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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痴僧求道诡策行 浪子窥见雪狐心

    次日,暨生又来到剑塔。这老赵头在看报纸。此界的报纸多记载些江湖异闻,新鲜实时。和他印象中的如出一辙。他心念一动,这老赵头倒是不怎么认真看进塔的人,签个名进去就是了。他直接上了第三层。

    三层的剑谱比一二层难了一些。暨生只看了两三本,却觉着太过容易,并无新意。老子可是要成为承剑士的男人,这些粗浅功夫自是不入流的。他便拿着牌子,径直上了第五层。

    一等弟子本就稀少。而临近承剑士大选,他们更是忙着练功复习,哪有时间学习新功法。只有暨生这种新学生才会如此。这第五层冷冷清清。他便找了个角落,随意找了一本剑谱开始读。第五层的功法,已是寒山剑宗的精华所在。暨生读来觉着心旷神怡,每至精妙之处便停顿片刻,随后茅塞顿开。他心中许多的疑惑也解开了,竟有种大便通畅之感。

    他沉浸在书的海洋中,精神得到了升华。

    一晃而过便是三日。他已经把第五层的书读了大半。这日他上午自行在院中练功,到了暮色将至,他闲来无事,便同往常一样,拿着牌子来到剑塔。他上了五楼,发现此时竟无一人。暨生觉着就算他脱了衣服,躺在地上打滚,都不会有人来管他。想到此处,他竟真的躺在地上,一遍怪叫一边打滚,声若猿啼。

    发了一会癫,他静了静心,接着上次看到的地方,一本一本翻将过去,第五层的剑谱带给他的提升无疑是巨大的,他已经进入了一种痴迷的状态。这一架子已经阅了过半。此时他余光一扫,发现有个人走了过来。他正忙着看书学习,读到精妙之处,自是无暇理会。那人忽地朝他走了过来,一阵女子声音传来:“和尚,贪多嚼不烂,如此看书,有什么用呢?”暨生翻着书,头也不抬,此时他正看到一个“沙”字,下意识回道:“沙里寻金,看到发光的拿就是了。”

    那女子想了想,轻轻哼了一声,道:“故弄玄虚。”暨生微微一皱眉,心道这人还挺爱多管闲事。老子的时间很宝贵,不和你抬杠了。此时他思绪停顿之处又已明悟,这本也即将看完,书翻得又快了些许。

    那女子见他不答,只道被自己说中。她心道这和尚多半是刚晋升上来的一等弟子,想着来第五层显摆显摆,却被自己给戳穿了。此时却见那和尚又拿起一本,翻得几页,竟然自言自语起来:“老子手里没剑,可怎生是好。”

    那女子怔了怔,心道这和尚怎得如此粗俗,竟然自称老子。他要用剑?这塔里可是不准带的。她心下厌恶,不由得想起了先前听到的怪叫声,多半也是这和尚发出的。她道:“方才可是你在叫唤?”

    暨生听得此言,才反应过来。这里居然有个人?自己进来的时候明明谁都没看到,这才放飞了自我。此时这女子提起那事,他不禁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抬头看这女子,待要贫嘴狡辩,却不由得怔住了。

    那女子看来和他年纪相若,素衣裹身,腰间别着把玲珑剔透的短剑。暨生盯着她,不知怎的,只觉旁边的木架化作了苍松。这剑塔忽地飘渺虚无起来,他仿佛置身于风雪之中。

    身如雾里莲,面似狐中仙。

    美目秋波现,鲁子见犹怜。

    苏妲己也不过如此。他如是想到。

    见这和尚直勾勾看着自己,那女子心下更是厌恶,白了他一眼,便将头转了过去。一颦一蹙间,却把新愁续了旧愁。

    暨生回过神来,咽了口唾沫,心道老子大白天遇到狐狸精了。狡辩之词咽回腹中,只挤出个“你好”来。

    随即他想起了些什么,道:“啊,你便是师傅说的那人了。你叫什么名字?你怎的能带着剑上来?”

