆漆的，我走到窗前用力一拉。明媚的阳光照耀进来，晃得人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看样子这里应该就是那小子平时住的地方了。卧室里很干净，同客厅一样。“看来这小子‘生前’还是个一丝不苟的人呢！”我打量着卧室。
“这是什么？”我从地上捏起一样东西，滑腻腻的手感。我放到鼻尖闻了闻，没有任何味道。看样子像是蜡烛的碎片。“这是准备烛光晚餐了吗？”我摇摇头，走出屋外，看看他们那边有没有什么发现。
“有什么情况吗？”我走到客厅，对着在厨房跟卧室里的他俩说道。
“目前还没有……”北卧传来小张的声音。“萧哥，你说……要是让那夫妻俩知道了他们儿子被一个将近七十岁的老头子上了身，他们是什么感受？”司令整理了下胶皮手套，对着坐在沙发上的我说道。
“不知道，但就算跟他们说，他们应该也不会相信吧！我也不知道就算是找到了他们的‘儿子’，这事对于他们来说是好是坏也都说不定。”
“那就不关咱们的事咯！咱们只是负责把他人找到就行。”
猛然之间，我跟司令二人同时看了对方一眼，眼里面全都流露出了震惊和后知后觉的恍然。
“咱们……”“这个人……”我们异口同声。
“你先说，我看看你想到什么了。”我对着司令抬手比划了一下。
“咱们要找的这个人……虽然咱们知道他是徐鹤清，但是现实意义上来讲，他现在就是那俩人的儿子周彦辰！”司令咽了一口唾沫：“这样一来的话……咱们昨天查的那桩三十四年前的案子，是根本没有办法给他定罪的……现在的他，只是那个富家子弟，周彦辰。”
屋里陷入了一段尴尬的沉默。司令说的没错，他跟我的想法一样，之前我们都沉浸在找到了可以给徐鹤清定罪的证据。但是却根本忽视了他已经换掉身体的这一事实！按照这个逻辑下来，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全部都是徒劳无功。
我颓坐在沙发上，手里点燃了一支烟。屋子里安静的出奇，静到可以听得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头儿，你要过来看看吗？”小张在厨房，对着在客厅发呆的我俩说道。
“怎么了？”我跟司令来到厨房，看着正在扒窗户的小张。
“你俩看看这个，这东西，是血吗？”他指着窗户合叶的部分对我俩说道。那上面，有一块很细小的红褐色痕迹。
我凑上前去仔细地观察着。那块红褐色的痕迹不大，有点类似于铁锈。我仔细查看了一下这扇窗子的材质，是那种建筑公司常用的塑窗。按说这种结构的窗子基本不会生锈，而且就算是生锈了的话也不会只有这一点看上去很突兀的痕迹。
我思索了一会，回头看着司令：“你身上带鲁米诺了吗？”
司令撇了撇嘴：“谁闲的没事带那玩意。”
“你赶紧回去一趟，带点鲁米诺过来，没准儿有什么新的发现。”我又仔细地环视了一下厨房，这里很干净，如果不是放着落灰的碗筷和仍带着些许油渍的锅，几乎看不出这里有什么人使用过的痕迹。
小张打开了冰箱，上面的保鲜层里什么都没有。
“看样子是已经失踪了有一阵了啊！”小张一边上下查看一边说着。
我蒙了一下眼睛。我不知道他是故意这样子的还是通过走后门进警队的。在他的身上，我依然可以看到大学生身上的那种纯真。
“萧哥你看看这个！”他从冷冻层里拿出了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看上去应该是一坨已经冻了很久的肉块。
我把它拿到手里仔细端详着。这块肉应该是已经放了很久的，表面上有些发干，色泽也比较暗淡，看不出这是什么肉。
“先放一边吧！等司令回来再说。”我把这坨冻肉放到了厨房的案台上，转身回到了客厅。
“徐鹤清夺走周彦辰身体的时候，是在这间屋子里吗？他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打斗？那块窗户上的痕迹，看上去确实比较像遗留的血迹。是一路从客厅打到厨房吗？”我小心谨慎地构思着自己的推断。
