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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马匪庄子

    拜别了元定真人,李余宁牵着灵心观内唯一的一头青驴,与念云一道下山了。

    青驴虽未通灵,但在灵心观内吃的是灵植妙草,喝的是灵泉玉液,自是不凡。它载着李余宁,只半日光景便走出了昆仑地界。

    手腕处的玉环散发指引,李余宁已是知道,自己此行有三个目的地,从近到远,依次为玉门城、贺兰山、西河镇。

    大乾立国千载,承袭前唐旧制,将神州划分为十五道。

    陇右道便是大乾以西,与突厥、吐蕃接壤的一道,此地多是大漠雪山,地广人稀,大城或坐落于雪山脚下,或绿洲左近。

    玉门便在那茫茫大漠之中,李余宁在灵心观的不少诗篇中都读过相关的诗词,对那雄壮苍茫的边关景色也是向往许久。

    关内贺兰山自古以来也是边关巨镇所依,时至今日,据说也还不时爆发与北方鞑靼的冲突。

    至于西河,则是位于河东道汾州地界。从陇右道过去,途径贺兰山,需要横穿八州之地,横跨万里。

    神州广袤,大乾国土绵延何止万里,没有修为在身,漫说横贯一国,就是跨越一道之地都够呛。

    玉门乃是前朝抵御突厥所建关卡,大乾立国后,西退突厥万里,这座前朝边疆巨镇在功能上也就转化为寻常城池。

    然而正因前朝历史,历来有无数文人作诗歌颂,再加上陇右道乃是隐世修行界的地盘,天山三宗、昆仑十宫等隐世修行界赫赫有名的师承都汇聚于此地左近,是以常年有侠士骚客汇聚于玉门关,造访古迹,或是求取仙缘。

    走出昆仑地界,草木渐疏,无垠大漠映入眼帘。黄沙漫天,戈壁雄奇,一股苍茫之感扑面而来了。

    念云身上穿着一件灰袍,看着略显宽松,头缠幞巾,虽未化形,但施展变化之术,乍看上去,反倒像是个小老头。

    念云牵着青驴,李余宁坐在驴背上,身穿浅蓝道袍,一路晃悠。两人俱是修行有成之辈,食气饮露便可维生,区区大漠风沙,倒也不足为惧。

    一日时间,便已走出昆仑地界四百余里。

    蹄声渐渐,念云见青驴喘着粗气,不由得怨道:“小师父,等到了玉门关,到时可得将这畜生换了,不然接下来的路,恐怕不好走。”

    李余宁拍了拍驴头,笑道:“这青驴耐性自是极好的,只是苦了它这一路随我们横穿大漠。这段路,就是寻常蛟马来了也不一定吃得消。一路辛苦,若是卖了,它恐怕还要沦为吃食,还是算了。再说,过了肃州地界,青山绿水有了,道路平坦,它自会恢复过来的。”

    念云张口称是。

    行至岔路,路口旁有一低矮的戈壁,其下正有一间简陋的茶水铺子。铺子内有两个伙计闲坐,一个老汉蹲坐在铺子前的大石头上,身旁是一匹棕马,面前摆着一个竹篓,里头装着略干瘪的枣子。

    那老汉一手挽着长约七尺的竹竿,有节奏地敲击着竹篓,口上吆喝道:“卖枣子嘞!皮薄肉厚、核小味甜的枣子……”

    李余宁翻身下驴,按着剑柄上前去,道:“老丈,我们二人赶了许久路,眼下天色渐晚,敢问何处有歇脚的地方?”

    老汉闻言道:“此地不远有一处绿地,其上有个马家庄,公子若是要歇脚,那里再适合不过。”

    “原来如此……”

    那老汉嘿嘿一笑,张口正要说话,整个人却在出其不意间立起,手中一拧,竹竿顿时裂开,显露出一杆长枪。

    枪尖寒星点点,大枪抖动之间,直往李余宁的胸膛抽来。

    迎着老汉这突如其来的一招,李余宁伸手直接握住了横扫而来的枪杆。

    长枪忽地顿住,磅礴巨力让枪杆仿佛狂蛇般震荡不休,老汉只觉得虎口一麻,随后枪头处传来巨力,引得他不住地向前倾倒。

    万仙界的道基,再加上道圣界的换血,两相结合之下,李余宁的肉身气力已然逼近三千斤大关,而且随着道行的精进还在不断增加。

    这般巨力,如何是眼前这个凡境老汉能够抵挡的?

    李余宁臂膀一震,老汉的手掌不受控制地一松,回过神来,就看到枪棍已然向着自己反抽而来。

    老汉赶忙退后,脚下一挑,枣子顿时如天女散花一般向着李余宁打来。

    李余宁上前就要直接扣住老汉,指尖却只来得及在老汉的发丝间划过,没能得手。

    “点子扎手!快退!”

    一声提醒,在这同时,老汉翻身上马,麻溜地向远处奔逃,这一套动作熟练无比,显然类似的情况已经上演过不少次了。

    铺子里的二人原本已经从暗中抽出了长刀,准备配合围攻,见老汉如此轻易便败退,当下也没有再往前,而是直接往铺子后的马棚逃去。

    李余宁眉头微皱,手握长枪,猛地回身掷出。

    呼啦啦!