    那女子暗自腹诽,这和尚没见过自己,多半是剑宗新收的弟子,但新弟子怎得能上第五层?不过这和尚看来不像好人,听他言语,好似柳宗主的徒弟。柳宗主怎会收这等弟子。想到此处,她心下气愤,也不回答。从架子上拿了本书便要走。

    此时那和尚又开口了:“小姐,你手上那本剑谱,第一百廿八页被我滴上了口水,实是对不住。你若是觉着恶心,不如换一本来看。

    那女子闻言一愣,翻开手中剑谱,找到暨生所说的那一页,果见一滴摊开的水珠,将一个“火“字浸得皱了。

    她心下更气,实是忍耐不住,转身骂道:“你这秃驴…口中污秽,目中淫邪。剑宗怎会有你这种弟子。这五层的剑谱皆是精华,一字之差,谬以千里。这‘火’字被你污了。你怎的如此作贱东西,传出去让人耻笑。”

    暨生心道我有何办法。我目中淫邪,只怪你生的好看。何况老子是个假和尚。但他知自己理亏,便道:“抱歉,那是个“炙”字。我看到这个“炙”,就想起了烤羊腿,实是忍耐不住。小姐不说,就没人知道了。”

    听得此言,那女子翻了个白眼。这秃驴读书时还想着荤腥,真是不可教也。随即心里好奇,这秃驴怎记得住书中内容?难道是我看走了眼。此时暨生从怀里掏出笔来,从那女子手中拿过书,吹了口气,此时那一滩口水已经干了。他提笔把那个“炙“字补齐,道:“我叫病树,你呢?”

    那女子没好气的道:“我为何要告诉你。”

    暨生忽地想起了洛雨词车中的那幅画,他恍然大悟,这多半是老婆的姐姐了。这姑娘不是内鬼,还能带剑进塔,看来是有特权的。用老子的话来讲,应该是个交换生。

    他心念一动,道:“姑娘,你夜间能否留在塔内?”此言出口,他忽然觉着不对,这话怎得有了歧义。倒似是臭和尚耍流氓要留良家女子过夜。果然那女子柳眉倒竖,手按在了腰间剑上。暨生连忙摆手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问你能不能,并不是愿不愿意。啊呦。剑塔不准武斗…啊呦。”

    那女子并未拔剑。但刹那之间,便向暨生挥出了三四掌,速度快得出奇,带着几分真气。暨生脑中还未想好如何应对,身子已是先动了。他泡过覆雪汤后,已过多日。体修和气修的灵气运转方式如出一辙,只在细微之处有些不同。他此时体内灵气已是今非昔比,而运转起来更是灵活自如。那几下闪躲巧妙至极,虽不成定式,但这女子连他的衣袖都没碰到。

    此时那女子见打不到他,心下更急,一脚向暨生踢来。暨生下意识的化掌为刀,左掌心贴住右手手腕,向上一拂,圆转之意淋漓尽致。此式一出,他心道不妙,这是大哥植春生教自己的,是灵秀山庄的招式,要是被这狐狸精看出来可就不妙了,他马上收了力道,盘算起说辞来。

    却听得扑通一声。随之而来地上一声娇呼:“臭和尚,你放开我。”暨生回过神来,却见那女子栽倒在地,自己正抓着她的脚踝,触手之处细腻柔软。他心里一惊,连忙松手,躬身道:“抱歉小姐。在下实是无意而为之。多有得罪。你可有受伤?”暨生方才想着怎么蒙骗她,说完这话,心里却后悔起来。老子方才怎得没多捏几下。

    那女子被他摸了脚踝,心里颇为羞恼,霎时便红了脸。但见他道歉态度诚恳,不似作假。自己又打不过他,他却一直躬着身不抬头,那女子气便消了,问道:“剑宗何时有了你这等人?你叫病树,我看你功夫好得很,你是一等弟子?”