“可是好像也不太合理……”我努力回忆着那个周彦辰的身形，虽然长得娘了一点，但好歹也是一副年轻人的身体。对付一个年近七十的老年人来说也不应该是什么问题。而且那个老奸巨猾的徐鹤清肯定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不会选择跟他正面对抗的。“那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小张还在那间厨房无所事事地溜达着。
“这还有瓶红酒嘿！”小张带着那副胶皮手套，拿着那瓶红酒凑到我眼前：“从包装上看，这东西应该不便宜！”
“放回去，小心点别弄碎了，毛手毛脚。”我瞪了他一眼。他委屈地“哦”了一声，不情不愿地挪步走回厨房。
一段让人心烦的等待之后，心司令终于是拿着鲁米诺试剂回来了。
“萧哥，拿回来了，现在用呗？”我点了点头：“放到那窗户上试试。”
现在是下午四五点钟左右，天色已经比较黑了。司令往那扇窗户上的痕迹抹了一点鲁米诺。等待了一会之后，上面发出了蓝绿色的光。
“是血迹没错了。”我调整了一下鞋套。
“可是这点痕迹也并不能说明什么。”司令摊了摊手。
“我看你带过来的不少吧！反正也都是从痕检科那拿的，都用了。把它们倒地上，客厅，厨房卫生间都倒上。”
“啊？要这么浪费吗？”小张惊讶地问道。
“少废话，弄就完了。”我插着腰，对着他横眉竖眼。
从窗户上的那一小块痕迹来看，血迹的分布呈飞溅状，应该是从这厨房的某一处溅到上面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血迹就不应该只有这一处。这里的其他地方也有，只不过是被擦掉了。只留下了这一块几乎让人看不到的地方。
“这里，难道真的发生过什么别的事吗？”我四处看着眼下的厨房，心中的疑虑水涨船高。
“到客厅等一会吧。”我们退到了客厅，安静地等待着。我们把客厅，卧室的床帘全部拉上，让整间屋子陷入了黑暗当中。没过多久，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景象，让我们大吸了一口凉气！
在鲁米诺试剂的反应下，客厅的一角散发着幽幽的蓝绿色荧光，卫生间也有。最让我们感到震惊跟恐惧的是，几乎整间厨房都被这种荧光填满！在昏暗的环境下，这里更像是一间鬼屋。只不过，这里面曾发生的事，要比鬼屋更加瘆人。
“卧槽！这这这……这是出过什么事了啊！”小张看着满屋子的幽幽绿光，已经被震惊到语无伦次。
“看来这里曾发生过极其惨烈的案件啊。”司令表情淡定地看着这一切。
“果然是有让人惊掉下巴的发现，只是不知道受害的是什么人，以及他是否是被这间屋子的主人杀害。”
“得，又来活儿了！”司令摊了一下双手，无奈地说道。
“不见得是一件坏事，既然是在这间屋子里发生的案件，那无论如何，这个叫周彦辰的人……现在叫‘徐鹤清’或许更合适，他是一定脱不开干系的。有了这一点，咱们可以堂堂正正对他进行追捕，至于后面该怎么做，那到后面再说，总之，先把人控制起来，比什么都重要。”
我拍了拍手：“好了兄弟们，今天就先这样，明天叫痕检科的同志们过来再好好地仔细筛查一下，我去申请逮捕令。下来之后，咱们立刻去抓人！”“收到！”他俩不约而同地答应了一声。
“徐鹤清，你应该也没有想到吧。你的这具新身体，惹上麻烦了。”
初一刚过，局里面就来了一对夫妻，他们步履匆匆地走到接待室，对里面正在值班的同事说明了来意。
“警察同志！我们要报警！您可要找找我们的孩子啊！”一位衣着比较光鲜的女人在值班室里嚎啕大哭。值班室的小赵也是见惯了这种阵仗，她先是扶着那个女人起来，然后循循善诱：“女士，您先别着急，具体发生了什么请您仔细说说，等到了解了事情经过我们才好做出判断。请您先稳定一下情绪。”