    只听得刺耳地破空声传来,似狂风卷动门前垂帘。

    昏暗的铺子内寒光一闪,两个人形便在惨叫声中被长枪从腰肋间贯穿,巨大的惯性下直接将铺子后面的土墙都撞出一个豁口。

    剑光一闪,惨叫声霎时间停住了。

    李余宁伸手摄拿木剑,另一手抬起,五指摊开,显露一缕发丝,瞧着远处渐行渐远的老汉,轻轻一哼。

    万仙界修行,不论是武功绝顶的江湖高手,还是实力低微的老弱病残,在境界上统统归为“凡境”。这并非没有理由。

    凡境武功,虽有后天、先天,一流二流之类的划分,但与修士之间的差距,却有如天堑。

    道基一成,便非是凡境中人。五鬼搬运、通幽祈神……修行中人的种种手段,凡境中人绝难想象,更是让人防不胜防。

    以望气术摄拿区区一个凡境中人的气息,施展摄气追踪的小法术,对李余宁来说并非什么难事。

    以他如今的修为,那老汉就是跑出二十里开外,他也能有所感应。

    骑上青驴,一人一猴一驴不急不缓地向着东方而去。

    ……

    大漠之中,戈壁此起彼伏之间忽有一片峡谷绿地浮现,其上守备森严,有两队三人的行伍骑马在峡谷四周巡查。

    老汉一路狂奔,绕了许久远路,在大漠中足足转悠了一个多时辰,他才赶回庄子。

    正在巡逻的青年头目见到老汉,不由得惊奇:“冬青叔,你不在道上办事,怎么现在回来了?”

    马冬青灰头土脸的,抹了一把面上的风沙,吐了一口唾沫,道:“别提了,差点阴沟里翻车!族老呢?”

    “在堂口,你……哎!冬青叔!”

    青年头目还未说完,马冬青便直接大步向着峡谷内而去了,浑然没有理会自家侄儿的呼唤。

    青年看着马冬青离去的背影,莫名有些不安。

    穿过两个关卡,马冬青终于到了庄子的议事堂,将自己方才的遭遇禀告了族老。

    族老听了之后,也有些惊疑不定:“冬青,你之武艺已是庄内前三,那人当真厉害至此?”

    马冬青苦笑:“何止是厉害?我只试了一招,便知道绝非其对手,那两人,搞不好和老大一样,是……”

    族老当即抬手命他打住,随后神色凝重道:“我知道了,此事非同小可,我这就去通知老大,你也安排庄子里的人警惕起来。”

    “明白。”

    族老脚步匆匆,片刻之后便到了峡谷最深处。

    一条溪流自山壁飞溅而下,形成一片清潭,周遭绿水如茵、清风徐徐,水雾蒸腾,大日斜照之间,隐隐能看到一片七彩虹光弥漫在清潭之上。

    清潭中央有一块巴掌大小的土地,其上有一棵小树,那小树仿佛要枯死一般,其上没有半点绿叶,仅有一块朱黑的蜡石险险地攀在枝头,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之吹落。

    那树下的土地呈暗紫色,有一股浓郁的血气从那土中丝丝缕缕飘出,逸散在空气中。

    仔细一看,那土地分明是被累累白骨托着,浮在了小潭水面上。

    一个紫衣大汉盘膝坐于岸边,闭目吐纳,乍看上去,还有几分有道真修的气度。

    族老匆匆到此,见到那大汉后脚步也不禁一滞,快步上前,恭敬道:“老大,冬青传来消息,方才在道上疑似碰到了修行中人。”

    紫衣大汉睁开眼睛,张口正要说话,忽然眼皮一跳,心中警铃大作,几乎本能就朝一旁扑倒过去。

    轰!

    只见一道清光从天而降,一线落下,直接将紫衣大汉身下的巨石炸得粉碎,那清光一闪,显露出木剑真形。

    剑光一卷,下一瞬便朝着大汉的喉头刺来。

    那大汉已是有了准备,手中乌光打了个旋儿,一只铁钩便忽然甩出,将木剑打飞出去,直至落入少年掌中。

    李余宁盯着潭中枯树,眉头微皱:“魂养冥土,血肉阴木,阁下好大的杀性,料想此前剪径强掳了不少人吧?”

    紫衣大汉冷笑道:“我等在大漠潜修的,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道友此番忽然出手,不怕坏了规矩?”

    李余宁咧嘴一笑,没有说话,手中的木剑已是化作了剑光,倏忽间再度刺向了大汉。

    他这一招飞剑化虹可是货真价实的道门本事,速度之快,远胜方才那“飞剑术”不知凡几。紫衣大汉支起乌勾堪堪挡住木剑,巨力之下,整个人几乎要被震飞出去。

    大汉还未站稳,李余宁便从那山壁上一跃而下,握着木剑,纵身向他斩去。

    铛!铛!铛!

    一剑又一剑,虽无章法,但落下之后,大汉只觉得自己仿佛铁匠手中的顽铁一般被巨锤敲击着,虎口巨麻,气血震荡,几乎要吐出血来。

    他心中惊骇。

    世家宗门子弟,向来专注吐纳、体魄孱弱,斗战技法不过尔尔。

    但这少年如此年轻,为何有如此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