    暨生应了一声。心下奇怪,这小姐怎得不问我招式的事。我刚才不知怎得,把大哥教我那招商女腾袖使了出来,这小姐为何识不出来?暨生已经组织好语言,蹲下身道:“我冒犯了小姐,实是无心。我看小姐带剑入塔,多半是有身份显赫之人。我的本意是,守塔人是否允许你晚上在这。”

    那女子心下奇怪,不知暨生问这是何意,却也明白了他的意思,道:“他们不管我的。我想去哪就去哪。不过我近日为了躲人,一直是临近夜间才到此地,图个清静。”

    说着那女子想了想,从暨生手里拿过书,翻开方才那一页,问道:“和尚,这个‘炙’是什么意思。”

    暨生此时正在神游,老子来北陆之后,还没吃过羊肉呢,想也不想便道:“羊腿...啊不是。你说什么?”哎呦,她怎得问起自己来了,好像是那个“炙”?老子怎得无缘无故想起羊腿,都是狐狸精害的。不过这东西看来也简单,告诉她也无妨,暨生道:“你从这开始,将灵气运到这...”

    女子见那和尚一边说话,一边在自己身上指指点点,心里暗骂这秃驴不检点。但她还是按照暨生说的方法试了一下,灵气聚在指尖,果真多处些许灼热之感。女子心道这秃驴果然有点道行,自己前些天看过这书,不过这地方没有看懂。她不由得又有些钦佩,道:“你果真厉害得很。不过这有什么用呢?”

    暨生思索了片刻,书上这么说了,怎么个用法他一时还真想不明白。他道:“冬天可以暖暖手?”那女子听得此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可惑众生。听得暨生心里直痒痒。他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尘土,弯下腰,伸出手去。那女子知他要扶自己起来,脸一红,犹豫了一下,便将指尖搭了上去。

    二人正交头接耳之际,不知何时五层又上来个人,兜兜转转寻了过来,此时暨生正扶着女子站起身。那人看到暨生正拉着女子的手,“啊”的叫了一声,声音颤抖,道:“你,你,秃驴,你离银貉小姐远一点。“

    暨生心道原来这女子叫银貉。他瞥了眼那来人,在脑海中搜索了一番,想起这人是余长老的外甥,好像叫什么梁行。是个一等弟子,实力不错,不知怎得跑到这来了。听他言语和这银貉小姐似乎有些关系。他没开口,准备静观其变。

    此时银貉面色一沉,冷若冰霜,道:“梁行,你怎的又来了。我与谁亲近,与你何干?”此话印证了暨生所想,他不禁沾沾自喜,老子记性真好,是个当卧底的材料。心下盘算,看来这梁行是银貉小姐的追求者了,看不得她离老子这么近。不过热脸贴了冷屁股,这小姐不待见他。银貉说她为了躲人,多半是躲这狗皮膏药了。

    此时梁行声音颤抖,道:“银貉,这秃驴怎配得上你。我舅舅是余正,他…是谁的弟子?”

    暨生心道这人好蠢,追女子哪有这种追法。暨生看他不太聪明,心道说不定可以借他搞一搞余长老。银貉扭头看向暨生,心下羞恼,这秃驴怎得抓着自己不放。不过仔细看来,这和尚眉眼生的颇为俊俏,银貉心下一动,道:“他是我...”此时暨生回过神来,看着银貉两眼含情脉脉,要往自己身边凑,暨生心里一凉,你这狐狸精要拉老子下水,老子还要看书,暂时不愿与你这舔狗斗,他忙道:“我是她弟弟。”