小赵不断轻抚着女人的后背，待到她情绪平稳了一些之后，走到饮水机旁给她倒了一杯水。
“究竟发生了什么，请您慢慢说。”
和那女人一同前来的男人开了口，看样子他们应该是夫妻。
“警察同志，是这样的，前些阵子的时候，我们给儿子打了个电话，但是没人接，我们也没太在意。因为他一直都在外面租房子住，所以几个月不回家也是常态。但是现在都已经过年了，他就算是不回家过年的话也会打个电话通知我们一声才是。这眼看着都大年初二了，我们的儿子依然一点消息都没有，以往是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情况的，我们怀疑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所以才来这里求你们帮忙。”
“是这样啊……啊，您先坐着歇息一下，我去帮您叫一下人，那里有水，请自便，我去去就回。”那男人双手合十，不断地对着小赵道谢。
“萧队！来活儿了！”小赵“砰”地一声推开门，对着躺在椅子上的我喊道。她那大嗓门把我吓得一个趔趄，我坐起来，对着她抱怨道：“干嘛啊大呼小叫的，我这才刚睡没几个小时。”我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眼睛，没好气地看着她。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奥，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嘛，大家都不在，只有你在办公室，我不叫你叫谁啊！反正也不是什么严重的案子，你就过去应付应付，昂！”她一边推着我出门，一边唠叨着。
我打着哈欠，一边被她推着走一边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哎，看样子好像就是哪个富家小子过年没回家，这不爸妈就找上来了。我估摸着啊，他应该就是跟着些狐朋狗友去外面什么地方鬼混了，偷摸瞒着家里。现在的孩子，鬼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被一路推推搡搡送进了接待室。里面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从衣着上来看，他们确实是属于比较富庶的人家。不过他们的脸色看上去都不是很好，一个眼窝深陷，一个面色蜡黄。很显然，他们已经好几天都没有睡好觉了。
“大概的情况刚才小赵在路上已经跟我讲了，现在我想再详细地询问二位几个问题。”
那对夫妻点了点头。
“请问您最近联系上儿子是什么时候？”
那两个人仔细回忆了一会儿，然后小心地回答道：“应该是去年的九月七号……对！是九月七号，那天是儿子的生日，我记得没错，我还给他打了两万块钱！”
“九月七号……您确定吗？那天离现在可是过去了将近四个月了。”
“没错，平时都是他自己在外面租房子住，说是早都成年了，一直在家里住不适应，所以他就搬出去了。反正都是在市内，我们也就没太管他。一般情况我们几乎都不怎么联系的，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打个电话。”坐在一旁的男子缓缓说道。同时不断地安抚着情绪濒临崩溃的妻子：“景妍，没事的，咱们现在已经到了警察局了，我相信警察同志一定会帮咱们处理好的，你说是不是？”那男人不断地拍打着女人的后背，语气轻柔。
我看着眼前的场面，默默地把头望向窗外。“老妈若是在世的话，如果走丢的是我，想必她也一定会像这般如此吧！可怜天下父母心！”
我走上前，轻轻拍了拍那女人的肩膀：“放心，我们一定会帮您把儿子找回来的，请不要哭坏了身体。麻烦请二位留下自己的信息和联系方式，一有发现的话，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二位的。”我拿来了一张表，让他们坐到桌上填一下信息。