    银貉和梁行同时一愣,梁行想着银小姐居然有个弟弟,还是个和尚。我居然不知,方才对他言语不尊重,真是失策。银貉却是嘴角微微一翘,心道这秃驴倒也有趣,想了想道:“正是如此,不过梁兄,我这弟弟功夫好得很,你可愿与他比试一番。小女仰慕强者,你若是胜不过他,也莫要对我有所图了。”

    暨生心道这梁行多半是个喜欢争风吃醋的蠢驴,这人麻烦得很,得赶紧打发他走。听得银貉此言,暨生心里灵机一动,老子来拱一把火。这银小姐既然想利用老子,就给她整点麻烦出来。银貉正等着看好戏,此时却听得暨生道:“梁大哥,我们一家人何必动手,我姐姐曾与我说过,它心底是喜欢你的,只是碍于脸面,不愿承认罢了。”

    梁行心头好似被一记重锤击中,道:“你,你此言当真?”

    银貉听得此言,气血上涌。伸手便去扭暨生的耳朵,暨生连忙躲开,道:“梁大哥,我姐姐被说中了心事。心下害羞,现在很急。你待我劝劝她。”说着便跑了开去。

    银貉羞恼至极,在后面追暨生。暨生看那梁行已经愣在原地,没跟过来,心道狐狸精把人迷傻也是正常的。此时暨生已被撵到角落,避无可避。银貉一把掐住他腰间,发狠道:“好弟弟,你可害死我了。”暨生哎呦哎呦连声痛叫。他抽空环视了一下,见四下无人,脑海中一幅蓝图已经悄然浮现。他轻声道:“停停停,你觉着他烦不烦?”

    银貉放开他,道:“烦死我了。这人无趣的很,终日找我,他的狗腿子也整日盯着我行踪。他脸皮厚得很,我避之不及。还说他舅舅是长老,要给我恶心死了。只有晚上才得清净。”银貉瞥了他一眼,又道:“你也一样烦。现在怎么办,你说了那些话,他定要再死缠烂打。”

    暨生思路已然清晰,一咧嘴,道:“我有个法子打发他走。不说一劳永逸,他近日应该是不会再来了。你会不会演戏?”银貉好奇道:“什么?”暨生凑到她耳边,银貉觉着热气吹在自己耳朵上,不由得俏脸微红,她强装镇定,缓缓听暨生讲来。暨生嘀咕了半天,问道:“懂了没?”

    银貉眼里一亮,心道这法子多半奏效,看向暨生的眼神却多了些许警惕,道:“你这和尚,怎得如此之坏。”随即她又有些疑惑,道:“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心下却想,难道这和尚也对我有意?暨生白了她一眼,似是看透她心中所想,道:“屁。你烦我也烦,本来我在这安静地看书,却被你们两个扰了六根清净。能打发一个算一个。你要是也出去就更好了。”

    银貉瞪了他一眼,道:“这又不是你的地盘,我先来的。”

    暨生没好气的道:“你到底听懂我的意思没。我时间宝贵,先回去了。”

    银貉赶忙拉住他胳膊,道:“别。什么时候?”

    暨生一笑,知道事情成了,道:“事不宜迟。他现在已经被你吊成翘嘴了。不如再添把火,我看你表演。”

    此时那梁行正愣在原地,回味着暨生所言,心中热血沸腾,忽见银貉缓缓向他走来。

    那梁行张了张口,道:“我就知你心里有我。”

    暨生躲在书架后,听得此言,心中一阵恶寒,却又忍不住偷偷观察银貉,看她作何反应。

    只见银貉面不改色,忽地做起小女儿态,一手捧着心口,两目幽幽,几分羞来几分愁,道:“梁…梁哥哥。”暨生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道这银小姐是天生的狐狸精,若站在那的是老子,不知受不受得住。忽地心里又很不是滋味。

    那梁行哈喇子都要淌下来了,便去拉银貉的手,银貉咯咯一笑,闪身跳开,道:“梁…哥哥,莫要如此。我弟弟还在呢。”

    此时银貉故作愁态,对梁行道:“他不走,这可怎生是好…”