“有你儿子的照片吗？”我对着眼前的这个男人问道。
“有的。”他急忙拿出手机，翻看了一会儿，又有些难为情地看着我：“不好意思啊警察同志，我的手机里没有，我太太那里有。景妍，快找找咱儿子的照片！”他连忙推了一下旁边的女人。
“在这了，警察同志。”那个叫景妍的女人抽了抽鼻子，把镶着水钻外壳的手机递给我。屏幕上，是一张青年的照片。我看着那张照片，瞳孔骤然缩紧！
上面的那个人……正是那个借“尸”还魂的徐鹤清！
我拿着手机的手在微微颤抖着。那女人发现了异样，连忙问我道怎么了？
我摆摆手：“没事，气胸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我坐到凳子上，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缓了一会儿之后，我重新开口：“您的儿子叫什么名字？”“他叫周彦辰。”
“周彦辰……”我在心里暗暗记下了这个名字。“您儿子之前住在哪里知道吗？”那男人说道：“他在香水大道的雅林别苑租了一栋房子，只不过很可惜，我们没有钥匙。这是他具体的地址。”他在手机上输入一串信息，然后把屏幕对着我。
“雅林别苑，7号楼2单元303。”我默默记下了地址。
“好的，具体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下午我们就会出警。没什么别的事的话二位就请回吧！”我抬起手，示意小赵把他们送出去。
“警察同志，您可一定要帮我们找到孩子啊！我们家就这么一个儿子，我不想他出会出什么意外，如果真的是那样……那我也就不活了！”
那个叫景妍的女人突然拉住我的手，声泪俱下地向我哭诉着。我被弄得一阵尴尬，只得看向身边的她老公。他急忙拉住景妍：“好了好了，不要闹了，人家都答应咱们会帮咱们找到儿子的，现在就安静地回家等消息，好不好？不要给警察同志添乱！”
我站在值班室，看着他们俩离去的背影。“哎！真能折腾。”小赵站在我旁边，抱着肩膀边说边摇头。
“哎萧队你去哪啊？”她向着快步走出门口的我问道。
“去那个小区看看。”我头也不回。
“应该是这间屋子吧！”小张上下打量了一眼。上面的门牌号上写着三个清晰的数字“303”。
“对，就是这里了，麻烦师傅了。”我对着身边的开锁师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师傅点点头，随后熟练地在门口拿着工具鼓捣着。不出两分钟，门锁就被打开了。
“还是专业人士靠谱！”小张竖起了大拇指。
“那个……没什么事了吧！”开锁师傅小心地看着我俩。
“没事了啊！辛苦师傅了，你可以走了。”小张瞪着一双无邪的大眼睛，纯真地看着他。但是那师傅站在原地没有动。
“师傅是还有什么事吗？”小张带着疑惑的眼神问道。我跟司令站在一旁，捂着嘴偷偷地笑。
“那个……开锁五十块钱……”那师傅略微弯下腰，看着小张。
“啊？”他瞪着眼睛看向那个师傅，又转头看了看我俩。我跟司令赶忙抬头望天，装作无事发生。随后我捅了捅小张：“就五十块钱，给人家。”他不情不愿地拿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绿色的钞票：“喏！”
“谢谢警官，谢谢警官！祝你们新年快乐！”开锁师傅拿到钱后，一溜烟地跑了。
“就动动手指头，两分钟就五十块。这钱挣的可容易多了，比咱们这些干警察的强。还五十块，他怎么不去抢！”小张收起钱包，一脸忿忿地说道。
“人家干的是技术活儿，就你那脑子，可不一定能挣好这份钱。”司令打开门，对着小张好一阵揶揄。
“要不是因为咱们是警察，他能要咱们一百你们信不？”我回头看着他俩说道。
“还敢要一百？我看他像一百！敢问我要一百，腿给他打折！”小张一边进门，一边气呼呼地说着。
这是一间二室一厅的格局，中间的客厅很宽敞。窗帘半掩着，鞋架上摆放着几双鞋。运动款休闲款都有，都是男士的。我们穿上鞋套，在屋子里仔细观察着。
两间卧室，一个南向，一个北向。南向的卧室窗帘完全拉着，里面黑漆漆的，我走到窗前用力一拉。明媚的阳光照耀进来，晃得人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看样子这里应该就是那小子平时住的地方了。卧室里很干净，同客厅一样。“看来这小子‘生前’还是个一丝不苟的人呢！”我打量着卧室。
“这是什么？”我从地上捏起一样东西，滑腻腻的手感。我放到鼻尖闻了闻，没有任何味道。看样子像是蜡烛的碎片。“这是准备烛光晚餐了吗？”我摇摇头，走出屋外，看看他们那边有没有什么发现。
“有什么情况吗？”我走到客厅，对着在厨房跟卧室里的他俩说道。
“目前还没有……”北卧传来小张的声音。“萧哥，你说……要是让那夫妻俩知道了他们儿子被一个将近七十岁的老头子上了身，他们是什么感受？”司令整理了下胶皮手套，对着坐在沙发上的我说道。
“不知道，但就算跟他们说，他们应该也不会相信吧！我也不知道就算是找到了他们的‘儿子’，这事对于他们来说是好是坏也都说不定。”
“那就不关咱们的事咯！咱们只是负责把他人找到就行。”
猛然之间，我跟司令二人同时看了对方一眼，眼里面全都流露出了震惊和后知后觉的恍然。
“咱们……”“这个人……”我们异口同声。
“你先说，我看看你想到什么了。”我对着司令抬手比划了一下。
“咱们要找的这个人……虽然咱们知道他是徐鹤清，但是现实意义上来讲，他现在就是那俩人的儿子周彦辰！”司令咽了一口唾沫：“这样一来的话……咱们昨天查的那桩三十四年前的案子，是根本没有办法给他定罪的……现在的他，只是那个富家子弟，周彦辰。”
屋里陷入了一段尴尬的沉默。司令说的没错，他跟我的想法一样，之前我们都沉浸在找到了可以给徐鹤清定罪的证据。但是却根本忽视了他已经换掉身体的这一事实！按照这个逻辑下来，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全部都是徒劳无功。
我颓坐在沙发上，手里点燃了一支烟。屋子里安静的出奇，静到可以听得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头儿，你要过来看看吗？”小张在厨房，对着在客厅发呆的我俩说道。
“怎么了？”我跟司令来到厨房，看着正在扒窗户的小张。
“你俩看看这个，这东西，是血吗？”他指着窗户合叶的部分对我俩说道。那上面，有一块很细小的红褐色痕迹。
我凑上前去仔细地观察着。那块红褐色的痕迹不大，有点类似于铁锈。我仔细查看了一下这扇窗子的材质，是那种建筑公司常用的塑窗。按说这种结构的窗子基本不会生锈，而且就算是生锈了的话也不会只有这一点看上去很突兀的痕迹。
我思索了一会，回头看着司令：“你身上带鲁米诺了吗？”
司令撇了撇嘴：“谁闲的没事带那玩意。”
“你赶紧回去一趟，带点鲁米诺过来，没准儿有什么新的发现。”我又仔细地环视了一下厨房，这里很干净，如果不是放着落灰的碗筷和仍带着些许油渍的锅，几乎看不出这里有什么人使用过的痕迹。
小张打开了冰箱，上面的保鲜层里什么都没有。
“看样子是已经失踪了有一阵了啊！”小张一边上下查看一边说着。
我蒙了一下眼睛。我不知道他是故意这样子的还是通过走后门进警队的。在他的身上，我依然可以看到大学生身上的那种纯真。
“萧哥你看看这个！”他从冷冻层里拿出了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看上去应该是一坨已经冻了很久的肉块。
我把它拿到手里仔细端详着。这块肉应该是已经放了很久的，表面上有些发干，色泽也比较暗淡，看不出这是什么肉。
“先放一边吧！等司令回来再说。”我把这坨冻肉放到了厨房的案台上，转身回到了客厅。