    暨生如同被喂了屎般难受,心道白菜钓猪,可不能真给他啃上一口。眼看那梁行越凑越近,暨生实是看不下眼,心道你戏演得不错,但老子要酸死了,这杀猪盘还是老子操刀为好。他“咣”的一声,从书架后面跳了出来。道:“梁兄,家姐害羞。不打扰二位,我先告辞了。”

    银貉眉头微皱,心道怎么和剧本不一样。这秃驴又在抽哪门子疯。只见暨生走了两步,却又回头,将梁行强拉到一边,道:“梁兄,此地虽静,但难免有人过来。我有一法可助你和家姐私会。”

    那梁行已被银貉迷得神志不清,听得此言两眼放光,道:“好舅子,说来听听。”

    暨生心里暗骂我是你爹,脸上一笑,道:“梁兄,家姐是山庄中人,痴迷武道。而今得此机会,通常夜不归宿,泡在剑塔之中。”

    梁行一愣,随后心中邪念骤起,若是夜间,正好对银貉动手动脚。想着想着哈喇子流了下来。暨生心里闪过一抹同情。你这淫虫,对不住了,你怎得这么蠢,老子还没给你下套,你就抢着要往进钻。他面不改色,随即有故作为难,道:“只是那守塔的老赵头...”说罢手扶着下巴沉思起来。梁行此时也想到那老头不好对付,自言自语:“这可如何是好。”暨生忽地眼睛一亮,对梁行道:“梁兄,我有一法瞒他。”梁行两眼瞪圆,待要抓暨生的手,问:“怎地?”暨生心里暗骂莫挨老子,赶忙躲开,道:“不过嘛...”暨生说到此处,手心翻上来,拇指和食指搓了搓。

    梁行心里一喜,这秃驴若是图财,就好办的很。他连忙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来。此银票非彼银票,乃是货真价实的纯银制成,做工精美至极。梁行只见那秃驴两眼放光,凑到他近前道:“梁兄出手真是阔绰,不愧是余长老的外甥。你如此这般...定是手到擒来。”嘀咕了一气。梁行两眼一亮,待要说什么。暨生却道:“我去和家姐商量一下。让她明日晚间在此地等你。你按我说所说行事便好。梁兄,你得快些回去准备。”说罢推着梁行下楼,随后便转身离开,不给他言语机会。

    待将那梁行送出塔,暨生回到五层,走到银貉近前,一把牵起她的手,便往环形梯口走。她俏狐儿脸一红,心道这和尚趁此机会又来占自己的便宜。她心里随即又想,为何这秃驴要抓自己的手,自己却不避?看这秃驴行事,多半是个风流鬼。难道自己对他...她想到此处,不禁心下躁动起来。

    二人一前一后,走到剑塔边上,随后在台梯之上并肩而立。暨生长出了口气,看向她,道:“呼,搞定了。他蠢得要死。”

    银貉奇道:“不是要我来说?你怎的出来了。”

    暨生瞥了她一眼,又转过头去道:“我看着恶心。”

    银貉心道这秃驴定是吃醋了,不禁脸一红,忽觉自己的手被这和尚抓着,嗔道:“你还不放开我。”

    “不好意思,忘了。”暨生说完这话,却并不放开她手,竟捏得更紧了些。

    银貉只得装作不知,红着脸道:“你不怕他报复你?他叔叔可是长老。把你赶出去怎么办?”

    暨生心道老子脚跟硬得很,你被赶出去我都不会被赶。而且我巴不得余正急眼,关心则乱,正好老子给他扣帽子泼脏水,抢那承剑士的位置。你该担心你自己,若是余正将那梁行放出来找你的麻烦,可就不妙了。老子还得让三哥施施压。不过听得此言心下也是一暖,道:“没事。我师傅是宗主,他不敢把我怎么样。”

    银貉轻声道:“谢谢你了...”