“徐鹤清夺走周彦辰身体的时候，是在这间屋子里吗？他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打斗？那块窗户上的痕迹，看上去确实比较像遗留的血迹。是一路从客厅打到厨房吗？”我小心谨慎地构思着自己的推断。
“可是好像也不太合理……”我努力回忆着那个周彦辰的身形，虽然长得娘了一点，但好歹也是一副年轻人的身体。对付一个年近七十的老年人来说也不应该是什么问题。而且那个老奸巨猾的徐鹤清肯定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不会选择跟他正面对抗的。“那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小张还在那间厨房无所事事地溜达着。
“这还有瓶红酒嘿！”小张带着那副胶皮手套，拿着那瓶红酒凑到我眼前：“从包装上看，这东西应该不便宜！”
“放回去，小心点别弄碎了，毛手毛脚。”我瞪了他一眼。他委屈地“哦”了一声，不情不愿地挪步走回厨房。
一段让人心烦的等待之后，心司令终于是拿着鲁米诺试剂回来了。
“萧哥，拿回来了，现在用呗？”我点了点头：“放到那窗户上试试。”
现在是下午四五点钟左右，天色已经比较黑了。司令往那扇窗户上的痕迹抹了一点鲁米诺。等待了一会之后，上面发出了蓝绿色的光。
“是血迹没错了。”我调整了一下鞋套。
“可是这点痕迹也并不能说明什么。”司令摊了摊手。
“我看你带过来的不少吧！反正也都是从痕检科那拿的，都用了。把它们倒地上，客厅，厨房卫生间都倒上。”
“啊？要这么浪费吗？”小张惊讶地问道。
“少废话，弄就完了。”我插着腰，对着他横眉竖眼。
从窗户上的那一小块痕迹来看，血迹的分布呈飞溅状，应该是从这厨房的某一处溅到上面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血迹就不应该只有这一处。这里的其他地方也有，只不过是被擦掉了。只留下了这一块几乎让人看不到的地方。
“这里，难道真的发生过什么别的事吗？”我四处看着眼下的厨房，心中的疑虑水涨船高。
“到客厅等一会吧。”我们退到了客厅，安静地等待着。我们把客厅，卧室的床帘全部拉上，让整间屋子陷入了黑暗当中。没过多久，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景象，让我们大吸了一口凉气！
在鲁米诺试剂的反应下，客厅的一角散发着幽幽的蓝绿色荧光，卫生间也有。最让我们感到震惊跟恐惧的是，几乎整间厨房都被这种荧光填满！在昏暗的环境下，这里更像是一间鬼屋。只不过，这里面曾发生的事，要比鬼屋更加瘆人。
“卧槽！这这这……这是出过什么事了啊！”小张看着满屋子的幽幽绿光，已经被震惊到语无伦次。
“看来这里曾发生过极其惨烈的案件啊。”司令表情淡定地看着这一切。
“果然是有让人惊掉下巴的发现，只是不知道受害的是什么人，以及他是否是被这间屋子的主人杀害。”
“得，又来活儿了！”司令摊了一下双手，无奈地说道。
“不见得是一件坏事，既然是在这间屋子里发生的案件，那无论如何，这个叫周彦辰的人……现在叫‘徐鹤清’或许更合适，他是一定脱不开干系的。有了这一点，咱们可以堂堂正正对他进行追捕，至于后面该怎么做，那到后面再说，总之，先把人控制起来，比什么都重要。”
我拍了拍手：“好了兄弟们，今天就先这样，明天叫痕检科的同志们过来再好好地仔细筛查一下，我去申请逮捕令。下来之后，咱们立刻去抓人！”“收到！”他俩不约而同地答应了一声。
“徐鹤清，你应该也没有想到吧。你的这具新身体，惹上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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