    暨生心里忽地愧疚起来,自己虽是帮了她忙,但其实是为了自己,小小的利用了她一下。他还是说了谎的,便道:“别谢我,事还没成呢。”

    银貉叹了口气:“和尚,你怎的一点也不像个和尚。”

    暨生微微一笑,道:“我何时说我是个和尚了?”

    银貉扭过头来,一双美目细细打量他:“咦,那你为何剃了光头。”

    “洗起来麻烦。”

    此时天上飘过几点细雪,暨生有些失神,虽是九月,但寒山的天冷的很快。他想了想,握住银貉冰冷的小手,和她十指相扣,然后放到自己连通的口袋里。心底不禁多了些许暖意。二人肩并肩,一起向远处瞭望。

    这里如果有烟的话...

    想到此处,他摇了摇头。暨生是不抽烟的,两辈子都是。但他不知为何,此时却有种欲要吞云吐雾的冲动。

    那时是不想抽,这时却是抽不到了。

    有火炉也好啊。

    雪落在阶梯边的石头围栏上,留下薄薄的一层冰雾,随后越下越大,盖满了塔外的龙身。

    暨生静静地看着远处的雪山,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银貉静静地看着他,感受着手心的灼热,忽然轻轻将头靠在他肩上。感觉到暨生身子颤了颤,随后将她的另一只手也牵了过来,轻轻揽住她的腰。银貉心中害羞,却带着一丝窃喜。两个人就这样依偎着,久久没有说话。

    直到一声钟声打破了久违的宁静,震落了没有风的梨花。

    塔下老赵喝到:“戌时已到,速速离塔!”

    暨生回过神来,轻轻唤了一声:“貉儿...”

    “嗯...”

    此时暨生转过头来,银貉看到那双含情桃花眼,身子一软,竟有些站不住脚。将头埋在他怀里。

    暨生一手轻轻揽着她,一手抚着她秀发,柔声道:“貉儿,我走了,再晚些老赵头要来抓我了。明天还有事情要做呢。”

    银貉羞红了脸,不敢抬头,道:“那我们一起走。”

    暨生微微一愣,随后笑道:“你不愿留在这?”

    银貉轻轻哼了一声,道:“不仅如此,明天我还要晚些来,我一刻都不想见那人。”

    暨生轻轻一笑,道:“好。走吧。”此时塔里已无其他人,暨生轻轻搂着她的腰,扶着她下了楼。此时老赵头发现人数不对,正要进塔寻他,却在塔口撞见了二人。老赵头满脸难以置信之色,心道这和尚不是个三等弟子,怎得傍上了银小姐。暨生冲他笑了笑,走到院门口,在名单上写下病树二字。

    银貉看到那两个歪如蚯蚓爬行的字,扑哧一下笑出声来,道:“我以为你什么都会呢,你字真丑。”

    暨生微微一笑,并未解释,只道:“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银貉和暨生的屋子竟只一街之隔,暨生不禁猜想,这是天意还是折柳安排好的。不过这...是叫二老婆还是叫大老婆呢?她年岁较雨词长些,却又是后过的门。不如都叫老婆吧,我可不能厚此薄彼。貉儿老婆多半是早早就来了寒山,柳三哥怎会料到自己要住在这。啊呦,不对。这屋子不一定是病树的,说不准三哥就是故意的。这三哥狗贼的很,老想着给自己说媒,一定是故意的。嗯。

    “你在想什么呢?”

    暨生扭过头,银貉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暨生有些痴了,许久才回过神来,一指自己那屋子,道:“我住那里。”

    “啊,好巧哦。我能不能去找你?”

    暨生一笑,道:“当然可以,不过我们得先搞定那头猪。今晚我要准备些东西。”

    “那明天见?”

    “嗯,明天见。”

    脚印不久便被盖住了,月光洒下,将思念葬在了寒山的第一场雪里。